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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瑛听见他的话,往地上那物事看过去,借着店里透出来的光,他越看此物越觉得相熟,像是在哪见过。
这可不就是他抢去以后还给陆子籍的荷包么!定睛一看,那花纹他也还记得。物是人非,旧日场景一下子涌上心头,堵得难受。他正欲下马去捡,猛然间心里一撞,背上冷汗直出,胸口憋闷得难受。
“公子!”刘岭见他不对劲,便又喊着他。他听到刘岭的喊声便艰难地起身,正要开口说什么,嗓子里一股腥甜涌出,眼前天旋地转,直坠落马下,人事不省。
刘岭原本见他神色不对,便喊他几声,怕夜里撞了邪。眼见着他从马上摔下来,刘岭一惊,赶紧冲过去,一把抱起他就往客栈里冲。
曾以正和掌柜的在里面等候,听见外面的马嘶鸣声,还有刘岭的喊声,紧接着见到刘岭抱着一个人冲进来,他赶紧侧身让开路,让掌柜的带刘岭进厢房里去。同样在等候的亲兵也很焦急,曾以则安抚道:“各位先别担心了,快去歇息吧。外面有我在,大家先回去吧。”
众人听他这样说,才各自进房间休息。曾以看着房里的灯一盏一盏熄灭,才松了一口气,又紧张地进了陈瑛的房内。
“我知道镇上有一个医馆,主人江晚风是这一带有名的医师,要不去请他老人家过来?”李掌柜紧张地说道。从刚才曾以一行人的反应来看,这个人的身份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公子哥儿,身边随从能随手给银票的更是少见。倘若谁惹了这一行人不痛快,只怕命都保不住,更何况他们现在住在自己的客栈里。
“请掌柜的带路。”曾以抱拳行礼道。
“好。”李掌柜与曾以步履匆匆地走了出去,只留陈瑛和刘岭二人。
陈瑛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刘岭不敢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陈瑛就没了气息。他尚未感到疲倦,或许是紧张过度的缘故。他轻轻地给陈瑛盖上被子,坐在他身边。
刘岭仔细端详着陈瑛,以一个兄长的角度。陈瑛长成了所有人希望的样子,除了自己。他希望陈瑛可以平安健康一生,但现在看来他似乎要失望了。
“刘岭!大夫来了!”曾以的喊声打断了刘岭的思绪。他急匆匆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鹤发银须的老者。“这是江大夫。”曾以向刘岭介绍道。
“见过江大夫。”刘岭抱拳行礼,侧身让开。“请大夫看看我家公子。”
“那请留下一个人在这吧。”江晚风说道。
“我留下。”刘岭急着接话,“曾以先回去休息吧。”
“好。”曾以和掌柜退了出去,悄悄关上了门。
江晚风放下药箱,动作迟缓。实际上他在细细打量着周围的情况。刚才他正在医馆里看书,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吓着。开门去看时,发现是同归客栈的李掌柜和一个年轻人。两人不由分说把他连拖带拽了过来,一路上紧赶慢赶的,也不说清楚出了什么事,只说救人要紧。现下他就站在这房间里,他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要紧。从刚才那两个年轻人的反应看来,这个人来头不小。又是什么达官贵人么?他轻蔑地笑了笑。
灯光有些昏暗,他又吩咐刘岭点了一盏灯,放在床边的小桌上。
看清后,他不禁讶异起来:床上躺着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人,只是脸色过分苍白了些。他定了定神,坐在床边,正要诊脉时却看见陈瑛臂上的绑带。他突然就明白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份,还有刚才那两个人为什么总是这样毕恭毕敬,不像是有钱的纨绔公子做派。
“病人有多大年纪?”江晚风一边解开绑带,一边问道。
“未到而立,今年大概是二十六岁。”刘岭眯缝着眼睛,不假思索的答道。他打量着这个老人,想他是不是什么江湖郎中,会不会伤害陈瑛。
江晚风似是漫不经心地一问,把手搭在陈瑛手腕上。他探得脉象后不禁心里一惊,面上强作镇定地问道:“此前可有什么症状?”
“公子刚才吐血坠马,此后便一直是这样昏睡着。”刘岭皱着眉头说道。
“老朽还想冒昧的问一句,他可有劳累过度?抑或是情绪激动?”
“大概都有。”
“可惜啊,可惜。”江晚风收回手,捋着胡子说道。
“此话何意?”
“人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过度,皆会伤身。他脉象芤结而浮,而有这样脉象的人多半积病已久,年老体衰,靠三五剂汤药吊命罢了;但他如此年轻,实在不该如此。如果本来已经体虚气弱,又因为过怒过悲郁结于心不得发,才有急症。此症凶险,别说老朽不才,只怕华佗在世,也难救他一命。”江晚风叹道。
“你胡说什么!他这么年轻,你就咒他早死!你算是什么土郎中!”刘岭急了,拽过江晚风的手紧紧攥着。掌柜的和曾以赶紧冲进来拦下,众人又是解释劝说又是安抚的,刘岭看在陈瑛命悬一线的份上不情不愿地赔礼道歉,江晚风这才作罢,坐下写药方。
“人生有命,老朽只能尽力一试。待老朽开一副药,有什么事,若他能醒过来再说吧。”刘岭闻言,递过纸笔,恭敬地在一旁站着,不敢再妄言。
“这副药是十灰散,我这里还有一些给上个病人配的,你先拿去煎了,分三次喂他喝下,一个时辰一次。”他翻出一包药递给刘岭,“千万不能让他受风,要是添了别的病症,我可就帮不了他了。”
“多谢大夫。”刘岭要跪下磕头请罪,却被一把拦住。“医者父母心,这是老朽应该做的。”江晚风扶起刘岭,“明日我再过来,好生照看公子吧。”
“是。”刘岭抱拳行礼,目送江晚风离开。
刘岭回头看了看还在昏睡的陈瑛,叹息一声,轻轻地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是写到这一章了。为了江晚风那段话,我花了一周的时间在图书馆找中医书籍和诊脉的书…
但我是不会学医的!
陈瑛的病在西医里面不知道算什么,症状是我胡诌的…为了陆子籍连命都不要了,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怎么这么惨……
第9章 再见陆子籍
窗外的光亮得刺眼。眼前还有些模糊,呼吸都是滚烫的。环顾四周,看见正上方悬着一顶藕合色帐子,所处的这个房间不大,身侧的桌上还有一盏油灯,一个红木架子上搭着几件衣服。整个房内充斥着浓重的药香。
没有别人。他想要坐起来,但是身上像散架一样酸疼不堪,头也沉重得很。他勉强支撑着够到了桌上的水杯,慢慢啜了一口,嗓子里烧灼的感觉才稍稍平复了一些。仅仅是这样一个动作也耗尽了他大部分气力,又是一阵头晕目眩袭来,他支持不住地向前倒去,杯子摔在地上。
“砰”。几乎是在同一刻,房门被撞开。
“公子!”曾以冲了进来,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刘岭。
“公子!你有没有受伤?”刘岭紧张地察看他的手。
“没有……我就是想起来喝水而已……”陈瑛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
曾以放了一床被子让陈瑛靠着,吩咐刘岭照顾他,自己出去找江晚风。
“什么时候了?”
“中午。”
陈瑛摇摇头。
“公子已经昏睡了一天多而已。”刘岭坐在他身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我们两个人之间,不需要这么拘束。”陈瑛抬眼看着他,微微笑了笑。“辛苦你了。”
“哪里的话。”刘岭看着陈瑛一脸病容,几缕发丝散乱下来,心疼不已。他伸出手去把发丝拢到一旁,“有什么辛苦的,这么多年你也没少麻烦我。”
刘岭的抱怨引得陈瑛笑意更深,“这次我不是故意的。”
“你可真不让人省心!”刘岭佯怒道。
“对不起。”陈瑛低下头去。
“你还打算回去吗?”
“回。要是不回,恐怕牵扯进来的就不只是我了。”
“什么时候?”刘岭担忧地问。
“过两天吧。”陈瑛坚定地看着他,表示自己并不是在开玩笑。
刘岭沉默了一会儿,“我去拿药。”他站起身来走了。
陈瑛叹了一口气。
远在清阳的朝廷沸腾了。大臣们议论纷纷。皇帝昨夜收到千里加急传信,说陆子籍火烧连营,并且有一支鬼魅军队出手相助,琉璃仓皇而逃,但陆子籍自己却身死火中。
有人痛哭,有人偷笑,有人震惊,有人好奇。芸芸众生,各有姿态。
王居逸在他们之间,冷眼旁观。陆子籍的死,他是不相信的。他不屑于像别人一样在这场阴谋里去扮演什么,也不需要。
朝会倒是进行得很快,主要说了一下陆子籍的死讯,顺便给他母亲封了个三品诰命。
人都死了,说那些有什么用。王居逸冷笑。
他经过镇国将军府的时候,看见下人们正在挂白幔,还有忙不迭接待上门吊唁的。
他停住想了想,没有进去。
你们这些巴不得他早点死掉的人,现在终于如狼似虎地扑上来假慈悲了啊。他嗤笑着,转身离去。
萧师杰在暗处看见他在门口流连了一会儿以后离开,悄悄松了一口气。
“公子,这位是江大夫。”曾以的身后跟着一个鹤发银须的灰袍老者。
“见过江大夫。”陈瑛点了点头,“恕我不能下床道谢。”
“无妨。”江晚风慈祥地笑着摆摆手。
二人寒暄了一阵,江晚风又再给陈瑛诊脉。刘岭端进药来,陈瑛看着他,撇了撇嘴皱着眉喝下。江晚风和刘岭看着他的表情,心里不禁好笑。
陈瑛喝过药后靠在枕上闭目养神,刘岭以为他睡着了,便没有让江晚风出去,二人直接在陈瑛身边说起话来。
“江大夫……”
“不必说了,再诊十次也是一样的。”江晚风捋着胡子,摇摇头。
“当真?”
“那日我便已说过,他本就难享常人之寿。现在这样,真的是吊命而已。”陈瑛一听,心里一惊。但他不敢睁开眼,只好默默听下去。
刘岭沉默了一会,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说:“公子方才说打算过两日便启程。”
“那便是神仙老子来也救不了他,何况我这个庸医?”江晚风一甩袖子,背过身去。
“大夫……公子也是没有办法……个中缘由,恕我不能直言。”刘岭拉住江晚风的袖子,怕他走掉。
江晚风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医者父母心,我也不会不管他。”他看着陈瑛,又说道,“我回去配一些丸药,路上能用上。萍水相逢是缘分,本来应该永不相见才对。”
“多谢……”刘岭深深行礼。送走了江晚风,他回身收拾药碗,却发现本应在睡觉的陈瑛靠在枕上死死地盯着他,目光空洞,把他吓了一跳。
“琬祯,你,你怎么醒了?”他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我都听见了。”陈瑛仍旧盯着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墨的眸子深不见底,看上去着实让人心里发毛。
“他乱说的……你别瞎想……”
“哥……”陈瑛红着眼睛,蹙着眉,两行泪水滑落。他抬起手一把擦去,移开视线。刘岭坐在陈瑛床边,摸出手帕给他擦脸。
“这都是命。生死有命,这是注定的。”他说。
“我输了。”陈瑛嗓音低哑。
“我陪你回去,直到禁足期过了吧。既然已经这样,那就让我再照顾你一段日子。”
陈瑛没有作答,兀自躺下闭着眼睛,泪水滑落进发鬓。
刘岭叹了口气。还是这么要强。
“我处心积虑撑了这么多年,还是输给了那个人。”陈瑛把头偏向床里,没有再说话。
沉默而伤感的空气挥之不去,沉闷得令人烦躁不安。夕阳把最后一缕光芒撒向大地,然后静静滑落西山,只留下天边灿烂的最后一抹云霞。紧接着便是无尽的黑暗,像是永夜。
“回去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