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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准不管其他,一样坐了下来,给几名士人敬了酒,又问:“之前听几位谈及陈止,我知此人如今为太乐令,莫非是在任上做了什么大事?”
“陈太乐这等人物,天下少有,他岂止是做出了什么大事,其人所做,就没有小事!”
或许是基于压迫,或者是出于公愤,总之一开口,这群士人像是为了压下匈奴人的气焰一样,就将陈止抬得非常高。
“哦?是这么了不起的人物么?那我倒是要听听,这位太乐令是做出了何等不得了的事,据我所知,你们汉人的太乐令,就是管一管音律吧。”刘乂不阴不阳的说着,话中的嘲讽之意,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呵呵,蛮夷尔,难怪不懂。”那士人也不辩驳,轻轻一笑,那“呵呵”两字,仿佛有魔力一般,瞬间就激怒了刘乂,让这年轻的匈奴王子有了动手的冲动,可不等他真个下手,就被窗外的一阵喧哗声,打断了动作。
哄!
酒肆之外,好像瞬间哗变,有百军呼啸,声声叠叠,一下就把这屋里的人吸引过去了。
刘乂、靳准等人循声看去,就见窗外人头涌动,都朝着一个方向奔去,那人群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一脸热切,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这是做什么?莫非是洛阳习俗?”
刘乂等人一脑袋的问好,连发怒都顾不上了。
刚才被他威胁的那名文士,则冷哼一声,道:“你不是看低太乐令么?这窗外之景,就是因陈太乐而起!”
匈奴几人听过则愣住,转首朝着窗外看去,心里一阵疑惑与惊讶。
窗外的景象,是因陈止而起?
在那窗外,街头巷尾皆有人奔,毫不夸张的讲,还有那扶老携幼之人,让人越发疑惑。
“敢问这位君子,究竟是因为何事,竟引众人这般追捧?”靳准干脆就问了出来,就好像刚才不是他们冷嘲热讽一样,显得诚恳而友好。
士人本来不想回答,但看了看石勒的拳头,还是说道:“今日,乃是文评的假终之评,将会决出丙榜的天地人三才之人,参与三天后的真终之评!”
“假评?丙榜?天地人?三才之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靳准不问还好,他一问,众人面面相觑,更加糊涂了,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耳中所闻皆是过去未曾听闻之词,这心里头的迷惑,越发浓烈。
想了想,靳准不得不硬着头皮,又详细请教起来。
………………
“真是没有想到,这所谓文评,明明是名士之事,为那风雅之情,居然会令洛阳之民这般推崇,每日文评一起,立刻就万人空巷,太乐署周围的街道,被人挤得水泄不通!”
皇宫之中,人皇刘岱,也在感慨着同样的事,而且面色兴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看的旁边的莫安节一阵担忧,生恐前几日的事态重演——
几日之前,文评的初评刚起,就引来一阵风潮,人人皆言此事,洛阳内外,无有不知者,连皇宫大内都满是议论之人。
按着陈止与皇帝的约定,文评起时,皇帝当往,予以祝福,刘岱见了场面,回来之后就念念不忘,一听说初评火爆,就按耐不住了,竟想要白龙鱼服,微服出宫后,也去凑个热闹,要化名一人,参加文评初评,过把瘾。
但这样的要求,谁敢答应,莫安节当时就把皇帝拦下来了。
即便如此,最近几日,刘岱连政务都顾不上了,一心牵挂着这个文评,以至于莫安节都有些后悔,当初答应了陈止的要求。
“大伴,过几日就是终评之日了,按着陈止的布置,先是诸书院递交文章,择其善者而出,尽量每个书院都选出一到两篇文章,让写文章的人分批次前往太乐署,由十位大家品评筛选,最后选出五十人,分入甲乙丙丁戊五榜,这也就是初评,然后就是现在的假评,共分五日,每日皆有一榜士人出面,每榜最后只剩三人,为天地人三才之数,这五榜三才,在三日后参与真评,也就是终评,胜者则可从南山书院手上,得到洛阳文章第一的牌匾,以及其他诸多赏赐。”
这位人皇越说越是兴奋,到了最后,居然有了点情难自已的意思。
“这么些个人,那么多的俊杰,朕过去可是从未见过,为了个第一的名号,这许多书院是什么都不顾了,一门心思的想要成事,大伴,你说这样的场面,朕焉能不去?”
莫安节最怕的就是这个,不由劝道:“太乐署狭窄,而终评之时人多,到时鱼龙混杂,陛下身系天下安危,岂可轻去?不如就在宫中等待结果。”
“怎么?朕听闻,每日品评之时,洛阳的百姓闻风而动,齐聚太乐署外,莫非朕连这小民都不如?不能亲眼一观这般盛事?”
莫安节顺势就道:“陛下有所不知,正因如此,方要谨慎,百姓齐聚太乐署外,将好宽的街道都给挤得水泄不通,里面有何人出没,根本无从探查,陛下岂能轻涉?”
皇帝却怒了:“岂有此理!为什么你劝朕的话,说的这么熟练啊?朕明明都听说了,你这老货,若是有闲暇,也会过去一观,怎的朕就不行?”
原来,莫安节固然忠君,但也有爱好,最近也迷上了文评之事,有时候会亲自过去一观,不知怎的被皇帝知道了,拿出来说开,顿时老脸尴尬。
正当他想着如何开脱,却有一小黄门匆匆而来,拜于台下。
“陛下,那太乐署,出事了!”
第360章 文评之盛哉
文评之盛,甚至有些出乎陈止的预料。
本来,他接掌太乐令之初,了解了官职的职能后,就心有所想,有意在职权范围内,进行一次大规模的社会实验,以验证前世、后世,这不同的社会生产力水平下,人心是否有太大偏差。然后确定下一步的行动方针。
所以,这个所谓文评,实际上借鉴了后世经验,又结合当世情况加以更改,借着公权力进行推广。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陈止多次借力用力,如张家、徐家、荀家的流言,就被他借势炒作了一番,将自己要做的事推广出去。
待得回过头来,文评之名已然街听巷闻了,加上那品评会中,两家书院比拼,让不少人心里有了个大概的概念,同时也传出了许多风闻,那洛阳文章第一的牌匾,更是让不少书院摩拳擦掌。
至此也就罢了,陈止本意就是把书院的精力,从散乱的比拼中引导过来,聚集在一个公开的擂台上,从而进行管控,加以引导。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随着文评的正式召开,除了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书院之外,居然连这洛阳内外、京畿之地的布衣百姓,也闻风而动,开始传闻。
这古往今来,人心还是人心,尤其是这文评布置,放在后世,经过一番炒作,亦可收获不少观者,何况是如今整个娱乐匮乏的时代?
那士大夫、世家子弟,还有投壶、手谈等事可为,高雅者更是吟诗作对、练字作画,又或者游山玩水、倚翠偎红,那布衣百姓每日劳作回来,连灯都舍不得点,哪里有什么娱乐,摸黑造人已是不错的娱乐了,听闻八卦则更是一大乐趣。
毫无疑问,文评的炒作,恰好就附和了这个时代人民的精神需求,无形之中有了很高的契合度,是以造成了病毒式的传播。
不过陈止虽然意外,却没有无措,立刻调整了布置,给文评会增加了宣传力度,更是增加了许多环节,在原本介绍品评大家、介绍书院历史、介绍写文章之人的经历之外,又添上让家贫、寒门的士人子弟,诉说求学的艰苦往事,等等环节。
起初,这般举动,不少人不理解,连陶涯、刘纲、陆映他们,都曾提出疑问,可等到事情传开,寒门学子的艰苦经历,居然让布衣百姓们闻之落泪,获得了巨大的共鸣和满足感,也使得不少寒门子心生动力,进而带动整个洛阳周边的百姓,陷入到了沸腾和狂欢之中。
一时之间,文评之日,万人空巷。
不光是参加文评的书院和学子,变得人尽皆知,名望有如坐了火箭一样,一路狂飙,连带着那些品评的大家也被人推崇起来,位格提升,几个资历甚老,但因学术上有所欠缺,始终不能和郭象这样宗师相提并论的大家,更隐隐被推到了宗师的位子上。
起初,街边茶肆之中,探讨的是哪家书院的文章精神、学问深厚,哪个士人的见识广博、传承精妙,后来谈及学派百家的人少了,谈及参与品评学子的多了。
时而能听到有些人,对那些学子大加赞赏,一如之前匈奴使在酒肆中所听,而除此之外,随着时间的推移,几场品评下来,大家们的言论也逐渐为人所知,其中不乏风趣,亦有充斥深意的,宛如佳酿,让人在品鉴文章之余,亦能有所收获。
在陈止的刻意引导下,渐渐的,舆论中增加了对品评大家的推崇,尤其是诸多百姓和寒门子弟,在谈论的时候,也慢慢谈及诸多大家。
如“王公之言发人深思”、“向师品评多有深意”、“左君、古君诙谐而智慧”之言,慢慢充斥街巷,让人们对这几位品评大师多了亲切感,更愿意推崇他们,将他们的位格抬高起来。
这样的变化,对于品评的大家而言,其实也是好事,他们固然喜好清净,但既然接受邀请,也住在洛阳,对名望不可能没有追求,这等结果,等于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与此同时,太常府和诸多属官也发现,在整个文评的过程中,由于太乐署的严格把控,连带着让官府的权威也提升了许多。
过去,哪怕是太常下令,也有阳奉阴违之人,因涉及到礼仪,多有可商榷之处,权威不定,但现在的文评,因为涉及到具体事宜,为各方关注,又有名望鞭策,还有各家书院盯着,从上到下,其他司衙也好,办事的吏胥也罢,没有敢不尽心尽力的,否则不用旁人检举,先就有学子出言斥责,那可就不是责罚的问题了,还有可能名声扫地,被人唾骂。
如此一来,几乎每一环节都有人受益,亦有人担责,一个事关多方的事物雏形显现,京城各方就都惊了,纷纷意识到这个本不被他们看在眼里的文评,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就越发关注起来,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但有人受益,就会有人失意,这些失意的人,最为明显和直接的,就是在初选之前,就被刷掉的书院。
按着陈止和诸多大家的意思,初选的五榜,最好是每一家书院的人,皆有人入围其中,但事事岂能尽如人意,哪怕是组织者心有偏颇,刻意照顾,但各家传承参差,为学之人也良莠不齐,终究有怎么都扶不上墙的烂泥,再加上洛阳之地,书院众多,大大小小,不了解的人,都难以尽数。
于是,难免还是有不少书院,没有一个人入那初选,因而不得彰名,见着别家威风,难免不甘,偏偏这文评现在局面太大,架子铺的太开,隐隐又有几个司衙撑腰,而落选的书院往往传承不精,本身就势力不济,如何敢与之计较,只得吞下苦果,想着静待下次。
但终究是心有侥幸,那落选之人,有的闭门苦读,想着下次一雪前耻,有的则时常在太乐署外徘徊,期望能有变数。
变数,终于来了。
太乐署外,人头攒动,在等着门立传出消息,得到第一手的资料,不光满足自己的心思,也能带回去,跟友人、伙伴吹嘘。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