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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宣和殿正殿,便瞧见南憋红了脸呕吐不止,榻边一群太医慌手慌脚的忙着准备扎针,侍女则站在一旁哭哭啼啼。“谁能告诉本王这是怎么回事?!”圣王走到榻边,一脚踢开碍手碍脚的太医,屈身坐到榻边双手扶住南虚弱的身子,抬头红着眼质问众人。
众人见圣王已然发怒,皆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出一声。南艰难的撑起身望着圣王,轻轻捏了捏圣王的手,摇头示意他不要迁怒于他人。圣王对上他的眼,扯出一抹微笑。扭头对众人道:“都退下吧!”再次回头望向南,伸手摸了摸他发烫的额头问道:“很难受吗?”
“无妨,风寒而已。”南觉得张口说话都很费力。
圣王单手抱着南,伸出另一只手拿银勺舀起桌上的粥喂到南的嘴旁,南只觉得很困,眼睛都睁不开,懒懒的也不太想再说话,便摇了摇头。圣王只得放下粥,扭头见南眨巴眨巴眼睛想要休息,打算站起身放下他,好让他睡得安稳些。结果南伸头往他怀里钻了钻,开口轻声说道:“冷。”
圣王环住他的身子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南时不时全身颤抖一下,似是做了什么噩梦,双手紧紧拽着圣王的外袍。“痛…”南紧皱着眉头轻声呼救:“救我……”圣王听到后心揪一般的疼,他缓缓将头靠在南的小脑袋上,手掌磨挲着南的臂膀安慰着他:“别怕,别怕,本王陪着你。”南稍稍安稳了些,抓着圣王的手也松了许多。不多时南再次扭动着身子,双手死死扯住圣王的臂膀,力度比刚刚大了许多,指甲透过外袍嵌入圣王的肌肤之中,呼吸也急促起来,“殿下!”圣王听出了南声音里透露出来的恐惧,“你…当真想要我死吗?”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刚刚南必然是梦见自己在邢台点火焚他肉身之时的事了。一滴泪水顺着南的脸颊缓缓滑下,滴落在圣王手背上。圣王低头看见那滴泪珠,被泪珠覆盖的肌肤就像被冰雹砸中一样的疼,那滴泪就像是在提醒着他,如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酿成的。良久,南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警惕的一把推开圣王,红着眼双手抓过被子缩到墙角边。南这才意识到刚刚是做了噩梦,见圣王捏了捏胳膊,想必自己刚刚应该是一直枕着他的胳膊安睡的。
“醒了,可想吃点什么吗?”圣王泪红了双眼,见他醒来自然是高兴的。
“泡椒襄荷。”说到想吃什么,南突然记起了这道菜随口说出来。那是姨娘到同斋客栈的第一年,秋日里挖了好些襄荷没有客人爱吃,姨娘便用朝天椒加卤水合着襄荷丝一起泡了一大缸,冬日里煮羊肉的时候,夹一筷子放在小碟子里当小菜吃,不仅酸爽可口还能解腻。大抵是在同斋客栈住久了,口味都变重了。
“好,本王马上着人去做。”圣王扭头欲叫人进来。
“殿…陛下。”南再次开口道:“放我出宫去吧!”南攥紧手中的被子,虽然知道说出来定会惹得圣王龙颜大怒,却还是忍不住开口祈求道,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现在眼前之人,唯一能想得到办法就是逃,逃得越远越好。
“等你病好了再说吧!”圣王迟迟没有回过头来,紧握着双拳,良久站起身来衣袖一挥扫落桌旁的粥碗,银勺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如今连你也要离开本王吗?”他的肩膀微微耸了耸,缓缓踱步走出正殿。“众叛亲离…呵,不过如此。”圣王想起多年前也似今天这般场景。
“吾儿…”病入膏肓的璺宣帝躺在榻边,双眼含泪望着正殿的那个清瘦的人影。“汝心中所念当真要的是这帝位吗?”
那人影走近了些,是璺宣帝的三子圣王,他猩红的右眼格外刺目,似是刚刚被烧焦的木头砸中一样。手中提着一柄雕有金龙的长剑,鲜血顺着剑身缓缓淌下从剑尖滴落。
“众叛亲离,亦有何欢?”璺宣帝这话似是对自己说的,又好像是对圣王说的。透过寝殿的正门望向远处,火光漫天,正是圣德殿方向。“时辰到了…”说完,璺宣帝便慢慢闭上眼睛,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过,他这一生大抵也就在临终前流过泪。泪这一生无人知其意,顺其心,伴其侧,忠其人。
“陛下。”老太监见圣王走出来,便上前将披风为他穿戴好,又掏出一条绸帕递给圣王。
圣王这才察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便推开老太监的手,“风太大,迷了眼。”走了好些步又回过头望向正殿,“着人好好伺候着吧。”吩咐完老太监便兀自一人离开了。
将军府
书房内烈将一张张朱红色叠的整整齐齐,再用剪刀裁成长幅铺在书案上,又留下几张改刀裁成几张方形幅递给洙儿,自己坐到书案前执笔写下一幅幅对联,洙儿则坐在书案下方将红纸剪成一个个小兔子、小老虎、小猫小狗之类的。直到婢女端了些果品进来,烈才停下笔,顺手推着洙儿的轮椅停靠到暖炉边。
“今年难得清闲,我陪你好好过个年。”烈自顾坐到炉边,将手中的龙眼剥了皮递到洙儿嘴边。
洙儿也停下手中的剪刀,抬头对上烈的笑脸,张口吃掉龙眼。随后像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抽出一张剪纸递给烈看。
烈将一颗龙眼丢进嘴里,随手接住洙儿递上来的剪纸撑开一看,噗嗤一声笑出来,龙眼肉卡进了呼吸道里,害的烈连咳好几声。“噗…咳咳咳,这是什么啊?你要与我成亲吗?”看着手上那张红红的囍字,烈摇了摇头越看越喜庆,又哈哈笑了好几声,伸手摸了摸洙儿的后脑勺。
洙儿佯装温怒道:“不喜欢吗?”感受到烈伸手抚摸自己的后脑勺,一时间竟当真有些怒气了。“你作甚这样摸我的脑袋?”
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动作就像在摸一条狗,听到洙儿质问自己,便知趣的停下手,自然也不敢说是因为摸院子里的那条小奶狗摸习惯了。
“哼!”洙儿嘟着嘴巴,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推着轮椅便往院外去了。
“去哪里?”烈站起身,快步走到洙儿面前,屈身低头凑近洙儿的耳朵问道。
“去听书!”洙儿也不理会他,招手示意婢女前来。婢女快速走上前来,向烈行了礼,烈伸手示意她去吧,婢女这才推过洙儿的轮椅向外走去。
“真可爱!”望着洙儿出了将军府,烈低头望着那张小小的囍字,轻笑着嘀咕了一句。
第7章 第七章
同斋客栈
今日来听书的人似乎比往日少了一半,多数都是在一楼用餐的。雨儿老远便看见洙儿任由人推着过来,快步迎上前去招呼道:“公子爷,小的在此候您多时了!快,里边请,里边请。”
“你们先生今日不说书吗?”洙儿眼见一楼人少得可怜,便扭头向雨儿询问道。
“噢,先生说今日要约见故人,不讲书了,明日再讲。”雨儿伸手指向二楼道:“公子爷这边请!”
洙儿自进门开始,雨儿便一路热情的很,此时又邀他上楼说什么先生约见故人,洙儿不曾记得有什么熟悉的故人。抬头看见婢女似是很警惕,紧紧握着轮椅两侧。
“无妨。”洙儿微笑着安慰婢女,正打算撑起身扶着婢女上楼,却听见楼上传来阵阵脚步声。
“洙儿。”浩王恰巧探头准备看看洙儿有没有过来听书,刚好碰见他已然停在楼下,自知他腿脚不方便,便起身走下楼来。
“浩……”洙儿回头见眼前之人竟是浩王,便挣扎着起身行礼,一句浩王还未叫出来,浩王便已停稳脚步,站在洙儿身前,伸手按住他,微笑着示意他无需行礼。
浩王将洙儿推到一楼一间雅间内,婢女则守在一旁紧张不安的望着浩王,生怕他会伤害洙儿。洙儿微笑着示意她到门外口守着,不必担忧。
“殿下。”洙儿再次撑起身来行礼。
“你还是老样子。”浩王摇摇头,笑着将身旁一条白色羊绒薄毯覆在洙儿双腿上打趣道,“小古板。”
“殿下怎么沦落到这步田地?要在这小酒馆里说书?”洙儿一直很好奇说书先生长的什么模样,想不到今日一见竟是当年文采卓越的四皇子殿下。
“嗯…说来话长,不提也罢。”浩王起身斟了一杯茶递给洙儿,“如今你还住在将军府吗?”
洙儿惶恐不安的接过茶,从前都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端茶递水,怎敢劳烦四皇子亲自斟茶给自己。“是了,依旧住在将军府,殿下若是赏脸,得空经常去坐坐?”
“别一口一句殿下,我如今哪还是什么殿下呀?”浩王也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抿了一小口望向洙儿。“故人重逢,只当是叙叙旧,无需这多礼数,你知我向来不看重这些。”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又聊了好些时。
酉时过后,太阳已经落山。冬日里,夜晚来临的格外早。临近年关,集市上各处张灯结彩,小铺上年货堆的满满的。
“二十多年前,也是这样冷的天,小主子和我曾半夜翻过宫墙偷跑出来,只为寻一串糖葫芦尝一尝…”洙儿望着路边大大小小的摊子,不禁泪湿了双眼。“半夜哪有什么糖葫芦哦?”他摇摇头,苦笑着望向婢女,“人生的悲哀莫过于——求而不得,舍而不能,得而不惜。唉…回去吧。”洙儿摸着腿上那条羊绒毯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连日里下了好厚的雪,宣和殿内暖和的如春日阳光照射一般,暖炉烧的通红。
“先生。”掌事太监进门摘了斗篷随手放在书案边,从身旁小太监手中接过一个通身白玉翠颈柳叶瓶,瓶里插了几只金黄色腊梅花。“近几日风雪好生大呢,这是陛下亲自摘的金梅,让奴才送来给您。”老太监迈着碎步走到南身前,将腊梅花递给南。
“劳你走动了。”南并没有接过那花,扭头示意宫女给老太监赏银。侍女走上前接过花瓶,又拿了一大锭银子递给老太监。老太监见他不接花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又见南出手阔绰,便接过赏银高高兴兴走了出去。
“先生不喜金梅?”侍女将花瓶摆放好,随口一问。
“先花后叶,花叶不逢。如同我与他,此生无法相守!”南望着那束腊梅花,禁不住摇了摇头叹息道。
“奴婢不懂。”侍女依旧摆弄着那束腊梅,抬头看了南一眼问道:“那先生喜欢什么花?”
“我?我自幼便在桃林长大,自然甚是喜爱桃花。”南想起当年偷蟠桃园桃花酿酒便好笑。“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站在门外的老太监听到里面的对话身体微微一怔,紧皱着眉头缓缓离去。
“他当真这样说?”圣王俯身执笔在大殿案前书画着什么,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脸色如何,只是单听这语气自然知晓脸色不甚好看。
“风雪太大,奴才听得也不是很清楚。”老太监战战兢兢地候在一旁。
“花叶不逢,此生无法相守!呵…”圣王冷笑一声停下笔,抬起头将案上的画拿起来对着光细细瞅了瞅,随后走到炉边顺手将画卷丢入火炉之中,炉中炭火烧的极旺,画卷掉进去的一瞬间,火苗蹭一下扑上来包裹住整张画纸,瞬间画上两人便被大火烧毁殆尽。那张图画的是当年子傅在御花园里为圣王撑伞的场景,大约从那时起圣王便认定了他吧。“他对先王真真念念不忘啊!宁愿回他那仙山老死一生,都不愿留在本王身边。哈哈哈哈,可笑,当真可笑至极!”圣王抬脚将暖炉踢倒在一旁,炭火扑溅出来将地毯烧了好大一个窟窿。
“陛下息怒啊!”老太监吓得跪倒在一旁,也顾不得炭火烫手,自顾抓起来丢进暖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