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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鞘-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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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终于到了话别的时候,一行人都到了长公主门口,考虑到两人回程并不赶时间,且暑夏天气炎热,祁驸马就给俩人置办了个宽敞的马车,里头可躺可睡,还有一堆闲书解闷,很快马车就被牵到了他身旁,陈韫玉并不多说,只一一拱手道:“来日方长,望姑父姑母多多珍重,韫玉他日再拜。”
  长公主微笑点头,一旁祁文萱却红了眼,死活不肯和他道别。
  陈韫玉终于上前几步,在她耳旁说道:“我在蒋御史的画作里找到一幅你的。”才说完她就抱着陈韫玉嚎嚎大哭起来。
  “谁要管那个二愣子!表哥,你可要常来京城啊!”
  “会的,别哭了。”
  终于还是走了,这地方无限繁华,可终究只是他的一个执念,他忘不了他的娘就是死在那些口腹蜜剑的人手中……他可以不恨,也爱不起来,只是这些人他舍不得。
  出城已有段距离,道路宽敞,行人渐稀,草木逐渐旺盛,马车里陈韫玉情绪低落,凌雁迟也不多话,只让他枕在自己腿上躺着,自己则是撩开窗边帘子盯着外头看,这天没有风,道路两旁烟柳一动不动,就连一旁河水都没有波澜,只映着一个金色的太阳,亮的耀眼。
  这天静的几乎有些诡异了,就在凌雁迟这么想的时候突传来一阵迅疾的马蹄声,他的心蓦地一跳,按这个速度,应该是八百里加急……
  “你听到了么?”他问陈韫玉。
  “什么?”
  “你仔细听听,这是八百里加急的声音么?”
  陈韫玉果然收起茫然,凝神听着,半晌点头。
  没过多久一人一马带着一阵劲风从马车旁奔驰而过,帘子一角被彻底掀起,陈韫玉不巧看到那位将士干裂的嘴唇和熬红的眼睛,他的身上满是跋涉千里后的灰尘,就连脸上都覆着一层土色,沾满鲜血的胸前伏着一卷文书,而他强撑着的最后一抹焦急像是将塞外的悲凉萧瑟也一并带着了……
  “边境出事了……”陈韫玉喃喃道。
  一时他心神不宁,凌雁迟突然握住他的手,道:“放心,不会是辽东出事。”
  “我知道,只是这声音听的我心有些慌。”说完他哂笑一声,“想来多日不在阵前杀敌我连马蹄声都害怕了。”
  “世子怕的不是马蹄声,怕的是生灵涂炭,累的话就睡一会吧。”
  陈韫玉点头,凌雁迟手一勾就把人放倒在自己腿上……
  怕是要不太平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 终。 


第二卷 :金戈铁马 


第35章 孤身回京
  然而这个觉陈韫玉终究没有睡到最后,黄昏将至时来了一队官兵,截住两人,带来的还有圣旨,而读圣旨的人也是老熟人,蒋风。
  “世子,可能走不了了,北面吴国大举进犯,蓟州镇喜峰口已经失守,其中永平参将匡廉带领的三万士兵已全军覆没!世子接旨吧!”
  他下马将圣旨念了一遍,没等陈韫玉起身就将那明黄圣旨塞进他怀里道:“这次皇上命世子为主将,掉辽东三万兵马前去支援,原本臣下兼任青州巡抚的调令已经下来,现战况紧急,朝廷临时派臣下督军随行世子,即刻赶往蓟州镇御敌!”
  陈韫玉的一身热血突然凉了个彻底,踉跄着起身喃喃道:“三万将士都死完了?永平的百姓呢?”
  蒋风沉痛点头,“百姓,百姓都四处逃的逃,那些没来得及跑的,都被……都被杀了……”
  陈韫玉闭了闭眼又睁开,平静道:“我知道了,这次为何会派我出征?”
  “周将军死后,世子以为军中还有别人么?”
  “不对,你没有说实话,是李密之向皇上举荐的我吧,还有你,你也是被他一并塞过来的,是不是?”他望着蒋风。
  “李尚书是兵部尚书,他举荐我和世子难道有什么不对么?”蒋风有些迷茫。
  陈韫玉掩去自己的恩怨不谈,对他实话道:“实不相瞒,你拿去刑部的那两样东西是我找人仿的李密之的字,是我就借御史的手,除了李密之在青州的爪牙和一群渣滓,害御史背锅树敌,还揽了个烂摊子……所以李密之让会蒋御史督军,毕竟阵前行军可不像在朝廷那么安稳,这,大概就是公报私仇吧……”
  蒋风看他面目坦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听起来他似乎是被陈韫玉给坑了,可蒋御史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成天的工作就是弹劾别人,没少被人穿小鞋,都习惯了,虱子多了不怕咬,反倒一本正经地问他:“那世子纸上写的都属实么?”
  “……属实,你可以派御史去青州查。”
  蒋风便点头肯定道:“既是为民请命就不算坏事,我知世子身份尴尬,有心办事却没有通道,只是再有下次烦请世子提前与我商量一下,这样也好让我在被人瞪之前有个准备……”
  若是以往陈韫玉心结解开定会笑的,可这个时候他笑不出来,只是问他:“此次进犯的北吴兵马大概有多少?”
  蒋风脸色顿时严峻起来,催促道:“至少十五万,正是他们突破的喜峰口,据说还有十万援军在赶来的路上……世子别说了,我们赶紧走吧!”
  “稍等。”
  扭头看了眼毫无动静的马车,辽东他怕是回不去了,也不理会脸都急红的蒋风,他将车帘一拉,进去就按着凌雁迟的肩膀,一脸内疚地说:“你都听到了吧……我……我要去边境蓟州镇,辽东……只能你自己先回了,一旦大陈和北吴开战,我担心大夏也会来掺合一脚,这个时候五年之约都是一纸空谈……战事繁忙,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你……你愿在辽东等我么?”
  凌雁迟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看着他说:“那世子可不能让我等太久,我这个人耐心不好。”
  陈韫玉松了一口气,一把抱住他,保证道:“我尽量,尽量早点回来……”
  凌雁迟任他搂着,既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眼睛却不知望向了哪里。
  半晌陈韫玉放开他,深深的看着他道:“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凌雁迟歪了歪头,直接道:“有,可我现在不想说,等你活着回来我再说。”
  他点头,“那好,我走了。”他撩开帘子就要下马,突然又回去了,凑到凌雁迟跟前盯着他的嘴问道,“我能再亲亲你么?”
  凌雁迟眉头微皱,十分不喜他现在说话的语气,于是在世子凑过去时他把头撇开了,这极轻的一吻就落在了他的头发上。
  陈韫玉不是榆木脑袋,他隐隐觉得这人是在生气,只能扶着他双臂紧张无措的说道:“你不要生气,我……我真的很快就回来……”
  车帘薄透,两人这一番话均未压低声音,蒋风在外头听了个一清二楚,见他出来眼珠子都不会转了,结结巴巴道:“世子,他,他是个男人吧?”
  陈韫玉一脸担心沮丧,毫不在乎他说的什么,只木然点头。
  而马车里凌雁迟眉眼低垂,盯着自己的指尖,也不知在想什么,他就这么听着马蹄声走远,直到彻底消失……
  直到最后一抹晚霞消失,他才挑开车帘走出来,手中握的是已出鞘的长剑,他神色冷然,朝连着车厢的绳索坎去,瞬间车马分离,驸马亲自准备的马自是良驹,不顾蹲在路旁一脸惊诧的车夫,他翻身上马手握缰绳,一夹马腹,就融进了黑暗的夜里……
  他要回大夏。
  ……
  半月后,大夏。
  一位身形消瘦,着一袭青衣的青年出现在国都凉京的城门口,他头发半束于颈后,一双桃花眼似古井无波,半张脸却被面罩挡住,而耳下的银色绦带却仿似耳坠,衬的他眉眼风流,守城侍卫见他虽模样清俊,可毕竟是个生脸,且半边脸还没露全,便要求搜身,可这人却充耳不闻,径直朝城内走,就在几人刀剑快要砍上他时,他才从怀里摸出一块圆形羊脂玉佩拎在手中,中间团着的赫然是个麒麟图案。
  几人顿时跪下连连告罪道:“我等有眼不识泰山,未能认出小侯爷,望小侯爷恕罪!”
  “叫侯爷,我爹都死了几百年了……”
  “是是是,侯爷……”
  凉京和大陈的京师顺天府一样,都是一样的繁华,街道两旁的各家酒楼里都人满为患,更有堂倌高举着盘中穿梭其中,时不时传出几缕葱香味,一旁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隐隐夹杂着琴楼里悦耳的丝竹声,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偶有人多聚集处,那是说书人的摊子……两国国人不仅习性相似,就连服装也大同小异,因这两国在三百多年前原本就属一国,后来国内势力分化,就成了大陈与大夏,再难统一。
  凭着一块玉佩,他直接进到皇宫,依旧是碧瓦飞薨,殿宇巍峨耸立,宽广且长的玉石宫道仿佛望不到边,被蓝天白云一衬自是一派恢宏之气,他一路不疾不徐,如入无人之境,去了皇帝所在的飞鸿殿——早些年宫里有道旨意,凡忠武侯入殿一律不得阻拦。
  看来这道旨意到现在还有效。
  才到殿门口就察觉到一阵凉意,高台御阶上夏宁帝正在批阅奏折,他体态微胖,额头上密密麻麻布着一头细汗,看模样还不到四十,却已是半头白发,身后一位老太监正在帮他掌扇,已经芒种,暑气更甚,殿内还置了十来盆寒冰,案上龙涎香袅袅,被这冰一和似乎都带了些冷冽。
  进去后他跪地行礼,宁帝一见是他,不由站起来了,走下御阶,张开手难以置信道:“你是雁迟,你没死……孤就知道……”
  凌雁迟转了个身,不露痕迹躲开宁帝想要扶着自己的双手,平静道:“臣此次远行至大陈,打听到一个消息,北吴已经突破大陈蓟州镇防线,镇边守将已经死了三万人……”
  宁帝神色几变,问道:“雁迟现是何意?”
  “不能让北吴羽翼渐丰,唇亡齿寒,若此时我大夏冷眼旁观,有朝一日,大陈的现在就是日后的我们。”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联合大陈攻打北吴?”
  凌雁迟摇头,“不需要,我们可以先发制人,现在北吴的注意力都在大陈身上,布防也都是针对大陈的,如若我们能出其不意,定能扰乱他们军心!”
  宁帝摇摇头,似是觉得不妥,压了压他的肩膀道:“雁迟你才回来,清平殿还给你留着,孤日日都有派人照看,你且先歇着,此事容孤和一众大臣商议后再做定夺。”
  凌雁迟复又跪下道:“臣擅自离营,枉顾军中制度,请陛下责罚!”
  宁帝后退几步叹气道:“你明知孤不会怪罪于你,你以为孤真的相信以马事友的才能他能想出那样天衣无缝的计划?孤知道是你,你心怀百姓,孤一直都知道,也知你是太想自由,现在你回来了这一切自是不用再提。”
  凌雁迟低着头闭了闭眼道:“臣此次回京,还有一个原因,臣的药吃完了……”
  宁帝有些诧异,说:“如何吃的这么快?可是经常犯病的缘故?”
  有些话一旦开了口,剩下的话再说出来也就顺其自然了,他点点头,平静道:“臣离营时正是初春,花草众多,喘疾自然就犯了厉害了些。”
  “无妨,你且先去沐浴用膳,休息一晚,药的事,孤老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回头差人给你送去。”
  凌雁迟拱手,很快就退了出去。
  虽说梦寐以求的自由就这样没了,可他心里好像也不怎么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第二部 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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