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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家才走到他的跟前。
史三刀并不高大健壮,相反他的个子有些墩实,换套普通便装也瞅不出是个当过兵的模样。他的眼神沉稳而又冷漠,跟现在的天气有些一致。
副官在严家才耳边说起史三刀的来历。
“之前在张作霖手下干过,后来入编中央军,一次作战部队打散,不知怎么地被收入我们团里。论作战经验,他撑得上是所有人中较为丰富的。”
“有经验的,我喜欢,比那些就会说大话的军官好得多。”严家才双手放在史三刀的肩头,“加强连交给你,个个都得给我训练成像你一样冷酷的士兵。”
“是,团长。保证完成任务。”他声音厚重有力,很能感染人。
严家才第一眼就看中他,别的不说,就单是眼神,那是装不出来的。没有岁月和鲜血的洗礼,没有无数的战场阅历,不会有那种冰冷却能给人信任的眼神。史三刀一定是经过过什么,严家才不想多问。
有些事情隐藏着比什么都好,那是力量和坚毅的根源。
史三刀退回列队里,严家才走到正前方中央位置。
“我之前所以组建这么一个加强连,就是为了把部队中的优秀士兵经过严格的训练,打造一支能够在战场上突前断后,关键时候给敌人重重一击的利器。
你们都该知道日军一个战地观摩团被八路全歼的消息。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全歼战地观摩团的仅仅是八路一个排的士兵而已。”
在场的士兵哗然,他们都不是新兵蛋子,至少都是摸爬滚打有两年以上作战经验的老兵,闭着眼睛也能把拆完的枪组装回去。
他们对于仅有一个排的数量士兵有着非常清晰的概念,从过往的经验判断,即使换成是他们三七六团这样一支装备精良的部队,要与日军以一比一的兵力交锋,仍是日军处于优势。要打赢日军,胜算不大,最大也是两败俱伤。
现在敌人是数倍于他们,哪怕是偷袭,也只是擦个皮毛。他们不会干这样的事。
“我也感到诧异,可当我在路上与鬼子打了遭遇战,被围困包围之时,就是那支八路的小队,准确从后方支援,切入要点,撕开口子。无论是战术指挥还是协同作战能力,那是其它部队绝无仅有。”
煞凉的气温下,严家才说出的话语,在迸出嘴时,形成雾气缭绕在他的面前。
“就在昨日,鬼子的飞机场也被他们一锅端。一直以来都是八路在出风头,阎长官对我们近来默默无闻的表现有些失望。亏我们还是一支举足轻重,拉出去也是赫赫有名的部队,连鬼子的屁都没闻到,一个功劳也没捞上。不怪天,不怪地,要怪只怪我们没有一只如狼如虎的精锐。”
黄浦军校出来的严家才,即使在灌输思想上,也是胜人一等。他不一定要什么豪言壮志,他的气势和天生的领导力就使人折服。
“别的我也不多说,我要的是一支精锐。何谓精锐?直白点说,精锐注定意味着是少数人,不可能大规模集群的培养。你们要庆幸,能成为精锐士兵而不是一个普通士兵。山本大将择日观临,我期望我们也能送上一份大礼。”
“是!”
在士兵们有力的回声中,严家才转身走回指挥所。
通讯兵已经抄好一份从战区那边发回的电报,关于日军方面的动向。他继续埋头研究他的模拟沙盘,把电报拿给副官念。
副官先是大略扫一遍,也知道个头绪,看来也不是什么重要事。
“团座,无非是些无关紧要的情报,还需要念吗?”副官问。
“无关紧要?”他抬起身,背过去在地图上看着犬牙交错的敌我态势,“我也希望是无关紧要,现在一丝细微的差错都可能是成败的关键。在这场不仅拼资源,拼兵力的消耗战中,谋略才应是第一位。”
副官念道:“据我军情报侦察人员观察,驻东北的一支日军部队,频繁调动,近期有意在向我太行山移动。”
“什么要样的部队?是援兵还是运输队?”
“情报没说,团座我觉得我们可以见机行事。静观其变,以逸待劳。”
以冷静睿智为特点的严家才,不会那么断然地下定结论。他沉思着,脑子里在高速着将各类事件拼凑在一起,凭着多年的敏锐直觉和与日军交战前的情况分析,没那么单纯!
日军不会大老远把一支在东北驻扎的部队麻烦的调派过来,就近派遣即可,何必要兴师劳苦的长途跋涉。
他保持着老成持重的脸色,不惊不慌、像只深谙世道的老狐狸。
“战地观摩团覆灭、机场摧毁而后山本大将要来,一切似乎没有过多直接的联系,本质上它们又好像在一体的。”严家才自顾自地说起来。
副官纳闷地想着他的话,他跟着回应说:“团座,观摩团和机场都是八路干的,山本是后续要来临的,确实它们之间没有半点联系,说不定日军正好只是兵力调动。”
“鬼子不傻,我们也不能傻。”他还是一口否决副官简单的想法。
每逢遇到情况出现,严家才最先沉浸在自己思索的世界中,他要把毫无联系的几个方面串联在一起,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有时候,作战指挥靠的是厚重的实战经验积累下来的直觉,而不是那套只能在书中和讲堂上挥霍的理论。
灵光乍现,严家才想才副官那句拨开云雾的话。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再重新说一遍。”严家才问道副官。
“我说的是。。”
“就是第一句话。”
“我说的是,观摩团和机场都是八路干的,山本是后续要来临的…………”
“够了。”他打住副官的话,继续陷入深深的沉思,刹那间,所有的疑云被拨开重见天日。“如果没猜错,这可能是一条非常重要的情报。”
第二二二章:穷衣破服
副官不解,他不晓得其中到底有什么内在联系。根据他在团座身边多年的经验,他是一位足智多谋的好长官,仕途无限量,既然团座这么说,小鬼子一定就是有阴谋。
“团座,你看出什么明堂?”
严家才拨丝抽茧般从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中找出本质答案。“你难道看不出来其中的关系,慢慢疏理。我也只是作着猜测,可仍坚信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他的话让副官更难解,根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让他再去反思。副官硬是左右回想,仍是云里雾里,他也没敢再多嘴追着问,只是看着团座重新在沙盘上做着新的变动,那可能就是严家才发现的答案。
“去跟八路那边发封电报,就说我邀请他们过来小聚,共商大事。”
“好的。”
张立明看了下电报,并非什么坏消息,三七六团的严团长又邀他俩过去商议什么大事,具体没有明说。
临至秋末,二人正坐在屋里烤火。张立明把电报扔进火里,把手往火堆上靠靠,周围也跟着暖和起来。他俩露出乡绅土豪那种抠门劲,盘算着还剩下的烟酒。
“我那还有一瓶半的酒,烟还有一半,没怎么舍得。”周子云看着火光在阴笑,“你呢?”
“跟你差不多,自己就留了包,上回送给程老爷子,就没多少。各营和各连还都要去不少,僧多粥少。”
话语里透不出半丝的穷苦,他们打的算盘很细,三七六团请吃饭,哪还能错过。周子云看下略显寒碜的大衣,轻拍下在火光中还能抖出不少灰,冲着张立明乐呵道:“就我俩的行头,去了那还不是丢脸。要不整身干净点,至少没那么脏没破洞,补丁少点也行。”
警卫排在吩咐下找遍屋子,也没几件干净无伤大雅的行头。
“去团里找找,看哪个士兵身上的行头好看点的,给我扒下来,老子可是要去城里大府走一遭,面子还是要有的。”
警卫排又跑去团里找,话虽这么说,面子上,八路们比谁都厚。衣服破点也不碍事,出于严家才的交情,给他点面子还是要有的。要是战场上一起打鬼子,穿着那就不必在意。现在去三七六团指挥部,让外人看见还是多少有损脸面,穿得干净得体还是要的。
警卫排全团检查过去,嘴里喘着白色的呼气,手里啥也没拿。
“团长,全团都没找到一件像样的衣服,弟兄们都是破洞,补丁打个十几个的也都常见。”
张立明见怪不怪,要是团里真的找出一个士兵有这样干净的衣服,那他可要枪毙了他。凡是上过战场,都会留下破破洞洞,跟着操练,也难免会有破损,不足为奇。
“好歹破洞少点,至少不那么明显的也行呀,真就没一件吗?”周子云再次质疑。
见到警卫排有些结巴,看情况是有。
“有找到就说,支吾个什么劲。”
“全团只有赵指导员那件差不多是完整的,干净整齐跟全新的差不多,其他就再也没了。”
嗯咳咳,团长咳嗽下,挥挥手让警卫排先退下。二人打着马虎眼,默默烤着火,想说什么又给咽下。
要换作其他人,团长二话不说,解下衣服就给换过来,可是赵救国不是普通人。团长也都是敬畏三分,跟他借衣服穿,谁都有点说不出口。
“要不就这么过去?”张立明试探着问下。
“那可是人家的地盘,这样不好吧。不看僧面看佛面,也是有交情的人,上回还送那么多物资过来,至少也得整点像样的吧。我们丢人也就算了,严团长的脸要是给拉下,不好交待吧。”
俩人又进入短暂的沉默。
“严团长也不是看重外表的人,我们搞掉鬼子飞机场,从另一方面也间接地支援他们。我看着装问题理干净就好,谁让我们是八路,也不用什么穷讲究。”
赵救国搓着手心,哈着气走进屋来,他少有笑意,今天同样没什么笑意。秦木归来后,他总是事事不顺心,想在樱美面前显摆下,偷鸡不成蚀把米。
俩人第一眼就是盯在赵救国那身几乎是崭新的军装上,跟自己的军服一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赵救国才是团长。
他心不在焉地跟团长问好下,也坐下来烤下火,没注意到团长如饥似渴瞅着他的穿着。作为指导员,主要负责问他一些政治宣传工作,平日帮衬着维持下部队秩序。他不必像士兵一样每日操练,也不用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子弹雨里乱冲。
赵救国也没有团里士兵那种习气,衣服是经常洗,保持着在北平大学里的良好作风,用团里一些士兵的玩笑话来说:真像是小娘们!玩笑里总带着当真的成分,确实如此。
俩只老狐狸琢磨着赵救国的衣服,他们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毕竟人家也还是个指导员,还是个脾气不小的指导员,还是能三天两天拿着军区和陈司令来压人的指导员。
先下手为强,张立明没摸透周子云的心思,他觉得先下手总不会吃亏吧。
“救国,抽烟?喝酒吗?上回严团长送些东西,也没看你要过,趁现在我拿着小酒给你温温身子。”狐狸终是露出尾巴。
周子云眯着跟张立明眼神在对碰,“好你个老张,跟我玩阴的。”
“我向来不吸烟喝酒,团长你留着喝吧,不过也不能太多,部队还是要注意纪律的。”赵救国没兴趣地回应。
屋子内的氛围登时冷下不少,张立明转过身,拾起凳子上放得木棍挑动火堆,让那些没彻底燃烧的柴烧得更旺些。赵救国是个愣头青,他这么想到。
“出师不利了吧,还不是得让我来。”周子云得了便宜,跃跃欲试。
“救国呀,你看你来团里也不少时间,怎么军服还是那么崭新,跟新的一样。你看我跟张团长补丁都打上不少。”
没等周子云说完,张立明听得有些不耐烦:“老周你直接明说得了,费什么尽,磨磨矶矶。”
赵救国方才明白原来有话要跟他说。
“团长你明说,有什么话我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