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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黄深吸了一口气。
“季馨……你是季馨吗？你不是季馨，对吧？”
他只是这样询问。
萧如薰站起了身子，面色恢复了之前那般的严肃。
微微叹了口气。
“袁公，你最早认识的，是总兵萧如薰，一心为国，只想建功立业为国御辱，想着做出一番大事业，想成为大明第一名将，保家卫国，青史留名，为后人所敬仰，满身心都是蓬勃的朝气。后来认识的是镇南侯萧如薰，第一次感觉到朝堂的残酷，所以为了避免朝堂斗争，不得不远离中原和家乡，躲在缅甸避祸，却想着在缅甸做成一番事业，做到在中原做不到的事情，未来必要的时候，可以反哺中原，他的心里还装着大明，沉甸甸的。这两个萧如薰现在都回不来了，在一个位置上呆久了，或者经历的事情多了，人就会变，这两个萧如薰也变了，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过萧如薰倒是很喜欢现在这个样子，就这样，像我这样，解决了最大的敌人，并且即将做出更大的一番天翻地覆般的事业的萧如薰。”
萧如薰勾起了嘴角：“袁公，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天下至尊！是大秦皇帝萧如薰！”
说完，萧如薰转身走向了帅帐门口，掀开了帅帐的帘子，迎着瑟瑟寒风看着跪拜自己的臣民们。
臣民们也在看着萧如薰。
很好，一个都不敢站起来。
“起来吧！”
萧如薰缓缓开口。
随后，一群在寒风中发抖的人们互相搀扶着站起来了。
“我最后再问一次，你们贪图富贵要让我做皇帝，那么你们愿意听从我的号令，绝不反悔吗？”
心中的火焰再次熊熊燃烧起来了。
他们的欲望再次高涨起来了。
来了，要来了，要来了！
最后的分晓要来了！
崭新的未来要来了！！
他们几乎是整齐划一的再次跪了下来，跪伏在地上，齐声高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
萧如薰说不出来自己此时的感受。
爽？
激动？
快乐？
呼！！！
可以了，可以了，真的可以了，一切都可以了。
这场戏该谢幕了。
萧如薰清了清嗓子。
“那么我宣布，京师乃国之重镇，重要性不言而喻，尔等攻入京师之后，不许滥杀无辜，不许烧杀抢掠，不准动百姓一针一线，不得焚毁任何建筑和任何一本书籍，占据要点之后立刻布防，稳定秩序，若有敢滥杀无辜烧杀抢掠者，杀无赦！各军将领严格约束手下，如有士兵犯事者，直接追究各营主将！”
萧如薰下达了第一条指令。
“谨遵陛下号令！！”
跪伏在地上的人们完全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行了，起来吧！”
他们兴奋的抬起头站起身子，看着面色缓和的萧如薰，心中的喜悦可想而知。
赵虎和齐大勇立刻冲上前，笑容可掬的帮萧如薰把黄袍披上，然后再次跪下。
这一次，萧如薰没有拒绝。
他披着那身赭黄色的黄袍，感觉很不一样。
皇帝，这就做了皇帝？
面前没人站着，全都跪下了。
李如松跪着，柴国柱跪着，赵虎跪着，齐大勇跪着，周曜跪着，韩擢也跪着。
旧部，新降文官武将，亲近的，不亲近的，全都跪下了。
包括所有的士兵们，全都跪下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样的声音一再响起，一再响起，面前的将军们，官员们，士兵们，还有其他各大营的士兵们，似乎都在高喊着。
万岁！万岁！万岁！万岁！
只有这样的声音在回荡。
二十万人的呼喊，是那般的惊天动地，响彻云霄。
只为他一人！
皇帝！
第九百二十九章 完全不同的道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京师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内城的，外城的，甚至是皇城的。
有些隔音效果比较好的可能没听到，比如正在和自己的爱妃翻云覆雨的朱常洛，但是有些离得比较近的可能就听到了也看到了，比如正在朝阳门守卫城池的房守士和孙承宗。
当他们听到城门外面的军营里传出“万岁”的身影的时候，两人都无比震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萧如薰的军队打算开始攻城了？
还是别的什么？
京师里的人听到了，纷纷觉得惊恐，担心城外军队要攻城了。
京师里的官员们听了也觉得惊恐，马上命令家丁们把房门堵死，并且用武器武装自己保护自己，有火器的还把火器拿出来壮胆，唯恐镇南军破城的会伤害到他们，顺便狠狠的诅咒沈一贯。
萧大亨在自己的宅邸内听到了这个声音，呆若木鸡的跌坐在地上。
他已经三四天没有去过皇宫了，而是呆在内城自己的家里面，他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也知道就算奇迹出现也不可能挽回他的性命，从他把自己的性命交给沈一贯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即使如此，他还是一直坚持着，他相信沈一贯的手腕，相信天下的走势，不相信自己把重注下错了盘，但是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把他打得眼冒金星。
眼下除了把家人带到京师家里保护起来，他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这样做其实也是徒劳，一旦萧如薰进城，绝对不会放过他。
他死定了。
他可是杀死萧如薰两千部下的指挥者。
这一大家子，终究要走到绝路上吗？
萧大亨无比的绝望。
刘黄裳和他不同，因为一时的善念，刘黄裳和萧大亨站在了完全不同的道路上。
刘黄裳当时正在自己的府邸内奋笔疾书着些什么，声音响起的时候，刘黄裳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然后面露狂喜之色，继续低下头奋笔疾书，一直到自己的弟弟刘黄鼎面带惊疑不定之色的走进来还没有停笔。
“兄长，你在写什么？”
“写很重要的东西，关乎你我兄弟二人未来前途的东西！”
刘黄裳继续奋笔疾书。
“这都什么时候了兄长？外面在喊万岁的声音满城人都听到了，他们该不会是打算攻城了吧？连谈判都不谈就要攻城了？这可是皇城，皇帝还在这里呢！”
刘黄鼎满脸的忧虑。
“所以我才要写这个东西！”
刘黄裳依旧不抬头，刘黄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忙上前观看，只看了几个字，便大惊失色道：“兄长！你在干什么？这……这是要掉脑袋的东西啊！你为什么写这种东西？你嫌活得不够长啊？”
刘黄裳正好写完，放下笔，吹了吹未干的墨汁：“你懂什么？这个才是你我兄弟的保命符！没有这个你我兄弟才要做好掉脑袋的准备！你以为萧季馨是瞎子还是聋子？咱们给沈一贯出谋划策事情他迟早知道，为了活命，这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这和萧季馨有什么关系？城外都……都……都……”
刘黄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着刘黄裳，不可思议的开口道：“兄长，你是说？”
“对！为兄猜测这是唯一的可能，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动静？你就等着看吧，这天下，要变了。”
刘黄裳眯起了自己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我兄弟出身微寒，一路坎坷走到今天，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还有大好未来可以期待，难道要随着沈一贯一起下地狱？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半途而废！眼下是最危险的时候，但也是最好的机遇！若能抓住，你我兄弟未来一片光明，前途不可限量！”
刘黄裳握着手上的那封绢，下定了某种决心。
“万岁”的声音一直响了好久才渐渐停息，房守士和孙承宗站在城墙上看着不远处镇南军大营里的动静感到无比的惊讶。
他们不知道这“万岁”的声音为何而响起来，可是看起来，萧如薰似乎没有攻城的准备，大军都没有离开军营。
“东翁，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居然不来攻城，难道是攻心之策？”
孙承宗看着房守士。
房守士皱着眉头，缓缓摇了摇头：“不对，攻心之策的话，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万岁，这可不是普通的口号，他们对谁喊万岁？谁让他们喊万岁？喊万岁是为了什么？”
房守士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不过他并不敢往深处去想。
孙承宗当然一个问题都答不上来，不过眼下他有另外的事情可以说。
“东翁，通往玉熙宫的每一条道路都有锦衣卫的人在看守，沈一贯对此看管的还是很严格，我们连太上皇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还怎么能进到玉熙宫里面见到太上皇呢？”
房守士抿了抿嘴唇。
“那看来只有一个方式可以让我们进到玉熙宫见到太上皇了。”
“什么办法？”
孙承宗连忙询问。
“萧季馨率兵攻城的时候。”
孙承宗瞪大了眼睛：“萧季馨率兵攻城的时候？这也太危险了吧？而且东翁，萧季馨会攻城吗？这可是京师。”
“没什么不可能的。”
房守士很坚定地说道：“萧季馨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他一定会攻城，他若攻城，一定会造成城中大乱，溃兵一定会往内城和皇城冲击，那个大乱的时候，才是咱们进入皇城找到玉熙宫保护太上皇的时候，虽然此举十分冒险，但是不这样做是不行的。”
“那……萧季馨什么时候会攻城？”
孙承宗又问道。
“什么时候……”
房守士思考了一会儿：“快了，快了，不会很久，镇南军锐气正盛，此时此刻正是适合攻城的时候，他若此时攻城，必然是势如破竹之势，京师军队锐气尽丧，已经没有抵抗萧如薰的士气了，士气一旦衰退，只要一个人冲上城墙，军队就会瞬间崩溃，局面将无法挽回。”
“那咱们怎么办？”
孙承宗又询问道。
“老夫带兵来不是为了和萧季馨打仗，而是为了保护陛下，时机一到，咱们直接带精兵突入皇城，直驱玉熙宫保护太上皇，只要太上皇安然无恙，这天下就安然无恙！”
房守士十分坚决。
孙承宗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而同一时刻，在内阁值房内，沈一贯和骆思恭相对而坐。
第九百三十章 身体冰冷的骆思恭
骆思恭是来找沈一贯要个准话的。
他需要沈一贯给他一个准话。
“首辅，情况就是这样，眼下，咱们该怎么做，您给个准话儿吧！咱们总不能就这样坐着等着萧如薰杀进来吧？他二十万大军围住了京师，别说攻城了，就算是围而不攻我们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我们手上的粮食不到十天，外城粮食已经断了，已经有乱兵在冲击正阳门了。”
骆思恭看着沈一贯，内心十分煎熬。
沈一贯看上去比一个月前要老多了，似乎就是这几天，他忽然间变老了，老了很多很多，胡须和头发都变得花白，再也找不到一根黑丝，完全成为了耗尽生命力行将就木的那种老人。
此时此刻，沈一贯端着一碗稀粥，面对着几样小菜，一点一点的把稀粥送到嘴里，模样颇为惨淡。
而他越是如此，骆思恭就越是心中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