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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河未冷-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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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临时加入的几个女学生,被留在病房内照顾伤兵之外,其余所有医护人员,都投入了对伤员的抢救工作中。

  手术室里点起了一盏盏乙炔灯,大批大批的纱布,药棉、酒精、盐水,主动要求帮忙的轻伤号,用小车推着送了进去。西药,中药,针剂,汤剂轮番使用。所有当下能找到的医疗器械,也全都足额提供。然而,整整忙碌了两三个小时,送进手术室的伤员,却没有一个被平安地送出来。

  “妈的,急死老子了!你们这群医生,都是干什么吃的!”头上裹着纱布的伤兵营长实在等得心焦,不顾袁无隅阻挡,抬手推开了面前的大门。

  手术里静静悄悄的,无论医生和护士,都没有回头看他。冰冷的地面上,盖着数条浆洗干净的灰布床单,依稀露出人形的轮廓。他的心脏刹那间抽得紧紧,用手拳头堵住自己的嘴巴,迅速将目光转向手术台,却发现,手术台上正在接受治疗的那个伤员,面部已经溃烂得无法再分辨出原本到底是啥模样!

  “给他打一管吗啡,让他少受点痛苦吧。” 背对着他的野战医院院长,缓缓放下夹着面纱的钳子,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重逾万斤。

  “医生,他还有呼吸,他还有呼吸!他,他的手,他的手刚才,刚才还在动,还在动……” 一名护士哑着嗓子提醒,随即,泣不成声。

  压抑地哭泣声在周围迅速响成了一片,所有护士和大部分医生,都低下了头,一个个泪流满面。

  日寇使用的是国际公约中禁止的糜烂性芥子气,而大部分中国军队,在开战之前,甭说储备针对类似武器药剂,甚至连听说都很少听说。

  眼下哪怕是中央军的野战医院,遇到被芥子气毒害的伤员,都束手无策。而二十六路军,却是没有自家地盘支撑,也不怎么受中央看重的旁系,怎么可能有手段,将伤员从死亡的边缘再拉回来?

  “打吧,这是他的命。如果你们救不了他,让他少受点罪也好!” 头上裹着纱布的伤兵营长抬手擦了把通红的眼睛,咬着牙大声表态。

  “呜呜呜……” 压抑的哭声,刹那间变成了嚎啕。护士们一个个双手掩面,颤抖得宛若风中荷叶。

  她们是来救死扶伤的,不是来杀人的!她们从小到大,连只鸡都没杀过,哪里有勇气,亲手去杀死一个伤兵?!更何况,这个伤兵还是她们自己人,当初也是和她们一样,怀着满腔和激情和热血穿上的戎装!

  “我来吧!明欣,帮忙拿布子,替他擦一下汗。” 郑若渝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完全与众不同的冷静。只见她,深呼吸一口气,熟练的用针筒抽干一瓶试剂,然后,含着泪走到了那气若游丝的伤员面前,咬紧牙关,缓缓将针头扎向了对方静脉。

  “表姐……” 金明欣嘴里发出一声悲鸣,抓起手帕,哆嗦着在伤员脸上轻轻擦拭。

  也许是感觉到了手帕上传来的温柔,也许是最后的回光返照。伤员的呼吸,慢慢变得均匀起了。糜烂得看不清模样的面孔上,隐隐约约,竟透出了几分安详。随着针管里的吗啡不断减少,他的呼吸声,也变得越来越平稳,越来越微弱,渐渐的,若不可闻。

  四下里,哭泣声越来越响亮,郑若渝平静的抽出针管,转身刚要离开,却听背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弟兄们,上啊,跟小鬼子拼了!”

  那个本该陷入昏睡,直至死去的伤兵,突然挥舞手臂坐了起来,然后,他就像一具雕塑般,定格在那里,怒目圆睁,气绝身亡。

  他的手不小心甩到郑若渝,将后者带倒在地,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瓶瓶罐罐满地翻滚,郑若渝手臂处,被碎玻璃片儿扎得鲜血淋漓。

  “郑护士,快起来!”医生大惊,忙上前一把将郑若渝拽起,又回头向那被吓傻的金明欣吼道,“快扶她起来,快给清理伤口,快!”

  “我没事,没事儿。李院长,您去看看其他伤员吧!其他人,也许还有希望!”郑若渝强笑着向医生点了点头,转身用镊子夹起一块酒精浸泡过的药棉,冷静地准备自己给自己清理伤口,忽然间,却感觉天旋地转,脚步一个踉跄,身体再度软软地栽倒。

  “表姐,表姐……” 金明欣吓得花容失色,一个箭步冲过去,抱起郑若渝,大声呼唤。

  “救她,医生,救她!” 伤兵营长也扑了过去,用手扶住郑若渝的头,声嘶力竭地朝李医生喝令。丝毫没有认为,面前这个女护士,是杀死他麾下弟兄的仇人。

  “若渝姐,若渝姐怎么了!” 袁无隅在门口听到动静,也不顾一切跑了起来,拉住一名医生,焦急地追问。

  回答他的,是野战医院李院长的怒吼,“出去,全出去。无关人等,全都出去。护士,去准备药品!腾开隔壁的病房,准备抢救!”

  “奶奶的,逼着一个女娃子去打针,你刚才为什么自己不打?为什么自己不打!” 亲眼目睹了郑若渝晕倒经过的伤兵营长,猛地站起身,抬手就去抓李院长的衣领。

  他和他麾下的兄弟都是军人,为国而死,虽死无憾!可逼着一个女娃子去用“毒药”结束伤兵的性命,在他眼里,却绝不是男人所为。如今,这个女娃子因为内心压力过大,昏迷不醒。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院长,就是罪魁祸首!

  “出去!” 李院长一把将他推了个踉跄,蹲下身,亲自从金明欣怀里接过了郑若渝。大步走向了隔壁病房。

  “你今天要是治不好他……” 失去兄弟的痛苦,全都化作了对郑若渝的怜惜,伤兵营长追在李院长的身后,大声威胁。

  “出去吧!” 袁无隅主动上前,扶住了伤兵营长的胳膊,半推半架,将此人朝院子里推去。

  “你……” 伤兵营长楞了楞,不知道袁无隅为何又站在了自己对立面。

  “他是最好的医生,方圆五百里,你找不出比他更好的来!”  袁无隅用另外一只手,抹了一把脸,红着眼睛解释,“若渝姐不是因为打了那针才倒下的。她,她太累了。真的太累了!你如果真心想让她好,就别在这闹事儿。他们,这里所有人,都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第二章 车错毂兮短兵接 (三)

  第二章  车错毂兮短兵接 (三)


  不知过了多久,郑若渝悠悠转醒,眼睛还未睁开,便听到有人在旁边低声说道,“缺乏营养,过度疲劳,贫血,还有,我怀疑有细菌侵入了她的血液,才是导致她休克的真正缘由……”

  “你是说败血症,她那天只是碰到了染了毒气的……” 金明欣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对医生的判断深表怀疑。

  “她右小臂上还有一处旧的贯通伤,至少是三个星期前的,如今还未痊愈,我今天发现后重新切开了表面,发现里边已经严重化脓!” 李院长的话很专业,却像窗外的秋风一样寒冷。

  郑若渝浑身一震,急忙睁开眼睛看向自己右臂,果然看见当初在南撤途中曾经被子弹打穿的地方,又重新缠上了厚厚的纱布。隐约之间,好像还散发这一股刺鼻的味道。而自己昏迷之前新受伤的手腕处,此刻也被包裹上得严严实实。

  扭头再看左手腕处,此刻则挂着一只吊瓶。对前线将士来说无比珍贵的救命药液,正顺着橡胶管子,一滴滴输进自己的身体里。(注1:输液发明于1931年,对1937年的中国军队来说,一瓶输液葡萄糖,属于有钱都未必买得到的神药。)

  “我没事……” 她本能地想坐起来,用手将针头拔出,制止医生的浪费。才抬起头,却感觉到浑身上下又酸又软,四肢也冷冰冰的,使不出任何力气。

  发烧,伤口化脓感染引起的发烧!作为一名“资深”护士,她立刻就明白了问题所在。李院长的话没错,右腕处的被污染过的玻璃划了一下,不会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真正将自己击倒的,是右小臂上那个旧伤。表面早已收口,自己本以为只是因为总保持在活动状态,所以内部的肌肉痊愈得慢了些,没想到,竟导致了如此严重的后果。

  “若渝,不要动!你醒了,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李院长,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要不是您老全力相救,我真不知道……” 一个有力的手掌,轻轻地扶住了她的肩膀。李若水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因为激动,呼出的气流吹得她头发飞起来,乱纷纷遮住视线。

  “李营长言重了。郑小姐是我们野战医院的院花,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不用你亲自来问罪,这里的伤兵和护士,就得把我给大卸八块!” 李院长显然也十分开心,笑呵呵地摆了摆手,大声调侃。

  李若水的脸迅速红成了猪肝色,扶着郑若渝的手臂,也以不可察觉的幅度轻轻颤抖了一下。很显然,在郑若渝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对医院说了些过分言语。如今被人抓住了痛脚,尴尬在所难免。

  “院长,对不起。李大哥是因为担心我,一时犯了糊涂,您大人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非常熟悉未婚夫的脾气秉性,郑若渝带着几分甜意,柔声向李院长道歉。

  “郑小姐不必如此!” 李院长笑了笑,轻轻摆手,“我只是开句玩笑而已。说实话,你昏迷那会儿,我自己都想抽自己耳光。大伙只看到你开朗大方,身体又不像其他护士那样弱不禁风。却没注意到,你居然是带着伤在坚持。更忘了,你再坚强,终究不是个铁打的。”

  “是我自己把伤口藏了起来!” 郑若渝不肯委过于人,笑着低声安慰。“当时觉得贯通伤,没啥大事儿。给您和大伙添麻烦了!”

  “你呀,就是要强!” 李院长叹息着摇摇头,目光中充满了爱怜,“哪有伤口没好,就去护理别人的?算了,以前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今后的事情,我却不能不管。我建议,你尽快转院。否则,一旦感染随着血液扩散,神仙都救不了你!”

  “转院,往哪转?” 饶是心里多少对败血症这三个字有所了解,郑若渝依旧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大声追问。

  “医生,是去上海,还是南京?!需要些什么药?麻烦尽快告诉我们。” 李若水也被吓得寒毛根根倒竖,单手托着未婚妻的肩膀站起身,快速咨询。

  “近一些,我建议还是去北平。既然郑先生也来了,汽车上还贴着伪北平政府那边的通行证,去北平肯定比去南京更方便,治疗也能够更及时。至于药品,那边有德国人和美国人开的医院,里边的医生对这种病的研究应该都比我深!” 李院长的声音,永远是那样四平八稳。听在郑若渝和李若水两人耳朵里,却字字宛若惊雷。

  “是啊,若渝,跟我回北平吧。我让司机快点开,咱们一天就能到。” 一个非常慈祥的声音,紧跟着响了起来,话里话外,带着一股上位者的自信,“叔叔我跟协和医院的詹姆士博士还有些交情,由他出手,我保管你一个月之内,就又能出去骑马打球!”

  “二叔,你怎么来了!” 郑若渝的目光,迅速被说话者吸引,带着几分惊诧,低声追问。

  被他称作二叔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袭长衫,长相很和气,身材看上去也很结实。轻轻笑了笑,他快步来到病床旁,低声说道,“你一失踪就是好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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