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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宫里……我倒是想不起来得罪过谁。”
李儒捻须尖皱眉随着细思:“河东卫家想必已有人入宫为官,否则一个东一个在西怎可联合到一起,卫家想要取主公家人命,说的过去,那么宫里……儒记得郭汜、李傕二人手中兵马俱都是西凉兵,未曾有过女子……等等。”
他目光抬起来望向公孙止,后者皱起眉:“你知道是谁了?”
“……任红昌,她是王允的义女。”李儒点头,在手掌上写出名字的笔画:“岳丈未亡时,曾纳这女人入房,还让吕布帮此女训出一批女卒。”
这不就是……貂蝉?
“然后董卓与吕布因为这个女人反目成仇。”公孙止接下话语。
那边,文士摇头叹息了一句:“反目倒是反目,却不是王允的美人计。反而是这女人让岳丈与吕奉先产生许多不满……算了……不说也罢。”
娘的……怎么和书上的不一样了。公孙止没搞明白他如何招惹过貂蝉或者说任红昌,旁边李儒皱着眉继续低声说道:“既然刺杀主公的那些侍女都是宫里出来的,说明此女躲在深宫当中,当真聪明啊……这样她报复主公,主公却拿她没有办法。不过主公想将这火扑回去,儒有两策,让这女人生不如死。”
“什么办法?”
阴沉积厚的天云,终于飘下了一朵雪花,落向人间,寒风吹过街道,立在那边的瘦弱文士伸手抹去衣袖上的一片飞雪:“其一,郭汜、李傕皆为残暴好色之徒,若是知道深宫还有那般绝色美人,岂能放过?不过此乃下策,任红昌有些聪明,反而有可能让她在郭李二人身边扎根。其二,如儒在西凉军中还有熟人,遣书一封,让对方将我们的刺客混入皇宫,把当今陛下……杀了。”
“那天下就真乱起来……”公孙止拍拍他肩膀,并肩而行,周围甲士开道,将行人驱散,他目光扫过那些被驱赶到街沿下站好的百姓,声音变得冷漠:“……不过这样也好。”沉默了片刻,翻身上马:“着人动手吧。”
“主公且慢!”
李儒追上两步,拱手:“此刻还有一事,便是儒想借此行刺机会,将罪名嫁祸给本地的一些大族,做做杀鸡儆猴的事。”
“放手去做,别人不敢用你李文优。”公孙止勒过缰绳:“我敢——”
望着远去的身影,李儒站在原地笑起来,伸手接过飘落下的雪花,随后,越发下大了,整个天地间变得白茫茫的。
第二百零六章 李儒的专场(一)
十二月中旬的上谷郡沮阳城,下过第一场雪后,天气冷的冻人,平矮的屋檐下,街道上行人商贩的身影依旧热闹穿梭,不会见少,城中粮价每日一变,逐渐上涨,对于城中百姓而言是关系到这个年能否过好,一个冬天饿死几千上万的人并不是什么难事,好在粮价哄抬的时日并不算长,吃不上饭的人虽有,但也不至于饿死人。
同样类似酒肆这样的场所也跟着提价,冬日下雪,城中大大小小的酒肆就成为最热闹嘈杂的地方,对于饭菜、酒水涨价,这些原来的客商身上本就有些钱财,倒也没大闹,怨言自然也会是有的。
“……上谷郡这边王苏赵三个大户真把自个儿当作豪族了,哄抬粮价想要官府把北边贸易让给他们,家里养着不过几百号人就敢跟官府拍板叫嚷,也不怕公孙太守惹急了将他们全家老小杀的一个不剩,能在草原上杀的鲜卑、匈奴跪地求饶的汉子可会认怂?”
几近晌午,酒肆中到了饭点,亦如往常的热闹起来,喧嚣之中,说话的汉子是北方人,说话也不客气,周围听他说话的大多都是跑惯四方的商人,吵吵嚷嚷的拍着桌子附和、争辩。
“那位于兄长话不可这么说,杀本地大族,影响可不好,据我来上谷郡这些日子,也是知道这三家里,多少有人在各县城做官,真要动刀子……吃亏的还是公孙太守,到时候政令不一,人心向外,可就不好办了。”
另一张几案上,有人拍响手掌:“我说各位,你们知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公孙太守家里,出了了不得的大事,你们说会不会是这些上谷郡的大户暗中下的手……毕竟谁都眼热从草原运来的牛羊马匹,这可不是小数目。”
“莫要招祸事……不要招惹祸事,喝酒喝酒!”旁边有人连忙摆手劝阻。
说到这里,之前开口的于姓商人激动站起来“怕他们个甚,官府那边本就属意我等商人,要不是这些大户途中横插一杠,这事早就定下来了,我千里迢迢从并州赶过来,总不成让我再把货物原封不动的驮回去……干脆咱们先选一人出来,带着大伙抱成团,去府衙备个名号,那帮大户要是敢拦,咱们人多,也不怕……”说着,外带骂起那帮豪族来。
喧嚣的气氛中,一人看着众人高谈阔论,洒然笑了下,醉醺醺的端起酒,还没放到嘴边,水面荡起了涟漪,他晃了晃脑袋,波纹一圈圈的荡开。
“呃……我……手没抖啊……”
酒肆中谈论的声音陡然停下,脚下的地面传来震动,耳里就听鞭子抽在空气中的噼啪声,踩动的马蹄声沿着酒肆门口的街道轰鸣的飞驰过去,轰轰轰……马蹄翻腾了好一阵,披甲的骑兵才过完街道。
整条街上,无数的脑袋和身影慌忙的探出屋檐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窃窃私语的讨论在人群中展开:“看情况,难道要打仗了?”
“第一场雪都下了,还打什么……”
“……也有可能被于兄说中了,这位太守要动手了,可能那次刺杀还真和三家大户有关。”
“抄家都是轻的了……”
……
一条街的商贩、外地客细细碎碎的言语中,大抵是推测中那三姓大户即将面临的灾祸多有幸灾乐祸的味道,毕竟当中有许多人因为这些大户而耽搁了回家的行程,冒大雪走太行山脉,那是不要命了。兴致勃勃的讨论了一阵,人群渐渐散开,各自回到席位上继续吃喝,谈论南北去了。
……
十二月,十六,沮阳府衙。
李儒对外的名字叫李文,他弑帝的身份颇为敏感,让外面的人听了去,会带来的麻烦非常的大,就算放到其他各镇诸侯麾下,对这样的身份多有猜忌,然而那日公孙止上马时说的那句肯定的话语,让这位已到中年的文士心里感慨良多。
一生所长……自该为知己者死。
他放下竹简,伸手掐灭了灯芯,起身走出这间房,外面的气氛与往常有些不一样,上谷郡的三位士绅显贵登门拜访几次,从言语温和,到旁敲侧击,到得如今语气不善带有威胁,但话语大多还是在劝说:白马将军已去,根基俱都在右北平,公孙太守为其子坐落上谷有些不便,说年初时,公孙太守为官这里,迁来如此多黑山百姓,他们可都贱卖了一些土地给官府修缮村子安置,从中也没有刁难,如今太守在这里安家,此时草原上的买卖,怎的也要先考虑他们这些人才合乎情理。
除了这三户外,陆陆续续也有许多当地有些势力的小门户上来劝说,拿人、拿物、拿地来施压,这些人大多私下里是通了气的,小一点的依附大的,这两个月以来轮流上阵,都被东方胜和李儒互相推诿,挡了回去,方才有了粮价哄抬的事情出现。
文士走过长檐,会谈的正厅当中,东方胜与那三家掌舵的人讨论起来,言语之间已经非常激烈。
“……东方郡丞,不是我等上来找麻烦,眼看就要过年了,这闹心的事再不坚决,这年啊,谁都过不好,公孙太守是个能人,你也是能人,可总要吃饭吧,如今军都山、雁门郡都封锁了商道,来往货物稀少,粮价一天天的往上涨,你们总得想办法降下去,不然吃不起饭的百姓,可要闹腾的。”
右侧席位上,戴冠帽,披狐裘着一身蜀锦衣袍的中年男人叨叨絮絮的劝说,长案后面的东方胜,后者也自然听的出对方话里带刀的语气,只是保持微笑,应对几句,随后看到门扇来开,笑容中带着阴霾气息的文士走了进来。
随后门关上,一队士卒持着兵器过来把守了厅门。侧席中的三人看见进来的李儒,带起了怒意,转过脸去。
“郡丞,你是上谷郡的政事人,怎的叫一个幕僚掺合。恕我们不想再谈下去,告辞!”三人起身,擦过李儒肩膀过去,拉开门扇,一道道刀锋逼了过来,有人转身怒喝:“李文,你这是何意?”
李儒走到席位上,一抖袍摆跪坐下来,给自己斟上酒,语气平淡:“你们不想谈,文倒是想与你们谈谈。”
倒上酒,酒壶放下桌面,他抬起目光:“……刺杀太守的事,就是你们三人做的吧。”
“你这是胡乱攀咬——”
……
沮阳城外近郊,这里有几乎庄子是连在一起,形成庞大的人流拥挤地带,也常有货物在这里集散买卖,可以说是比较大的镇子也不为过,庄子中苏家最大,其次王家、最后才是赵家。只是今日,一支兵马进了庄子径直将三家的宅院围起来,当家的进城办事去了,留下的是家中的长子或主妇出来与官兵打交道,北方苦寒,会有经过的士兵借机闹事,往往他们打发点钱财,送些粮食衣物就打发走了。
然而,打开的门就再也关不上了。
“奉太守令,苏家、王家、赵家三户,为富不仁,肆意哄抬粮价在先,意图谋刺太守在后,有意图谋反之嫌,故此着令封家,家中父母妻妾子女均要拿下,择日问审,其家业田产不得擅动,家仆侍女不得离开院门一步,违者按盗窃论处。”
颁布的命令的绢布收起,那名骑兵头目向后招手:“拿人——”
“你们这是胡乱攀咬!”
院门前,家中仆人看见如狼似虎的士卒涌过来,自然没有与对方抵抗的勇气,主事的妇人或家中长子挣扎着枷锁嘶喊出声:“冤枉……我家向来仁善,从未做过这等事,求你们开开恩,让我们等到当家的回来,与你们说清楚。”
“没有机会了!”那头目勒马回转,随声暴喝:“带走!”
天空,阴沉的快要下起第二场雪了。
第二百零七章 李儒的专场(二)
阴云笼罩府衙的别院,陷入了冰冷,房里进行的强制性谈判才是将来维持上谷郡日后状况的关键所在,官府与世家大族的对峙,迟早也会转向另一个固定的方向。持着兵器的侍卫偏了偏头,门扇后面传来歇斯底里的怒吼:“李文!你这是胡乱攀咬——”随后,又转了回去,当作没听见。
木材噼啪的燃烧,烤着火的双手收回,中年文士并不在意对方的嘶吼,站起身,脸上笑了出来:“攀咬、污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拿下你们三家的借口就行了。”
“你们真是卑鄙小人,要知道你们初来上谷郡为官,是我们没有刁难,不然哪里会让尔等坐的如此轻松!”
“上一句话说错了,卑鄙的只有我一个,不过现在说这种话已经没意思了,其实当初换做谁来做官,你们都无所谓的,世家都这样,巴不得有人坐到上面给你们遮风挡雨,私下借着冬季操持粮价,逼迫官府给你们便利……”李儒负着手看着他们,带着笑意的目光渐渐转为严肃,语气阴沉:“……看,你们脑袋主动伸过来了。”
“所以你就构陷我等?外面的人可不会信这套。”
李儒摇了摇头:“三位该知道人走茶凉的道理。”说完这句,目光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