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腮上被捏出红印,何清躲着疼痛抱怨:“好疼——呀,王爷,您终于回来了。”
“王爷累不累?”
“今日小厨房里送来可好吃的点心,我留了好多,爷赏脸去尝尝?”
季绍景习惯了何清围着他打转,被他的甜言蜜语一顿猛吹,心底泛起一丝异样,掩饰地“嗯”了一声,打发走下人,捡起地上的书举到何清脸前,“哪里来的?”
何清慌乱,指着小仆的背影:“他掉的。”
“他不识字。”
……
这下好了,证据确凿,想赖都没人背锅。
何清庆幸瑞安王单独审他,还给他留了点面子,含糊解释道:“昨日街上买的,草草一翻觉得里头的画子好看,没仔细看就买下了,买都买了,当然得看,不能白白浪费银子。。。”
扯谎扯的理直气壮,季绍景差点信了,将书翻开看了没两页,“啪”地又合上了,“荒唐!以后不准再看,不然看本王怎么罚你。”
何清蔫蔫地敛眉认错,嘴上却垂死挣扎:“我看这些,还不是为了讨王爷开心。。。”
“你嘀咕什么?”
“我说我知错了,日后定谨遵王爷教诲,就算春天来了,也坚决克制本心,清心寡欲无为。。。”
“闭嘴。”
“遵命,王爷,这就闭上了。”
“说了叫你闭嘴。”
“好嘞王爷。”
“……”
二人斗着嘴,正待往里走,忽听见碌碌车轮,越来越近地驶来。
附近没有人家,又是这个时辰,定是来找他的,季绍景回身一看,一辆奢华的马车上,两个小厮搀着个玄色衣袍的男人下来,中等身量,唯脸大过旁人。
目光相对,男人惊喜道:“哎呀,竟不等通报,便叫下官遇上了王爷,真是巧得很,巧的很呐。”
何清不认识那人,但见他排场十足,还是躬身行礼问安,接着便退回季绍景的身后。
哪曾想那人见了何清,笑的更是灿烂,“这位小兄弟可是王爷亲友?当真一表人才,瑞安王身边,果然是多藏能人。”
何清左看右看都觉得他笑的不怀好意,对这人莫名地带着排斥,连他的奉承都觉得油腻,况且季绍景没有表示,便直接装聋作哑不接他的话。
季绍景今日去顾府时,正赶上这人也去拜访,聊了几句话不投机,季绍景耐着性子陪着坐了一阵,可这人屡次三番撺掇他早选阵营,季绍景再也忍不住,匆匆辞别回了别院来。
此时,季绍景已微微不悦,挡住何清朝那人道:“孙御史特追到此处来,可是还有要事忘了说?”
“非也非也,”孙德圣晃着脑袋,歪着嘴角笑道:“下官承蒙王爷关照多次,早备下薄礼聊表心意,今日刚知王爷入京,下官刚刚回府特给王爷送来,还请王爷笑纳。”说着,抚掌一拍,又从马车上下来两个美少年,二人手上各捧着一个镶金嵌玉的盒子,施施然站在季绍景面前,细语温声道:“奴见过王爷。”
何清原本恭顺侍立在后,一听这羞怯怯娇滴滴的声音,顿时如临大敌,躲着刘德圣的眼神直戳季绍景的后背,生怕他一个意志不坚定把人收了,那自己失宠的日子岂不是指日可待?
季绍景拨拉开他的爪子,将他提到跟前,“何清,去把孙御史的礼物收好。”
怕啥来啥,噩梦成真。
何清哭丧着脸走到那二人跟前,见那两人居然连容色都隐隐赛过自己,心中更加悲凉,正自怜自艾着,怀里蓦地被塞进两个盒子,“本王吩咐你做点事,你倒只会在那愣着消磨时间。”季绍景捏着他的脖子教训道,“好好捧着孙御史的礼物,要是出了差池,看本王不扒了你的皮。”
竟是将那二人又退回去了。
何清这才反应过来,抱着季绍景从那两人手中拿来的盒子,轻快的应了,又站回他身后,心里窃窃地想,扒了皮不好,太血腥,扒了衣服倒是十分乐意的。
孙德圣捕风捉影地听说过瑞安王的一些风流韵事,却不想他竟做出买椟还珠的事,当下了然,开怀一笑,连连道:“王爷喜欢便好,喜欢便好。”
孙德圣又将何清深深看了一眼,望着那道斜侧身影,竟没来由的觉得熟悉,皱着眉头细细一想,大惊失色,那感觉越发清晰明朗。
季绍景却不屑与他继续客套,直接下了逐客令,“孙御史,本王今日乏的很,若是御史无事。。。”
“无妨无妨,下官也想起来还有件事要办。”孙德圣胖墩墩的身子走到马车前,浅浅鞠了一躬,无比诚恳道:“如此下官便先回去了,还请瑞安王仔细考虑今日下关的提议,咱们三殿下,可是很关心王爷的。”说完,不再管季绍景如何,挪上车去掉头走了。
何清一直抱着盒子眼观鼻鼻观心,直到孙德圣走了,才敢抬起头来。
虽然季绍景对他不避嫌是好事,可知道的太多,早晚惹人惦记。
季绍景不以为意,指着何清手里的东西,“扔了。”
“啊?”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季绍景又重复一遍:“本王叫你去扔了。”
“是,奴这就去。”何清点头哈腰,一溜烟跑了,直冲冲地向自己屋子跑去。
这么贵重的东西,扔了多可惜。
何清想着万一里头装着夜明珠什么的,到时候偷偷一卖,还不得数银子数的手软?畅想着美好未来,轻手轻脚地打开一看,脸色顿变。
两个盒子里端端正正地各放着一根,玉势。
“何清,收拾东西,明日跟本王回锦州。”
背后突然一声,何清吓的一抖,一根玉势没拿稳,骨碌碌地向外滚去。
季绍景见个翠绿的东西滚开,拿脚踩住了一扫,知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再看何清瑟缩着迟迟不转过身来,却没挡好叫那盒子露出了一角,心里顿时明白了。
“本王近日是不是对你太好了,才惯的你越来越放肆?”
何清道:“王爷冤枉,奴进府以来从不敢忘了身份,只是今日那位大人与王爷献礼,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奴心慕王爷至极,生怕王爷得了新人便将奴弃之不顾,奴惶恐不安,万不得已才想留下这个,还望王爷念着奴的好,轻些责罚。”
一番委委屈屈的话,倒是那错全推到季绍景身上:只因瑞安王是个喜新厌旧的负心汉,他何清被逼无奈才违命私藏这些东西。
季绍景嗤笑一声道:“本王还真看不出你也是个伶牙俐齿的。”将那玩意儿一把掷到何清面前,半讽道:“念着你的好?那你倒是说说,你除了给本王惹麻烦,还有什么好?”
何清没想到一个王爷非跟自己较起真来,腆着脸说道:“我很听话的,且。。。姿容过人。”
季绍景冷然道:“刚违了命,算不得听话,况且本王府里比你好看的多的是,别想糊弄本王。”
何清绞尽脑汁,竟慢慢地红起脸,小声道:“在床上伺候的王爷很舒服,算不算得好处?”
其实何清的可贵之处,便在于无论多么不正经的话,都能从他那张嘴里听到。
季绍景被堵的胸闷,半晌才道:“你这不知羞的脾气,才是最大的好。”
季绍景嘴上说他不要脸,到了晚上却还是与他睡在一起。何清笑嘻嘻地偎进他怀里,伸手要去衣衫。
季绍景却斜眼乜过他,将他往外推了推,“早点睡吧。”
“真不解风情。”何清心道,冷不防听季绍景又补了一句:“明日赶路有你累的。”
哎,这是在心疼他?何清扭着身子靠的更近,挑逗在季绍景耳旁,“奴更累一点也无妨。”
第10章 十
一夜好眠,翌日起来神清气爽,何清收拾完几件衣裳出了府往马车上爬。
“等等。”季绍景叫住他,命尚武牵出匹马。
何清看着塞进手里的缰绳,不知要干嘛,“王爷?”
“昨日不是说更累一点也无妨吗,那今日你便骑马,本王想一个人在车里休息。”
他这才猛地想起来,昨晚季绍景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遍,便一转身子自顾睡去,怪不得,账都等着现在算。
何清忙服软道:“王爷,奴不会骑马。”
“尚武,你来教他。”
……
武将儿郎垂鞭信马,意气方遒自然风流惹眼,可他何清不过一株文弱苗子,即便玉勒雕鞍放在眼前,顶多啧啧称奇赞叹几句,断不想忍着遭罪,猎这个奇。
马车上有软垫靠枕,再不济还能看看季绍景的俊颜解闷,比骑在马上不知舒服了多少倍,何清被冷硬的马鞍硌的大腿发麻,还得使劲拉好马缰省的跌下去,凄凄惨惨的哀怨缭绕在心底。
城里熙攘,他顾及往来百姓走的格外小心,季绍景的马车却远远行在前头,何清盼着赶紧到官道上,追上这王爷好好求求他,省的再受这折磨。
临出城时,却见季绍景的马车停在城门处,何清走近一看,只有尚武一人守着车架。
“王爷呢?”何清问道。
“方才孙大人等在这里,传话说皇上召见,将王爷请进宫去了。”尚武答道。
何清“哦”了一声,抓住机会下马上车,动作一气呵成,看的尚武憋笑不已。
等了一个时辰,人还是没回来,何清饿的快,托了尚武买些糕点来,便听帘外一阵马蹄踏踏,高喊着“三哥”的声音越来越近。
来者十分熟悉,何清一听就不想下车相迎。
明晃晃的阳光描出来人修长的身影,顾至诚跳下马来,一把掀开帘子,“三哥,我今日特带了人给你送行来的。”见车上只何清一个,顾至诚先愣住了,“怎么又看见你了,我三哥呢?”
“明知故问,明明是你将我送给王爷的,我可不得跟在王爷左右吗。”何清腹诽道,却还是见了礼,道一句王爷进宫去了。
下车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人,侧身等在一旁,看不清长相,只见到一袭白衣,随风轻扬。
何清以为这是顾至诚的新欢,先是朝他暧昧的挤了挤眼,又向那白衣公子轻轻咳两声,仿佛嗅到八卦满满的气息。
顾至诚看他挤眉弄眼,不知他所想,嗤笑一声,下一秒却突然大叫起来,指着何清颤巍巍,“你怎么长得。。。长得这么。。。”
“奴长得怎么了?”何清好奇问道,心想这又不是第一次相见,干嘛搞一副如此吃惊的样子。
顾至诚拍了他肩膀一巴掌,“你怎么越看越跟宁大人一样!”
何清被他打的倒退一步,靠着车架刚站稳,又被顾至诚拉着走到那白衣公子面前,叫那人道:“宁大人,你瞧瞧。”
男子闻声抬头,见到何清的一刻也是吃了一惊,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三哥的。。。呃,贴身小厮,咳,贴身小厮。”顾至诚抢白完,还是没从震惊中反应出来,“前日一见,觉得宁大人风姿不凡,却总有种熟悉感,没料得竟真是有缘故的。”
何清听他二人对话,猜那人十有八九便是前日提到的宁裴卿,自然俯了一俯,恭敬道:“小人何清,见过大人。”偷眼去瞧,却见宁裴卿苍白着脸色,嘴唇张张合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顾至诚察觉他的异样,伸手搀了他一把,玩笑道:“大人可是见到与自己相似之人,一时吓到了?”
“有些,的确有些吓到了。”宁裴卿回过神来,掩饰般的点点头,伸手一拱,道:“顾公子,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恐怕等不到王爷回来亲自相送了。”
“啊?不是说今天都得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