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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抵达了一处村镇,才恍然惊觉,刘琨因此惊异。
刘群却没有想这么多,催促道:“不用停了,赶在太阳落山前,得找个县城住下才行,这里……”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琨制止。
“车马和兵卒就在此处休息,我带几个人,去那镇子中看看。”
“诺!”
刘琨的命令一下,尽管老大不情愿,刘群还是不得不陪着父亲走进去。
远处的镇子确实很小,地处偏僻,距离边境不远,只是镇里面却十分热闹,一走进去,就能看到不少商贾叫卖。
“没想到此处这般热闹,不知是何缘故。”
刘琨疑惑着,看着来往之人越来越多,也就越来越怪,刘群游目四望,在街角找了个乘凉的老翁,看着就是老农,便过去询问。
未料那老农看了几人一眼,笑道:“这位先生,你们是想要打探咱幽州的虚实吧,对不住了,请回吧,老头子人老了,可还不蠢,不会把咱们这的消息告知外人!”
第1036章 书生宣,粗汉亦可谈大势
这话,将刘家父子给说得愣住了,再看那老儿,一身布衣打扮,裤子上还有补丁,不过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结合其人所言,顿时让人生出高深莫测之感。
刘琨走上前来,拱手道:“冒犯了老先生,我等乃是自并州逃难过来的,不是什么恶人。”
“甭客气,”老人哈哈一笑,“咱不是什么老先生,就是一老农,别说我了,你去街上找个其他人问问,八成都是一般说法,您啊,请回吧!”
“这是何故?”刘琨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他虽也是名士,但在北地多年,和中原腹地那些崇尚清谈的士人不同,早就意识到了寻常百姓,并不关心什么国家大事,多数都是文盲,大字都不认识一个,怎么能看上一眼,就都察觉了自家的目的呢?
要知道,寻常百姓错过了幼年蒙学的机会,想在成年后教导他们形成一些认知,可谓千难万难,一个两个或许不是问题,但如果这老人说的属实,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过来,就能看出自己等人的来意,那可着实不容易。
老人还是笑着,摇摇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泥土,也不回答,径直走了。
刘群就抱怨道:“这老儿,好生无礼!”
刘琨却眉头紧锁,前行几步,继续观察沿途情况。
走着走着,忽见不远处有一堆人聚在一起,似乎正在闲谈,他便凑了上去。
走进人群,却见着被众人围在最里面的赫然是一名书生,看那书生年龄不大,只是看那脸上皮肤黝黑、粗糙,明显不是世家出身,衣着朴素,却很干净。
这人正口若悬河的说着,说出来的话,却让刘琨眼皮子一跳。
“当下,咱们幽州周围强敌环伺,除了南边的石贼,还有东边侵入平州的群胡,以及那西边的匈奴伪国!但要是算起来,北边也有不小的威胁……”
这人说着,人群里就有个声音喊叫起来:“俺知道,那北地草原上,有几个鲜卑大部!”
围观的众人、连同刘琨等人,都循着声音看过去,入目的乃是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男子,一看就知道是刚从田中回来的庄稼汉,手上还拿着农具,却兀自津津有味的听着。
“一个农人,也能知道草原上的部族争霸之势?”刘琨、刘群对视一眼,都觉得很是意外,要知道,便是中原地界的世家公子,很多都只是知道自家城镇一亩三分地的事,出了城、过了郡,可能就不知晓大势了。
结果来到此处,一个偏僻村镇中,一个书生宣讲周边局势,居然有农人脱口而出,点出关键,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蓦地,刘琨想到刚才那名老农,隐隐有了猜测。
那边,书生则点头应了那庄稼汉的话,继续道:“正是几大部族,不过严格来算,当下这北边草原,可以分为四大势力,这四家几乎将整个草原分割、划分完毕,各占一部分,彼此之间维持着脆弱的平衡,看起来相安无事,其实暗潮汹涌。”
刚才插话的庄稼汉,显然还不过瘾,又喊叫起来:“四家?莫非是那四大鲜卑族群?”
书生微微一笑,摇头说道:“你的这话啊,只说对了一半。”
“怎么就一半了?”庄稼汉嘿嘿一笑,也不着恼,“那你这小书生就说道说道,也让俺们再长长见识。”
其他人也纷纷起哄。
刘琨混在人群之中,却是越发惊讶起来,目光落在那书生身上,心思泛着思量。
那个书生倒不推辞,侃侃而谈——
“这四家里面,名义上地盘最大的,乃是草原北方的‘北匈奴’,诸位可曾听说?”
“我知道!”这次说话的,是个看上去身子瘦削的小厮,穿着青衣,应该是哪家的仆从,“就是那个匈奴的刘曜建立的部族,这人好像和匈奴国主不对付,说是两家要打仗呢。”
刘琨听着心里泛酸,这两家说要打仗,结果把自己给打了。
那书生则点点头,继续道:“正是那匈奴人刘曜所建,他先前领军北出,统合了一方,自号单于,被北匈奴族人称之为可汗,不过,‘北匈奴’这个名字,是刘曜对外的称呼,实际上,草原上的部族则将之称之为‘柔然’。”
旁人终于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刘群却是有些按耐不住,在人群中说道,“因为刘曜统辖的,其实并非匈奴部族,而是北边一个柔然部!”
这说法众人听着新鲜,有人就问那书生:“是否如此?”
书生看了刘群一眼,注意到了刘群身边的刘琨,随后收回目光,笑道:“正如这位先生所说,所谓的北匈奴,组成部分乃是柔然的几个大姓,在南边还有一个匈奴汉国的情况下,那些不愿意得罪刘聪的小部族,自是要避讳一些,因而以‘柔然’称呼刘曜所属。”
便又有人不解的问道:“不是说这个北匈奴,乃是北边最大的部族么,何以其他小族,不敢得罪匈奴,却敢得罪柔然?”
“问得好!”书生称赞那一句,让那人很是自得,跟着就听书生解释起来,“北匈奴、或者说柔然部落联盟,看起来地盘大,但占据的乃是北边的土地,荒凉、贫瘠,不光多荒漠,冬季更是寒冷异常,是以地广人稀,如拓跋部这般大族,当年也曾在草原之北游猎,最终承受不住,这才南迁,这样的土地,支撑不了强横之军,更无稳固之地,是以柔然虽众,比起拓跋、慕容等部族,还是大有不如!遑论那匈奴伪国!”
“原来如此……”
众人点头之际,庄稼汉却道:“你刚才说,北边草原有四大势力,瓜分土地,既然北匈奴柔然是其中之一,却不如拓跋、慕容,那这两家就该是余下三部之二了吧!”
“不错,”书生笑着点头,“所以我才说你说对了一半,鲜卑四部的两家,拓跋与慕容两部,便是剩下三家中的两家,一个在草原以西,扼守关隘,常扰匈奴,北抗柔然,一个则在草原以东,常寇平州,为一大患!”
第1037章 灭其族而诛其种,绝其根而断其脉
“先说拓跋部吧,想来诸君对这家鲜卑人最是熟悉……”
书生的话音落下,人群里就有人点头,在这群人里面,说不定就有人是从拓跋部中被带回来的。
“拓跋部这几年发展的不错,吞并了周遭诸多部族,而那拓跋六修击败了拓跋郁律,也坐稳了位置,提倡鲜卑优先,开始的时候,还有几次入寇幽州,这代郡地界,因为防卫不够,被其人抓住机会,劫掠了两次!”
说到这,围观的众人纷纷点头,不少人露出了唾弃和愤怒的表情。
刘琨也知道此事,首是发生在两三年前,当时幽州已经埋头发展了一阵子,内部兵马正在进行整编、调动,来自王浚麾下的投降兵马被分化和劝退,总体兵力有所波动,比起对外,更注重内部整合,甚至连指挥体系、军队构成、军衔结构,都进行了修改和再造。
在这种情况下,骤然受到入侵,由于指挥体系还没有稳定下来,所以在最初的时候,吃了几次亏。
“……当时驻守北边的,也是冉将军,但当时他手下真正能听令的兵马,不过两千人,这两千是代郡武丁出身,除此之外的,除了一部分是原本的屯兵,其他都是投靠过来的降兵,皆无战力,加上将军令要求军中改制,划分东西南北中五大守备,作为北方守备的冉将军,要处理的事太多,一时疏忽,让拓跋部的人入寇得逞,闹出了不小动静……”
书生讲述的,不少人都知道了,可他们知晓的多数只是一个面,是表面情况,比如知道鲜卑人入寇,守备军没有拦住,造成了一定的损失,事后征北将军斥责了冉瞻,让他戴罪立功等等。
现在一听这个书生宣讲,却是知道了更深层次的逻辑。
比如那拓跋六修当时处境其实不妙,虽在内战中惨胜,但损失不小,因此在族中地位其实不算稳定,加上之前被冉瞻抢人,威望受损,种种因素结合在一起,促成了他硬着头皮出兵代郡的结果。
与之相对的,则是冉瞻这边,本身经验就不足,又觉得刚刚得胜,拓跋也该像是慕容一样低头了,于是放松了警惕,加上指挥体系有些混乱,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才造成了前两次的失误。
这么一解释内因,围观群众马上就能立体的看待问题,也明白了,为何拓跋部第三次入寇的时候,会败得那般凄惨。
“前两次得了甜头,拓跋六修也稳固了势力,让饱受内战和分裂困扰的族群恢复了一部分生气,于是便打算继续入寇,结果这次冉将军早就做好了准备,给予迎头痛击,不仅歼灭了来犯的拓跋部军队,更是追杀出去,配合七品义从的协助,几场大战过后,逼得拓跋部北迁两百多里,重新安营扎寨,随后拓跋六修亲自出面,供奉贡品,将原本劫掠的人口尽数放回,赔偿牛羊,又割出两块牧场,交给七品义从放牧,这才算平息了事端。”
众人听到这里,都舒了一口气。
却也有人恨恨说道:“这些胡人,就是记吃不记打,当年将军他老人家亲自领军出塞,打得慕容部都丢盔卸甲,名动草原,结果拓跋部还敢动武主动招惹咱们,真是嫌命长!”
“被劫掠出去的人,很多都是被安置在北边拓荒的流民,听说不少在被劫到塞外后生了病痛,还有许多身死,那些鲜卑人真是作孽啊!”
“鲜卑人也吃了很大的亏,有不少人沦为奴隶,被拉到矿场,劳作致死!而那些受伤、生病的流民,也得到了将军府的抚恤金……”
“说到底,拓跋部也是被打怕了,他们这几年不是一直往北边打,和北匈奴柔然打了几场,即使往南边打,也只碰匈奴国,而且还都胜了,势力扩张不少,那个拓跋六修是个野心很大的家伙,说不定壮大了之后,又会打咱们幽州的主意了。”
“怕什么?来一个就打一个,这几年日子好了,但要我说啊,咱宁愿少吃几碗汤饼,过些苦日子,也支持将军府把这些胡人都给灭了!拓跋部要是主动来攻,正好打他!灭他!”
这番好战言论,让刘琨侧目,周围不少人却为之喝彩,然后纷纷添砖加瓦,说着自己的想法,要怎么虐杀外胡,灭其族而诛其种,绝其根而断其脉!
“这代郡人,好生好战!和中原腹地的百姓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