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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音早觉得幽冥王尽心救他,尽兴的有些蹊跷,哪里曾想明岫竟然自己前往幽冥宫走了一遭,此时看着明岫端然在他跟前,心知无碍,便切切问道:“我知你辩才无双,但你为何只身前往,哪怕多带两个人也是好的,他可有为难你?” 明岫眼底瞬时一闪,又神色自若的摆摆手,拿了一盅药,试试温度,递到他面前,示意他按时服药,接着说道:“他若不是用了法子将你缚住,哪里能得与我们谈判的筹码,我去幽冥宫前,便想如若真的说动不了他,便潜入幽冥河底,禽了那鲛人,取他的血液解开你的缚仙索,那时,他便再也奈何不了你。”
潜音一惊:“你如何得知鲛人之血的法子?”
明岫端起面前的茶盏,吹开了飘在上面的叶子,头也不抬的说道:“我去西牛贺洲找了婆娑鬼,逼着她说出来的。”
潜音蹙眉:“西牛贺洲婆娑鬼,天下事无所不知,但众人皆知,婆娑鬼讲与不讲,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全看她一时心情,就算你逼着她讲出来,又如何知道她不是在骗你?”
明岫笑笑说:“你说我当时乱了阵脚也好,心里慌乱也罢,我也知道她只有一半的可能讲真话,但我必须要试试,而且她讲假话,也不会凭空捏造,而是必然与真的解法有所联系,就算是顺藤摸瓜,我也会找出解开缚仙索的法子。”
“你……”潜音黑白分明的眸光看向他,多了三分怒怨,“你竟然想着以假辨真也是个解法,明岫,你一向平心静气,任何事情都成竹在胸,这次竟然会以身犯险……”
“你当时纵身跳下,将我推了上来,自己被缚去,又何尝不是以身犯险,我这样做,本就是将心比心。”
潜音听他这番言语,心里如被重击了一下,一时说不出话来,明岫也不言语,二人便这么静默着一阵子。直到过了一会儿,潜音方低声问道:“与那婆娑鬼斗法,可有伤着你?”
“没有大碍,不信,你探探。”眼前是明岫伸过来的手腕。
潜音不看他,用手指静静探过,气息时有薄弱,但还算内息平静。这才心头舒了一口气,抬眼看了一眼明岫,正对上明岫微微笑着的目光,便偏开了。
“你必然是瞒着仙界众人的。”潜音说道。
明岫微微一笑:“若是让仙尊知道,必然罚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麽。”
庭院中吹来一阵莲蓬的清香,飘飘摇摇的绕过碧纱橱透进来,却是沁人心脾,心下一片清凉。明岫携了潜音说道:“莲叶是这两天才长好的,你最爱这一塘绿意,过来看看。”
二人走过荷塘的山石堤岸,过了石桥,分开垂柳,沿着细石铺就的石阶一步一步去往高处,在那山石顶上,翠盖之下,便在一个小巧的四角亭里坐了,远山近廊,尽在眼底。
潜音想说,便是在幽冥界的梦里也是在这亭子中坐上一回,又想说,多谢明岫上仙,晓得我爱这一塘绿色,用两日的时间便妙手回春的救了这荷塘回来……心里感念许多,又怨他去找婆娑鬼,又想他说将心比心的样子……心意环转,却一句也没说出来,慢慢在清风荷香中,徐徐感受这难得的闲适,心意大为舒展,兀自嘴角笑的弯弯。
身旁的明岫也把自己浸在这一阵一阵的荷风之中,眉目之中尽是惬意,便是眼睛也不愿意睁开了,半是小憩的样子,这几日照顾潜音,着实没有好好休息,现在身边的人也好了不少,心下一宽,才有心看这旖旎风光,无边景致。清风微送,心底无比宽慰,竟是要小寐过去的样子。
潜音见他有些倦了,担心他要着凉,轻轻唤他:“明岫,明岫。”
却见明岫阖着眼,轻轻说道:“便是想着,同你看这一塘绿意,生生世世。”四周静的只有风吹细柳,明岫这一句话,便不轻不重,稳稳的落入潜音耳朵里。
潜音一下怔住,看着他。
明岫星眸沉静,笑眼弯弯:“如君所闻,没有多一个字,也没有少一个字。”
闻得此言,潜音良久不说话,却也不回避他的目光,只是看着眼前的人,似要看穿他的一切心意,再从他的心意中看穿自己的一切心意。
明岫见他仍不言语,便携了他的手说道:“错了就错了吧。”
潜音移了目光望向荷塘,摇摇头,又偏头看向明岫,一字一句的说道:“错了就错了吧。”
又是一阵默不作声,二人心下却一片澄明,仿佛天地舒广间只有这一片荷塘涟涟中的一方山石,一角飞亭。
潜音随手拿了一个石子掷到水面,问道:“何为对,何为错,又怎知今日这番究竟竟然是错的?”
明岫笑着说:“对错皆在人心,此起彼伏,流转不休,这世上很多事,没有绝对的对错,又或者在对错的度量上时时变换刻度,哪里又去找一个永远,我们便只有在这永远与不永远之间,错中求对了。”
潜音道:“很多事情,在自己遇到之前,很好做判断,落到自己身上,才会有不一样的感受,若是世上的大多数人都得机缘遇上这么一回,是否,这便是对错倒置的时候了?”
明岫笑着对他说:“好了,参禅醒悟的事,还会留给西方佛祖吧,这里风大了些,我还是陪你下去吧。”
潜音拉住他:“且再留一留,这清风无限便是我此时的贪念了。”
明岫一笑,却突然想起什么,瞅了潜音一眼,说道:“那我便再陪你参一下禅,悟一回道,我问你,倘如,倘如,有两人相逢于醉梦之中,结下情谊,如二人醒后便失散,一人千回百转找到另外一人,当如何?”
“那另外那人可记得梦中情谊?”
“嗯,应该不记得了吧。”明岫轻轻说道。
“梦中之境,本应终于梦中,既得梦外复逢,便是有缘,这梦,也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
明岫闻言,深深吸一口气,接着问道:“那又该如何?”
“倘若,这两人在梦外仍有情谊,两相悦然,亦无不可,只是,如果醒来之后发现,其实是使君有妇,罗敷有妇,便也是幻梦情生,梦醒情灭罢了。”
“如若一人仍不甘心呢?”
潜音摇摇头,笑着说:“你今日怎么此等当绝不断,即是两情悦然,便不是一人之愿可力及的,我还不甘心病了许多日没有喝到你的竹涧酒呢。”说着要举步出亭。
本以为明岫定然会在身后说病未痊愈,不可沾酒之类,岂知半天背后没有声响,只见明岫微微笑着,看向远方,瞅见潜音看着他,便说道:“竹涧酒又不会醉人,……唉,醉了就醉了吧。”嘴角一弯,眉目清清爽爽,“走,我下去同你喝两杯。”
☆、第 13 章
第十三章 碧霄之玉
幽冥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脱,幻风心中气结,怀疑有人从中暗暗相助,盘问一番,始终揪不出一个头绪,竟然像是出了庭院幻境,便长了翅膀飞了一样。
幻风甚至连幻心也盘问了一遍,幻心只道,“那晚布下阵法,哥哥连我和母亲也瞒了去,我们竟是不知,我只守着母亲在卧房休息,直到你们找人,外面的烛火烧的照亮了半壁昆仑,我们才晓得是出了事,哥哥丢了人,现在竟还怨起我来了。”说着,鼻尖一酸,泪光盈盈,便偏过头,再不肯看幻风一眼,幻风的软语解释也丢在一边,后来又挨着她坐了,好言安慰一番,幻心敛住泪水,定了心神,回头看着幻风说道:“那日我试探再三,他对我无情无义,幸得我未得将真心托出,不然定被人笑了去,我,我恨不得他便被困在你的阵法里,再也出不来才好!”说着眼一红,又嘤嘤的哭了出来。幻风见妹子这个样子,心中好不怜惜。
幻风安抚好幻心,独自走到桌前,手中紧紧握着看着幽冥王不慎留下的那块墨玉,心中暗暗思量。
那玉上“碧霄宫”三个字分外分明,下面是冰色祥云穗子,细看那穗子,却又杂了缕缕银色丝线,那银色丝线如水如缎,系在这墨玉上,薄光璨然,这是……幻风眼光一闪,忽而哈哈大笑起来。幻心见此,夺了他手里的玉细细一看,却是心如刀割,幻风说道:“妹子莫要伤心,我们早探出幽冥王心有所系,只是风语而已,并无真凭实据,现今他虽携了人逃了,却遗了这玉,这不是送上门的明证吗?这幽冥宫的银色穗子,便是找遍三界也找不出跟它一般无二的,幽冥王,此番我将你的心意公诸于众,你不会怪我吧。”
幻心细细端详那穗子,冰色与银色交错,冷光涟涟,心里波澜万千,又听得幻风那席话,更是一口气梗在心里,目色泫然,“哥哥是打算将这二人推入绝境,就如当年渊白珠同那澈山?”
“哪里是我推他们入绝境,根本是他们自己一步一步走到那里去的。他们可是心甘情愿,只是不巧被我看见了。我便助他们一臂之力吧。”
“但是单凭这个玉佩,至多,至多只可以认定是幽冥王心有所念,并未见得那碧霄宫之人也是同样心念,或许,这块玉,只是碧霄宫之人遗落的,并非有意相赠。”
“我的傻妹子,你要骗你自己到几时,我且问你,宫玉乃何人所有,又如何遗落?你当是平常宫人佩戴之物也就罢了,这分明是私相馈赠,只是这二人也太不避忌了,竟然赠了宫玉,或者,那人手里也拿着幽冥宫的宫玉吧。”
听了这话,幻心心里冰凉一片,口中喃喃说道:“我有些不舒服,我先走了。”幻风并未留意到幻心眼底的冰凉,兀自安慰道:“妹子放心,我必然不会放过他。你也不必怜惜他人,不值得,又有何人曾怜惜过你。”
幻心闻此,泪水早已抑制不住,便头也不抬的走了。
潜音调息多日,已恢复大半,便同采薇和雪筠回到昭文宫,只明岫每日必来看上几次,又时常遣了文翾送一些仙芝异草过来,只盼着潜音早日痊愈。潜音手腕虽解了缚仙索,却时时说着手腕生疼,竟是疼到骨头里去,殊不知这缚仙索虽是解了,竟然还会受累于此。明岫闻此亦不多言,只说道过些时日便好了。
一日,明岫在知春坞翻阅书卷,案上一册书里忽而飘落下来一个帖子,从地上拾起来,方才记起,是潜音回来那日冥蝶带来的,自己当时顺手放进了书页里,后来照看潜音,竟全然忘了。此时打开那帖子,唯见几个俊秀飘逸的字迹,“秉乌语台之诺,十日必还,竹梦得遇,感念至今。”明岫吁了一口气,便在帖子上提了八个字,“梦起缘起,梦灭缘灭。”此时文翾在窗外说道:“都好了大半了,上仙又在里面叹什么气呢。”笑语盈盈的端了一盏茶走了进来,轻轻搁在案边。
明岫将那帖子丢入一旁的香炉,化了一束火苗将它烧尽,文翾撇了一眼,“上仙现在便是连我也要瞒着了。”明岫笑道:“你火眼金睛,哪里瞒得住你。”文翾说道:“去找那婆娑鬼你也瞒着我,非弄得一身是伤的回来,早晚服了好些药,才把内息调理过来,又衣不解带的照顾别人,你到底是有一天要把自己赔进去再好。”说着眼圈红了又红,竟独自在一边啜泣起来。
明岫摇摇头,笑着说道:“翾儿这几天总是哭哭啼啼,这百余年来,你跟在我身边,外人当你是丫鬟,我只当你如自己妹妹一样,只希望你好好的,有些事,没有和你说,是不想你牵涉其中,受我所累。再说,此事已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