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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归于宁静,一处巷道口,一道黑衣人影闪身离去。
翊王府距离怡月阁并不是很远,故而很快便得了消息。
“撤了?怎么可能?”
王府偏院内,早已等的心焦的少年听到侍卫禀报,顿时诧异大喊。
侍卫垂首,他只是依实禀报。
“你先下去。”
“是。”
稳了半晌,左麒仍是坐不住:“不可能,定然是他们没有仔细搜寻,我自己去找!”说着他便直接冲向院门。
“站住!”
苍翊急斥:“你去也无用,他们既然能直奔怡月阁而去,必然是有了确切的消息,他们知道的,未必会比你知道的要少,此番结局,只怕是有人刻意做了手脚,你再怎么找也是找不到的。”
左麒脸色微苦,瞬间歇了心思。
“只是归冉并非不谨慎之人,怎会因来历不明之人的身份就如此大动干戈,他就不怕有人下套?”
苍翊垂眸,有些不解。
三人围在院中石桌前,南宫若尘手中握着暖炉,许是怕冷的缘故,他双手掩于袖间,只露出几截修长的指尖。
他思索良久,似是想起一事,忽然抬头道:“你那玉牌可还在?”
左麒一怔,下意识摸向腰间:“在,我一直随身带着的……”
话音戛然而止,少年神情一僵。
他一直放在腰侧的玉牌,不见了!
见他此状,苍翊了然。
若是常人传递消息,归冉自是会细心揣度,但要是医圣之言,他纵然不会事事依言而为,却也能信了七八分。
“看来是有人要拖我翊王府下水啊!”苍翊轻笑。
虽然他本就身处泥潭之中,但被人算计,到底还是有些郁闷。
“也许他……”左麒意欲辩驳,却忽然哑了声音。
想起那两人在密室中的谈话,他能将师兄中蛊之事隐瞒至此,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亦不得而知,玉牌上淬有剧毒,其他人碰之他不可能察觉不到,现在玉牌丢失,除了赫连荼,他想不到旁人。
“你知道是何人所为?”
左麒被惊回神,对上苍翊打量的视线,撇嘴躲开了视线,显然不愿相告。
院中三人,思绪各异,远处的山头残阳渐隐,余落的光亮衬着尚未融化的残雪熠熠生辉,给院中添了几分柔和。
夜色渐临,三皇子府后门处悄然走出一人,朝着某一个方向而去。
“殿下当真要如此?”
府内,苍离望着手中刚送来不久的消息,面沉如水,听闻旁边一人说话,冷笑着勾了勾唇角,将信条在燃起的烛火上焚烧,直至化成灰烬。
“既已有人生疑,能避得过一次也会有下一次,暴露是迟早的事,现如今时机已经成熟,此时若不动手,这枚棋子,便无用了。”
他凝神盯着摇曳的烛火,眼中深不见底,看不清思绪,他胸有成竹,连爵却面露担忧:“属下听闻今日禁军出动一事与翊王府并无关联,这其中只怕还有其他势力干涉,如今敌暗我明,若是……”
他话语未尽,苍离却知他何意。
那人于暗中搅乱他的计划已非初次,他却遍寻无踪,怡月阁隐藏于皇城数年,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那人却对怡月阁一事知之甚详,必然与怡月阁中人是旧识,今日之事若当真是那人所为,他此举,正好引蛇出洞!
思及此处,他眼中寒意更甚,面上带了几分阴毒,似是觉得眼前烛火跳动地碍眼,他抬手,以两指将燃得正盛的火苗轻捻掐灭。
夜色如墨,不见星辰。
晚膳过后,南宫若尘握着一卷书卷,借着烛光翻看,旁边置有一支狼毫,用来做些批注,雪白的灵狐乖巧地伏在他膝上,正在安睡。
难道今日某王爷没有缠着他闹腾,房中甚是安静。
苍翊视线盯在某人脸上,神情却有些心不在焉。
约莫一刻钟之后,见那人仍在发呆,南宫若尘放下书卷,道:“你还是心有疑虑?”
苍翊回神,对上他那双澄澈的双眸,无奈一笑:“只是意想不到罢了。”
“我与她相识数年,她素来待人亲和,却又不乏疏离,从不曾与人深交,亦不与人结怨,她以一人之力周旋于官宦子弟之间,在这龙争虎斗的皇城之中觅得一席之地,多年来不曾出过任何事故,我早知她非同一般女子,却也绝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的身份。”
他也怀疑过此事或许与霓落并无关联,她也是遭人构陷或是被人利用,但事发在她的怡月阁,以她的精明,又怎能毫无所觉?
思虑无果,终是化作一声叹息。
南宫若尘静静地听他讲,不作应答,他未曾见过那位女子,做不得评判。
房中再次静默,融了一半的明烛火苗愈发壮大,无风自动,南宫若尘低头看书,却蓦地觉得心口一滞,神色微僵。
苍翊立刻察觉:“怎么了?”
南宫若尘道:“院中有人。”
似是为了应证他的话一般,窗外人影闪动,片刻便传来了打斗的声音,想来是凌云等人与之交上了手。
苍翊皱眉,起身出门查看。
南宫若尘却坐在原地,看着消失在门边的身影,面露担忧。
方才出现在院中的人,惊动了他体内的蛊虫……
……
☆、蛊动
暗夜中,清芷榭院中刀光剑影,非同于之前所遇上的普通刺客,来人身手极为了得,幸在人数不多,凌云等人与其缠斗,始终僵持不下。
房门打开,刚走出一人便立刻有人盯上,奈何被人拖住脱不开身,不消片刻,王府侍卫闻声而来,刹那间举起的火把照亮了院中一片,暴露了黑衣蒙面的刺客身形。
寡不敌众,最终落败,这几名刺客尽是高手,生擒不易,便只能杀了。
待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有侍卫上前:“启禀王爷,刺客已尽数诛杀,请王爷示下。”
那人低垂着头,苍翊看了一眼,淡淡道:“退下吧。”
“是。”
他折身朝着刺客走去,却在电光火石之间,方才回禀的那名侍卫袖间滑出一把短刃,直击他背后而去。
“王爷小心!”
“苍翊!”
熟悉的声音惊呼而起,苍翊迅速转身,眼前一道白色身影闪过,近至身前的锋利短刃已被一人一脚踢开。
那侍卫一击失手,果断将短刃掷出,另一只手化拳为掌,再次出手,南宫若尘躲闪不及,运起内力与其对上一掌,他身形后退被身后之人接住,那侍卫失了重心向后滑落倒地,显然受伤不轻。
“瑾竹?”
担忧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南宫若尘轻轻摇了摇头,任他扶着站直了身体。
地上那人见势不对,起身便跑,苍翊眼露寒光,正欲叫人去追,却瞧见刚翻过墙头的某人被人一脚给踹了回来。
“……”
少年站在院墙之上,看着被踹下去口吐鲜血的人,得意道:“不好意思,此路不通!”
守在院中的侍卫迅速上前,将人擒下。
少年满意地从墙上跳下,朝着南宫若尘大喊:“师兄!”
他满脸笑意,像个寻求奖励的孩子,南宫若尘刚想点头,忽然膝下发软,蓦地跪倒在地,喉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忍不住喷出。
“瑾竹?!”苍翊大惊,迅速蹲下身来。
左麒迅速跑过来,执起他一只手拿脉,面色微变:“蛊虫被人催动了。”
苍翊顿时皱眉,下意识去看方才与南宫若尘交手之人,却见那人嘴角勾起阴笑,就着侍卫横在他脖颈间的长剑直接抹了脖子。
事败欲逃,如今事成,便弃了性命。
他目的不是刺杀,他本就只是为了催动南宫若尘体内的蛊虫而来!
“瑾竹,你怎么样?”
身体刺痛,南宫若尘咽下一口腥甜,低声道:“无碍。”
苍翊不停地用衣袖擦拭他嘴角的血迹,脸色难看至极。
见他准备将人抱起,左麒急忙阻止:“不行,现在不能动他!药呢?”
药?药在床头暗格!
“我去取!”将人交到左麒手里,苍翊起身冲进房门,须臾便取了药回来。
将药服下,过了半晌,待身体开始有了凉意,南宫若尘才舒缓了一口气。
一番打斗之后,院中一片狼藉,护养的花草尽数翻落,连稍远一些的竹林,也折掉了几根,被震落的竹叶簌簌落了满地。
侍卫费了好一番周折才将清芷榭清理干净,南宫若尘浑身愈加冰冷,苍翊心急,得了左麒应允,将人扶回屋内。
良久之后,床榻边左麒将南宫若尘身上的银针尽数拔出,再次探了他的脉象,松了口气道:“还有些内息不稳,多休息一下。”
南宫若尘点头,将手抽回,抬眼对上那双凤眸,见他眼中满是担忧,安慰道:“我没事,你自去忙便是。”
苍翊坐在床沿,低头不语,他将那人安放于锦被上的手握入掌心,紧紧攥着不放。
手间的温暖带着些许微颤,南宫若尘无奈,只能尽力回握住他的,僵持了半晌,待到敲门声响起,苍翊才站起身。
“你照顾他,我去去便回。”
意识到是跟自己说的,左麒忙应了一声:“哦。”
确认他确实无碍,苍翊才转身出去,南宫若尘一脸淡然,目送他出了房门,却在房门磕上的那一刻,面色瞬间苍白,似是脱力了一般,他单手撑住床面,以手捂唇,刺目的红色自指缝间缓缓流出。
“师兄!”
左麒心中一颤,立马坐回床头将人扶住:“师兄你怎么样?”
南宫若尘摇头。
“你为何瞒着他?你如今这个模样,瞒不住的。”
蛊虫被人直接催动,之前用的药已经见效甚微,压制不了多久,早在进屋的时候,趁着苍翊命人去他院里取东西时,南宫若尘对他百般叮嘱,要将此事瞒住,他却不明其意。
南宫若尘道:“不用太久。”
少年越发觉得莫名其妙,见他不想多言,便只得湿了棉布,替他清理血迹。
今夜的颐都城内,注定不能平静。
继翊王府之后,先后有不少大小官员府邸遇袭,死伤虽然不多,却都是于朝堂身居要职之人。
“可有什么线索?”
已至夜半三更,王府书房仍旧灯光明亮,苍翊看着手中暗卫片刻之前送来的消息,眉头微皱。
凌云道:“各个府邸出现的刺客或成功逃脱,或当场毙命,是何身份不得而知,至于身死的那些官员,似乎都与二皇子来往甚密,就连二皇子府也遭了此劫,听闻二皇子妃当时被刺客所扰,动了胎气,现在太医还守在二皇子府。”
苍翊凤眸微闪,他倒是忘了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