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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与这样的强国暗中结盟,这对宋国当然是有利的。
而惠盎在信中表示,他本人亦支持「赵宋结盟」,亦不抵触将国相之位让给那个叫仇赫的人。
他唯一反对的,便是仇赫教唆宋王攻伐滕国,使宋国的势力能越过「南湖」,进而威胁到齐国——显然,赵国这是希望宋国变得更强势,以吸引齐国的注意。
「赵国并非善于之辈!」
惠盎在书信中着重强调了这个观点。
与蒙仲所猜测的天下格局稍有区别,在惠盎这等宋王偃身边的重臣看来,眼下的天下格局,并非是「齐楚魏韩」四国对抗「秦赵宋」三国,而是「齐楚魏韩」四国对抗「秦赵宋燕」四国。
为何燕国会加入「秦赵宋」的阵营?
因为燕国与齐国有仇!
回溯十几年前,就在魏国国相公孙衍组织「七国合纵伐秦」这件举世瞩目的大事之后,燕国就发生了内乱。
这件事的起因在于「燕王哙」与当时燕国的国相「子之」。
燕王哙是一位“好贤”、“好仁”的君主,虽然谈不上是什么治国的明君,但却是一位宽厚的君主,并且希望得到一个好名声,他在位时听从了苏秦的弟弟苏代的劝告,倍加信任国相子之。
而在此期间,燕国的士大夫「鹿毛寿」对燕王哙说,您不如把国家让给国相子之。人们之所以称道尧为君贤圣,是因为他把天下让给了许由,许由没有接受,因此尧有了让天下的美名而实际上并没有失去天下。如果现在您把国家让给子之,子之一定不敢接受,这就表明您和尧有同样的高尚品德。
燕王哙觉得很有道理,便将燕国的政权都交给了国相子之,然而此举却给燕国埋下了祸根。
子之代燕王治理国家三年,燕王哙的太子「平」与将军「市被」起兵夺权,虽然最终被子之镇压,但也因此惹来了齐国的觊觎,齐宣王趁机派兵伐燕国,在短短五十日内就夺取了整个燕国,并还得燕王哙与国相子之皆死在乱军之中。
由于齐军攻入燕国时杀戮、抢掠,燕人纷纷自发抵制齐国军队。
而此时,燕王哙还有一个儿子「职」在韩国做人质,当赵国君主赵雍得知燕王哙、太子平皆死于内乱后,便派人说服韩国,护送「燕公子职」回燕国继位,即如今燕国的君主,即燕王职。
燕王职的王位,是赵国君主赵雍帮他争取到的,毕竟当初纵使燕国国人全部抵制齐国,但齐国的军队还是不肯退出燕国,直到遭到以赵国为首的中原诸国的联合反对,齐国军队这才不情不愿地退出燕国境内。
是故燕王职亲近赵国人憎恨齐国。
因此理所当然,燕国会加入赵国的阵营。
而秦国为何会跟赵国走在一起呢?原因很简单,在秦武王继位后,他的弟弟嬴稷在燕国为质子,谁也没想到年仅二十几岁的秦武王,竟会闲着没事跟大力士比试举鼎,更不可思议的是因此而身亡。
秦武王一死,由于前者还未留下子嗣,因而使秦国发生内乱,宣太后想立「公子芾」,惠文后想立的「公子壮」,而此时,赵国君主赵雍强势干涉秦国内事,支持远在燕国作为质子的「公子稷」。
秦国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得罪赵国,免得出现内忧外患的局面,因此就同意了赵雍的意见,迎入了「公子稷」,即如今的秦王嬴稷(秦昭王)。
这件事后,「秦赵燕」三国暗下结盟,宋国其实是在燕国之后才加入到这个阵营的国家。
所以说,宋国也好,燕国也罢,都是「秦赵阵营」中用来牵制齐国的,谁让齐国是「齐楚魏韩」四国联盟的首领,是当今唯二的最强国家呢。
而「秦赵燕宋」四国结盟的事,庄子也是在看罢惠盎的书信后这才有所了解,可他的弟子蒙仲,却在几乎没有可靠消息来源的情况下,就能猜到「秦赵宋」三国结盟,这让庄子不得不为之惊讶,觉得此子看待事物的能力,当真是天下少有。
但在最终,庄子还是没有将自己所得知的消息告诉弟子,他不希望这名弟子为了世俗的纷争而分心,以至于耽误了学业,耽误了追寻大道。
「这并非你需要关心之事。」
庄子用竹牌告诫弟子道。
此时,蒙仲对庄子的性格已经十分了解,知道这位夫子不会说谎也不屑于说谎,既然他如此生硬的打断了自己提出的话题,这就意味着这位夫子对天下大事其实也有所了解,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不肯告诉他罢了。
在这种情况下,蒙仲也就只能将疑惑藏在心里。
一晃眼六个月过去了,转眼便到了十月前后。
在此期间,蒙虎时常来庄子居探望他与蒙遂,顺便将有关于蒙伯的消息告诉蒙仲。
据蒙虎所打听到的消息,他宋国的军队此时已攻破了「南湖」,攻入了滕国境内。
在得知这件事后,蒙仲心中亦松了口气,毕竟在他看来,滕国唯一的优势就是地理优势,拥有「南湖」作为抗拒宋国军队的天然屏障,只要这道屏障被攻破,滕国离灭国恐怕也就不远了。
由于蒙虎的父亲蒙擎乃是蒙氏一族的家司马,而他叔父蒙挚则是蒙擎的辅佐,因此蒙虎当然有渠道得知外人所不知的事,比如说蒙虎偷偷告诉蒙仲,说蒙仲的兄长蒙伯迄今为止已经在战场上杀死了四名滕国的士卒。
在听到这个消息时,蒙仲着实愣了一下。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他兄长蒙伯是一位很憨厚、很老实的人,很难想象那般憨厚、老实的人,到了战场亦会夺走他人的性命——虽然蒙仲也明白这是谁也无法逃离的必然,但他还是有些不适应。
但不管怎么样,从私心来说,蒙仲当然还是倾向于兄长能杀死敌兵而存活下来,虽然他也明白生命的可贵,但终归亲疏有别。
既然得知宋国的军队进展顺利,而兄长蒙伯亦安然无恙,蒙仲在这段时期揪起的心,也渐渐放松下来。
九月中旬时,庄子居外田地中的谷物接近成熟,引来了不少飞鸟啄食,这让华虎、穆武等人很生气,挥舞着竹竿去驱赶那些飞鸟,然而却被庄子所制止。
庄子在竹牌上告诫诸弟子:天道之下,万物皆有其规律,虽然飞鸟啄食尚未成熟的谷物,但也顺便将田中的虫子一起啄食了;倘若将飞鸟驱赶,田中的害虫就会将作物啃食殆尽。
诸弟子觉得庄子的告诫非常有道理,便不再驱赶田中的飞鸟。
半个月后,即到了秋收季节,蒙仲与诸弟子们收成了庄子居外田地里的谷物,然后便帮忙蒙仲家中的田地收成,为了表示感谢,葛氏叫蒙仲带了一大竹筐的谷物回庄子居。
值得一提的是,在此期间,蒙虎偷偷摸摸地将一个包裹塞到蒙仲手里。
“这是蒙伯阿兄托我小叔(蒙挚)派人送来的书信,来人特地嘱咐过我,说是蒙伯阿兄的原话,这些书信,千万不可以被婶婶看到,免得婶婶担忧。”
『兄长的信?』
看着手中这个包裹,蒙仲心下很是不解。
第029章 兄长的信(一)
回到庄子居后,蒙仲拆开了他兄长蒙伯托人送来的包裹,此时他才发现,包裹内装着满满一叠的布,而布上有字,大概就是兄长的“家书”。
只不过,为何这些信不能被母亲看到呢?
蒙仲有些不解。
他拿起其中一块布,仔细观阅布上的文字。
只见这块布上面写着:
「二月初四,终于抵达彭城,族兄蒙挺等几人由于抱怨途中辛苦而遭到了蒙擎叔(划掉)——家司马的斥责,被罚不允许用饭,相比之下,我一路上能站在战车上,实在是太幸运了。哦,原来在军中时,不允许再称呼蒙擎叔,必须尊称司马。」
看到这一篇,蒙仲脸上不由地露出了几分笑容。
毕竟这篇信的字里行间还是很欢乐的。
蒙仲拿起第二块布。
「二月初五,今日跟着蒙挚叔还有其余几位族兄到彭城内逛了逛,原来彭城有这么繁华啊。阿仲你知道么,原来彭城才是我宋国的国都啊,我原来还以为是商丘呢。晚上,彭城的官吏带来了一些女子,据说是犯刑之人的女眷,大概有三四十人,这些女子的年纪大概在二十余岁到十几岁左右,看上去都很可怜。蒙挚叔把其中一名女子交到我手里,这是什么意思呢?是让我照顾她么?她好像很畏惧的样子,为什么?我又不会加害……她走过来了,她要做什……」
“喂喂喂,没有这样的。”
见该篇信到这里戛然而止,蒙仲不禁为之气闷。
摇摇头,他继续往下看。
第三篇信:
「二月初六,昨日真的是把我吓了一跳啊,原来那些女子是……不说了,阿仲你还小,暂时还不需要了解这些,总之,那些女子真的很可怜。另外,为兄昨晚什么都没有做啊,虽然今日因为这件事被蒙珉、蒙横几位族兄笑话了……方才被蒙挚叔喊过去了,说是彭城传下了命令,各家族族兵在彭城歇息整顿三日,然后跟随王师征讨滕国。」
第四篇信:
「二月初九,今日是歇整的最后一日了,明日所有人都得赶赴滕国。这两天,族内兄弟在私底下议论我宋国攻打滕国的原因,没想到被路过的军司马听到了。军司马是一位年纪很大的老者,听蒙挚叔说好似叫做“景敾(shàn)”,跟蒙荐长老一样,是一位很和善的老者呢。那位老者告诉我们,因为滕国的君主失了德,做了不好的事,所以我们要去讨伐这个国家。阿仲,我跟你说,担任家司马的蒙擎叔,在军中原来只是一个很小的军吏,真是不可思议,明明执掌着七百五十人呢。不过据我听说,那位叫做“景敾”的老者,手底下居然管理着过万人的军队呢,真是太厉害了。」
第五篇信:
「二月二十九日,二十天没写信了,因为途中赶路太急了,据说是君主要求我们在一个月内从彭城赶到“沛县”,阿仲你肯定不知道沛县在哪,哈哈,它在(划掉)——沛县跟咱们的景亳差不多,它的北面有一个很大的湖泽,湖泽的对面就是滕国。这个湖真的好大啊,难道君主要叫我们游到对岸去么?族中兄弟又在抱怨了,不过确实,湖里的水太冷了。」
第六篇信:
「三月初二,今日,很多人都被叫去伐木造船,我本来也想去,蒙挚叔阻止了我,说那是军中下卒做的事,而咱们是“士”,是不需要去做那种事的,我就没去。我仔细去看了看,好像伐木造船的,都是各家族的家奴以及收拢的流民,还有彭城派来的役民,人很多啊。」
第七篇信:
「六月初四,这段时间除了给娘亲写了些信,没怎么给你写信,不过也没什么可写的,那些人还在造船,而咱们这些士,被蒙擎叔(划掉)家司马又训练了一阵,家司马真的好严厉啊。不说家司马说,他眼下对我们严格,是希望我们日后踏上战场能活下来,他说得很……很让人害怕,所以我们都不敢偷懒。」
第八篇信:
「七月初二,船终于造好了,所有人都坐上很大的船,渡过了这个很大的湖泽。其中有一艘船漏水了,好像是华氏一族乘坐的船只,他们被迫弃船,跳到水里,幸好被我们救了起来,不过华氏一族的家司马很生气,那位年长的军司马也很生气,杀掉了一些造船的役民,好像杀了有四十几个人,那些人真可怜。」
第九篇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