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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瞥了一眼满脸困惑的王龁,惆怅地回忆道:“当初伊阙之战时,在我与季泓等人顺利偷袭了公孙喜的十八万魏军,于一夜之间击破十万魏军,且抓到公孙喜本人时,纵使是白某,亦颇为雀跃,自认为胜券在握,可结果,那蒙仲第二日就率领着两万余魏军,杀到了我军面前……”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王龁,正色说道:“索性我也实话相告,这次我没有告诉你,就是想让你受一受挫。你的想法我很清楚,受向寿将军的推荐提拔为将军,迫切想要向旁人证明你的才能,但我觉得,你得尊重你的前辈……我跟蒙仲交手两次,两次战败于他,可能你觉得我只是一个败军之将,但或许,我在这方面的经验比你多得多呢?”
“末将绝无轻视国尉的意思……”王龁连忙急着解释。
“我相信你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做个比喻而已。”白起摆了摆手安抚着王龁,旋即面带几丝笑容点点头说道:“总之,莫要自认为你比任何人出色,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这便是我对你的告诫与提醒。司马老很看好你,我也开始觉得日后定会有独当一面的时候,但……还不是现在。”
听到白起这话,王龁终于明白白起此前为何对他不耐烦,原因就是他过于积极,迫切想要证明自己,职责内、职责外的事都要插一脚,白起作为主将,怎么会不反感他?
也得亏他王龁是向寿推荐的,而白起素来与向寿关系紧密,否则换个人,恐怕早就被白起不知打发到哪里去了。
想到这里,他带着几分惭愧抱拳说道:“末将受教了,末将日后定会履行本职,绝不敢再自傲。”
见此,白起满意地点点头,旋即微笑着说道:“我相信你的这番话。好了,我也知道你一向都有你自己的主见,那么今日我索性来问问你,你如何看待眼下的局势?”
听闻此言,王龁又是惊喜又是忐忑。
惊喜的是,白起主动询问他眼下的局势,这就说明白起开始对他有所信任;而忐忑的是,这个询问未尝不是白起对他的考验,倘若他的回答不能使白起满意,那么他在这位国尉心中的评价便会大打折扣。
基于这一点,王龁认真地思考了片刻,旋即这才说道:“末将觉得,这场仗我军的胜算,怕是不会很高。”
“说重点。”白起皱了皱眉,旋即放低要求道:“算了,我这样问你,假如你是蒙仲,通过今日这场交锋,你大概能掌握我秦军的多少情况?”
“这个……”王龁想了想,继续说道:“通过今日这场仗,若我是那位郾城君,我必然会下令麾下军卒大量打造那种叫做抛车的兵器,一旦拥有了足够的抛车,再对函谷关发动一番狂轰滥炸。纵使是函谷关坚固的城壁,末将认为恐怕也难以抵挡……”
“还有呢?”白起淡淡问道。
“还有……”王龁又想了想,补充道:“鉴于今日这场仗我秦军并未示弱于联军,那位郾城君应该知道,若两军交锋,他联军未尝能讨到什么便宜……”
“还有呢?”白起似乎并不满意,继续问道。
王龁张了张嘴,实在是想不出来其他,惭愧而尴尬地说道:“末将……想不到了。”
见此,白起眼眸中闪过几许微不可察的失望,旋即淡淡说道:“倘若我猜得不错,这座函谷关,恐怕那蒙仲此刻已经不放在眼里了,他应该正在考虑,如何突破函谷道……”
王龁愣了愣,在仔细思考了一番白起的话后,他脸上露出了几许惊诧之色。
毕竟白起这番话的言外之意,岂非就是那蒙仲其实已经有了击破函谷关的办法?
“怎么可能?”王龁惊呼道。
“怎么不可能?”白起瞥了一眼王龁,淡淡说道:“蒙仲大概已经粗略估算出了我函谷关的兵力,再考虑他手中还有抛车那种兵器,只要他准备充分,他随时就能对函谷关发动攻势,攻陷这座关隘。但问题是,攻陷了函谷关,并不意味着就能威胁我大秦国内,甚至威胁咸阳,毕竟函谷关的一大地利,便是蜿蜒而狭隘的函谷道,凭我对蒙仲的了解,他接下来要么不打,一旦开战,就说明他已经想到了突破函谷道的办法……是故,我方眼下不止要加固函谷关的守备,还要在函谷道的另一侧构筑防御,防止联军真的突破函谷道,你明白了么?”
王龁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惊诧问道:“他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估算出我函谷关的兵力?”
『这还要我给你解释?』
白起皱了皱眉,但最终还是耐着心思解释道:“今日这场仗,因为魏将晋鄙的关系,险些就提前爆发了决战,蒙仲此人,素来不喜欢这种彼此消耗兵力的厮杀,他会退让,丝毫不出我意料;而我方,也默许了对面的撤军,蒙仲由此就能做出判断,猜到我函谷关的兵力,或许并不比他多上多少。”
说到这里,白起也是暗自叹了口气。
严格来说,这是他的失策,他当时应该命童阳等人杀出关外,摆出一副欲趁机吞掉对面联军的架势,迷惑蒙仲,问题是当时战场上的战况已过于激烈,他也不敢再添油加柴,过分刺激联军,免得当真提前爆发决战——明明有函谷关这样的坚城却不利用,出关与联军的前军在野外拼个两败俱伤,随后被奉阳君李兑率领的主力趁机一举端掉函谷关,介时他白起就是秦国历代最蠢的统帅。
感叹之余,白起心中忽然又升起了一个想法。
正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虽然今日这场仗让蒙仲获悉了他秦军不少底细,但这未尝也不是一个契机。
虽然世人都认为函谷关乃是天下第一雄关,但事实上,函谷关背后的函谷道,其实更容易抵挡进犯秦国的敌军,毕竟函谷道有长达十五里左右蜿蜒狭隘的谷道,最狭隘处甚至不能让两辆马车并行,俨然是绝佳的用来伏击敌军的地点。
只要他扼守另一个出口,纵使是对面的蒙仲,也拿这条函谷道没有办法。
在这种情况下,蒙仲应该会选择另寻僻路,寻找可绕过函谷关的其他小道。
可问题是,蒙仲那边似乎还未发现某一条小道。
想到这里,白起心下暗暗有了主意。
倘若蒙仲那边还没发现,那么,他索性就给对面提个醒。
第379章 夜袭(一)
就当白起在函谷关上考验王龁时,蒙仲也已率领着魏、赵、韩三军撤回了道中大营。
此刻魏、赵、韩三军的情绪怎么说呢,完全没有战斗失利的沮丧与懊恼,几乎普遍都是感觉莫名其妙。
毕竟就当时的战场而言,非但赵军与韩军重新杀回战场,且河东军与方城军也并未出现严重的失利,在一般人看来,这场仗完全还有的打,谁也明白作为主将的郾城君蒙仲为何下令撤兵。
不得不说,倘若换个一人作为主将,相信这会儿魏、赵、韩三军的士卒们恐怕就会开始质疑主将的能力,但对于蒙仲,魏、赵、韩三军还是颇为信赖的。
河东军与韩军就不必多说了,蒙仲在伊阙之战时率领残兵绝地翻盘,且助韩国夺回了宜阳与新城两座城池,在魏韩两军士卒心目中早已坐实了骁将的位置,而赵国的军队——说实话,蒙仲在赵国的名声可能不会太好,因为他曾是公子赵章的部下,属于叛军的一员,但这位“叛将”的能力,相信赵国的兵将们也不会去质疑,毕竟在当年的赵国内战,在王师被叛军压着打的期间,蒙仲与庞煖便是叛军的两员大将,前后击败阳文君赵豹、奉阳君李兑、安平君赵成,杀得王师节节败退,缩回邯郸,险些连王都邯郸都被叛军攻破,若非最后叛军方的大将牛翦倒戈,那场内战最终无疑将会由叛军的胜出而告终。
既然主将的能力无可挑剔,三军士卒们自然便开始琢磨这位郾城君之所以撤兵的原因,在撤军途中议论纷纷,有的说是蒙仲意识到了函谷关的守军兵力超乎预期,有的说是当时河东军与方城军已出现了溃势,总之争论了半天也没有得出什么经得起推敲的结论。
撤回道中魏营后,廉颇、晋鄙、韩足三人解散军队,旋即不约而同地朝着主将的帐篷而去,显然他们也想从蒙仲口中询问出撤兵的真正原因。
不得不说,看廉颇、晋鄙、韩足三人此刻的模样,就能清楚看出他们三人不同的作战方式。
先说韩足,虽说不能说他此刻身上的甲胄依旧光鲜亮丽,但确实并没有太多的血迹,显然韩足并不是一位统率士卒厮杀在最前线的将领;反观廉颇与晋鄙二人,确实遍体殷红,尤其是晋鄙,当时下战场的时候,仿佛是从血池中捞出来似的,浑身上下都在滴着鲜血,别说敌卒了,就是己方的士卒看到这么位猛士,心底怕也是有一丝凉意。
巧合的是,因为目的地相同,廉颇、晋鄙、韩足三人在距离主将帐篷不远的地方碰到了。
当时下意识地,廉颇与晋鄙二人便相互盯着猛瞧,待看到廉颇身上鲜血凝固而成痂,明显不如自己浓厚时,晋鄙的脸上便露出了得意而鄙夷的笑容:“这不是赵国的猛将廉颇廉司马嘛?听说贵军今日被对面一个叫做孟轶的秦将率军击溃了?”
廉颇可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听到嘲讽,立马反唇讥笑道:“晋司马哪只眼睛看到我军被秦军击溃了?要不是那个叫做孟轶的秦将率军偷袭,要不是郾城君命我后撤,重整军势,孟轶也好,王龁也罢,廉某通通把他宰了……话说回来,晋司马在战场上那么许久,却是连自己面对的秦将名讳也不得而知吧?”
“……”晋鄙闻言面色微变,毕竟此刻的他,确实还不清楚他当时面对的秦军的军将身份。
在旁,韩足孤零零地站着,很是尴尬地看着廉颇与晋鄙在那相互嘲讽。
晋鄙奚落廉颇的话,固然让韩足感到很尴尬,毕竟韩军当时与赵军的情况差不多,都是因为太过于专注王龁军,而遭到了秦将仲胥的偷袭,以至于此刻当晋鄙嘲讽廉颇时,韩足亦感觉莫名的尴尬。
然而,却还有比这更尴尬的,那就是廉颇根本不用“韩军也遭到了秦军偷袭你凭什么只说我军”这样的话来反驳晋鄙,这让韩足感觉……唔,很难受,就跟此刻虽然站在一旁,但廉颇与晋鄙却跟没看到他似的、只顾着彼此争吵一样,很难受。
这不是完全被忽视了嘛!
眼瞅着廉颇与晋鄙二人越吵越凶,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架势,别说在旁的魏、赵、韩三军士卒战战兢兢,不敢上前劝说这两位猛士,就连韩足也不敢干涉。
好在这个时候,乐进与其佐司马於应如果这边,笑着打了圆场:“两位、两位,怎么了这是?”
转头看向乐进的第一眼,晋鄙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乐进与於应甲胄上的血迹,不得不说,乐进与於应二人甲胄上的鲜血也很浓厚,但终归还是比不上晋鄙。
见此,晋鄙心下暗暗称赞了一句:乐司马与於佐司马亦是两位猛士。
称赞之余,他故作不在意地说道:“没什么,不过是有些人光嘴上有能耐……”
廉颇闻言大怒,伸手就要揪住晋鄙,却被乐进与於应二人拦下,好说歹说,才让廉颇与晋鄙停止这种有些幼稚的彼此针对。
总而言之,好不容易平息了一场闹剧,乐进、於应也准备离开。
见此,晋鄙随口问道:“乐司马,於佐司马,两位这是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