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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天灯最早被用来传递军事消息,但随着各种工具的诞生,这种古老的联络工具便渐渐被弃用,转而变为民间的一种祈愿方式。
许许多多橙黄的灯盏汇入天空,它们照亮了黑夜,融入了星河,在这一片空旷的土地上,自成一派风景。
虽然对放天灯祈愿的做法早有耳闻,但这还是陈子穆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样壮丽的画面。
二人走近了,将士们注意到他们,纷纷停下动作问好,卫衍简单打了招呼后对陈子穆介绍道:“前些日子李徒在常渝城采购时恰好遇到卖天灯的老人家,对方年纪大了,只有这一项手艺,却等着天灯换来的银子给妻子治病。李徒听闻后便拿钱将灯全买了下来。”
“没想到李将军还有这样的善心。”
“阿徒人不坏,只是想问题简单了些,情绪又都写在脸上。”卫衍也知道那日李徒将敌意表现得太过明显,以陈子穆的聪颖,定是察觉到了,这时便乘机多解释了一句,又问道,“我们也去写一盏天灯吧,你可有什么心愿?”
“心愿啊。。。。。。”陈子穆想了想,笑起来,“比起向天祈愿,我更愿意靠自己,有什么想得到,就自己动手去争取,不是更好吗?”
“理是这个理,但有时正因为明白自己无法做到,才想向天祈求,求的不过只是一个寄托。”
第14章 祈愿
卫衍带着陈子穆到一旁支起的小桌那里,这晚替大家书写天灯的是一位年轻军医,他身旁排着许多拿着天灯等待的士兵,两人没有上前打扰,而是站在他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静静听着。
“我希望爹娘妻儿身体健康,等着我回家团聚。”一位年长的将领道。
那是步兵营的营长,入军甚至比卫衍还早,大半生耗在这军营当中,换来了满身旧疾与这一点功勋,之前太平时也仅有一年一次的探亲假,除去来去车马耗费,能留在家中的也不过短短数日。
如果这场战事未起,他本计划着就在今年退伍回家去,并且已经上报给朝廷,可这忽起的战事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按照冉郢军规,战争中若非伤亡不得离军,如今他便只能通过这小小的天灯寄情。
排在他之后是位满脸稚气的小兵,小兵仰着头,忍着满眼的泪水对那军医道:“大哥走了,我无能,甚至连尸骨也未能替他找全,希望他不要怪我,下辈子。。。。。。下辈子还做兄弟,换我来护他。”
他的亲大哥,在第一场战役中牺牲,他遍寻战场,也找不到大哥被砍下的手臂。
“希望战争早些停歇,我还想回去娶媳妇呢。”
“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来年还一起过。”
“希望明年的天气好些,这样俺爹的庄稼地就能有个好收成。”
。。。。。
陈子穆听着一个个或渺小或宏大的心愿,心中涌起一股酸楚。
这些将士们,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将时间心血全奉献给了冉郢,他们许多人没有文化,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不知如何书写,但他们心中却有大义。
卫衍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向天祈愿,并非是自己不作为,而是有些事,哪怕再怎样全力以赴,也注定只能留下遗憾,所以哪怕明知无用,还是点一盏天灯,留住最后那丝希望。”
“你说得对。”陈子穆再次抬头看向夜空,看向那些承载着无数希翼的天灯,世间万般无奈,有多少事是仅凭一己之力无法控制的。
半响他回过头道:“我们也去写一盏吧。”
“好。”
在给将士们发放天灯的正是李徒,卫衍上前领了盏灯拿在手中,想了想,对陈子穆道:“这里没有多余笔墨,我们回帐去写。”
陈子穆自然没有意见。
两人回到帐中,卫衍却没急着去写那天灯,而是拿起刚刚小兵送来的水壶,倒了杯热水递到陈子穆手旁:“吹了那么久的冷风,先喝杯热水暖暖身子。”
男人这样细致的温柔总让陈子穆无法抗拒,陈子穆接过那水杯,热意便一路从手掌暖进了心中。
见陈子穆喝过水,刚刚有些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卫衍才放下心来,研了墨问道:“想写什么?”
陈子穆也走到案前,提笔侧头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想起了刚刚那些将士们,以及此时皇城内的纷争,最终提笔写下“国泰民安”四个端正的大字。
卫衍看向天灯上那俊秀潇洒的字迹,欣赏之余又有些好笑,挑起眉宇打趣道:“听说当今圣上每年祭天祈福,求的也不过是这‘国泰民安’,若不是知晓你出生商贾人家,倒真要以为你是哪位王孙贵族身居高位,如此的心怀天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子穆的整颗心都因为卫衍这句话提了起来,略微有些僵硬地抬头看向卫衍,见他表情并无异样,才慢慢冷静下来。
男人的语气并非试探,想来倒真只是随口一提罢了。
“子穆一届草民,如此说是不是不合适?”陈子穆复又低头,手指轻轻从那句话上划过,最后停留在那叠起的天灯右下角,“不如将军与我一道落个款?”
“好啊。”
卫衍没有让陈子穆起身,应声后便自己走到他身后,弯腰右手绕过了他的手臂接下了那支笔,几乎是用半环抱着他的姿势,落下自己的名字。
卫衍的字迹比陈子穆的要潦草些,但胜在苍劲有力。
待他写完,陈子穆才重新提了笔,只在他的名字之后留下了“子穆”二字。
两人一起将天灯拿到帐外的空地上撑了开来,点上烛火,看着上头的几个墨字随着那灯盏缓缓升空,渐行渐远,最后融入星星点点的明黄色海洋之中,再也分辨不出。
卫衍与陈子穆都希望国泰民安,但此时立于这一片天灯之下,两人心中却又不约而同地生出另一个祈愿来,祈的是那写在角落处并列而立的两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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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在他们不远处的校场上,李徒将最后一盏天灯塞进吕义水手中,语气有些生硬道:“给你留了一盏。”
吕义水将他的别扭看进眼里,虽然不明白原因,但还是没有拒绝这份好意,对他笑了笑:“那我们一道去写?”
“我不用,你也知道我向来想不了太多事,也没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景,义水你来写吧。”李徒挠了挠头,又偷瞄了男人一眼,其实给吕义水留这天灯,他是有私心的,他十分想知道对方有些什么样的愿望。
因为天灯已经发完,小桌旁的军医也起身准备离开,两人走到他身侧抱拳打了招呼,不必多言,军医看见吕义水手中的天灯,便了然地将笔递给了他们。
吕义水接了笔,将天灯平铺在小桌上,想也没想的就落笔写下一排墨字——“前程似锦,顺遂无忧”。
身后的李徒将手搭在他肩上,凑头看了一眼,有些奇怪道:“义水,你连个署名都没有,老天怎么知道是谁祈的愿呢?”
吕义水动作顿了顿,不着痕迹地躲开了李徒的触碰,低头看着那几个字,过了良久才开口道:“我求我心中那人此生顺遂无忧,皇天在上,自然是能明白的。”
“你有中意人了?”李徒原以为吕义水只是替自己祈福,闻言霎时瞪大眼,也顾不上别的,整颗心都因为对方这句话而紧缩了一下。
“嗯。”吕义水淡淡地应了一声,没多做解释,低头继续摆弄起那个天灯来。
李徒未上前帮忙,只愣愣看着,吕义水独自撑开天灯点上火。
两人都没再开口,直到那灯被放飞升了空,吕义水才若无其事地转身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李徒的寝帐离校场较近,吕义水将他送到帐口,道了声晚安,正要离开,身后李徒忽然开口问道:“义水你,你与那人,你们已经互通心意了吗?”
吕义水脚步一顿,明白过来对方问了什么后犹豫了半响,最后还是选择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们?没有我们,我心属于谁是我一人之事。”
只这一句,李徒心中几乎已经认定被吕义水看上的那人就是陈子穆,心里既生气又有些替他着急:“这种事,怎么能只是你一个人。。。。。。若,若他对你无意,你又何须执迷于他。”
“是啊,但情爱之事向来身不由己,又岂是说放就能放下的。”吕义水回头对他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在他看来并不真心,“我会处理好的,阿徒不用担心,外头冷,你快早些进去休息吧。”
这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将李徒满腔的郁闷都堵了回去,人家正主都不着急,倒显得他多管闲事了,他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不再说话,扭头进了帐里。
吕义水看着李徒的身影消失在帐前,又等了一会儿,待里头亮起了烛火,他才重新转过身,沿着小道一步步朝着自己的寝帐走去。
不是不明白今日的自己说得太多,失了以往的冷静自持,既然都已经决定要放手,他本不该对李徒讲这些,只是在这样特别的日子里,他实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翻涌的情绪。
遥想起去年除夕之时,也是两人一同度过的。
那时边境尚太平,常渝城一派节庆的热闹景象,饭后二人为了躲清静,便一同到了后院一处空旷的屋顶饮酒,李徒喝得多了,倒在他身上发起酒疯来,一边说着自己未来的期许,一边吼着两人永远不分开。
没人知道那一刻吕义水心中有多欣喜,他甚至抱有过不切实际的猜测,猜测会否对方也与他怀有同样的心思。。。。。。
可惜不过短短一年后的如今,相同的节日,相同的夜晚,心情却早已大相径庭,哪有什么希望,一切不过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幻觉罢了。
若早知如此,他宁可不曾对李徒怀有过这份美好的希翼,不曾幻想两人的将来。那样,当残忍的真相摆在面前时,大概就不会如此难以释怀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天灯~就是我封面上做的那一幕哦
第15章 来信
初十那日,驿人从常渝往军营运送了几车货品,是军中将士们家中寄送来的信件及衣物。
军规严谨,往日里并不允许频繁的家书往来,无论将领还是小兵,每年与家中都仅岁末年初的这一次书信互通,除开除夕,这大概便是军中最为热闹的一日。
所有人聚集在校场上,等着小都统领回物品后发送到各个人手上,而几个将军家中送来的信件则是被直接送到了各自的寝帐。
迈入了新的一年,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这只边防军队用来欢庆,两日的休假过后很快便又投入了新一轮的备战当中。
在对待苍川的问题上,这次卫衍并不想再坐以待毙,而是打算尝试主动出击,整日下来,他都一直在与其他将领们讨论战略,忙到傍晚时才得空回到寝帐查看那家中寄的包裹。
自入军以来,这还是卫衍第一次主动让府上帮忙准备物品,所以今年收到的包袱格外大。
陈子穆仍在睡着,卫衍将包袱里的厚重衣物都先放到了一边,抽出底下的那封信件。
卫衍寄回去的信中向卫林坦白了自己救回陈子穆的事,同时拜托父亲帮忙留意,近些年銮城是否有没落的药材商,亦或是世家大族。
卫林对他这样莽撞将人带回的做法十分不赞同,在信中言辞狠厉地批了他一番,但责备过后还是依言对他所说的两种情况进行了调查。
据卫林派出去的手下回报,何止栾城,附近几个大的州府近年来也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