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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知道我最后一步棋是谁吗?”
萧邢宇笑着,向言陌招了招手,“你我多年情分,我待你好不好,你很清楚,我如今是人之将死,打算与你说说心里话,你过来,我告诉你那个人是谁。”
“殿下……”
说起多年情分,言陌更是纠结不已,他也不想亲眼看着萧邢宇死,可这是萧潜的命令,他现在为人臣子,只有服从这一条路,言陌也不知道萧潜会不会有朝一日也这么将一盏鸩酒送到他面前,可他眼里,萧潜是唯一能给言氏一族恢复往日荣耀的人。
因为他们是亲人啊,血脉至亲,谁还能比萧潜能可信?
半晌后,言陌还是迈开了脚步,向萧潜走了过去,眼前这个人也是他的恩人,没有萧邢宇,言陌前半辈子不会过得如此顺畅,况且他还欠了萧邢宇很多东西。
“殿下便说吧,言陌绝不会往外传半句。”
萧邢宇还嫌不够,招手道:“再靠近一点。”
言陌无奈叹气,弯下身子蹲了下去,在萧邢宇面前半跪着,问道:“殿下可以说了吧?”
萧邢宇点点头,眸中闪着光,不知道在想什么,笑容亦渐渐没了,靠近了言陌耳畔,语气中的无措便显露出来,轻声说道:“我不能死,我已经死过一回了,这次死了,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说的那个人就是你,言陌,你救我好不好?”
言陌倏地瞪大眼睛,膛目结舌地看着萧邢宇,对方一脸认真,眼里带着几分祈求与期盼,看似有些卑微的态度,让言陌有些扎心,可是他又想到言氏一族多年来受到的打压,还有自己的亲人……
言陌愧于面对萧邢宇的目光,另一条腿也跪了下来,垂头道:“对不起,殿下,言陌也无能为力。”
……
一个时辰的时间,说慢不慢,说快也不快。
但如今大半个时辰过去了,谢汝澜才刚刚跟着萧潇入了宫,询问了皇帝的下落,那皇帝还在椒房殿里,不让任何人前去打扰。
萧潇好说歹说,才让太监总管进去通禀,那总管慢悠悠的步伐,看得谢汝澜心里更是揪紧,足足过了半盏茶功夫,那总管终于慢悠悠地出来了,拉长了的散漫调子说道:“六公主,陛下说了,谁也不见。”
“怎么可能?陛下连谢公子也不见吗?”萧潇不可置信道。
总管道:“陛下是这么说,奴才也没有办法。”
日头渐渐往中央移动,谢汝澜心底着急,急道:“麻烦公公再去通禀皇上,就说是我谢汝澜求见。”
“公公,你就帮我们一次吧!”萧潇亦急道。
碍于六公主的面子,那总管唯有再进去问了一遍,这次很快便出来了,一脸谄媚地向谢汝澜弯腰笑道:“谢公子,陛下请您进去。”
谢汝澜望了眼自己待过几个时辰的椒房殿,心中已经渐渐明白萧潜的意思,可他就算再不愿,也要进去找他。
进了那富丽堂皇的宫殿里,谢汝澜一眼便看见了在殿中剪着花枝的萧潜,他看上去心情不错,竟然亲自去触碰这些东西,那总管悄悄退下,谢汝澜有些犹豫,很快便快步走了过去。
萧潜果然等他多时,听到他的脚步声便将手中金铰剪搁在一旁,笑着回头,“你可算是回来了,昨夜在外头玩的可还开心?”
听他的话,就好像此处才是谢汝澜的家,而他昨夜不过是让谢汝澜出去玩了一宿罢了。
谢汝澜面色铁青,直言道:“萧潜,你放了萧邢宇。”
萧潜笑容一垮,转过身子去抚着先前修剪过的花蕊,说道:“汝澜,你看我这盘花摆在这里如何,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你喜欢的,我亲自给你准备的椒房殿,你喜欢吗?”
“不喜欢,我说了我不会做你的皇后!”谢汝澜气恼道,想了下又重复了一遍,道:“你放了萧邢宇,现在,马上!”
“朕为何要放了他?”萧潜面无表情道:“他犯下的可是弑父弑君的大罪。”
“他不可能会这么做!”
“你是说朕在冤枉他了?谢汝澜,你又凭什么张口就叫朕放了他,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萧潜连自称都换了,可见已是忍耐不下去了,终于向谢汝澜爆发了。
谢汝澜哑口无言,避开萧潜那一双妒火中烧的眼睛,呐呐道:“那你要如何,才愿意放了他?”
萧潜沉默半晌,转身背对着谢汝澜,似乎在努力平稳怒气,之后才道:“朕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放了萧邢宇。”
他不再说什么,只是在默默等待着,因为他知道谢汝澜会明白他的意思,也会向他妥协。
那么多的明示暗示,昨日里说过要他当皇后,今日特意在椒房殿中守候,亲手修剪着皇后宫中的盆景,萧潜还能是为了什么?他要的是谢汝澜自愿为后。
谢汝澜摇头无措道:“为何一定是我,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放过你?”
萧潜双拳捏紧,咬着牙瞪向谢汝澜,反问道:“若是朕认定的皇后不是你,你以为,今日你还能来到这里见到朕,还能跟朕求情,对朕无礼也不需要任何责罚吗?谢汝澜,你到底有没有心?”
“你能把自己的心分给萧邢宇,为何就不能给我?”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手上罪孽无数,可谢汝澜是他唯一的救赎,他一定要得到谢汝澜!
谢汝澜目中一怔,从未察觉过萧潜眼里也会流露出如此悲哀的神色,可现在他也是别无他法,谢汝澜还是低了头,抿唇道:“算我求你,你放过他,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萧潜心里已是怒火滔天,仍是忍耐着冷笑道:“那,你当朕的皇后也可以吗?”
早知道会是这样,从三里亭往回赶的时候他便知道了,谢汝澜咬着唇瓣,迟疑地点下头,一双固执的眸子黑得发亮,认真地看着萧潜,道:“你马上下令放了他,我就当你的皇后。”
萧潜又气又怒,心中还莫名有股悲凉,冷笑三声,“好,好,好!”
“朕应你了,你可不准反悔。”
谢汝澜苦笑道:“事到如今,我反悔也没用了。”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萧潜要杀萧邢宇不是只是为了他谢汝澜,还有许多原因,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答应萧潜的条件,他不知道萧邢宇是不是还有什么计划能活,可是这是谢汝澜唯一能为萧邢宇做的事情。
……
谢汝澜一路策马跟随萧潜到了天牢中,此时离午时还有半刻,看着那狱卒打开天牢大门的速度慢了,谢汝澜心里便急得不行,身侧跟着来的萧潜一脸不悦,道:“你还急什么,现在时间还没到,朕不是亲自与你来了。”
谢汝澜没理他,双眸专注的盯着开门。
他倒是没敢拖时间,因为谢汝澜逼得太紧了,他的圣旨还来不及下,谢汝澜就拖着他出了宫,圣旨也比不得皇帝本人说出的话有效,萧潜若是慢了一些,都会被谢汝澜视为他是虚情假意的答应,实际上还是要萧邢宇死。
虽然这的确是事实。
那狱卒很快开了门,领着他们下了天牢,穿过许多牢房,里面的人见着有人进来便是从栅栏里伸出手来喊冤,谢汝澜无心理会那些人,脚步匆忙地跟在狱卒身后,不断催促着:“怎么那么远,你再快点!”
身后便是当今圣上,狱卒不得不闷着头往前跑着,谢汝澜紧跟其后,不过多时便到了关押萧邢宇的牢房前。
那门却是开的,谢汝澜第一眼便见到了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的萧邢宇,还有那跪在他身侧的言陌。
心跳也止不住停了一息,谢汝澜慌忙推开那狱卒冲进了牢房里,跌跌撞撞的,刹那间双腿竟无力地倒在地上,他跪爬着靠近躺在地上安眠的萧邢宇,指尖颤抖着伸向他的脸。
萧邢宇已是唇色青紫,再无声息,他从未如此安静过,安静得让人害怕。
在他的身侧,是一地炸裂的白瓷酒器的碎片,与腐蚀了地面杂草的剩余毒酒酒液。
言陌双眸通红,惊诧地望着谢汝澜与萧潜,不难看出萧潜眼里的喜色。
而谢汝澜已经彻底呆住,张了张口,哑声问道:“不是还没到时辰吗……”
顿时便红了眼眶,谢汝澜愣愣道:“还有时间呢……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灌他毒酒!”
似乎找到了重点,谢汝澜忽然揪住了言陌的衣襟,大声质问道:“言陌……是不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逼死他,是不是萧潜让你这样做的?你说啊!”
闻言萧潜面色一沉,那言陌亦是回过神来,在萧潜的目光示意下,涩声解释道:“是殿下他自己要走!”
谢汝澜猛地怔住,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言陌看,似乎暗藏杀气,是一个字也不愿意相信。
言陌垂下微微湿润的眸子,接着道:“殿下他说,只求陛下放过谢公子,放过太妃娘娘与两位小殿下,他愿意……以死谢罪……”
“不可能的……”
谢汝澜摇头,小心翼翼的握紧了萧邢宇的手,可是他的脉搏已经停止了跳动,谢汝澜垂头盯着萧邢宇的脸看,还是不敢相信他真的死了,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亦或者只是萧邢宇跟他开的一个玩笑。
可还是不争气的红了眼睛,失神双眸中氤氲着层层雾气,谢汝澜直觉浑身无力,似乎间自己的四肢都失去了知觉。
恍然间希望这些都是噩梦,不愿意相信事实,那一滴滴晶莹水珠仍是不受控制滴落在地面上,看得言陌眼底更是内疚。
萧潜走了过来,意图将谢汝澜扶起来,假意安慰的说道:“你也听到了,是他自己要寻死,可不是朕一定要杀他,你也别太难过了,先起来吧。”
可谢汝澜却狠狠将他一把推开,一双微红的眸子死死瞪着萧潜,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也解不了心头怨愤。
“怎么会与你无关?若非是你故意陷害,他会死吗?萧潜,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话音落下,言陌当即垂下头去,这话可是大不敬,谢汝澜因极怒之下才会说出来这般伤人的话,他听着便十分惊恐了。
萧潜一时愣住,目光阴鸷的盯着谢汝澜,冷笑道:“你居然想要我死?”
谢汝澜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朝二人一阵歇斯底里后,他没再理会萧潜与言陌,他心里空落落的,宛如虚脱一般,无力倒下,双手不自觉地抱紧了萧邢宇的身体。
想起从前每次他这么做的时候,萧邢宇都会很开心的将他搂在怀里,可那些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谢汝澜心里一阵阵难受,就像被刀子割着一样,他不想要萧邢宇死,可是……
“你为什么不等等我?就差一点点,我都来救你了!你就不能,再等一等吗……萧邢宇,我不怪你骗我了,你一点都不混账,你最好了,你醒过来好不好?你之前不是说自己很厉害,能死而复生的吗?”
轻声细语的温柔嗓音,生怕萧邢宇会生气一样,小心翼翼的抚着他的脸,谢汝澜靠在萧邢宇的胸膛前,指望着对方还能再回应他一字半句。
但对方的身体没了心跳,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将他温柔拥住,同他说很多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的情话来。
人死如灯灭。
谢汝澜明白这个道理,可他想象不出来这世间若是没有了萧邢宇,他该怎么办,宁愿自欺欺人,纵使掩耳盗铃,也不愿意接受现实。
世间最苦,大抵如此。
“萧邢宇……你再活过来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