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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铛”那一杆乱军之中冲杀的银枪,犹如一点寒芒,迎上去的军士,大多都被刺中喉间,便是有一两个被捅穿胸膛的,也都被一股磅礴的巨力将其身体从战马上掀飞,沿途砸倒一排骑卒。
陈就面色发白,他自认陷入重围之中,无法做到敌将这般悍勇,但如今形势,也不容许他后退半步。
“来将通名。”
赵云抬头看了他一眼,长枪一扬,“吾乃常山赵子龙。”
“常山赵子龙?汝便是淮北之战擒拿曹操大将夏侯渊、曹休之将?”陈就心中一慌,那骑将已经杀至近前。
“铛”两杆长枪在空中交击,陈就只觉得一股巨力迎面袭来,手中一颤,一道寒星擦着他手上的枪杆而过,末入他的心口。
陈就双眼呆滞,只感觉一股剧痛从胸口处袭来,下一刻,他就感觉自己脱离了马背,整个人朝着后方抛飞,当他砸落在身后军士身上之际,落地之时,早已失去了生息。
“杀。”赵云浑身甲胄染红,但双眼仍旧清澈如初,他身后的骑卒不如白马义从,但此刻随他冲杀至刘琦中军的军士,仍有四百人。
刘琦眼看着赵云冲杀至身前,强忍着剧痛,拔剑便欲抵挡。
“铛”赵云随手一挥,将其手中长剑荡飞,枪头一甩,稳稳停在了刘琦的喉间。
“尔等主将被擒,还不束手就擒。”赵云朗声高喝,四周原本围上来的军士纷纷看向刘琦,一时间,有些投鼠忌器。
“上。”这时,赵云身后的军士也杀至近前。
“命他们放下兵刃。”赵云看着已经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刘琦,朗声喝道。
刘琦仰着头,强忍着小腹的剧痛,一言不发。
“锵”,立于他身后军士将刀抽出,对准他的脖颈,“尔等速速放下兵刃。”
“哐当”
“哐当”
方才一战,刘琦军三千余众,被赵云麾下斩首七百余级,此处俘虏的有八百余众,其余人,竟是全都逃了。
赵云率两百骑在前,以俘虏的军士为诱饵,轻易诈开了安陆城门。
“咳咳……”病榻之上,刘琦看着缠上绷带的腹部,满脸憎恨地瞪眼眼前穿着甲胄的战将。
“赵云,汝为何不杀吾?”
“汝乃刘荆州之长公子,他日亦是荆州之主,吴侯欲得荆州,需名正言顺,刘景升若死,汝可率部为先锋,攻下荆北数郡,成为荆州之主。”
刘琦满脸嘲讽,“可笑之至,他刘奇野心勃勃,焉能助吾得荆州?”
赵云安坐于案后,“公子仁义,亦是长子,日后当继承荆州牧之职,只因蔡氏一族势大,公子只能为其胁迫,远走江夏,江夏黄祖,已是强弩之末,此刻刘荆州命公子率军前来,莫不是让公子前来送死尔?”
刘琦被喝问得一脸惨白,“赵云,汝于淮北之战后,已是天下名将,吾闻汝昔日于公孙伯珪帐下,因兄长之病而返回家中,后来又因恩义入刘备军中,如今,却为何转投江东帐下。”
赵云闻言,微微一笑,“吾兄为吴侯所救,吴侯于江东所实行之政,为吴中百姓接纳,百姓安居乐业,将士们无后顾之忧,上阵杀敌,皆为自己,所以,才能奋勇杀敌,以一当十。吾为江东之将,一为报恩,二者为追随吴侯,匡扶汉室江山。”
刘琦陷入了沉默,“吾父年迈,半生困于荆襄,不图进取,却不想,近日竟是要和吴侯决战。”
“汝父非是那等庸碌无为之辈,早年亦是汉室隽才,入荆州之后,却多为荆襄士族所掣肘,若是让其于此役得了荆襄八郡,亦能有所建树,只是……荆襄富裕而不图安定苍生,坐镇一州而不以皇室宗亲兴勤王之师,刘荆州,因此多为世人诟病矣。”当着人家的面,赵云也不能说太多刘表的坏话,他只是用一个旁观人的角度,将自己看到的,一一说给刘琦听。
“吾父昔日还曾自喜,他与刘正礼,长子皆名为奇,但一奇可封王侯,一奇却只能随他刘正礼,于江东之地,坐那无能困守之辈,却不想,如今世事难料,吴侯之能,远胜吾何止十倍……”念及于此,刘琦目光灼灼地看向赵云:“吾若归江东,此二奇可能共存焉?”
赵云微微一愣,一时间有些语塞,这话干系有些重了,他该如何回答?他,毕竟也是臣子……
第两百三十九章 黄祖绝江
“吴侯绝非兔死狗烹之辈。”想了许久,赵云终于开口道。
“赵将军之言,吾倒是信得过。”刘琦笑着看了一眼自己腹部缠绕的绷带,“江东军中,这绷带包扎得极好,并且用药大都差不多,吾见将军骑卒之中,亦有军士随身携带包裹,那包裹之中,可是药箱?”
赵云点头,“正是。”
“难怪吾军与江东军交战之中,江东军的军士总能极快将伤兵妥善处置,轻伤者重新步入队列,重伤者则送往后方。”
赵云脸上露出几分钦佩,“此乃张机先生之功,吴侯命吾江东军中,但凡一营千人,必有医者随行。”
“医者从何而来?往常一县医者不足数人,江东军若分散为战,如何保证众军之中皆有医者,且不会用错药?”
赵云一一详细解答,随后刘琦又问那运送粮草辎重之物为何,为何一两名军士便可以随意推动,并且健步如飞。
“此乃木牛流马,乃是吴侯亲手所制。”
“未曾想吴侯亦是精通这等奇淫技巧,当真是让吾大开眼界。”
赵云脑中一动,“公子若是有意,他日可往江东一行,吾江东诸郡,如今大多已焕然一新,若是公子相请,吴侯必会予公子一州学学生之职,倒是,可于诸多大儒门下修学,亦可游遍吾江东诸郡。”
“如此甚好。”刘琦当即大喜。
赵云离开刘琦养伤的屋子,只命军士好生照应。
刘琦到底还是有野心的,他觊觎的,不过是自己原本应该得到的位置。
天下大乱,州牧太守之职,多为嫡传接位,蔡氏势大,他却无法奈何。
如今,江夏已失守,黄祖所部,乃是孤军,刘琦亦只能选择,暂时虚与委蛇。
夜深人静,隔着几十里外,江夏西面城门上驻守的军士,却被逃窜的败卒给惊醒。
“安陆失守,敌将赵云率军偷袭,陈就战死,刘琦公子生死未知?”立于黄祖身前的陈生听完汇报之后,面色一片惨白。
他回身朝着黄祖拱手一辑,“将军,安陆一失守,吾军将孤立无援,如今荆襄之兵俱在江陵镇守,吾等该如何是好?”
黄祖眯着眼,“夜里放入江水的东西,可有安置妥善?”
“俱已按照将军吩咐安置,只是,藏于江底的铁索仅有两根,铁锥也不过二十与个,怕是难有奇效。”
“江东水师,逆流而上,向来横冲直撞,视吾军如无物,这些日子,江上亦有伤兵粮草运送,吾军若能毁几艘江东军船只,也好让他们知晓,吾江夏渡口,无法通行。”
言及于此,黄祖微微摆手,一群溃兵便被带回营中收编。
黄祖身边,是追随他数载,如今已是他心腹的陈生。
“汝以为,吾军该如何是好?”
陈生抱拳一辑,“末将不敢言。”
“为何不敢言?汝莫非还想着投降刘奇?”黄祖眼中满是冷笑,“汝可要知道,吾和他乃是血海深仇。”
“末将万万不敢。”陈生吓得直接跪倒在地。
“起身罢,吾知道汝不敢。”黄祖一手扶额,“只是,这城内的军士商贾士族们,难保没有这样的心思。”
“放眼天下,最富硕之荆襄、冀州,冀州在袁绍,荆襄仅剩一半在州牧,吾荆襄之地,反倒不如曹操之中原,刘奇之江东。”
“如今曹操与袁绍决战于黄河,吾军与江东军决胜于长江,世人皆不看好曹孟德,正如荆襄士族俱不看好州牧一般,若非蔡氏、马氏、蒯氏等士族强行压着,怕是早已有人生事。”黄祖看了一眼江东的方向,“江东已成气候,原本世人皆以为孙文台之子可得这一宝地,未曾想,却让一黄毛小儿占了先机。”
黄祖指着外边,“城中兵马仅剩四千,这几日,徐晃虽不曾率军强行攻城,但投石车、弩车,箭矢和石弹,却源源不断地朝着城内射来,今日黄昏之时,吾巡逻一遍四面城墙,已是发现数处超过一丈长的裂痕,若是再有半月,怕是吾这固若金汤之城,亦不能守。”
“州牧若知晓安陆失守,必会命大将率军来解围。”
“大将?”黄祖摆了摆手,“曹操麾下夏侯渊、曹休如何?尽皆被那赵云一手所擒,吾荆襄之中,水师掌于蔡瑁,步卒掌于文聘,吾军若欲与刘奇决战,便不能调此二人,其余庸碌之辈,若至安陆城下,必为赵云所破。”
陈生觉得黄祖有些高看赵云,但他却不敢说出口。
“吾军再坚守几日罢,若当真无援军赶至,吾等便撤军,曹操调淮北之兵北上驰援黄河渡口,看来,北边的战事,已经热火朝天,无法割舍,刘奇此人,善于用兵,必会调遣屯驻淮河之兵驰援徐晃,到时……几倍之兵围吾江夏,汝吾必会成为阶下囚尔。”
陈生抱拳一辑,“喏。”
“轰……”黑夜里,突然传来几声响动。
黄祖猛地站起身来,便看到堂外有军士快步赶来,“报……禀报太守,江东军十余艘战船连夜运送粮草沿江而上,为吾军水中铁锥击毁船底,三艘沉没,一艘被困于铁索之间。”
黄祖当即大喜,“甚好,传令渡口,命军士以投石车击之。”
江面距离城池极远,但靠近水面的水寨,却可以连通渡口,徐晃兵马不多,不能分兵驻守,以至于黄祖还掌握着渡口。
一夜过去,当徐晃得知战报,率军赶到渡口附近,己方战船已经仓促撤走,待到天色放明,这才得到汇报,运输粮草的船只沉没七艘,粮食全都随着战船沉入了江底,好在此番战船上的军士俱是善水之士,落入水中遇难者,不过百十人尔。
徐晃叹了口气,“将此战报即刻呈送豫章太守步子山处。”
“喏。”
在传令兵走后,徐晃眯着眼,一手抚须,“黄祖这一招,却是为阻断吾军水路粮道,决战在即,若是无法尽快将江中的铁锥、铁索摧毁,怕是会延误了战机啊。”
第两百四十章 水鬼探江
步骘接到急报之后,便纠集豫章郡内数十名善水之士赶到江边。
“太守大人,沉船之处,便在前方一里外水面。”徐晃麾下的军士,指着湍流不急的江水,朝着步骘抬手一辑道。
“徐晃将军已派人攻占沿江渡口,并遣一部兵马把守,但到夜里,黄祖必定派兵偷袭,渡口无险可守,尔等只有白日可探,带上芦苇,下水。”
“喏。”跟在步骘身后的精壮,纷纷朝着上游走去。
站在步骘身后的郡吏一脸担忧,“太守大人,这江水湍急,他们每人身上系上绳索,怕也难以在江水中滞留许久。”
“尚未开春,江水冰寒刺骨,若非形势所迫,吾也不会让吾江东儿郎前去送死……”步骘看了一眼停靠在江边的船只,“只是,吾水师儿郎,大多要参与荆襄之战,不可折损太多,此处江面宽敞,行军之时,吾军大可从几处同行,只是,如今往常的水道被阻,若不得江夏之地,便不能将沉船捞起,也只能另寻水道。”
步骘转头看了一眼江边登船的军士,“且将沉船和铁锥的位置记下,将铁索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