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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婆微微一礼,就出了门,然后关好大门,将空间留给了这对初次见面的父女。
云琅的眼泪也一瞬间就从眼中滑落,咸涩的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最后流进了嘴角……
那个胖孩子的眼泪也是如此的流淌路径,只是一眼,云琅就非常的确定,这绝对是自己的亲骨肉。
孩子哭的无助,张开了双臂找人拥抱,云琅豹子一般从案几后面窜过来,打翻了砚台,撞飞了竹简,刚刚绘制好的铜钱模样被他踩在脚下,连同丝帛一起变成一团墨迹。
膝盖在光滑的木地板上滑行了一丈远,张开的双臂一下子就把这个胖孩子抱在怀里。
即便如此,他在滑行的过程中,还顺手扯开了一根绳子,叮咚一阵急响,一串串金色的,银色的铃铛就从房顶滑落,一阵嘈杂的响声过后,铃声终于恢复了有序动听的原来模样。
孩子软软的,虽然并不是很香,脸上的鼻涕眼泪早就一塌糊涂了,云琅却没有半分嫌弃的意思,顾不上自己的眼泪还挂在脸上,先掏出手帕给孩子仔细的清洁。
下雪天,孩子的脸上皮肤嫩,别给淹了。
父亲的脸比不上铃铛好看,有趣,云音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瀑布一般洒落的铃铛给吸引住了,立刻停止了哭泣,张开小手去抓近在咫尺的金色铃铛。
云琅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云音身上,云音的全部注意力却在铃铛的身上。
有了铃铛,并且把它摇的叮当作响,云音就张开只有八颗牙的小嘴巴笑的咯咯的。
云琅的手却捏遍了孩子的身体,还好,孩子长得很壮实,小胳膊小腿挥动有力,视力听力注意力,都没有问题。
云琅长出了一口气,这一套检查孩子身体的方式,是他在以前跟云婆婆学来的,毕竟,送到孤儿院的孩子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毛病。
他曾经代替云婆婆接收过很多孤儿,接触过很多触目惊心的惨状,如今,见自己的孩子没有任何外在的不可弥补的毛病,这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毕竟,他与卓姬在一起的时候,身体的年龄实在是有点小。
对于哄孩子,这世上比云琅更熟练的人不多,比云琅熟悉的男人可以说一个都没有。
当云音嘴里嚼着磨牙的手指饼干,眼睛瞅着呼啦啦旋转的彩色风车,耳朵里听着金银铃铛清脆的碰撞声,就很自然的忘记了想念母亲。
当干净的一丝尘土都没有的老虎走进来之后,云音的小嘴巴就嗷嗷的叫着扑了上去,掰开老虎的大嘴往里面塞手指饼干。
担心老虎的毛太硬,伤到孩子稚嫩的皮肤,云琅在老虎的背上放了一块毯子,这才把闺女放在老虎的背上,让老虎驮着缓慢的兜圈子,他则趴在地上小心的看护着,唯恐云音从老虎背上掉下来……
卓姬的马车就在楼下,她期待孩子大哭,然后云琅手足无措的邀请她上楼,没想到,那个臭孩子就哭了一嗓子,剩下的全部都是欢笑……
“没良心的……姓云的都是些死没良心的……”卓姬想到悲哀处,再也忍不住心头的酸楚,泪水哗哗的往下淌。
第一二四章 人间界
有了闺女,云琅还在乎谁?
这时候就算是皇帝来了,他也没有什么心情理会。
一颗心全被眼前这个不算香,也不算臭的小人儿占的满满的,虽然她在老虎背上玩了一会,就蹲在地上撒尿,老虎为此跑的远远地,云琅却凑过去,帮闺女料理干净。
一岁半的孩子虽然缠娘亲,却也是好奇心最重的时候,再加上总有磨牙的手指饼干,奶香浓郁的小馍馍,渴了就喝一点温热的加糖牛奶,总重要的是,还有一只大猫跟她玩耍,所以,还记不起自己的母亲。
直到这孩子趴在老虎的背上开始打盹,云琅才把她抱进了柔软的如同云彩一般的淡蓝色摇篮里。
随着摇篮轻轻摇晃,云琅哼着轻柔的小曲,云音就舒展开身体,慢慢的睡着了。
等孩子睡着了,云琅就坐在摇篮边上,全神贯注的仔细看自己的孩子。
还探出一根手指,轻轻地触碰一下孩子的脸蛋,额头,鼻子,眼睛,嘴唇,心头快活的几乎要让他飞起来了。
平生最大的梦想,就这样突如其来的活生生的实现了。
云琅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的孩子到底是长成了什么样子,也恐惧的思量过孩子在倒霉的大汉国该如何茁壮的成长,这里没有疫苗,没有靠谱的医生,没有能够对症的药物,这里几乎没有任何能够为这个小生命成长保驾护航的东西。
云音看起来非常的疲惫,睡得很香甜,两只胖胖的小手捏成拳头举在脑袋两边。
过于安静的场合并不适合孩子睡觉,所以,云琅就偶尔拨动一下风铃,让它发出一两声低低的轻鸣。
刘婆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还没有说话,就看见云琅跟老虎一起用绿幽幽的眼睛瞅着她,刘婆打了一个哆嗦,又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间。
“小郎不见人。”
下了楼的刘婆,对守在小楼外面的平叟道。
平叟神情黯然,点点头道:“多谢刘管事。”
刘婆听着马车里卓姬暗哑的哭声,有些不忍,就低声道:“靠近松林那边的那座朱红色楼阁,就是小郎为卓氏大女准备的,大女不妨先去那里安身!”
平叟干笑一声道:“老朽几乎忘记了,云氏还有我家大女的一处安身之所,劳烦管事带路。”
卓姬出行依旧声势浩大,虽然是商贾之女,家业却庞大,随行的侍女就有十人之多,至于护卫,管事已经被刘二带去外宅安置。
卓姬的马车来到松林畔的楼阁,平叟就松了一口气,至少,这座楼阁不论是选地,还是建造,都显得诚意满满,更是一处风景绝佳之地。
背后百十步外就是松林,松林边上是一片菜地,虽说还下着大雪,棚子下面的菜地依旧绿意盎然。
一座八角的亭子下面,是一汪蒸汽缭绕的温泉池子,有廊道与楼阁相连,只要围上布幔,就是女眷们沐浴的不二之选。
楼阁建造在一个低矮的土丘上,可以俯视整个云氏庄园,是云氏第三高的楼阁,整座楼阁雕梁画栋,虽说绘制的图样,花纹算不上好,依旧给人富丽堂皇之感。
“楼阁里一应物事俱全,后面还有一座小厨房,在家中执役的厨娘已经配备,大女若是想要用汤饭,只要吩咐下去就是。大女的马车已经破损不堪,老身自作主张给大女重新配置了云氏的四轮碧油箱车,马夫也已经配备齐全,大女但凡出行,使唤就是了。云氏护卫不进内宅,这是家里的规矩,大女如果要见自家的护卫,还请移步前宅。”
刘婆介绍的很详细,刚刚下车的卓姬却凄婉的道:“我能随时离开,也能回来吗?”
刘婆默不作声,这不是她一个下人能决定的事。
“那么,我能见到我的孩子吗?”
刘婆依旧不做声,以她刚才的经历,她觉得卓姬可能想多了,很明显,小郎已经把孩子爱到了骨头里,天知道会不会让卓姬再见孩子。
卓姬见刘婆不做声,连忙问道:“我能见到云琅吗?”
平叟叹息一声对卓姬道:“云氏已然是钟鸣鼎食之家。”
卓姬默不作声,在侍女的搀扶下走进了楼阁,心中之懊丧简直难以言表。
平叟随着刘婆回到主楼前,指着灯火辉煌的主楼道:“云琅是否住在这里?”
刘婆摇头道:“此间借住的是长平侯夫妇。”
平叟点点头道:“能否给我一间靠近云琅的静室?”
刘婆笑道:“您居住的地方小郎已经选好,就在不远处的山居,平遮已经去了那里。”
平叟长叹一声道:“云氏为何重卓氏之老仆,却轻视卓氏之大女?”
“小郎说,平先生乃是云氏之友,并非什么卓氏老仆。”
居移气养移体,刘婆经过几年的打磨,早就不是唯唯诺诺的农妇,而是一个称职的管家。
平叟笑道:“平氏惯为人仆,不知平遮现在在云氏如何差遣?”
刘婆笑道:“接替梁翁打理云氏除养蚕,缫丝,织绸以外的所有作坊。”
“哦?梁翁已经年老昏聩了吗?”
“并非如此,梁翁今后一心服侍家主,大女,顾不得那些小事,杂事了。”
“如此说来,云氏重人不重财货?”
刘婆瞅了平叟一眼道:“家主为了大女,倾尽云氏家财,只希望能让卓氏满意。”
平叟笑道:“你们却心有怨言?”
刘婆摇头道:“钱财没了,我们继续挣来就是了,我们只是觉得小郎可怜。以前看小郎总是孤零零的独来独往,天可见怜,如今终于有了一丝骨血。有些话小郎不好说,我刘婆来说,平先生,大女是云氏的大女,从此与卓氏无干,可否?”
平叟摇头道:“不好。”
刘婆冷笑一声道:“我云氏将为贵胄,卓氏不过一介商贾,之所以能存活至今,全赖小郎替尔等周旋。卓氏可以欺负小郎心软,老婆子与梁翁却不同,我们全部都经历过人间惨事,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好日子,不容任何人摧毁。如果事不可为,我刘婆宁愿背上恶名,也要护卫云氏周全。”
平叟长大了嘴巴看着刘婆道:“你已经是云氏家臣?”
刘婆骄傲的挺挺胸膛道:“正是,从此与云氏休戚与共。”
平叟认真的点点头道:“你确实有成为云氏家臣的资格。”
刘婆大笑道:“小郎神仙一般的人物,将我刘婆检拔于微末,又分衣推食延我母女之性命,刘婆贱命一条,还给小郎也不算什么大事。老身方才所说之事,还请平先生三思,放眼云氏,愿为小郎效死命者五百余,虽为妇人,孺子也不容人轻觑。”
刘婆警告完毕,就唤过一个妇人,要她领着平叟去了山居,自己再一次来到小楼上,轻轻叩响了门扉,低声道:“小郎放心,卓氏并无与小郎争夺大女之心,到底是商贾心性,所求者,无非财货罢了。”
“很好,那就板上钉钉,将此事敲死,把造钱流水线给他们一套吧。只要钱?这是最好的结果。”
刘婆轻声答应一声,拍拍手,两个壮硕的乳娘就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此时距大女还家,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孩子也该睡醒吃奶了。
一岁半的孩子已经可以不吃母乳了,云琅却信不过大汉国粗粝的食物,米粮还好,牛乳,肉类还是少吃为妙,毕竟,天知道这些东西里面有没有寄生虫。
还是再吃半年的奶水,等孩子再大一点,抵抗力再强一点再说。
第一二五章 有志气的人哪里都有
刚刚能跌跌撞撞的走几步的孩子已经开始认人了,吃饱了之后,就开始用哭声来呼唤母亲。
云琅抱着云音,可能是因为身上的味道不对,孩子哭泣的更加大声了,这一次,不管是老虎,还是铃铛,亦或是五颜六色的木马都不管用。
门外的雪下个不停,原本还有一点绿色的原野彻底变成了白色。
云琅用小被子裹好孩子,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擎着一把油布伞缓缓下了小楼。
或许是白色的世界引起了孩子的好奇心,她不再哭泣,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睛看她人生中的第一场雪。
云琅不能停下脚步,只要停下来,孩子就会哭泣,于是,他只好抱着孩子来到了卓姬的门前。
两人相见没有什么多余的话,都在跟孩子较劲,云音回到母亲的怀抱之后,立刻就停止哭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