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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话已经出口,陈止有没有接茬,这么不上不下的,如果不继续说下去,就让事情非常的尴尬了,因此慕容皝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这次过来,是代表父亲,问候太守一声,他也是十分敬佩太守的,尤其对太守的《六国论》格外推崇,我这次过来,也带了些东西作为贺礼,只是托了唐家帮忙过来,因此还未拿来。”
“慕容君,你既然来了,这些东西也都是琐碎之事,没有必要说得分明,”陈止忽然摇摇头,“既然你坦白了身份,那咱们也就敞开了来说,慕容部现在的情况不妙,其他几部鲜卑,都有心要与你们为敌,联军随时都有可能成型,这种时候正是慕容部上上下下,齐心协力之际,你身为单于之子,理应在部族中守备,却出现在代郡、幽州,想必是为了联络盟友,或者拉拢哪家势力,为何要来我这?怎么想,也是大将军王浚,更应该去拜访吧?”
慕容皝心中大惊,他没有想到陈止一下子,就把当前草原上最大的问题、自己部族最大的危机点明了,同时也很惊讶,陈止会知道此事。
按说这事虽然不能说隐秘,几个部族都知道,但各方还很克制,担心被草原的舆论裹挟,最终骑虎难下,难有转圜余地,所以不会主动宣扬自己的战略意图。
这当然也是一种威逼,这次起兵的各方,目的也不尽相同,有的是想要破灭慕容部,有的则是希望得到好处,后者当然是期望不用起兵,就靠着这种山雨欲来的威压,逼得慕容部有所退让。
但转念一想,有拓跋部的人在城里,慕容皝也就明悟了,压下心头的惊疑,干脆的说道:“我这次过来,本意就是要拜访王浚将军,但是王将军的心思难以测度,而且他本身就支持着段部,最近连宇文部也有投靠他的意思,这次联军之事,说王将军是主导者也不为过,这种情况下,我去找他,最大的可能是被迫归顺,而且以后还要不断的派兵攻打中原。”
“要不断派兵攻打中原?”陈止眯起眼睛,心中咀嚼着这句话,顿时就明白了王浚的打算。
对面,慕容皝注意到陈止的神色略有变化,就立刻跟进说道:“王浚将军的心思,是很难扭转的,因此我等慕容部,就得考虑寻找其他帮手了,再加上我部上下,对太守是敬仰已久,这才会不请自来。”
陈止却摇头笑道:“你说的虽然好听,但我乃是代郡太守,为王刺史的部署,你把这些给我说了,就不怕我告知了王刺史?到了那时,你们的局面,可就更不好了。”他将对王浚的称呼,改成了刺史,暗示意味很浓。
慕容皝却一脸笃定的道:“我知道太守是不会这么做的。”
“哦?能说说理由么?”陈止露出了感兴趣的模样。
“原因也很简单,”慕容皝正色说道:“因为太守您与王将军,可不是一路人。王将军是什么人,我相信太守来到了北疆,应该十分清楚,但到底不比我们鲜卑人清楚,甚至我们草原上的人,比那高坐庙堂之上的诸公,都要清楚王浚的为人。”
陈止也不接话。
慕容皝顿了顿,还是继续说道:“王将军此人,坐镇北疆也有多年了,最初来这里,还是因为因为一位郡王保举,但那时他是过来平叛的,因为当时河北之地多有灾害,又有羯人入侵,更有流民四散,混乱不堪,是以得意让他长居于此,最终发展到了如今地步,但其人已经是坐拥两州了,朝廷也知道尾大不掉之态,只是王浚却是不断利用我们草原部族,来拖延时间,让朝廷难以下定决心。”
陈止则道:“你的意思,是说王将军实际上是在养寇自重?”
“太守这般聪明人物,想来无需我说得太过明白吧。”慕容皝倒是说到这里就停下来了。
陈止却摇头道:“就算如此,我一个新晋到来的太守,根基都还没有稳固,境内的世家都还没有完全平息,又如何能帮助贵族呢?”
“太守在朝中的影响力,我是知道的,只要太守愿意说话,相信王将军也会有所考虑的,”慕容皝恭恭敬敬的说着,“王将军若是能收拢手下的兵马,那么其他几部就不敢贸然出兵了。”
“你这是想要让我在后面拉住王刺史的脚,让他后院着火啊,”陈止还是摇头,“如此一来,我不见得有好处,岂非是给你火中取栗?最终不光一无所得,说不定还要被刺史记恨。”
慕容皝赶紧就道:“不至于如此,王大将军所求,也不过就是草原霸权,说一不二,未来更好的运用我等草原部族,给朝廷施压,这个目的不一定非要通过平了我慕容部来实现,况且太守也能想到,若是贸然灭了慕容,那鲜卑几部之间就要失去平衡,说不定反而要让一家做大,不利于北疆安稳,鲜卑几部之中,我慕容部乃是最为仰慕中原学问的,之所以能够壮大,也是施行了仁义教化,这威胁到了其他几家,才会让他们心起恶念。”
陈止则干脆的摆了摆手,说道:“说到底,还是想要让我来牵制王刺史,这个还是留待以后再说,既然是慕容少主过来,咱们不妨谈论一下其他的事,这也是我今次留阁下下来的原因,那就是有关我那纸,在草原的贩卖之事。”
顿时,慕容皝有些傻眼的,以至于肚子里准备好的腹稿,完全用不上了,他在来之前就料到陈止不会轻易答应,所以准备了几个说辞,但无论怎么想,也没有想到陈止居然是大事不谈,却抓住了那商贾之事要和自己讨论。
于是他不由说道:“太守,您既然知道了北疆将有战乱,这对代郡绝非好事,又有匈奴在旁虎视眈眈,若是放任不管,就算是您的纸张畅销草原,亦不过是给人做嫁衣。”
陈止点头道:“这个我自然明白,只不过当下说这些还是太早了,总归不能你过来一说,我便相信了你,所以还是先说些实际的事好。”
慕容皝眉头一皱,心里生出疑惑来。
莫非这陈止过去只是徒有其名?否则何以分不清主次,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在意的居然是铜臭之事,难道不懂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
但转念一想,陈止的话也很对,自己如果没有什么表示的话,这种涉及到上官的事,确实不好表态,否则等自己面见王浚,说出来之后,就是隐患,说不定还会变成把柄。
如此一想,陈止这般小心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这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失望。
陈止则眯着眼睛,观察着慕容皝的神色,随后又提到了自己的白纸……
这注定是一场不太融洽的谈话,因为双方的注重点不在一件事上,最后的结果就是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虽然慕容皝最后还是答应了陈止的要求,但看得出来,他根本就不怎么关心这件事。
所以等慕容皝告辞的时候,能看得出他脸上的阴沉。
不过,在慕容皝即将离开房间的时候,陈止却忽然问出一句:“慕容君,广宁郡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广宁郡”这三个字,慕容皝下意识的浑身一抖。
第467章 退敌而纵胡,聚尸成高冢
“广宁郡……太守为何要问这个?”
停下了将要迈出去的脚步,回头看了陈止一眼。
“我本该去往广宁为太守,却被调动过来代郡,多少心有挂碍,”陈止神色不变的起身,走了过来,“更何况广宁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我必须得确认一番。”
陈止说话的时候,神色凝重几分,实际上,他派出去的探查之人,本身并不专业,而且时间也不长,抵达广宁之后就没什么消息了,相关的汇报到现在都没有传回来,因此陈止对广宁郡的情况,其实并不了解,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是要套话。
但同样的,通过之前一些蛛丝马迹,陈止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推断,所以才有这般说法。
听着这话,慕容皝沉默了片刻,方才点头道:“这事太守在意也是一样,毕竟死了这么多的百姓,这其实也是我慕容与宇文部、段部矛盾计划的契机。”
死了很多的百姓?
陈止的眼睛眯起,看着对面的慕容皝,神色越发凝重起来。
慕容皝一看这神色,顿时就明白过来,知道陈止刚才的话,恐怕有诈己之言的可能,但事已至此,已经没了后退的余地,况且这事虽然被王浚派人拦住了消息,但压得住一时,压不住一世,迟早也要曝光的。
再者说来,陈止能问出这一句,说明其本身就有所猜测了。
一念至此,他转过身,缓缓说道:“那次本是匈奴国的石勒,领着自己的人马,绕过草原,入侵了广宁郡,我等则追随着王大将军,过去阻止……”
“所谓阻止,恐怕也是各族借机争取好处吧。”陈止摇摇头,直接指出,“否则,安能有三部鲜卑相从?”
慕容皝点点头,叹息着说道:“不错,这本来也是王大将军为草原各部分配利益的方法,只是这一次,那石勒的兵马实在厉害,让我等联军受了不小的损伤,虽说他最后还是被击退了,但几个部族不光没有讨到好处,反而损兵折将,尤其是那宇文部,他们的单于之子都因此死去了一个。”
陈止深吸了一口气,已经猜到了后面的发展,嘴里则道:“联合出兵是为了好处,结果事与愿违,他们估计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草原的部族讲究一个出兵不空回,否则回去也说服不了部族长者。”
他很清楚,这几个鲜卑部族,看起来是一个完整体,但实际上却还是部落联盟的情况,每一个部族的内部,都有几个大家族联合起来,而拓跋氏、宇文氏,不过是部族中较大的一支,其他家族愿意遵从,固然是因为他们的势力强大,但更多的还是因为,这些为首的氏族,能为他们带来利益。
反过来说,一旦利益受损了,那么这些领头氏族的威信,也就不可避免的会有损伤,影响到他们再部族中的主导地位。
草原部族的内部斗争,往往很残酷,而且对本族的势力削减十分严重,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陈止面前的慕容皝,他的父亲慕容廆就经历过一次部族分裂,其庶兄出走,从而诞生了吐谷浑。
吐谷浑这个名字,在华夏的历史上也有着不少记载,同时也体现了草原民族的一个特点——
那就是并无定名,往往哪一支势大,就以此为名。
这样的特性,也决定了游牧出击,必须有所追求,因为他们的GDP就要靠着劫掠才能维持。
“这次出兵,我等几部未能如愿,反而有所折损,但那王大将军却得偿所愿,将石勒击退了,所以当时各部对他有不小的意见,大将军遂做出了一个决定,准许各部在广宁县城劫掠三天!”
劫掠三天!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但字字带血。
经历过东汉末年的乱世,陈止如何不知道,劫掠的时候回发生什么样的情景。
那可不单单是抢劫而已,更伴随着各种人性的丑陋!
陈止都能想到,当广宁郡的百姓,以为边军到来,将过来入寇的匈奴兵马赶走之后,是怎样的庆幸而欣喜,随后落入人间地狱。
“我慕容部自从我父当权以来,就始终推行着中原教化,区分尊卑利益,从而上行下效,以安民心,以定民意,从而四方投奔,才能强盛起来,为此甚至引得族中长者不满,我那伯父吐谷浑就是因此出走,所以面对王大将军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