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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遣楹-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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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遭流寇遇劫一事便很有可能是钟不归为了断粮而采取的遮掩一举。
  林晚照见了晓舟珩眼中的悲愤,自知理亏,又是一个哆嗦,紧紧抓着了晓舟珩的袖边不放手:“我也不想与他为伍,我也不想让李将军出事……但是钟大人开出的条件那样诱人啊,恕汀,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晓舟珩皱了皱眉,十分不悦,倒不是因为林晚照攥着自己生疼,而是晓舟珩有些恼他一身血污,这样又抓又拽,脏了自己的衣衫。
  毕竟自己身上的这身布料,是李终南亲自选的。
  今日本想着去姜府为李终南争争面子,哪知整日都是兵荒马乱,现在可好了,被林晚照这样一闹腾,一半的衫上都染了不知是哪位贼人的血迹。
  但愿李终南少沾些血,毕竟若今日回了家,家中的衣物,该是轮至自己洗了。
  好不容易平复了林晚照激动的情绪,晓舟珩无法批判他投靠钟不归的这一行为,毕竟自己又不是他,对他提及的处境遭遇十分不明,若现在再与他说些甚么,便十分有失君子之仪。
  不过……话说回来,兵器一事又该如何解释?
  “林大人,你可知那趟本该运送的是军器,而非粮草?”
  “甚么军器?”林晚照迷惑不解,“江宁府的作院该是路级官员来管,与江宁府有甚么干系?这流寇入城与军器又有甚么干系?”
  啊,原来如此……所以这样一来,晓舟珩倒是肯定了一件事,若林晚照句句属实,就目前手头掌握的信息来看,钟不归,姜恻与景椿三人之间,定有两人及两人以上知晓近日某次运输中,将会要运送的是军器而非粮草一事。
  之所以流寇会劫道,现在看来也不是甚么意外,极其有可能是其中某人知晓了运送军器的时间后,提前告知了流寇,让他们蹲守在官道上。待那日人马一来,因为提前有了准备,自然不怕押送粮草的军士,按照原计划,猝不及防间,军器便能得手。
  但是,那日,运送的真的只是粮草。
  因此,要么景椿是真的当了替罪羊,要么他就是真的该死——是他故意通知了流寇来劫道,并且他晓得车上满载的是军器。
  然后他顺利的将这个锅扣在了姜恻的头上,让流寇去寻他的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李终南:林晚照,爱妻的字你能叫那么多遍吗?
  林晚照:不能,对不起,我马上滚。
  我发现李终南有时候还挺不讲理的哈哈。
  呜呜我爱六哥。


第81章 
  不过,景椿的甩锅之举十分失败,要不然他也不会死。
  话虽那样说了,但目前仍是不知与流寇通风报信的是何许人也,也不知是哪位高人动了手脚使得粮草成了军器,然后再让换过的军器又变了回来。
  不过庆幸这其中的脉络走向,晓舟珩暂且是理清了。
  接着,问题再生,这下该如何证明自己此番猜测的正确与否呢?
  果真还需自己亲自去问问……当事人么?
  于是下定决心的晓舟珩问道:“林大人,粮车被劫具体在甚么时日?”
  “九月十一。”林晚照见晓舟珩突然肃穆,他心下也打起了鼓,“那日很是不巧,姜大人去常州府尚未归来,我……下官那日……醉酒误了时辰,索性也就告了假……”
  “九月十一?常州?”晓舟珩皱眉道,“这不是……陶白钱庄起火之日么……”
  这个时间点上,会是巧合么?
  若不是,那……姜恻更不能有事了,流寇不能进到姜府中去,自己定要做些甚么去拖延住那些贼人,然后寻到姜恻本人,将这其中曲折一次问个清楚,晓舟珩这样暗自思忖道。
  带着血腥气息的风扫过二人面庞,似乱错宫商的锦瑟朱弦,令人犯呕。
  晓舟珩沉吟一阵,又道: “除过九月十一,还有甚么时间是钟不归要求往京城运粮的?”
  “十月初三,就是今日。”林晚照答,“只有内部官员才能知晓这个具体时日。”
  听林晚照这样说来,晓舟珩便可分外肯定,那个通风报信之人,定是在运送时间上做了手脚,不然流寇也不觉自己被耍,从而选择报复。
  等等!时间!两次运粮的时间点!
  这下晓舟珩全都对上了,哪有甚么变来变去,说到底,不过还是我无尔诈,尔无我虞罢了,不过还是差点将晓舟珩都蒙骗了过去。
  一念收起,晓舟珩心中也有了他自己对流寇劫道这整件事的看法。
  晓舟珩自嘲了一声,心下道:景椿被何人所杀还尚不明晰,怎么反倒想清楚流寇劫粮这种诳时惑众,诬污鬼神的闹剧来了。
  “恕汀你要做甚?大道在那边!”见晓舟珩抬脚似乎要往前走去,林晚照吓得不轻,忙将晓舟珩抓得更紧,“那边是姜府!”
  “我是要去姜府。”
  “你你你……难不成要去救人?”林晚照意急心慌,汗下淋漓,抬手一擦,汗血混合,成了一张花脸谱,“恕汀,你又不是钟不归的人,这一去不是白白送死吗?况且你孤身一人,如何使得?”
  晓舟珩摸了摸下巴,目光在林晚照身上停了一停:“有理,此番贸然确实不妥。”
  只见林晚照拉着晓舟珩袖边的手一僵,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回看向晓舟珩,张了半天口,发不出一声来。
  也就在此刻,晓舟珩忽觉自己无形中模仿了李终南的言语方式,不知不觉也多了几分玩味在其中。
  看着眼前林晚照那张既像迷惑又像是纠结的脸……估计当李终南那样调戏自己时,自己在他眼中也是这样无措。
  不过也不一样,毕竟,自己可要比林晚照的模样风流多了。
  林晚照自然不知此刻面色沉静的晓舟珩正在想着毫不相干的事,于是在孤疑中自行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他,正当酝酿劝说之词时,晓舟珩的声音又传了来:“林大人,据你所知,守军还有多久会到?”
  “估计……还有一炷香的时间。”
  晓舟珩末语先笑,像是听闻了甚么天大的好消息:“居然有一炷香么?足够了。”
  “足够什么?”
  “自然是足够林大人逃命啊。”晓舟珩嘴边的弧度更大,将自己的袖边从林晚照手中抽了出来,“林大人,你现在务必火速回报路级,让守军定要保住今日去往京城送粮的队伍,提防沿路流寇再次埋伏劫道。”
  “甚……么?”
  “是的,不必让守军来此,本官以人头担保,流寇之事,会解决。”晓舟珩侧头略一思忖,猛地抬手一指远处,“还劳烦林大人,跑快些,去那边的乐馆多寻几名会打鼓的汉子,一炷香时间过后奏一曲《行军令·破阵子》。”
  “这……”林晚照瞧见晓舟珩眼角经停着的一点点光彩,只觉一别数年,似乎自己面前的晓舟珩真的与以前那个文弱的书生好生不一样了。
  可能“文弱”二字本就不是骨子里的他,他也并非单单只是那个绝艳余采晓舟珩。
  他是那个在殿中撑直着身板,目光如炬间吟出“但得身殒鼎镬臣,不落媚颜归生骨”的晓恕汀。
  这也许就是……圣上与关逡枫选择他的理由罢。
  “林大人,这两样事很难办到么?”晓舟珩的声音将林晚照拉了回来,让他忽觉寸心似翦,飘荡愁觞,恍然也是明白了——自己终其一生,都不能成为像晓舟珩那样的嵚崎磊落的人了。
  林晚照只觉此刻的自己,唇齿间攥着一腔难以表明的心绪,满身惭色中,只能摇了摇头。
  “那就快些去罢。”晓舟珩道,“本官虽是棋子,但也是分量极重的那颗,若是出了事,估计钟大人也保你不能。”
  “少丞大人,下官……领命。”林晚照行了一礼,虚着步子,一脚高一脚底转身走了。
  见林晚照远去,晓舟珩收起了笑,眯眼看去远处的云海天涯,忍不住暗骂了几句姜恻,这人真是过于奸邪诡诈,将流寇算计了一次,又设计了景椿一次,加之景椿将流寇的那一军,等于说,流寇被耍了两次。
  这个姜恻到底要做甚么?他是奉了钟不归的命行事,还是在自作主张?
  一边想,晓舟珩一边向前行进了几步,不出一会儿,这厢便猛然发觉几名身着官服的衙役倒在树边,于是忙俯身去探,这时他才发觉几人皆是中了刀伤。
  见倒地几人神情怪异,衣饰完好,再加之刚才与林晚照言谈之时并未听见附近甚么异声响动,晓舟珩再次凝神细看,这才注意到倒地衙役喉部那根细丝状的伤口,这……不就是屈夜梁的丹阙剑法吗?
  原来在自己与李终南走后,李韫奕还是把屈夜梁供了出去,然后屈夜梁就这么逃了。
  他们二人在这件事中又扮演了甚么角色?晓舟珩想不明白,看来这件事是越来越复杂了。
  罢了罢了,关于李韫奕与屈夜梁之事以后再议,先阻了流寇再说,晓舟珩起身继续向前走去,果真再行几步,就听到了伴随着打斗的阵阵擗踊哀嚎之声。
  眼前接近七十号人,各个刺枪使棒,身强力壮,举着家伙向路人劈去,遭遇横祸之人来不及看清,就匆匆归了西。
  晓舟珩一皱眉,踮脚闪身跃入人群当中,鼓足了劲儿喊道:“请诸位停手!”
  杀红了眼的贼人自然听不见晓舟珩口中之言,就在此刻一刀挥来,晓舟珩眼眸一转,二指如钳子般箝住了刀尖,向回一扯,那人只觉刀前生了巨力,顺势栽倒,与背后欲偷袭晓舟珩之人撞了个正着。
  可就在那人倒去的那一瞬,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狠狠刺入晓舟珩腹中。
  突生异状,流寇果真停了一停,他们看见一神情淡漠似书生模样的青年,怀抱一刀,眉间缠着一缕清愁,措置裕如*地站立于他们当中。残潮瘦鹤,疏雨低虹,皎如玉树临风前,画面有说不出的诡异。
  晓舟珩没有去管横插在自己腹部的那把流寇刀,他勉强定住气,任由血一路淌下。见贼人们如饿狼般齐齐看了来,晓舟珩并不觉得压迫,他与众人对视了片刻,忽地一笑,摇了摇头:“还真是一帮听不懂人言的畜牲。”
  言罢,只见晓舟珩身侧一人低骂一句,继续抄刀而上。
  晓舟珩在几人怒容中急弹而起,扑簌一声,身形如仙鹤剔翎,蛟龙扰魂,右手从怀中将书掏出,抛掷于空,左手拔了刚从唐昶那处摸来的刀,在凌乱书卷中看似无章法的一砍。电光石火间人已是了那名流寇身前,在那人将斩未斩之际,刀就轻轻印向了那人的三寸喉头管,随即纸张在须臾间炸裂开来。
  “望书归。”晓舟珩一勾嘴角,听他口中念道,“连夜不妨……频梦见……”
  随着满天书页,那人不由自主倒退了两步,只觉一瞬间须发倒竖,衣衫之下肉不着骨,骨髓不濡。
  仿佛体内有一股气冲涌便了全身,并足阳明之经,夹脐上行,又及关元,至咽喉,周身十余处穴道都炸出一丝雾气,随即手软刀落,瘫软倒地,四肢抽搐,如一具泥胎从里到外都被烧了透,就此气绝身亡。
  “下一个是谁?”晓舟珩面色惨白,将刀尖抵在地上,随着一阵阵刺啦声,他向前踉跄了几步。
  众人神情震骇,久久难言,皆是忘了挥刀,他们都不曾见过那样的招式。
  “所以……现在能听小生一言么?”
  “先恕小生妄测之罪。”随着书页残卷落到了地上,周遭静悄悄的鸦鹊无声,晓舟珩只当他们是应允了,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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