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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们也真是的,在江南做下如此多大事,竟还敢大摇大摆举着旗号上京城,当日我本该提醒尔等,可又为了避开追踪,只能让你们做诱引了,只是没想到,尔等可真敢啊!数百条人命……咳,我也知,错不在你们,但是你们要记住,错也不在县兵身上,过多的杀戮只会让你们越陷越深,置衍教的名声何在?你们一定要慎重的考虑清楚!”
“多谢方总捕点醒!”钟孝师和身边行堂弟子同时抱拳感激。
“好了,现在你们都由我调遣,谁有不满,竟可离开。”方牧直言道。
“一切听从方总捕安排,谁有不满,逐出我教!”钟孝师算先出言,左右行堂弟子也齐齐抱拳领命,姿势整齐有序,如同一体,无一人退缩,看得方牧郁闷无比,心想这董策弄的什么人啊,别说拿刑捕房比了,这恐怕御林军都没这般整齐划一的标准姿态吧!
“你们的九流堂应该在监视何朝修吧,而你们的打算是尽快过去部署,捉拿何朝修,这看起来没任何问题,可是你们考虑过这北市的复杂地形了吗?”
一听方牧此言,边上钟孝义立即出言道:“回方总捕,我们已经考虑过了,而且推算出何朝修的逃跑的必经之路,只要现在我们过去部署,定能将此贼拿下。”
“你们太小看白莲教了,况且,这洛阳北市地下盘根错杂,都是为黑市所设,莫说你们,就算是在这里扎根半辈子的地蛇也未必清楚,有如此安全密道,那何朝修为何要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
“这……”钟孝师本想说有常成恭带路,他们一定能拿下何朝修,可话到嘴边便不自信了。
因为常成恭也说过,北市的情况异常复杂,地下密道极多,甚至传言有能通往城外的隧道,如此错综复杂,他这个外人如何摆平?
“爹这般说,难道我们真就抓不住那何朝修了?”方淑蔚不服道。
她为了阻止北市动乱,这两日可是费尽心力的想办法,脑子都快烧坏了才想到让钟孝师他们冒充捕快在明面行事,而九流堂则在暗地里监视,两相配合,那白莲教圣子定是插翅难飞!
可她料到飞,却没料到钻,即便常成恭也提醒过这一点,但查明何朝修要在花雨楼设宴后,方淑蔚觉得还是可行,毕竟只要能包围花雨楼,你何朝修就算能遁地,他们莫非还无法尾随了?
方牧对方淑蔚摇了摇头,便在方淑蔚心慌的认为爹爹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看不起时,却听方牧道:“守护仓库这件事你做得很好,着实让爹另眼相看了,但是,守无错,攻不克也无用,你们之前的方法太过天真,据我所知,几年前花雨楼就利用地道放走了很多被通缉的恶犯,你们却连这点也不知,如何捉拿何朝修?不要跟我说尾随他进入地道,那里面的情况远不是你们想象的那般简单,极容易迷失方位,以前有捕快进入其中,被困了足足三天之久!”
说到这,方牧算算时辰也不能再拖了,便慎重道:“既然我出手了,岂会没有防备,花雨楼附近所有的地道口,我都安排了人恭候,现在他们开始往地道里放烟了,正是你们前去捉拿的好时机!”
方淑蔚听了怎么就,这才知道,原来爹爹早有后手,他说这般多,正是想要告诫自己事要做到全面,否则很可能前功尽弃!
“多谢爹爹教导!”方淑蔚美眸已经闪现出泪花了,因为这还是方牧头一次亲自教导她啊!
从另一方面来说,她也得到了父亲的认可,对她而言,这是比什么功劳都要重上无数倍的奖励!
第四百一十六章 折磨
甄琬站在花雨楼门前,仰头看着楼上的灯火,目光中满是挣扎!
自从董策被抓,甄琬就再也没去过学子庙,因为她很清楚这是圣子的手段,只是最终的结果,不论是她还是圣子,甚至连董策都可能猜错了!
宛如一群迷失在黑暗中的飞蛾,只要一缕火光,它们变会不顾生死。
何朝修如此,袁起亦是如此,虞珑,太平道,这些人都把董策当成了那缕火光,殊不知,这光是谁点亮的!
甄琬也迷失了,因为在殷太后的大手笔面前,他们皆为蝼蚁!
这让甄琬心里难以生出丁点敢于反抗的心思,差距实在是太大太大,殷太后这一手,那曾经和太平道对立的朝廷大臣们瞬间全部站在她身后,以她马首是瞻。
无法想象,一旦太平道彻底完了,殷太后的地位要如何动摇?
一个有城府的女人其实并不可怕,因为甄琬亦是如此,但是,除了深不可测的城府,这个女人还将所有的精力投入江山社稷中,这才是最可怕的!
大宁才建国多久,如今的大臣不少还是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他们出生不一,权势穷富皆有,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为国效力,为大宁江山社稷而奔波劳碌,为的是不犯下前朝之错,也有为家族更好的延续,但不论如何,大宁绝不缺少为国为民的好官!
这些人在民间呼声极高,歌颂不断,而且他们的观念绝不迂腐,也是因为他们的支持,太后才能一直把持朝政,否则单靠殷家,或靠那些阿谀奉承,攀附权贵之辈,又如何让殷太后年年坐在朝廷上!
做实事的人眼光的确不同,他们早已经看出黄瑾绝非帝王之才,如果把江山交到他手中,结果无疑是被一群善于攻心夺权的宵小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将是大宁之悲,国之不辛!
先有这些国威效力的臣子支持,又有殷家做后盾,如今连一直摇摆不定,厌恶太平道的臣子也偏向了殷太后,再等太平道事败,昔日太平道扶持的官员若不投靠,只会被屠杀一空,届时还不是天下官民一心,拥戴殷太后登基称帝!
这点甄琬是看明白了,知道圣子肯定也看明白了,所以他急了,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拼一次,只是他错不该暴露太早,如果他不进入董策视线,或许此役他能成功也不一定,但是一切都晚了,深知董策行事作风的甄琬,很清楚这个家伙是不动如山,动则雷霆,一直小视他的圣子那里能反应过来啊?
“现在提醒还不晚!”甄琬很像踏进花雨楼,可是每次抬脚她又放回了原位!
她也不知这是为何,是想让圣子死吗?绝无可能,虽然她和圣子关系一般,但圣母将她养育成人,她如何能让圣母儿子惨死眼前!
“进去吧,快进去吧!”花雨楼不远处的昏暗角落,张大贵看着甄琬欲动不动的身子,心下是焦急无比啊。
只要甄琬进去,之后动手时他定会让钟孝师将此女斩杀!
张大贵对甄琬的忍耐几乎到了极限,他实在不明白,留着这个女人有啥用啊?
但教主命令张大贵又不可违背,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甄琬自己的选择了,只要她胆敢在张大贵眼皮底下帮助白莲教,那么张大贵会毫不犹豫的将她除掉,反之,他虽然不爽,却也只能继续留着此女活着。
还不知生死只在一念间的甄琬,最终还是没有踏进花雨楼的大门!
不是她能忍心看着圣子丧命,而是已经晚了!
不知何时,喧闹声由远及近,片刻间,十多名白莲教众冲向花雨楼,对于门前的甄琬他们不看一眼。
“事情败了吗?”甄琬看着这些人急切的背影,知道已经用不着她多管闲事了。
“可惜啊!”甄琬才离开花雨楼门前不远,张大贵就出现在她面前。
“可惜没能有理由杀我。”甄琬看到张大贵,莞尔一笑道。
她这一笑,小嘴如月,美艳绝伦,然而泪水却止不住的如雨而下,浇湿了她的唇瓣,像极了那雨中一朵残花!
张大贵突然莫名其妙的感到于心不忍,却更疑惑的道:“你哭什么?”
“是啊,我哭什么?”甄琬自问着。
“靠!”张大贵忍不住学了教主爆句粗口,大咧咧道:“得得得,反正你也没通风报信,你走吧。”
“去哪?”甄琬说着,抹泪长叹,幽幽道:“你一定很奇怪,为何东家要留下我吧,我便告诉你,东家太坏了,他留着我,其实是在折磨我,这比杀了我更痛苦!”
张大贵开始不解,但回想种种,他突然对甄琬生出了同情!
眼前这个女人,她的心并不是冷的,张大贵虽然很少在艺苑,跟甄琬接触并不多,但每次回家,儿子张小贵都会跟他讲述近来的事,提得最多的就是他们的甄琬姐姐!
每次张小贵他们因为排练出错,被教主训斥完后都是他们的甄琬姐姐来安慰他们,给他们糖块糕点吃,鼓励他们多用心学习,有时候欧阳先生忙不过来,也都是甄琬抽空教孩子们读书习字。
她在艺苑的孩子们眼中就是一位邻家姐姐,所有孩子心情低落时,都喜欢找她诉苦,而她也会想尽办法的把孩子哄开心,这样一个人,能说坏吗?
人心隔肚皮,张大贵对这句话奉若人生格言,但转念一想,我们都知道她是白莲教的人,都在提防她,所以她用不着在我们面前卖弄什么,可是她还是做了,难道还不是发自内心的吗?
除了对孩子,甄琬对艺苑每一个人都很尊敬,所以没人讨厌她,而且很喜欢她来协调管事的工作,因为她不在后,就是东家亲自上阵,可是东家什么人,吹毛求疵到了极点,每次他一下来视察,有谁不是如履薄冰,心惊胆战?
人是会受环境影响而改变,张大贵便是如此,换做几年前,只会在士族地里挥舞锄头的他,能想到有一天成为衍教天目堂堂主,掌管上百号人吗。
他被教主影响,知道学习的重要性,那甄琬呢?
会不会让她改变对白莲教的看法?
事实她真的变了,只要不是一个蠢人,拿衍教和白莲教一对比,结果不言而喻,如果甄琬不想助纣为虐,想要让艺苑温馨的小环境遍地开花,她就应该站在衍教这边。
然而这边,要对付的是她曾经的归宿,由此看出她内心有多难受了!
“回去吧,回学子庙去!”张大贵对着甄琬说完,刚抬起的脚忽然放下,继续直视甄琬,语气不含一丝情感道:“如果你还有异心,我定杀你!”
张大贵言罢,挥手招呼附近所有天目堂弟子向着花雨楼包围而去。
与此同时,林潮也出现在花雨楼门前,而在他身后,一个个九流堂弟子站定,上百号人顷刻间将花雨楼围得水泄不通。
“什么!”青席堂大当家惊得直接成椅子上蹦起,害的坐在他腿上的一妖娆女子哀声倒地。
“何朝修,你如何解释?”青席堂三位当家的怒视主位上的何朝修。
“这件事与我没关系。”何朝修胸中怒焰滔天,但如今他只能强忍下来,对着青席堂的人和颜悦色道:“我看,定是有人觊觎我等地盘,得知我们在此聚会,集结人打上门来。”
“但刚才你的人慌慌张张的冲进来说事败了又是怎一回事?你若不解释清楚,就算拼了我们三兄弟的命,也绝不让你踏出此楼一步!”
何朝修脸色一沉,扫了三人一眼后,再次压制怒火,偏头一叹道:“如果是我要对付你们,早在你们的酒菜之中下毒了。”
“嘭”的一声,酒桌突然被青席堂三当家一脚踢翻,他怒视何朝修喝道:“少他娘的跟老子废话,你当我们三兄弟是头一次赴宴啊,吃酒前会不懂用银针试毒。”
“哼!”何朝修也愤然起身,怒视三人道:“看来,无论在下说什么三位都不会信了,既如此,三位大可以坐在这里看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