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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皇上宣您进宫面圣-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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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方瓒看着自己跪在一旁的房仲,又看了眼被人强迫着跪下的郑仕光,丝毫没有办法将自己的神经放松。他知道,刚才的只是开胃菜,真正要登场的还在后头呢。

    九方瓒不动声色估看着天估摸时间。

    高子仁倒是机灵,见九方瓒站了这好半天了便给他端了张椅子来。

    九方瓒就在这殿门口坐着,看着外面大太阳下跪着的一群人。九方瓒想,现在要是不坐一下积蓄点体力,等下可就跑不掉了。

    郑仕光见此哈哈哈大笑三声,说:“九方瓒,你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你就用着最后的时间好好享受一下你当皇上的尊荣吧。”

    九方瓒觉得有些郁闷了。这郑仕光一向以老成著称,是个实打实的老狐狸,今天这哈哈哈大笑的成分也太多了些。【他总不是NC上身,用这个方式来表示自己其实是个坏人吧~】

    房仲却在一旁冷笑,说:“老狐狸,你的日子怕也是到头了,竟然还这么嚣张。”

    郑仕光看都没有看一眼房仲,道:“老匹夫,你我斗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个平手,只要你还没死,我也不会那么快死。”

    房仲接道:“你放心,你肯定会比我先走一步,我不会去送你的。”

    “你当然不会送,”郑仕光依旧没看房仲一眼道:“你肯定会比我先离开。”

    九方瓒看着两个人在这里斗嘴,无论在什么情况下,看这两人斗嘴都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好方法。不过九方瓒不要打发时间,他要拖延时间,一直拖延到朱淮安带了人前来。

    九方瓒看着前面不停吵着的两个人,又在想:房仲凭什么可以调动那些禁军?如果九方瓒调动禁军是因为他的门生欧子临是禁军副统领的话,那是利用什么调动的禁军?禁军可不是房仲说一句皇上在宫中有危险就会乖乖听话去宫中的,因为如果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些禁军很有可能会成为一把插向皇帝心上的利刃,皇帝不得不防有不轨之人的利用,所以早就定了规定,如果不是直系上司或者是有禁军专用的令牌,任谁都无法调动禁军。现在想来,这样的规定也是有漏洞可钻。

    九方瓒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想着想着就会进入一个怪圈。在这个时候不是他不相信房仲,而是房仲有太多可疑的地方。

    九方瓒一直坐着,等到太阳渐渐下沉,阳光也没有之前那么毒辣了,还是没有说话。他要尽量拖延时间,所以他容许这两个人装腔作势地争吵。

    天璇和高子仁一直很尽职地站在九方瓒旁边,没有挪动半步。等到两个人终于从他们年轻时第一次相遇第一次吵架吵到他们结婚生子升官发财谋反,把这大半辈子的架都吵完了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在那里坐着看他们两小老头辩论的。

    郑仕光看了看九方瓒,觉得有些恍惚,这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了,他还是辅政大臣,房仲还是在想,九方瓒也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娃娃,他的女儿也没有遭逢巨变离开人世。郑仕光自己颤颤的站起来,揉了揉因为长期跪着而酸痛的双腿,对九方瓒道:“九方小儿,老夫告诉你,昔日老夫看你不过是一黄口小儿,肯辅佐你也是看在先帝的面子,你错在,不该算计到我女儿头上。”

    “朕承认算计过你的女儿,可是你女儿并未死在朕的算计之下。”九方瓒直视郑仕光,又道:“你若肯就此罢手,朕看在你女儿面子上,必定饶你不死。”

    郑仕光突然大声而凄凉地笑起来:“我唯一的女儿,已经死了,死了!你这个为了自己就罔顾我女儿性命的昏君,昏君!”

    九方瓒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已经往西边的山头游去,这再等,怕都要到天黑了。九方瓒心里有些莫名地烦躁,一种不安感从心中蔓延开来。

 44四十四 谋反(三)

    九方瓒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已经往西边的山头游去,这再等,怕都要到天黑了。九方瓒心里有些莫名地烦躁,一种不安感从心中蔓延开来。

    朱淮安是个准时的人,从未迟到过。

    九方瓒清楚这个时候,皇宫内外肯定出了一些变动了,而且还是一些他所无法预料到的变动。如今一切怕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九方瓒站起身,走向房仲,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房仲问道:“房相,你如何能调动如此数量众多的禁军?”如今两位当朝重臣先后私自调动禁军并且指使禁军相互厮杀缠斗。原本禁军应该是直属皇帝专门负责皇城安全的,私自调动军队本就是死罪,何况还是如此数量众多。只怕此番下来,禁军损耗不少。

    等等,禁军损耗?九方瓒警惕地看了一眼面前跪着的两个老臣,从来只知道他们两个不合,可万一这是装出来给他看的呢?房仲对他表示臣服也只是让他放松警惕的一个权宜之计呢?九方瓒突然觉得自己身上有点发冷,如此炎热的天气里竟然觉得有寒气入侵,从内而外的凉。

    九方瓒突然想起房仲向他示忠那日的情景——

    十岁的九方瓒穿着明黄色的龙袍蹲在地上看一群蚂蚁搬东西。无数只蚂蚁抬起了一小片树叶跟着前方的部队慢慢挪动,队伍排了好长一截,一直到蚂蚁窝。

    房仲看见了蹲在这边的九方瓒便朝他走了过来,照例跪下请安,然后也跟着九方瓒蹲着看蚂蚁。

    九方瓒微微弯了一双漂亮的眼睛,问房仲:“房相看什么呢?”

    “皇上看什么,老臣就看什么。”

    “朕还小,房相却有写年岁了,看到的东西想到的东西自然是不一样的。”九方瓒眨了眨眼睛,对房仲道。

    房仲捋了捋自己并不长的山羊胡,状似慈祥地说:“难道皇上不想知道老臣看见的是什么吗?”

    九方瓒歪了头思考,然后说:“房相是朝中元老,所见所闻比朕丰富,所思所想比朕有见地,朕的确想知道房相看见的是什么,却又不想知道。”

    房仲微微点了点头,道:“皇上聪慧,老臣愚昧。”

    九方瓒却是笑着对房仲道:“房家世代忠烈,为我九合立下不少奇功,可谓功绩卓越,若没有房凌房大人,房隆房将军,也就没有我九合的今日,如今朝堂上又还有房相相助,九合何愁不能国泰民安?”

    房仲愣了一下,他想不到他一直以为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的皇上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而且他竟然还记得他房家,他父亲叔叔为九合做过的一切,也不枉他父亲叔叔丢了性命也要保住的江山。

    九方瓒看出了房仲的触动,却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继续看着蚂蚁。

    房仲道:“蝼蚁虽小,力量无穷,皇上切不可忽略了任何微小的力量,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但皇上若能用得恰当,必能事半功倍啊。”

    九方瓒没理房仲,而是继续看蚂蚁整齐地爬着,它们好像也不知道疲倦,从不停下来歇一歇。九方瓒道:“朕所见,与房相所见,果真不同,但是若全然不同了,必定也不是好事。”

    房仲闻言立刻给九方瓒跪下,道:“老臣必不让世代忠良之名毁于老臣一人之手,皇上放心,从此以后老臣必定竭尽所能协助皇上,绝不会让皇上陷入危险当中。”作为臣子,要的其实也不过是寻得一明君,然后为江山社稷,为黎民百姓出谋划策,成就千古美名。

    【其实后来九方瓒想起这件事都会觉得,自己十岁的时候说话竟然这么有见地,真真是天才也。】

    十岁时候的事情,九方瓒依旧记得非常清楚,那么房仲又可还记得当年的有感而发,还有那个获得了孩子信任的誓言?还是孩子的时候,总是非常容易相信别人,别人发誓便也信了,而且小时候的建立起来的信任总是比长大以后的要坚固得多。那时候还小,总会有很多的虚情假意看不通透。可是现在呢?他是否能将一切都看的通透了?

    九方瓒看着如今山羊胡都已经半花白的房仲,等待他给自己的答复,他必须要知道房仲如何能调动这么多禁军。

    房仲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一枚锦瑟令牌。九方瓒一看便知道了那是他曾经亲手交到云闲鹤手上的禁军调动令牌,并且嘱咐过云闲鹤令牌片刻不能离身。

    九合禁军素来以令牌为准,只要有禁军的调动令牌,即便是禁军统领的话都大打折扣。所以这令牌可以调动的禁军数量绝对会比郑仕光那老狐狸所能调动的多得多。正是因为如此,九方瓒才不相信云闲鹤会轻易将这令牌交到他人手中,即便那个人是房仲。

    此事必定不会是云闲鹤找了房仲来调动这些禁军的,而且说不定云闲鹤已经遭遇到了什么无法脱身的事情了。既然房仲手中有那令牌,那么云闲鹤的去处房仲必然是知道了。九方瓒没有直接开口问,他想等房仲自己坦白。

    可是房仲显然没有老实到自己交代云闲鹤的去处,而是说:“老臣手上有这枚令牌,所以可以调动这些禁军。

    九方瓒有点急,他觉得房仲是故意在他面前打太极,给了他一个可有可无答非所问的回答。可是房仲为什么要这样做?“朕问的就是,令牌哪来的?” 九方瓒又一次耐心询问。

    “这是那个人给老臣的。”房仲打了个马虎眼,并没说那个人是谁,让人很容易误认为就是说的云闲鹤。

    九方瓒想了一下,便问道:“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房仲看了看快落到红色房梁后的太阳,捻须笑道:“估计快到了。”

    九方瓒不说话,看了看已经飘起的晚霞,觉得事态已经完全朝他所没有预料到的方向走了。那个人到底是谁,可以说动房仲,有云闲鹤的令牌。一个名字从九方瓒心里升起,又被他刻意抹掉。一个死人,如何有这样大的能耐?

    九方瓒让郑仕光站起来,看着郑仕光道:“郑老女儿尚在人世。”

    郑仕光眼中闪着光芒,欣喜地问:“所言当真?”

    “君无戏言。”

    郑仕光笑了一下,却又变成了冷笑:“皇上方才对那群死去的人是怎么说的?皇上说必定会饶了他们,可是结果呢?呵呵,其实君无戏言也不过是用来哄人的。”

    九方瓒这才又看了一眼那满地的尸首。血迹扩散得极大,满目殷红,在接受了长时间的阳光照射,已经干了大半,却还看得出那粘稠的样子。九方瓒突然就觉得自己胃里又翻滚了起来,那些血腥味这个时候才慢慢让他觉得恶心。他刚才心思放在别处,几乎忘记了他周围成堆的尸体。

    九方瓒强忍着想要作呕的感觉,对着郑仕光道:“郑老在朝中多年,一些简单的事情难道还想不明白么?”他要提醒郑仕光,这些人并非在他授意下被杀,而那个下令的人就是为了让别人觉得九方瓒是这么个不可信任的昏君,一点一点将九方瓒从这些权利中挖出来。

    郑仕光这才又将信将疑地问:“皇上所言当真?那我女儿在什么地方?”

    这一次九方瓒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房仲。他曾经信了这个人九年,这个人在这九年里也确实给足了他可信,可是到头来,他以为可以信任的人却背叛了他。

    九方瓒向后退了一步。他记得他年少时曾经对梁潇说过,他不会给不可信的人有机会背叛他,可是所有的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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