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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镇北军将士,从藏身的芦苇丛中现出身形,列队通过浮桥,在黄河南岸重新列队。
裴郊已经换回了大将军的明光铠,手握着宝剑立在孟津渡上,神情严肃的看着渡河的大军。
……
洛都东南八十里外,竟也有一支规模庞大的骑兵,正打着火把,小心通过一段崎岖的山路。
凑近了看他们甲胄之下的军袍,全都是一水的杏黄色,显然便是初始帝寄予厚望的宗室部曲组成的大军。
“殿下,我们必须再加快速度啊,不然就要失期了。”一名须发皆白的宗师长老,身穿着老旧的盔甲,腰杆挺直的骑在马背上,焦急的看着率领他们的皇甫轩。
皇甫轩伏在马背上,有气无力的摇摇头。“孤实在是撑不住了,咱们还是先歇一会儿,等天亮再出发吧。”
“殿下,咱们等得,陛下可等不得啊!”那长老名叫皇甫勋,乃是当年跟着高祖打天下的老将,告老还乡多年后,一直在许都训练部曲。危难之际他重新披挂上阵,却被皇甫轩这熊样,急得直揪胡子道:“这里到洛都还有整整八十里,今晚过不了嵩山,咱们明天天黑都到不了……”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实在扛不住了……”皇甫轩说着眼泪就下来了,一口气急行军近两百里,他大腿内侧已经血肉模糊。从小到大,皇甫轩哪遭过这份罪?“要不你们先走?孤等着后头的步卒一起?”
“救援陛下要紧,实在不行,就听殿下的吧!”担任皇甫轩卫队长的皇甫珂,主动请缨道:“我来给大军带路!”
“好主意,去吧……”皇甫轩喝一口钟乳酒,闭目趴在马背上不再说话。
“唉,好吧……”皇甫勋知道必须做出决断了,便点头同意了。
……
邙山深处,皇陵工地。
扮作修陵民夫的五万陆阀部曲,全都脱掉了破烂的布衫,正在换穿从高祖宝库中取出精良装备。
东齐的灭神弩、西蜀的诸葛连弩、西魏的猛火车,以及南朝的震天雷……无数被高祖封存的神兵利器,小山般堆放在陆阀的子弟兵面前,等待他们取用。
陆伟和几名陆阀的将领,站在山坡上,神情严峻的看着远处的洛都城。此时已是四更天,城中一片漆黑,只有紫微宫中灯火辉煌。
……
月已西沉,紫微宫中依旧灯火通明一片忙碌,因为今天是立储大典的日子。
从昨晚开始,负责今日典礼的宫人们,便通宵达旦的忙碌起来。到这会儿,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担任今日大典典礼使的,正是中书令夏侯不伤,他在担任副使的羽林卫指挥使皇甫康的陪同下,仔细检查了设于建元殿前的御座和金台帷幄,又看了钦天监设的定时鼓,尚宝司设的宝案,教坊司设的中和韶乐,一面是为了确认千头百绪没有差池,二则是要排除隐患,保证夏侯霸的安全。
待到巡视完毕,已是天色微熹,皇甫康轻声问道:“大人,是否可以请大冢宰前来了?”
“嗯。”夏侯不伤又寻思了一遍,感觉万无一失了,便命人提前打开宫门,去请大冢宰前来彩排大典。
应天门提前半个时辰敞开,全身甲胄的羽林卫,整齐列队而出,手持旌旗肃立于通天道两侧。
……
夏侯坊,夏侯霸早已穿戴整齐,坐上了特制的马车。那马车除了装饰豪华之外,还显得格外沉重,足足四匹高头大马才能拉动。
收到夏侯不伤的报信,他便在夏侯不灭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出坊门,夏侯恩等十余名夏侯阀宗师,也穿着甲胄,领着五百命夏侯阀重甲卫兵,紧紧将马车护在中央。
大街上,已经全是夏侯阀的部曲了,他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将通往紫微宫的道路封锁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一步。
此时天光刚亮,夏侯霸拉开车窗,看着外头严阵以待的夏侯阀儿郎,心里感到安妥不少。
“占领天津桥了吗?”看到紫微宫时,夏侯霸低声问车窗外的夏侯恩道。
“回阀主,大长老已经率军入城,正朝天津桥赶去。”夏侯恩忙沉声答道。
“嗯……”夏侯霸点点头,不再说话。
……
长乐殿中,杜晦为初始帝套上两层护身的软甲,然后才罩上龙袍。
初始帝目不转瞬的盯着铜镜中的自己,今日实在是平生最壮烈的时刻,不论结局是成是败,他都可以一吐十余年来积累的块垒了。
“陛下,”陆云悄然进殿,在初始帝身畔低声禀报道:“夏侯霸已经出发了,一炷香后就会进应天门。”
“嗯。”初始帝铁青的脸上肌肉紧绷,重重点了点头。
“为臣要和左公公汇合了,请陛下万事小心。”陆云朝初始帝一抱拳,准备转身离去。
“陆仙怎么没来?”却听初始帝问道。
“哦。”陆云赶忙解释道:“回陛下,我师父心血来潮,预感张玄一可能会出现,他已经出城去阻拦,就算拦不住,也要拖他一两个时辰。”
“张!玄!一!”初始帝一阵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道:“十处响锣,九处有他!”
“陛下不必多虑,只要杀了夏侯霸,也就不用担心张玄一了。”陆云忙沉声安慰道:“他总不能要陛下杀人偿命吧?”
“不错,他跟我可是有血盟的……”杜晦也匆忙说道。
初始帝的脸色这才好看些。
待陆云退下后,杜晦便手持宝剑,跟随皇帝出了长乐殿。
当初始帝登上长乐门城楼,第一缕阳光也照耀在紫微宫的琉璃瓦上。
初始帝手搭凉棚,只见一片金光灿烂中,五百重甲卫士护卫着夏侯霸的车驾,缓缓驶入了应天门。
当夏侯霸的马车驶出城门洞时,便听轰得一声巨响,应天门的千斤闸轰然落下!
应天门城门楼上,响起了皇甫丕显炸雷般的吼声:
“奉旨讨逆,诛尽夏侯逆贼!”
第六百九十二章 天翻地覆
应天门内,当夏侯霸的车驾缓缓进入皇城,千斤闸轰然落下。将他的后队直接挡在城外。
“奉旨讨逆,一个不留!”无数羽林卫将士怒吼声中,城门楼上箭如雨下,朝着猝不及防的夏侯阀车队倾泻而去。
“退,快退!”在城门洞迎接夏侯霸的夏侯不伤目眦欲裂,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保住阀主的性命!
箭雨射在夏侯霸的马车上,转眼就将四匹骏马射成了刺猬,可箭支射在车厢上时,却只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交击声,甚至还有火花飞溅。原来这马车的车厢,居然是精钢打造的!
夏侯阀的重甲武士,不顾雨点般的箭矢,拼命推着马车,想将夏侯霸推进城门洞中。
可谁知,城头上居然开始倾泻滚石檑木,这下马车再坚固也顶不住啊!
轰的一声巨响,一段包铁的巨木重重砸在了车厢顶上,这下伤痕累累的车厢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四分五裂破碎开来!
“阀主!”夏侯阀众人纷纷惊呼起来,却见夏侯不灭架着夏侯霸,在车厢破碎的一瞬间飞射而出!
夏侯霸已经脱掉了身上的蟒袍,露出了里头的金甲。在夏侯不灭的保护下,他稳稳立在距离应天门数丈远的地方,为一众夏侯阀儿郎高声打气道:
“皇甫彧背信弃义,欲灭我夏侯阀满门!孩儿们,夏侯阀百万老少生死就在今朝,豁出命去杀出升天!”
城门楼上的羽林卫,纷纷将箭矢瞄准了夏侯霸,可有夏侯不灭在,那些纷飞的箭雨,根本近不了夏侯霸的身。
眨眼间,夏侯霸脚下已经堆起了尺许高的断箭。只见他劈手捞住一支,被夏侯不灭弹飞的羽箭,双手猛地折断箭杆,朝着夏侯阀的儿郎咆哮道:
“天要亡我我不亡,天不亡我我亡天!给我杀上城头去!”
“天要亡我我不亡,天不亡我我亡天!”
夏侯阀的重甲武士们,登时有了主心骨,一个血脉贲张的吼叫着,悍不畏死的朝着城门楼两侧的楼梯,发起了冲锋。
“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上来!”皇甫丕显手中千牛刀一挥,手持长戟的羽林卫将士,便前赴后继的列队迎敌,将仰攻的夏侯阀重甲武士,死死压制在楼梯口处。
长乐门城楼上,初始帝也拔出了天子剑,指着应天门方向咆哮道:“皇甫家的儿郎们,诛夏侯霸者封万户侯,享万世太平!跟随寡人除此国贼!”
说完,长乐门城门洞开,无数千牛卫、羽林卫将士蜂拥而出,潮水般涌向应天门!
……
紫微宫外,被拦在外头的夏侯阀部曲,第一时间便将一枚红色的烟花发射升空。
看到那团红色信号,刚刚控制住天津桥的夏侯雳,登时魂不附体,忙嘶声咆哮道:“阀主遇袭,全速前进,攻打紫微宫!”
说完,他便一马当先,沿着通天道朝应天门奔去。
夏侯阀的部曲也知道生死关头到了,纷纷使出吃奶的力气,朝着紫微宫狂奔不已。
这让远远看热闹的裴都松了口气,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城门一开,铁甲军便全速向天津桥推进。可谁想到夏侯阀居然提前开了东边的城门,结果让夏侯雳抢先控住了天津桥。
幸好裴都不放心,跟着铁甲军一同进城,见势不好,马上命部队停止前进,就地掩藏。
他正心焦如焚,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提前发动,夺取天津桥时,便见那烟花炸开,夏侯阀的部曲登时乱了套,夏侯雳这个主将居然第一个冲出去,根本顾不上天津桥了。
裴都哪能放过这等良机,笑着从藏身的巷子里走出来,挥挥手道:“走,咱们去替夏侯阀守桥去。”
五千铁甲军轰然开出小巷,上了朱雀大道。
……
东门外,夏侯不败和夏侯荣光骑在马上,身后浩浩荡荡的大军,正在就地待命。
“让朱秀衣的事情一闹,你爷爷有点小心过度了。”夏侯不败的神态,还是很轻松的。他嚼着一根草茎,随意的对夏侯荣光笑道:“五万部曲入城,吓都能把皇甫彧吓尿裤子,哪还用得着咱们?”
话没说完,便见建春门城楼方向,一枚红色的烟花炸开。那是城楼上夏侯不语,看到紫微宫示警,向他们发的信号。
“坏了!”夏侯不败吐掉口中的草茎,一指夏侯荣光道:“赶紧带斥候营头前开路!”
“是!”夏侯荣光马上转身策马,厉声下令道:“斥候营,跟我出发!”
“全军整队,准备进城!”夏侯不败又对他的传令官咆哮下令。
绵延数里的十万大军轰然起身,分两队向建春门、通安门浩浩荡荡开去。
……
紫微宫,应天门内,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眼见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敌军,夏侯不伤也顾不上自己的安危,率领夏侯恩等十余名宗师,身先士卒,朝着城头猛攻上去!
可皇甫丕显也不是吃素的,他多年来坚持不懈的训练严苛、治军严明,在此刻得到了回报。羽林卫将士倒下一队,马上又有一队补上,始终保持阵型不乱,死战不退!
眼见着长乐门方向,已经有大军掩杀而出,再不夺下城楼,就要腹背受敌了。夏侯霸猛地推了一把夏侯不灭道:“不要管老夫,去帮他们攻上城头!”
夏侯不灭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低喝一声:‘阀主保重!’
话音未落,他已经纵身飞跃而起,脚踩了一下夏侯阀武士的肩膀,人便已经飞身冲到了最前线!
“挡我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