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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鸿却视而不见,微笑弹曲,琵琶声铮铮而鸣,恍如大漠三月,马壮草肥。
黑龙女情知今日遇到劲敌,咬住嘴辰。冯姥姥就在一旁观战,要是自己败了,回去必定受到极重的责罚。但又不能就这样转个不停,当下狠狠心,手中鞭向空中一举。四女见了,忽然停步,身子借着急速绕行的惯性,朝着端木鸿的方位突然转身,鞭随身动,四鞭齐出,笔直如矢,同时刺向敌人身上要害。
黑龙女也同时出手,七星鞭急旋,发出急劲的破空之声,恍如一个又一个圈子,套向端木鸿脖子。
眼看她鞭已然袭到,四女一声呼喝,四鞭也随之四面袭来。忽然之间,端木鸿身子弹起,当真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要多快有多快,跟着嗖嗖数声,从他铁琵琶中,竟然射出数枚黑色的钢针。只听四女齐声惨叫,有的胸前中针,有的手捂小腹,都是一脸痛楚,纷纷跌倒。
跟着又是啪地一声大响,却是端木鸿回转琵琶,硬挡了黑龙女一鞭。
黑龙女脸色惨白,没料到以五敌一,竟然输得如此狼狈。四徒中了他暗器,也不知有毒无毒,心中又惊又怒,当下擎回七星鞭,在手中急舞,呼呼直响,全力进逼。
但端木鸿不慌不忙,铁琵琶稍稍摆动,便将她攻来的招式尽都接下,武功谁高谁低,自是不问而知。
忽听冯姥姥一声冷笑,说道:“不愧宗赞法师高徒。嘿嘿,只不过时候不早,咱们要回谷去了,没空跟你这娃娃瞎闹。”
她说话的时候,身子端坐不动,语气也极是平和,不料话音一落,端木鸿忽觉自己肩上被人轻轻拍了一记,回头一看,竟是冯姥姥一张老而且丑的脸,离自己不过半尺。
端木鸿吓了一跳,忽然觉得冯姥姥满着皱纹的脸上,浮起一丝神秘的笑容。她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居然带着几分笑意。她不笑还好,顶多让人敬而远之,这一笑,却十分要命。端木鸿一阵恶心,只不过还没等他吐出来,忽然心中一动,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情不由禁,向冯姥姥报以一笑。
拓跋青远远见了,不由得十分反胃,几乎吐了出来。
冯姥姥语气和蔼,微笑道:“很好,咱们回去吧。”端木鸿怔怔地道:“很好,咱们回去吧。”冯姥姥转身大步而行,端木鸿亦步亦趋,乖乖跟在她身后。
拓跋青目瞪口呆,大是骇异。黑龙女却牵了马,解开她腿上**道,拉过绳头,仍是拖了拓跋青,随后跟去。四女受伤倒地,不知死活,她却毫不回头,竟是置之不顾。
拓跋青心念一动:“莫非这个怪女人,竟然会类似‘慑心术’之类的邪功?端木着了道儿,因此迷了心智,由人摆布。这人死不足惜,只不过为什么腾龙教的人却不杀他,不知要带我们去哪里?”
第八十四章 幽谷恍隔世
四周草木茂密,山谷中青翠欲滴。冯姥姥在前,端木鸿紧紧跟随,黑龙女牵着一人一马,缓步在后,走进山谷。已是清晨,阳光照耀之下,谷中腾起一层雾气,微风亦甚是和暖。
这个山谷甚是隐秘,走不多时,却见前面峭壁之上,有一层层的屋宇,以巨石和圆木支撑,悬空而挂。
冯姥姥一路上再无一句话,黑龙女自然也默不做声。拓跋青有时还叫嚷几句,但没人理她,也就无趣得很,赌气不再说话。
冯姥姥沿石梯上去,到了一间屋中坐下。端木鸿在她面前木然站立。黑龙女将马拴在峭壁之下,也带拓跋青上了悬屋。
冯姥姥手一拍,淡淡地道:“来人,笔墨伺候。”拓跋青心道:“这个老妖婆居然有雅兴要写字?”
却见两个侍女进来,一人端着笔砚,一人抱着锦帛。在屋中桌上铺好锦帛,又研好墨,然后一旁侍立。
冯姥姥说道:“我说话,你来写。”端木鸿道:“你说话,我来写。”在桌前坐下,提起了笔。冯姥姥道:“你写:弟子在腾龙教做客,师父见字,速来黑龙谷相见。落款写你的名字。”
端木鸿写完,手里仍是提着笔,墨汁顺着笔滴到衣袖上,也是浑然不知。
冯姥姥点头道:“好了,来人,将信送去狼族小王子营帐,请宗赞法师前来,就说咱们在黑龙谷恭候大驾。”一名侍女答应了,将锦帛卷起,出去将信交给外面的男教徒,前往狼族大营送信。
冯姥姥又道:“好生看着这两人,别让他们跑了。”说罢,转身拂袖而去。黑龙女命人锁了房门,着人看守,自己也随之离去。
拓跋青在屋里坐了一会儿,见屋外虽有几名腾龙教众,但只远远来回走动。只要他们不出屋子,却也没人理会。
拓跋青心道:“腾龙教行事古怪,他们是要我们做铒,引那宗赞法师前来。一个老妖婆已经很头痛,再来个不僧不道的家伙,只怕更加凶险,还是早些离开这里的好。”
虽困在屋中,幸喜手上绳子已被黑龙女解开,她推推端木鸿,说道:“喂,你醒醒,咱们快想法子离去啊。”
端木鸿道:“你醒醒,咱们快想法子离去啊。”居然回答得一字不差。拓跋青大急,忽见屋中有茶壶,心念一动,提着壶来,将茶水尽数倒在端木鸿头上。原来茶水早就冷了,端木鸿一时心智被迷,忽被冷水一激,登时醒来,奇道:“这是什么所在,我怎么在这里?”
拓跋青道:“这是黑龙谷,你被老妖婆迷了心性,胡里胡涂跟到这里来了。此地不可久留,咱们快走。”
端木鸿这才恍然,叹道:“好利害!不知他们带我来,却是何意?”拓跋青道:“他们让你写了封信,让你师父前来相见。”端木鸿一呆,说道:“这样说来,他们早有准备,只怕我师父来了,中了暗算。不成,我们须得逃出去,给师父送信。”
拓跋青冷冷地道:“那是你的事,我只想离开这里。”端木鸿叹道:“难道你就这么讨厌跟我在一起?”
拓跋青哼了一声,道:“废话少说,我是要走了,你不想走的话,就尽管留在这里好了。”说罢,转身推门。不料恰好一个腾龙教徒向这边走回转来,一眼看见,正要发声示警。拓跋青一惊之下,待要上前制服此人,忽然嗤地一声,一只茶杯飞出,正正嵌在那教徒额头之上。他一声不吭,圆睁双眼,倒地立毙。
拓跋青知道是端木鸿及时出手,松了口气,但也为他的弹指神功如此利害而惊骇。心道:“不知石大哥的武功跟他比起来,却是谁强谁弱?”
端木鸿道:“跟我来。”两人离开悬屋,没走几步,却见石梯处有人看守,急忙矮身藏住身影。
端木鸿知道冯姥姥的利害,知道若是惊动了她,只怕就逃不出去了。当下见屋后还有一条路,沿着峭壁通向后山,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当下便和拓跋青沿着小路走去,至于此路究竟通往何处,也顾不得许多,总之走一步是一步了。
后山之中,峰回雾绕,更是险峻。幸喜路上竟然无人,一直来到一片山岩之前。
端木鸿忽然拉住拓跋青的手,向前纵身一跃,藏到一丛荆棘之后。拓跋青脸上一红,使劲一挣,将手抽了回来。只不过还没等她发话,却听脚步声响,却是有人从前面过来。
拓跋青一惊,不敢吭声。
脚步声轻盈,似是女子,而且身怀武功。走到近前,听出是两人一前一后的经过。后面一人忽道:“姐姐,为什么要咱们天天给那小子送饭,从来没有这样的事啊,咱们的主人怎么转性了?”
前面女子喝道:“不许乱说!你不要命了?”后面女子吓了一跳,果然不再说话。
待两个女子去得远了,端木鸿这才站起身来,又去拉拓跋青的手。不料这次她有了防备,一缩手避过,起身走开几步,怒道:“以后不许毛手毛脚的,谁让你拉我的手了?”
端木鸿一怔,笑道:“我适才牵你的手,只是怕你被人撞见罢了。只不过,我其实也很想一直牵你的手。”
拓跋青哼了一声,见岩下有路,当下快步而去,说道:“你自己去找你的怪物师父去吧。恕不奉陪,这就告辞。”
端木鸿忽然飘身上前,挡在她面前,笑道:“如果我不放你走呢?”
拓跋青一呆,奇道:“你还要怎么样?”
端木鸿又去拉她的手臂,笑道:“我要你陪着我。”拓跋青脸上一红,闪身避过,冷冷地道:“请阁下放尊重些。”
端木鸿笑道:“我怎么不尊重了?咱们还是一起走吧。”却又上前一步,要拿她手腕。
拓跋青怒道:“你再动手动脚,我可就不客气了。”她知道端木鸿武功太强,当下刷的抽出寒铁剑来,横在身前。
端木鸿赞道:“好剑,剑美人更美。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欺负你的。”一面说话,一面又向前踏进一步。
拓跋青心中发慌,喝道:“不许上前,我要出剑了!”
端木鸿微笑道:“你以为一剑在手,就能逼退我么?”拓跋青喝道:“好,那就试试!”一咬牙,寒铁剑蓦然出招,一道寒光掠过,剑招直取端木鸿颈下。
端木鸿只一偏头侧身,便即让过,向前轻轻踏上一步,伸手抓住拓跋青握剑的手腕,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乖乖听话吧。”
拓跋青用力一挣,却是挣扎不脱,当下另一手挥掌拍去,但端木鸿手一抬,又接住了她的手掌,叹道:“好柔软的小手,这样美丽的手,只应去绣花抚琴,不该舞刀使剑。”
拓跋青脸胀得通红,喝道:“你……你好生无礼,放开我!”
端木鸿凝视她的脸,语气温柔,说道:“拓跋姑娘,你知道么,从我看到你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你了。”
拓跋青又惊又羞,怒道:“你……你胡说什么……”
端木鸿道:“在我们西域鹰隼谷,端木家的人,要是喜欢谁家的姑娘,会是一件让人感到荣耀的事。如果你答应我,跟我回去,你会成为整个西域最令人羡慕的女人。”
拓跋青喝道:“放开我!……我不会喜欢你的,也不会跟你回去!”
端木鸿叹道:“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拓跋青又羞又急,双手都被他抓住了,无论怎样用力,却都挣扎不脱。正自恼怒,忽然背后有人说道:“放开她。”
虽然只是淡淡地说出三个字,却似乎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端木鸿一怔,放开拓跋青,回头向那人看去。他倒不是怕了这人,而是当着别人,抓着一个姑娘的手,未免不好意思。
拓跋青向那人看了一眼,却是又惊又喜,叫道:“石大哥,你……你还活着!”
那人一身粗布青衫,身影高大,容颜俊朗,脸上神情却略带沧桑。向她一笑,说道:“不错,我还活着。”
那人正是石双城。
拓跋青乍与石双城在意想不到之处相见,实是激动之极。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叫道:“石大哥……”忽然向前几步,扑到石双城怀里,紧紧抱住他身子。
北越国的风俗礼仪与中原大异,年轻女子不像南朝女子那般扭伲含蓄,何况又是历经同生共死之后,乍然相逢。
石双城见她真情流露,也不禁颇是感动。任由她抱着自己,并不拒绝。叹道:“拓跋妹子,这些天你还好吧,我好生挂念。”
拓跋青含泪道:“我没事,我没事……石大哥,你去哪里去了,让我好生担心。”石双城叹道:“说来话长……”
端木鸿却是脸色不善,瞪着石双城。他一见拓跋青这个样子,自然对她的心意就已明了。心道:“怪不得她不肯答应我,原来是为了这个小子。”
……
石双城在黑龙谷口,奋勇血战。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在他脚下,敌尸累积,血流漂杵。地面尽被染红,而他也早就变作一个血人。
但狼族铁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