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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贯又笑了,然后又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大明朝的官员就算丧尽天良,也不会贪墨掉那么多的银子,对不对?再者说了,也根本没有那么多银子可贪墨,是也不是?”
还不够?
骆思恭细细琢磨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那五百万?”
沈一贯又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这一两银子就能买好几百斤米粮,五百万白银,那得是多少米粮啊?大明朝可没有那么多的米粮,骆指挥使,这明显是错了。”
骆思恭抿了抿嘴唇。
“是也是也,这些时日下官劳累过度了,一定是算错了,分明只有三百万而已。”
沈一贯还是一样的笑容一样的摇头。
“大明朝一年国库收入才三百万,骆指挥使又说笑了不是?若这二十余人便能贪墨掉国库一年的收入,那陛下万一误以为每二十个官员便能贪墨掉国库一年的收入,那可如何是好?”
骆思恭深吸了一口气,想想皇帝,想想萧如薰,想想张鲸,想想自己的处境。
“那沈阁老以为,这二十多人,究竟贪墨掉了多少银两呢?”
沈一贯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不能让陛下产生错误的想法,误以为满朝官员没有一个是忠于陛下的,我等忠君体国之人,有必要帮助陛下将危言耸听的消息摒除出去,骆指挥使以为呢?”
骆思恭看着那根手指,缓缓点了点头。
“沈阁老所言,言之有理,我等为人臣子者,当为陛下分忧,不使陛下过于操劳,这才是忠君体国之臣应尽的本分。”
说罢,骆思恭便将手中的那一份详尽报告取出,递给了沈一贯。
“下官手下的人学艺不精,明明只查抄出了一百万两,却算作一千万两,这可真是贻笑大方了!下官管理属下不力,还请沈阁老责罚。”
沈一贯接过那份报告,拿出来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从自己的怀里掏出另外一个信封递给了骆思恭。
“骆指挥使深明大义,忠君体国,实乃国朝不可多得的忠良之臣,何错之有?再者说了,锦衣卫乃是陛下亲军,除了陛下之外,还有何人可以惩戒呢?老夫是万万不敢如此的。”
骆思恭接过那个信封,打开,从里面抽出了一叠纸张,一看之下,顿时瞳孔一缩,手一抖,差点没有将这叠纸给抖掉了。
第六百九十五章 请沈阁老务必要小心一个人
这是一份值得骆思恭这般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手抖的书信吗?
答案是肯定的。
因为那是一份十分完备的估值一百万两白银的抄家报告书。
以及十张一万两白银的银票。
骆思恭这才知道什么叫做大佬,什么叫做壕气万丈。
什么叫做真正的大老虎,什么又是无足轻重的小鱼小虾。
比起沈一贯,杨俊民又算什么呢?
日薄西山的晋系又算什么呢?
出手十万,这肯定不是沈阁老的身家,因为沈阁老出身江浙之地,那里可是豪商士绅的聚居之所,随便一家商户都能出手万两白银,沈阁老的背后,可是能和晋系掰一掰腕子的江浙派系啊!
骆思恭是个识时务的人,否则也不会在普遍声名狼藉的锦衣卫指挥使们当中留下一个还算不错的名声,总而言之,配合皇帝和宦官的指挥使都是声名狼藉,那么声名不狼藉的,自然就是配合文官的了。
对于锦衣卫指挥使这个要紧的职务,文官们当然不敢怠慢,他们没有提拔用人的权力,因为这是皇帝亲军,但是他们有的是手段,有的是方法,论及政治斗争,大明朝的大佬们每一个都是天下奇才。
骆思恭自然知道这银子不是那么好拿的,一个不好,被这银子烫了手,说理儿都没地方说去。
倒也不是他不忠诚于皇帝,他自认为他有为皇帝尽忠职守的决心和意志,只是他觉得,如果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皇帝,就不能算在尽忠职守的范畴之内了。
鬼知道这个事情暴露之后自己还有没有活路?皇帝倒没什么,自己就惨了,不是吗?
张鲸那个老阉竖只会更明白这一点,毕竟冯保就是被他搞掉的。
我是为了尽忠职守,我是为了让皇帝安安稳稳地做皇帝,让大明朝上下和谐,不要发生一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所以说,我这样做,绝对是为了皇帝,为了大明。
骆思恭就这样说服了自己,然后,面带微笑的将这个信封收到了自己的内衣口袋当中。
“沈阁老谬赞了,同殿为臣,大家只是各自出力,为陛下做事,为大明朝尽忠而已,这些小事根本就不值得一提,这一百万两银子的赃款,下官一定会如实汇报给陛下。”
骆思恭的声音四平八稳,听的出来,他的内心很平静。
沈一贯不由得感叹道——这是一个可造之才。
在平定晋系的同时,沈一贯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他知道自己是个文官,知道自己是个手脚不干净一查一大堆问题的道德伪君子,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为大明“尽忠”。
除掉晋系,走上自己的首辅之路,这只是一个开始,而自己必然会面对更多的挑战和问题。
必须要稳住皇帝,才能按照自己的预定计划,开始对言官团体下手。
而该怎么稳住皇帝,这就是一门学问了,之前的大臣们做的不太好,让皇帝察觉出了不少事情,闹出了这许多的风波,要让沈一贯来做的话,肯定是从锦衣卫还有东厂入手。
只要这两只长在皇帝身上的手臂将皇帝的眼睛给蒙住,顺便把皇帝的耳朵给堵住,皇帝不就安稳了吗?
平定晋系之后,自己要面对的挑战只会更多,现在的盟友全都会变成敌人,皇帝如果乱跳乱蹦,他可没有足够的精力两线作战。
所以这是最方便,也是最稳妥的做法,他很清楚,骆思恭并不是皇帝的死忠,或者说整个锦衣卫早已不是皇帝的死忠了。
倒不如说眼下大明朝都是聪明人,谁还会在这个时候去做皇帝的死忠呢?除了皇帝身边最亲信的老太监之外,估计也没有其他人了吧?
聪明人太多,有些时候倒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至少做起事情来太方便,让沈一贯觉得很没有挑战性,有点无趣就是了。
他笑眯眯地看着骆思恭。
“骆指挥使尽忠职守,忠君体国,实乃不可多得之良臣,那么,今后保护陛下的任务,还请骆指挥使多多担待了,毕竟那么多的贪官污吏,老夫还要尽力去处置的。”
骆思恭表示明白。
“这是下官的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聊天进行的非常愉快,宾主尽欢,沈一贯觉得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准备告辞。
“老夫年纪大了,胃口不是很好,这些菜式又多是大鱼大肉,油水颇丰,老夫喜欢清粥小菜,这些东西吃多了恐闹肚子,所以还是请骆指挥使享用吧!老夫就不多做停留了。”
骆思恭起身相送。
送到房屋门口,骆思恭便不走了,与沈一贯告别。
“沈阁老慢走。”
“呵呵,这便走了。”
沈一贯转身离开。
走了没几步,沈一贯听得身后传来声音。
“沈阁老。”
沈一贯回头,看到脸上带着微笑的骆思恭。
“骆指挥使还有何事要说?”
“沈阁老务必要小心一个人。”
沈一贯顿时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骆思恭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耳目遍布天下,要说这大明朝的消息灵通人士排行榜,锦衣卫指挥使居第二,还真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名。
他知道的消息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消息,而且事关大局。
是沈鲤吗?
这个家伙对自己一直不满,眼下在政治斗争中失败,权势尽丧,但是依然有着阁臣的身份,是一个非常棘手的对手,难保未来不会有所行动。
沈一贯素来认为此人不可小觑,难道此人正在图谋着些什么?
是赵志皋吗?
这个老家伙看似与世无争,但是沈一贯每每在他面前请安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自己内心所想的一切都被这个老家伙给看破了,或许是因为长久被人欺负,突然遇到一个不欺负自己的人觉得很新奇?
很难说,人老成精,这个老家伙不是什么没本事的人,只是单纯的好欺负而已,但要论手段,可能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是徐作吗?
都察院莫不是察觉到了自己有张居正之志,所以准备掀起一场口水战,在自己准备完成之前就带领整个都察院的大明最强嘴炮团来对自己进行精神污染式的嘴炮轰炸?
这要真是来了,他还真要头疼一阵子,因为他还没有做好收拾都察院的准备。
是谁?
无论是谁,只要提前知道了,就能准备相应的对策,到时候就算无法灭掉对方,至少也能打个平手,保持现在的状态,直到自己准备好。
沈一贯期待的看着骆思恭。
“萧如薰,请沈阁老务必要小心这个人。”
第六百九十六章 耳目
骆思恭的声音一点也不大,很温和,就像是在说什么有趣的家长里短一样,但是这样的事情对于沈一贯来说,无异于雷声灌耳。
沈一贯失去了平常的从容面目,脸色变得极其震惊。
萧如薰?
他?
为什么要小心他?
他不过一个武将,虽然现在是总督,但是事毕即撤,回他的缅甸去,不会有任何干预到自己计划的事情发生,虽然皇帝宠幸他,可他只是一个武将,只是一个武将而已。
他只是一把锋利的杀人刀,握在朝廷的手上,朝廷让他出鞘他才出鞘,朝廷让他回去他就要乖乖的回去。
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吗?
还有什么需要戒备的事情吗?
居然让骆思恭连沈鲤、赵志皋和徐作这些让自己感到极其头疼和极其戒备的人都不说,专门说他?
骆思恭意欲何为?
“陛下为了他,专门有一支连下官都不知道来自何处又去往何方的暗线,平常陛下就用这条暗线与萧如薰相互联络,他才是陛下真正的耳目,对陛下极其忠心。他们联络些什么,下官不知道,但是下官知道,晋商藏粮之事,通过他和暗线,陛下要比沈阁老更早知道,而且,陛下比起下官,更加信任萧如薰。”
骆思恭说出来的话对于沈一贯来说无异于是颠覆认知的。
土木堡之变以后,在广大文官群体的不懈努力之下,终于从皇帝和勋贵手中夺到了军权,自那以后,武将再也无法在政治生活上给文官造成什么麻烦,也谈不上成为皇帝臂助帮助皇帝了。
这已经成为了大明朝的潜规则,没有人敢于不遵守的潜规则,强悍如戚继光,强大如李成梁,无一不遵守,成为文官大佬们手中锋利的杀人刀。
沈一贯不遗余力的拉拢宋应昌和石星,不遗余力的争取皇帝的好感度,本来打算也拉拢萧如薰成为他手中的杀人刀,为他争取政治资本,而他将成为萧如薰的靠山。
本来是这样的。
而现在骆思恭突然告诉沈一贯,这把极其锋锐的杀人刀已经有了执刀人,还是全大明唯一一个绝对不能允许成为执刀人的那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
萧如薰是怎么和皇帝搭上线的?
又是怎么被皇帝收服,成为皇帝的耳目和手中杀人刀的?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了,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