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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与戴盈之两位军司马。
此时,戴盈之尚且驻军在逼阳城东北角的营寨里,而戴不胜,此前驻军在逼阳城西北角的营寨,但今日由于营寨遭到齐军攻打,于是他便按照蒙仲的指令放弃了守营,便在甩掉追赶的齐军后,从逼阳的南城门进驻了城内。
不多时,戴不胜便先带着几名近卫匆匆赶来。
见此蒙仲也不着急说明情况,直到片刻后戴盈之亦带着几名入城,来到了这边,蒙仲这才将齐军的异常举动告诉了戴不胜与戴盈之二人。
值得一提的是,他原以为戴不胜会像太子戴武那样着急彭城的安危,因此他事先他准备了一番说辞以便劝说这位军司马,可没想到的是,戴不胜虽然起初有些着急,但在听了蒙仲的判断与分析后,他脸上居然丝毫都没有着急之色了,只是兴致勃勃地看着蒙仲,就仿佛在等着蒙仲下达指令。
别说蒙仲,就连太子戴武都对此感到惊讶,好奇问道:“不胜叔,难道你也猜到了齐军的诡计么?”
听闻此言,戴不胜哈哈笑道:“我怎么猜得到?我若猜得到,那我就是比肩田章的宋国名将了……我相信蒙仲这小子的判断!”说着,他好似为了表示亲近,重重一拍蒙仲的肩膀,痛得后者微微吸了口凉气。
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一下被戴不胜拍地稍稍有些刺痛的肩膀,蒙仲正色说道:“考虑到援军的因素,我逼阳不能放任齐军肆意绕过城池深入腹地,因此有劳司马您带兵追击那支齐军……我不难预测,那支齐军多半会在半途等着伏击司马,而介时,我等亦可以将计就计。”
说罢,他附耳对戴不胜、戴盈之各自低声说了几句,只听得戴不胜连连挑眉,忍不住嘿嘿直笑,而戴盈之则捋着髯须满脸微笑。
“有劳两位司马了。”蒙仲拱手拜道。
“这是说得哪里话?”戴不胜与戴盈之二人摆了摆手,旋即向太子戴武告辞:“太子,事不宜迟,我二人立刻动身。”
当晚,戴盈之率领麾下军队假意回援彭城。
果不其然,还没等他率军往南走出三十里远,他就遭到了那支齐军的伏击。
原来,邹习所率领的三万军队,在远离逼阳足够的距离后,便立刻熄灭了手中的火把,埋伏在半途上,等着宋军回援彭城。
随后,戴盈之果然“上当”,半途遭到齐军的伏击,麾下士卒溃败逃逸。
黑灯瞎火的,齐将邹习其实也不知究竟有多少宋军士卒被击溃,立刻返回逼阳,联络田章趁机强攻逼阳。
田章虽然对此有些惊讶与怀疑,但机会放在眼前,他又岂能错过,遂立刻下令田触、田达二人,联合邹忌猛攻逼阳城。
而就在田章、田触、田达、邹习等人将全部注意力放在进攻逼阳的时候,被击溃的戴盈之早已聚拢了此前他假意被击溃的麾下士卒,趁机进攻了防备空虚的齐军营寨。
“司马!我军营寨!我军营寨!”
在进攻逼阳的期间,田章忽然听到身边士卒大喊,下意识回头一瞧,却愕然看到己方的「二十里营」方向,此刻竟燃烧起熊熊火势。
“……”
纵使是田章,此时亦不禁愣了一下,想不通究竟是哪来的宋军袭击了他的营寨,毕竟在得知邹习击溃戴盈之军队的消息后,田章便立刻下令进攻逼阳,按理来说,逼阳是没有机会出兵袭他营寨的。
而这附近,也不可能会有其他的宋军。
足足思考了十几息,田章忽然顿悟,脸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居然是戴盈之麾下的军队么?”
不得不说,纵使是田章,也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被一支明明已经击溃的军队给袭了后方的营寨。
『这可真是……』
看了眼面前丝毫没有破城迹象的逼阳城,又回头看了一眼正燃烧着熊熊大火的己方军营,田章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撤退,结束这场敌方其实早有对策的攻城战。
见齐军撤退,逼阳城城门敞开,戴不胜率领兵卒趁机追杀了一阵齐军,虽然因为田章撤退得法,戴不胜并没有找到机会扩大优势,但也足以让他与他麾下的士卒一扫此前接连败在齐军手中的溃势,顺便,亦援护戴盈之返回逼阳城。
然而,返回逼阳城后,戴不胜却没有解散麾下士卒,只见他率领着士卒们自北门入,从东城门出,竟悄然朝着东面而去。
别说此刻正忙着回营救火的齐军,就连逼阳城内的宋军士卒,都沉浸在击退齐军的欢喜当中,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戴不胜以及他麾下军队的去向。
第198章 蒙仲与田章(四)
『竟然反被对面摆了一道……』
在回到二十里营后,田章独自坐在帐内,忽然间哈哈笑了起来。
“章子?”
此时站在帐内的邹习、田触、田达等将领听到笑声惊愕地抬起头来,却见田章捋着髯须自言自语地说道:“不愧是‘嬴疾’,凭小小伎俩就想叫他就范,我也真是小瞧了天下英雄……”
『嬴疾?』
帐内邹习、田触、田达等人面面相觑,表情古怪地看向田章。
他们当然知晓嬴疾是谁,那是秦国的名将,问题是此人与这场战争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嬴疾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病故了,甚至于这件事还是当时率齐、魏、韩三国联军攻打秦国函谷关的田章从战场传递消息到齐国的。
『难道章子年纪果真大了?老糊涂了?』
部将们面面相觑。
田章当然不知似田触、田达等人正在以不恭敬的方式猜想,他此刻的心中唯有逼阳城,以及逼阳城内那位比他视为嬴疾的宋军主将。
只见他吩咐左右取来当地的行军图,一边端详地图,一边思考着击败对面那个“嬴疾”的策略。
从昨日到今晚的这场交锋,在战术上田章其实已经败了一阵了,但仔细比较齐宋两军的损失,其实倒也相差不多——宋将戴盈之为了诱使田章急攻逼阳而故意败了一阵,因此损失了一些兵力,而齐军则是因为反过来中了对面的计策,导致己方的二十里营遭到宋军的偷袭。
不过细算下来,双方的损失都不严重,算是一场点到为止的交锋,或者说是试探。
不得不说,在这件事上,蒙仲可谓是占尽了便宜,因为他很清楚齐军的主将乃是他义兄田章,并且也清楚田章的本事,因此每当齐军出现什么异动时,他只要往更深处去想,就能大概猜到田章的意图;而田章就很吃亏,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对手究竟是谁,并且是怎样的性格。
但话说回来,昨夜至今日子时之后的这场交锋,还是让田章把握到了几分端倪。
比如说,他已经大概了解了自己的对手——在他看来,对面的那个“嬴疾”,跟真正的嬴疾越来越相似,首先,具备着一眼就看穿他意图的城府与心计,其次,相比较一味死守,对方似乎更倾向于进攻,否则昨晚就不至于让戴盈之以故意溃败的方式藏匿行踪,达到奇袭他齐军二十里营的目的。
这也正是他将对面那名不知名的宋军主将叫做“嬴疾”的原因——因为他发现,对方与他曾经对阵过的秦将嬴疾,着实很相似,善于用计,且有着一颗时刻伺机出击的心,哪怕是在己方局势不利的时候。
『对付这等对手,只需使其“孤立无援”即可……』
在审视着面前的行军图半晌后,田章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只见他抬起头来,朝着邹习、田触、田达几人招招手说道:“都过来。”
邹习等人依言上前,此时便见田章手指着行军图笑着说道:“那‘嬴疾’肯定以为近几日我军会忙着修缮营寨,正好趁他疏忽防范,先布下罗网……邹习,你率两万兵卒到这里安营扎寨。”
他指了指行军图上一处标记着山丘的位置说道。
从地图上大致判断,那是南湖(微山湖)南边的「独山」,也是彭城前往逼阳的必经路段。
“趁逼阳的嬴疾疏忽防范,你立刻带兵悄然前往此地,于独山安营扎寨,截断彭城与逼阳的联系。”田章严肃地嘱咐邹习道。
“遵令!”邹习抱了抱拳。
旋即,田章又转头对田触说道:“田触,命你率领一万名兵卒,驻扎此地。”
他指了指逼阳西南方向的两座山丘,这两座山丘,正好也位于彭城前往逼阳的必经路段,当地人将北侧的山丘因形状命名为「脊山」,而将南侧的山丘因传说命名为「龙山」,两山相距约五里左右,田章命田触将麾下一万兵卒分作两支,各以五千兵卒驻守一座山丘,进一步卡死彭城与逼阳城的联系。
“我明白了。”田触点了点头。
此时,田章又对田达说道:“田触于两山驻营,纵使前几日逼阳城无有防范,但相信亦瞒不了几日,为避免那嬴疾计取两山,田达,你率一万兵卒在这里驻营。”
他手指所指的位置,正是逼阳城西北方向十余里处。
“戴不胜的军营已被我军攻克,且逼阳城近几日应该会死守不出,你趁机在此地筑建营寨,与两山的田触相互侧应:若逼阳宋军计取两山,则田达立刻进攻逼阳;若逼阳进攻田达,则田触你便率军截断其归路,联手田达,前后夹击。”
“遵令!”田触、田达二人当即抱拳应道。
“暂时就先这样安排,还有什么问题么?”田章环视帐内诸将问道。
『……逼阳城内哪来的嬴疾?』
邹习、田触、田达三人对视一眼,在暗自嘀咕一句后,微微摇了摇头。
“那就立刻下去安排!”田章捋着髯须催促道。
“喏!”
三将抱拳而退。
当日,也就是五月十九日,齐军按兵不动,待等到夜里时,邹习、田触、田达三人便按照田章的嘱咐,悄无声息地再次从逼阳城的西侧绕过,悄悄来到田章所指示的三处位置,隐蔽地开始建造营寨。
正如田章所猜测的那样,逼阳城内的嬴疾,不,是蒙仲,果然没有料到此事。
毕竟在蒙仲看来,齐军的二十里营刚刚遭到重创,按理来说田章应该会先修缮营寨,然后再思忖进攻逼阳——这中间最起码得有个四五日的空档。
因此,蒙仲抓住这四五日的空档,于昨夜击退齐军对逼阳城的进攻后,立刻叫戴不胜率军趁机去取据此两百里外的「郯城」。
不得不说,似这等长途奔袭,其实非常凶险,但蒙仲经过反复权衡,却认为胜算很高。
一来,郯城的驻军已被田章抽空用来打宋国了,这些兵力分布在薛邑、滕县、逼阳三地,以至于郯城目前防守空虚,戴不胜率领其麾下近八千名宋军前往袭击,郯城自然难以防守。
二来,谁也不会想到宋军会有这样的举动,包括此时驻军在逼阳城北二十里处的田章,都很难会猜到宋军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奔袭两百里外的郯城。
至于偷袭郯城的目的,除了能减轻逼阳这边的压力,主要还是为了对齐国施压。
毕竟在蒙仲的构想中,他准备在逼阳、滕县、薛邑三地拖住田章的主力,与田章的主力来一场旷日之战,而一旦能拿下郯城,他宋国就有了反攻齐国的资本——介时他在逼阳、滕县、薛邑三地拖住田章,而宋王偃,则能绕过前者那片主战场,直接反攻齐国的腹地。
虽然像这样反攻齐国,其实胜算并不是很大,但最起码可以借此向齐国施压,逼齐国与宋国停战。
正因为戴不胜前往偷袭郯城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