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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夕阳映照下,西边河岸有袅袅的烟雾升起,显然有人在河岸边点火取暖。
“走,过去瞧瞧。”杨广一马当先,奔着烟雾升起的地方就冲了出去。虞孝仁、李浑两个唯恐杨广有失,也急忙纵马紧随其后。
片刻之后,杨广来到了烟雾升起的地方,这才发现,在一座小小渡口的河岸之上,正有一位船夫背朝着自己守着堆篝火烤鱼吃。微风一吹,阵阵烤鱼的香气扑面而来,杨广的肚子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响声。今儿打一早离开“独一处”客店后,他们只顾着出城躲避段达等人的追赶,粒米尚未曾沾牙。
河岸边竖着一块木制的牌子,上面写着四个鲜红的大字:孟津渡口。
杨广一行纵马而来,自不免发出些响动,然而那位守着篝火烤鱼的船夫却像是压根儿没听到身后传来的马蹄声,专心致志地来回拔弄着火架上的烤鱼,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完全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杨广翻身下了马,牵着“铁蹄龙”走到船夫身后,轻声问道:“请问,从这里能渡到河对岸去吗?”
船夫没理睬他,仍摇晃着脑袋,哼着小曲儿,拔弄着架上的烤鱼,嘴里喃喃自语道:“这么大的一条鱼,今儿怕是吃不完了。”
杨广目光移向那鱼,见那鱼连头至尾足有三尺来长,比起昨晚在“独一处”冯小惜暗藏有尖刀的那条鱼尚大着不少,红腮红尾,身子虽已架在火上烤得泛起了焦黄,可一头一尾颜色却丁点儿不变。
“老伯,既然你一个人吃不了如此大的一条鱼,不如就由我们几个帮着你一起吃罢。”杨广见那烤鱼的船夫须发花白,上了几岁年纪,客气又不失顽皮地同他玩笑道。
这回,船夫似乎听到了身后有动静,转回头,一眼望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五六位身着粗布短褐、手牵战马的陌生人,着实吓了一跳,忙站起身,倒退几步,十分警惕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了,为何连声招呼都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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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一匹马抵六个人
船夫回过头,杨广才看清,这是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古铜色的脸庞堆满了皱纹,十月初冬的季节,他上身只穿着件粗布坎肩,光着两条粗壮有力的臂膀,却仿佛一点也没觉着冷。
虞孝仁站在杨广身旁,听老船夫说话恁大的声,便猜想他多半是耳背,方才没听到杨广向他打招呼、问候,忙迈步向前,走到老船夫身边,扯着嗓子大声说道:“老人家,我们几个都是远道而来,今儿还没吃上饭,你能不能将架子上烤的这条鱼分些给我们吃?”
“啊,你们要过河啊,不行,不行,今天已错过了时辰,明天吧。”老船夫果然有些耳聋,误以为虞孝仁是要他渡几人过河,摇着头,大声说道。
虞孝仁本想先解决了饥饱问题,再央烦这老船夫渡他们过河,此时听船夫误打误撞地说他们已错过了今天渡河的时辰,当下不由得发起了急,回身用手指着西边天际高悬着的太阳,向老船夫争辩道:“你看看,这日头还老高的呢,为何今日就不能渡我们过河了呢?你放心,船资我们一个不落,都会照付给你的。”
老船夫这回倒听清楚了,先是朝河的方向努了努嘴,继而指了指杨广等人牵着的马匹,大声说道:“过午之后,这里的浪就大了,纵使我能渡你们几个过河去,这几匹马是无论如何渡不过去的。你们要是肯将这几匹马留下,咱们现在就走。”说着,顺手抄起身旁地下撂着的一双船桨,做出一副要渡几人过河的架势。
要知道,杨广身为皇子,贵为亲王,在长安时如不承突厥王子染干赠马,平日里也只有一头大青驴当做坐骑。在战乱大争之世,一匹战马的价钱足够一户五口之家安安稳稳地过上个十年八年的好日子了。正因如此,虞孝仁听到老船夫要他们把坐骑尽数留下,只肯渡人过河,难免动了气,不甚客气地回敬他道:“连一条鱼都舍不得分给我们吃,好家伙,这一开口就要我们把马留下,你这老儿,光身一人守在这渡口,敢情不是为渡客载人的,倒像是拦路劫道的吧。”
老船夫耳朵虽不好使,但虞孝仁这几句话他却听得格外清楚,当下便将手中的双桨朝地下一扔,气哼哼地朝虞孝仁一伸手,说道:“我没说你们几个像劫道的盗匪,你反倒来说我?想吃鱼也行,拿钱来买。”
江陀子站在一边,听了多时,这时才走上来,拱手朝老船夫施了一礼,笑眯眯地说道:“老哥哥,他们几个年轻,莫要见怪。我们几个确有十分要紧的事,今日便要渡过河去,请老哥哥一定设法成全。至于船资嘛,一匹马索性就抵一人的船资,你瞧怎样?”
老船夫瞪着一双牛眼打量了江陀子两眼,见他论年岁比自己小不到十岁,在杨广一行人中居长,且从穿着打扮上一点儿也瞧不出他在这帮人中的地位、身份如何,只听清了他要拿一匹马抵一个人的船资,当下把脑袋晃得跟个拔浪鼓似的,用手点着江陀子骑的那头灰驴,反问他道:“你估摸估摸,就说这头驴,论份量能抵得上你几个?我方才不是说了嘛,今天已错过了渡河的最佳时辰,要想渡马,你们还是早早地寻个地儿住上一晚,明天再渡河去吧。”
“那好,老哥哥,烦你为我等指点一二,这附近可有供人落脚住宿之处。”江陀子心里盘算着,段达等人恐怕不会想到他们出了洛阳北门会调头向西,即便在河这边歇上一晚料也无妨,便改口问那老船夫道。
“嘿嘿,那不就是?”老船夫用手一指河边,笑着说道,“一人一晚一吊的宿钱,要是喂马,另算帐目。”
江陀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见河边除了水中泊有两条渡客用的小船外,什么也没有,又听老船夫开口便讨要如此高昂的宿钱,他即便是见多识广,此时心中难免也有了几份不快,绷着脸冷冷地应道:“我们只惯于在陆地上住宿,住不得船上。就请老哥哥你开出价来,我等如欲今日连人带马渡到河对岸去,共需渡资几何?”
“依我说,在这个时辰,渡一匹马过河,至少也得抵上你们所有人的渡资,那两头驴份量轻些,就抵四个人的吧,渡一人按半吊钱算,六个人是三吊,四匹马抵二十四人,是十二吊,二头驴抵八个人,是四吊,这样算下来,你们只需付给我十九吊钱就可以了。”老船夫煞有介事地板着手指头计算着渡资。
张须陀强忍着一口气,听到这时,禁不住凑近杨广,压低声音说道:“王爷,我瞧着这老儿不像是个好人,咱们索性从他手中夺下船来,自己划船渡到对岸去吧。”
杨广也觉老船夫像是在有意刁难自己等一行人,回头悄悄地问张须陀道:“在这大河之中,你可使得小船?”
张须陀晃了晃臂膀,想当然地答道:“无非是有把子力气就行,有什么使不得的。”
老船夫虽没听到张须陀和杨广之间的问答,然见自己开出价钱后,江陀子面有不虞,兀自沉吟不语,误以为他嫌自己开出的价钱过高,便回身指着喘急的河水解说道:“不是我夸口,你们一旦错过了我这孟津渡口,再想在方圆百里的范围内另找到一个能将你们连人带马渡过河的船夫,要比登天还难。你要嫌贵,明天早点儿来,连人带马我只收你们八吊钱即可。”
按当时的物价水平计算,一吊钱几乎要抵上一个丁壮男子两个月的口粮之费了,眼前这个穷得连棉衣都穿不起的老船夫居然大言不惭地声称,即使是明日再渡河,至少也得花费八吊钱的渡资。
杨广着实被这老船夫气得动了肝火,冲张须陀使了个眼色,张须陀伸手就要抽刀,从老船夫手中强抢下两条小船,自己划船夫过河。不想还未将刀抽出,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安若溪已开口向老船夫转而打听道:“老人家,我们这一路走来,为何单单在此遇到了你一个人呢?出了东都才不远,难道附近方圆几十里就没另住有人家吗?”
杨广听安若溪向老船夫问起的也正是自己急欲得知的事情,忙用眼神制止住张须陀,侧耳倾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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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供佛钱
在杨广一行人当中,安若溪站在最靠后的位置,老船夫先前并没注意到她。此时,待她走向前,一开口说话,老船夫耳力虽不济,眼力却有过人之处,一眼便瞧出安若溪是一女流之辈,因见她头顶青丝尽落,俨然像是一位出家修行的僧尼,反而对她变得格外客气起来,双手合什,冲安若溪施了一个佛家的见面礼,方叹息着答道:“贵人有所不知,洛阳城外方圆几百里范围内,所有丁壮尽受朝廷征召,跟随窦大将军赶赴西疆戍边去了,剩下的老少妇孺,为求父子兄弟平安归来,都受了菩萨的戒,进山修行去了,除了老儿一人之外,只怕贵人再想在附近找出一户人家也难啦。”
老船夫因见安若溪光着脑袋,却又和同行诸人一样的穿着打扮,一时间难以确认她是一位出家修行的僧尼,便称呼她做贵人。
又是位菩萨!杨广倏地一惊。
只见安若溪从怀中摸出样东西,伸手递到老船夫手中,柔声劝他道:“老人家,我瞧着你决非使诈勒索人钱财之人,定是家中遇到了什么难事,急等着用钱,才会如此。这吊钱你先拿着应急,要是不够,只需说出个数目来,我们几个凑上一凑,也能解了你的燃眉之急,又何苦一大把年纪的人,守在渡口忍冻受苦呢?”
安若溪肯如此拿钱来接济老船夫,倒并不完全是想用与江陀子、虞孝仁、张须陀等人不同的另一种办法来说服、感化他,以达到使他答应今天就渡自己一行过河去的目的。她自因旧主宇文般若的缘故,被逐出晋王府,以杨丽华佛门替身的名义进入万善尼寺修行以来,短短数月间,于佛法精义领悟颇深,今天在孟津渡口遇到这位老船夫,自然首先想到的就是要替他去除心头的烦恼,消去他身上的暴戾之气,因此,才会拿出自己在寺中多日来的积蓄来帮他解决家中遇到的难题。
老船夫耳朵虽不太好使,但对安若溪方才的一番话也听了个七七八八,望着安若溪手中捧着的一吊钱,登时眼含热泪,竟“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安若溪身前,纳头便拜,嘴里虔诚地称颂道:“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若不是为了我那六个苦命的孩儿,我又怎会舍下这张老脸不顾,独守在此,讹人钱财呢。求菩萨开恩,在佛祖跟前替老儿一家多进美言,保佑老家全家还有平安团圆的一天吧。”
安若溪方才见老船夫对待自己,要比对待同行的其他人要客气、坦诚得多,起初还误以为是因老船夫信佛的缘故,将自己认做了出家的僧尼,待到听罢老船夫的这番叨念,才知道其中另有别的缘故,忙俯身双手扶起老船夫,委婉地向他打探道:“不瞒老人家说,我的确在寺中修行过几天,但从没听说有出家人收人钱财,才替人消灾的事情发生,老人家该不会是受了奸人的哄骗了吧。”
老船夫先是听到安若溪确实曾在寺庙当中出家修行过,心里一喜,随后又听她说到,真正的出家人是不会收人钱财,才替人消灾的,便连连冲她摆手道:“菩萨千万慎言哪。老儿我已在佛前许下宏愿,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