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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他拱手拜道:“大王,臣恳请立刻派人召回析君。要解除我大楚今日的祸难,可向魏韩两国求援,万万不可向秦国臣服……”
说着,他见熊横无动于衷,忍不住有些激动地喊道:“大王!”
“够了!”
熊横闻言重重一拍面前的案几,打断了庄辛的话。
只见他目视着庄辛,在微微吸了口气后,收敛心中的愤怒,沉声说道:“卿或有所不知,早在卿前往鄢邑之时,寡人便已派使者前往魏国,恳求魏王派兵救援,但迄今为止迟迟没有回应……据令尹所言,魏楚两国有水道联通,若魏国果真有帮助我大楚之意,三十日之内,大郢就能得到喜讯,而如今迟迟没有收到消息,可见魏国并不打算给予援手,或者说,魏国欲坐视我大楚与秦国拼得两败俱伤……既如此,只能暂时向秦国臣服。”
听闻此言,庄辛连连摇头,叹息说道:“大王被令尹所蒙蔽了……虽魏国与我大楚有水道相连,但楚邑与梁邑好歹相距千余里,再算上魏王得知此事后召集重臣商议的时日,区区三十日怎么够?定是子兰从魏冉那边私下得了好处,以谎言诓骗大王,为使大王早早应允臣服于秦国之事……”
话音刚落,忽然殿外走入一名侍者,禀告道:“大王,令尹子兰求见。”
楚王熊横看了一眼庄辛,点头说道:“召。”
仅片刻工夫,便见无论年纪还是长相皆与熊横有几分相仿的楚国令尹熊子兰迈步走入殿内,待瞧见殿内站着庄辛后,子兰亦不惊诧。
确切地说,子兰正是因为听说庄辛求见楚王,似乎有意商议什么大事,是故这才匆匆赶来。
在向楚王熊横这位兄长见过礼后,子兰笑着对庄辛道:“听说前一阵子庄大夫在鄢邑助昭雎抵挡秦军?”
一听这话,庄辛便知道昭雎并未向楚王熊横与令尹子兰透露他那段时间曾拜访魏国方城的事。
但他也无意跟子兰解释什么,似敷衍般地朝着子兰行了行礼。
见庄辛如此无礼,子兰心中亦有些懊恼,但考虑到庄氏一族出了一个叛将庄蹻,子兰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毕竟叛将庄蹻在楚国有着不小的势力,无论是楚国朝廷还是令尹子兰,都想收为己用,如此自然不能太刻薄地对待庄氏一族的人。
而此时,楚王熊横则指着庄辛对子兰说道:“子兰,庄卿方才指出,魏国的梁邑距离我大郢有千里之遥,虽一个月未曾得到魏王的回覆,但这并不足以断定魏国拒绝派兵援助我楚国,你对此有何解释?”
见兄长脸上有些不悦,子兰连忙解释道:“王兄,据臣弟所知,魏王虽说并未当面回绝我大楚的使者,但我大楚的使者多次希望求见魏王然而被魏国以种种借口搪塞,这却是不争的事实……今秦国又派司马错兵出巴蜀,进攻巫郡,兵锋亦直指大郢,而魏国那边,却迟迟没有给出肯定的回覆,值此国家存亡之时,难道要将希望寄托于迟迟不肯给出回覆的魏国身上么?”
其实这话倒也没错,因此熊横在听到弟弟的解释后,脸上的不渝之色亦褪去了几分。
而见此,庄辛立刻说道:“大王莫要听信令尹片面之词,魏国势必会出兵援救我大楚!”
听了这话,子兰不等熊横开口,便反问庄辛道:“哦?那么依庄大夫看来,魏国几时派出援兵?莫非要等到秦军攻破鄢邑,占领黔中、夷陵,致使两支秦军兵临我大郢城下,此时魏军方珊珊出现,前来救援?”
“……”庄辛张了张嘴,竟然无从反驳。
这也难怪,毕竟现如今的魏国,确实就是这种态度,它希望楚国倾尽兵力与秦国鏖战一番,削弱秦国的力量,然后才会思考救援楚国的事。
见此,子兰向楚王熊横做了一个“你看”的手势,旋即朝着庄辛冷笑道:“魏国岂会白白救援我大楚?魏遫与田文心中所想,我亦能猜得一二,无非就是希望借我大楚的手削弱楚国,使秦楚两国做鹬蚌之争,他魏国好从中获利。既然如此,我大楚何不暂时顺从秦国,设法让秦国去攻打魏韩两国呢?”
听了这话,庄辛淡淡说道:“令尹可知道,一旦我大楚臣服于秦国,就势必要被卷入秦国对魏韩两国的战争?使我万万千千楚国的儿郎,为秦国的野心付出性命?”
子兰闻言微微一愣,旋即冷笑道:“庄大夫莫要误会,纵使最终出现那样的事,原因亦不在我楚国身上,而是在于魏国,倘若魏王肯发兵援助我大楚,我大楚又何必屈服于秦国呢?”
听闻此言,庄辛沉声说道:“那倘若在下有办法说服魏王出兵救援我大楚呢?”
“唔?”
子兰微微一愣。
就连楚王熊横亦不觉有些惊讶,好奇问道:“卿有办法说服魏王?”
其实庄辛心中并无万全把握,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一口咬定,毕竟他不能坐视他楚国臣服于秦国,否则,屈原所谋划的魏韩楚三国合纵就将成为泡影。
想到这里,他信誓旦旦地说道:“在下以名爵担保!请大王速速派人追回析邑,收回那份国书,在下愿亲赴魏国,说服魏王派兵救援,若事不成,在下愿贬为庶民!”
“这……”
遇事不决的楚王熊横,不由得转头看向子兰。
子兰想了想,说道:“王兄,臣弟以为此事没有必要……正所谓远水难救近火,等到庄大夫亲赴魏国,说服魏王派兵支援我大楚,恐司马错麾下的秦军已攻破巫郡、黔中,进犯夷陵……夷陵乃先王的陵邑所在,若秦军攻入此地,大肆为祸,我等子孙有何颜面哉?且如今,秦国势强而魏韩两国势弱,与其跟魏韩两国联合而被秦国个个击破,不如结欢心于秦国……秦国一直以来对中原之地的富饶垂涎三尺,只要我大楚顺从秦国,秦国又岂会弃富饶中原而攻我大楚南蛮之地?”
听了这话,庄辛气地胡须乱颤,咬牙说道:“令尹当真欲使我大楚的儿郎为秦国的野心而牺牲么?”
子兰当即反驳道:“难道抗击秦军就不会出现死伤么?死在秦人手中也是死,死在魏韩两国军队手中也死,有何分别?”
“当然有!”
庄辛正色反驳道:“与魏韩两国合纵,联合抗击秦国,此乃弱弱联合,纵使助魏韩两国击败秦国,魏韩两国亦无力吞并我大楚;但秦国不同,若今日助秦国重创魏韩两国,使魏韩两国被秦国所吞并,则秦国实力愈发强盛,他日我大楚根本无力阻挡!……更何况,与魏韩两国合纵抗秦,大王仍是一国之君,而与秦国联合,大王则是藩臣,岂能说没有分别?!……我大楚的国君,竟沦落到成为他国的藩臣么?”
听了庄辛义正言辞的话,楚王熊横犹豫不决。
半晌后,他对庄辛说道:“不如这样,我大楚暂时先臣服于秦国,而期间庄卿则前赴魏国说服魏王,倘若魏王肯发兵援救,介时我楚国再联合魏韩两国抗击秦国……”
听到这么一番幼稚的话,庄辛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摇摇头,庄辛苦笑着说道:“大王,可还记得‘六百里商於地之祸’么?与诸国的邦交,最重要的就是信誉,若我大楚今日臣服秦国,明日又联合魏韩,国家的信誉何在?大王您的信誉又何在?”
说着,他拱了拱手,正色恳求道:“大王,事不宜迟,请速速派人追回析君,否则秦国得了大王的国书,将之公布天下,魏韩两国又岂会再发兵援救?”
话音未落,子兰在旁劝阻道:“王兄不可!魏韩两国弱于秦国,未必敢冒着得罪秦国的危险救援我大楚,若介时魏韩两国不救,则我大楚岂非会被秦国所覆亡?”
“令尹此言大谬!魏王并非昏君,他岂会坐视秦国吞并我大楚?正所谓唇亡齿寒,若我大楚覆亡,下一个亡国的必定是魏韩两国……因此大王不必犹豫,魏国一定会派援兵!”
“大王……”
“大王……”
“够了!”
面对庄辛与子兰的争吵,楚王熊横不胜其烦,在喝止了二人后,皱着眉头说道:“容寡人……再想想。”
一听这话,庄辛着急地说道:“析君的马车一日百里,大王此刻稍有犹豫,便追之不及……”
这一番劝谏,听得楚王熊横心中烦恼,一怒之下竟拂袖而去,把庄辛与子兰二人晾在殿内。
见此,庄辛长长叹了口气,在深深看了一眼面带笑容的令尹子兰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王宫。
考虑到前往秦国送国书的析君景皓是昨日启程的,本来时间就非常仓促,未必能及时将那份国书追回,而如今楚王熊横这一犹豫,那自然是更加没有指望了。
想到此事,庄辛心中烦闷,回到家中后一言不发地饮了几碗酒,随后写了一封书信,准备派人将这封信送到叶邑,交给屈原,好让屈原得悉,顺便让方城有所防备。
倒不是说庄辛将屈原、蒙仲等人看得比楚国更重,不惜为此透露机密,而是他心中很清楚,他楚国真正的威胁来自秦国,既不是魏国,也不是韩国,更不是方城。
而如今,他已无力阻止楚国向秦国屈服,那就只能借魏韩两国的力量来阻止秦国,因此,蒙仲所在的方城就变得尤为重要——待等日后,假如秦楚两国果真组织联军讨伐魏韩两国,只要宛城的韩骁与方城的蒙仲能阻挡住秦楚两国联军,那么魏韩两国就不至于会受到太严重的损失,仍能有抵抗秦国的力量,否则,那就是魏韩楚三国被秦国个个击破的局面。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写好了这封书信,但庄辛并未立刻派信赖的家仆送往叶邑,他还在等,等楚王熊横回心转意。
为此,他还派了两名家仆在王宫外守着,看看楚王熊横是否有派人追回析君景皓。
然而一直等到当日临近黄昏时,庄辛仍然没有受到任何消息。
长叹一声,他召来那两名前几日跟着他一同前往叶邑的家仆,嘱咐他们赶在关闭城门前出城,连夜将这封信送到叶邑,交到屈原手中。
那两名接到主人的嘱托,驾驭马车离开楚郢,马不停蹄前往方城,在日夜兼程赶了足足十日的路程后,终于再度抵达了方城,将书信交给了屈原。
收到庄辛的书信,看到信中的内容,屈原亦是又急又恨,立刻前往方城,将此事告知蒙仲。
相比较屈原收到这封信时的恼恨与着急,蒙仲倒显得很镇定,镇定地让公仲侈都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于是公仲侈问蒙仲道:“方城令对此早有预料?”
“不曾。”蒙仲摇了摇头。
的确,此前他也不知秦国除了派白起攻打楚国以外,还派了司马错从另一个方向进攻楚国,因此,当看到楚将昭雎堪堪将白起挡在汉水时,他心中亦暗自松了口气,岂料到事情还会出现变故?
而公仲侈在听到蒙仲的回答后则更加不解:“既然早前并无预料,得知此等噩耗,方城令为何却如此冷静?”
蒙仲耸了耸肩说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急或不急,于事态又有什么改变呢?”
公仲侈愣了愣,旋即轻笑着称赞道:“不愧是庄夫子的高足,单单这份气度,便是常人所不能及。”
听了这话,蒙仲无奈地说道:“公仲先生缪赞了,在下只是强颜欢笑而已。”
平心而论,难道蒙仲当真就不着急么?
怎么可能!
一旦秦楚两国组成联军,宛地、方城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