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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话?”罗勋冷笑起来,“为父怎么没有发现,你现在这么会说话了,你所想要的哪里是佳话,无非是挺老夫的一些言语,觉得那品评会大有可为,所以希望为父参与进去,也好壮一壮罗家的声势,是也不是?这样一来,你这个未来家主也有好处。”
“大人恕罪!”被叫破了心思,罗久一下浑身一个激灵,随后拱手弯腰,“但观眼前情景,这太乐署的品评会,确实如那陈止最初所言,并非是随意而行,再看左廉先生等人,也是可堪期待,既然他又来请了,父亲你又有……意,为何不顺水推舟?”他本想说,罗勋也有悔意了,但顾忌老父颜面,不敢明言。
罗勋盯着他看了一会,最后说道:“你可知道,为父本来已经意动,最后又拒绝陈止邀请,是因为何事?还不是徐家来人,承诺了让你那儿子,可以得偿所愿。”
“什么?这……”罗久闻言,神色再变,“是让我那大儿子能出仕宫中侍卫?父亲为何不早说。”
“我现在不是说了么?而且不惜为此得罪陈止,现在反而要让这小儿送贴奚落,让我去见他了,你道如何?要如何抉择?”
“孩儿,孩儿……”罗久的额头上落汗,显然这心里再进行着天人交战,但最后却一咬牙道:“还请父亲应陈止之约!”
“哦?”罗勋本来紧皱的眉头,忽然舒展,淡淡的说道:“你何以有这般决断?要知道,你那儿子的事,可是求了我几次,若能入宫,近龙之地,无疑更便于未来前程。”
“徐家之事,不过口头,而且不见动静,而陈止之能已见端倪,况且现在徐家派人传出流言,本想打压太乐署,却是弄巧成拙,若按着父亲说法,书院最怕无人知,那现在的街上流言,其实都是在为陈止做嫁衣,让两家书院越发被人所知,进而似的品评会被更多人知晓,想来左廉先生家中,会有这许多人拜访,也是源于如此,是因为流言流传的越广,那这品评会里的人和事,就知道的人越多……”
说着说着,许久抬头看了父亲一眼,见对方并无怒意,心里已经清楚,自己赌对了,于是越发笃定,颇为大义凛然的道:“况且,我儿之事,关系的是他一人前程,而若能与那品评会、文评牵扯关联,借机扩展父亲您的影响力,这是关系到家族兴衰的,孰轻孰重,孩儿当然分得清。”
说完,就低下头,一副任凭罗勋评判的样子。
屋子里顿时陷入安静,最后罗勋忽的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欣慰之色,让罗久松了一口气。
“连你这小子都明白的道理,为父又岂能不知道,自己的面皮是小,家族之事为大,若能让家族壮大,就是舍得我一张面皮又如何?”罗勋逐渐收敛笑容,“况且,为父也确实有了悔意,既然陈止敢送来请帖,为父若是不去,岂不是让人小视,觉得我心胸狭窄,不过……”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到底要不要接受他陈止的邀请,为父还要好生斟酌一番,因为此事尚未尘埃落定,你可能还不知道,徐家、张家,乃至荀家最近正在联络各路大家,让他们不要再应陈止的邀请,这可不光局限在文章一道,书法、画技、音律等等,皆在其列。”
“什么?这三大家族出面,阻止洛阳大家接受陈止的邀请?这……这恐怕不好度过啊。”
“不错,但是观此请帖,字里行间之中颇有客套,能看得出来,并非只邀请了为父一人,或许之前拒绝了陈止的众人,都在其列,”罗勋眯起眼睛,笑道:“今天为父是后悔了,加上你的一番话,愿意去赴约,但若是陈止的这一场邀请,只能请来寥寥数人,那就说明他的影响力也就如此,无法抵消三大家族的压力,那后续的事自是无从展开,那为父也只是过去赴宴而已,不会接受他的其他邀请。”
罗久赶紧就道:“这是自然,若是寥寥几人,那陈止后续无论计划的如何精妙,也是无根之木,难有作为。”
罗勋脸上阴沉不再,似乎是想通啦,就挥挥手,让罗久离去,边动作便道:“这陈止先前就提醒老夫,说不要因为拒绝而后悔,结果老夫果然后悔了,这人是有本事的,而且颇为出人意料,我就想看看,其他大家是否也如老夫这般,会因为顾虑局势,前往赴宴。”
言语中,藏有一丝感慨。
很快,陈止发出邀请的消息,就在洛阳城中流传开来。
那百家茶肆中,更是立下盘口,有好事之徒要赌有几人会赴陈止之宴。
“这几天街上流言四起,害的守拙书院都闭门不出了,里面的学子多有怨言,课件那陈止行事很欠考虑,实乃取祸之道也,他此番宴请诸位大家,定是虎头蛇尾。”
“非也,非也,岂不闻那守拙书院的孙特等人,如今名动洛阳,不知原本之势,不知道强上多少,就是因品评之故,长此以往,几人名声渐起,自可使得守拙书院名声大扬,怎能说陈太乐行事欠考虑,以我来看,分明是运筹帷幄,这次宴请,当然也会是声势不小。”
“我也觉得陈太乐本事不小,听说这几日也有不少的流言,都有了变化趋势,似乎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毕竟他来洛阳时日尚短,根基尚浅,贸然邀请大家,未必能够如愿。”
……
诸多议论,形成了茶肆中的一片舆论浪潮,朝着城中其他方向蔓延。
于是,各方也随之知晓,各有计算。
那荀井更是第一时间,就把消息告知了邓蒙,说陈止分析他顾,不顾正事。
邓蒙则反问道:“陈太乐邀请诸位大家,是用的何种名义?”
荀井一时语噻,因为他并无详细了解,最后一番折腾,知道陈止是用自己的名义邀请众人,邓蒙就说:“既是他自家的事,本官也不好过问,只要不影响正事即可,这几日陈太乐都在和大鸿胪府那边接触,每日都有禀报,博士无需太过担心。”
荀井闻言,颇为无奈,只得退下,知道难以借此事破坏陈止在太常府中的地位。
“不过这小儿也得意不了多久了,我等三家连手,那里还有他施展的空间!就等着看他的笑话了!此人目无尊长,着实该教育一番,还能顺势震慑那陈永!”
于是,就在纷乱的气氛中,两天之后,到了陈止约定的日期,在众人的瞩目中,陈止于洛阳酒楼“寻梅阁”设宴,等待各路大家的到来。
这座酒楼乃是赵家产业,位于坊市繁华之处,让给陈止设宴,也算是表明态度,在楼的对面,还有一座酒楼,名为“尝草楼”,那徐吉就坐在其中,透过漏窗、窗口,冷冷的注视着对面。
第344章 您父亲喊你回家【今日只有一更四千字】
“徐君,您可要再添一壶茶?”
徐吉坐着,很快就有一个声音响起来,乃是这酒楼的小二过来侍候,满脸讨好的笑容。
徐吉的目光依旧盯着对面的酒楼,头也不回的说道:“不用了,你先退下吧。”
那小二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徐君,备好的酒菜,什么时候让伙房动手?”
他的这句问话,扰乱了徐吉的思绪,这位徐家子弟眉头一皱,终于转过头来,看着那小二淡淡说道:“我请来的贵客还没有过来,什么时候开始上菜,自会知会你,其他的无需多问,退下吧,我不想再说第三遍了。”
他的声音并不响,目光也不锐利,但偏偏让那小二遍体生寒,再也不敢为了一二赏钱多言,赶紧鞠躬离去。
等这人一走,徐吉重新朝对面看过去,目光扫过街道,露出了一抹冷笑:“陈止的图谋,终究是难以如愿,盖因他的位格还是太低了,太低了,以至于些许谋略才智,是丝毫也不起作用的。”
念头落下,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一个带着倨傲之意的声音,从后面出来——
“徐吉,你用徐家的名义邀请某家过来,就是和你坐在这里,看着对面酒楼的?”
话音落下,就见一名身着大氅的高大男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说着话,丹凤眼、卧蚕眉。
“关兄,误会了,请你来此,乃是有原因的,你我也有一阵子没有见面了,听闻你最近就要出仕,是以邀你过来饮酒。”徐吉起身迎了上去。
原来,这来人正是关先,之前随诸葛言游学,诸葛言因为家中变故,中断了游学之后,赵兴留在彭城,最后随着陈止同行,而关先则离开了徐州,返回洛阳。
关先作为勋贵子弟,在家中也有些地位,所以在京城颇有些友人,这徐吉也是其中之一,今日特地将他请来,目的不言自明。
关先冷哼一声,却不说破,顺势坐下,问道:“你是想让我来看那陈止难堪的?莫非不知道,我返回洛阳之后,还曾帮陈止说过话。”
“这事我有耳闻,但更清楚关兄你的脾气。”徐吉哈哈一笑,一副非常豁达的样子,“这陈止过去在彭城得罪了你,现在更是靠着一点虚名手段,就得了这般官职,更有兵家头衔,因此就得意忘形,将我撤职,今天他妄自尊大,竟是不知进退的邀请诸位大家,他这是野心大过了位格,必然是自取其辱!”
关先默不作声,只是坐着,拿着茶壶倒了一杯茶,轻饮起来,并没有回答。
徐吉也不再多说,而是继续笑道:“关兄,你先稍待,我还有一位客人没有过来,要等他来了,咱们再上酒菜。”
“哦?还有一位,不知道是何人?”关先放下茶杯,眉毛一挑,对那人的身份有些好奇。
徐吉笑了笑,正要开口,但就有一名仆从过来,提醒道:“老爷,对面那边来人了!”
“来人了?”徐吉神色微变,也顾不上说什么了,头一转,朝着窗外看去,正好见到一名峨冠博带的中年男子走下牛车,在两名青衣仆从的护卫下,缓缓的走进了寻梅阁。
“这是古优。”徐吉松了一口气,笑道:“这古优因为品评会,得了不少的好处,名声大涨,会应约而来,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没有必要大惊小怪,除了这几个人,其他人应该是不会过来的。”
这边话音落下,又见到有牛车过来,又是一人走下来,徐吉眉头一皱,随后舒展开来,说道:“这罗勋之前被陈止邀请过,是靠着我徐家的一番警告,辅之许诺好处,才让他们答应拒绝陈止,可见识一个墙头草,就算被陈止说动,那也不算什么。”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一个清朗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
“你是觉得,这陈止这次绝对请不来多少大家,所以将我们邀请过来,是要看这陈止窘迫的情况,是也不是?”
然后,一身便装的庾亮就缓缓走来。
这庾亮在彭城未能如愿,反而灰头土脸,回到洛阳之后,也是低调行事,他过去和徐家有些交情,这次才会被徐吉邀请过来,但只是看这身打扮,就知道是低调前来,不欲声张。
“庾御史来了,”徐吉站起身来,笑着迎接过去,作势要拉着庾亮的手,但后者不动声色的避开,徐吉却不以为意,笑道:“来来来,请上座,去,通知人过来上菜。”
庾亮淡淡的看了关先一眼,顺势坐下。
关先看着来人,则眯起了眼睛,但没有多说什么。
“两位,我请二位过来的原因,相信你们心中都清楚,”徐吉坐回座位,神色颇为诚恳的说着,“那陈止先后得罪了我等,现在又想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