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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螳臂当车而已!”
杨丰淡然说道。
陈友定不是他的真正目标,他的真正目标是另外一些人,那些人才是他必须大开杀戒的,紧接着他登上了最近的那艘巨型战舰,在他身后方国瑛叔侄二人迅速登船,庞大的舰队缓缓开动……
而就在同时,两千里外河南内乡以北湍河两岸,一场大战正式拉开序幕。
元军对汉军。
元军终于暂时结束了内斗。
陈友谅突然北上,并且以极快速度攻破南阳,开始向洛阳进攻,让原本在关中已经占据优势王保保立刻陷入腹背受敌,毕竟河南是他的后方,在元顺帝派遣的使者说和下,他迅速和孛罗帖木儿停战,以退出关中为交换,换取后者任由他安全离开,然后率军出商洛道向陈友谅侧翼进攻,至于孛罗帖木儿……
难道他还会帮忙不成?
尽管元顺帝希望孛罗帖木儿能捐弃前嫌,和王保保一同出兵先灭了陈友谅再说,但孛罗帖木儿却宣布自己要南下汉中伐蜀去灭明玉珍,然后顺流而下一举扫平江南,反正他是不会和王保保合作的。
既然这样元顺帝也无可奈何,他爱去哪儿去哪儿吧!
孛罗帖木儿不出兵,那本来就在关中被王保保欺负的张良弼当然也不干,这一次王保保进关中实际上就是为了和李思齐瓜分他的地盘,他怎么可能转过头帮王保保,再说陈友谅北伐关他屁事,陈友谅又不可能进军关中,所以就连李思齐也借口要与孛罗帖木儿一同进攻四川而拒绝出兵,他可是王保保盟友,而且和王保保他爹搭档的,之前也是靠着抵抗红巾军起家的,但这一次连他也没兴趣管王保保,毕竟他要出兵河南那孛罗帖木儿立刻就会抢他的凤翔。
最终王保保只能带着满腔怒火,还有孔兴,脱列伯两部杀出商洛道。
而陈友谅就在内乡等他。
“蒙古的勇士们,杀,像咱们的祖辈一样杀光这些奴才!”
湍河西岸,王保保就像决战前的希优顿一样,纵马驰骋在阵前,挥舞着宝刀敲击那些士兵的长矛不断激励士气,而同样那些依然沉浸在他们祖先辉煌中的蒙古骑兵也发出亢奋地吼叫,但此时在他们的两翼,孔兴和脱列伯两部却明显没有这样的热情。
“杀!”
表演完的王保保挥刀一指前方。
列阵的轻骑兵首先向前,千军万马踏着雷鸣般的蹄声席卷而过初冬季节的旷野,如同汹涌的黑色潮水般漫过枯水期的湍河,而在他们前方数万步兵密密麻麻列阵,无数向前伸出的长矛组成一片恐怖的密林。
骤然间火焰从密林前喷射而出。
几乎就在刚刚踏上东岸的蒙古骑兵听到炮声的同时,一枚枚实心弹带着呼啸打在他们中间,每一枚炮弹都带出一片飞溅的血肉和残肢断臂,狂奔中的战马不断倒下。不过这并没能够阻挡蒙古骑兵,毕竟大炮数量太少,那些狂奔的轻骑兵继续向前,同时在马背上举起他们的弓箭,很快他们就顶着对面的炮弹进入到不足百丈以内。然而就在这时候,那些大炮喷出了霰弹,弹丸狂风暴雨般打在蒙古骑兵中,狂奔中的轻骑兵成片栽倒,不过他们依然没有停下。
转眼间他们就接近了骑兵弓的射程。
所有轻骑兵都开始举起弓箭,准备像他们的祖先一样玩驰射。
不过意外的是他们并没有像过去一样迎来密密麻麻的弩箭。
后方高坡上的王保保一愣,立刻就露出了疑惑的目光,汉军的火炮当然不足为奇,哪怕这些火炮之凶狠的确令他有些意外,但实际上双方早就已经在战场上互相拿此类武器轰击了,就连他们的战马也早就适应了这东西。而且这个阻挡不住骑兵,最后还是得依靠强弩攒射,然后他的轻骑兵会以驰射不断攻击步兵的阵型,直到步兵的阵型出现混乱,那时候就该重骑兵做雷霆一击了。
可汉军居然不用弩,这就很意外了。
然而几乎就在这同时,汉军的阵型前方,那些密密麻麻的长矛丛林保护中,无数道火焰和硝烟喷射而出,瞬间仿佛将这片长矛丛林淹没,而他那些即将射出利箭的轻骑兵,就像踏进一道横亘前方的壕沟般一下子塌落,整个冲锋的阵型一片人仰马翻,后续所有骑兵都在茫然地减速,在遍地的死尸中逡巡不前。
“继续冲!”
他下意识地尖叫一声。
旁边的鼓手拼命敲击着战鼓。
但这没什么用,那些完全被打懵了的轻骑兵,在略作迟疑后以最快速度纷纷掉头。
毕竟他们也不是老祖宗了。
“杀!”
王保保毫不犹豫地一挥刀喊道。
那些结阵等待的重骑立刻催动了他们的战马,而这时候对面汉军的矛林中刚才那种密集的火光再次喷射而出,虽然密集度减弱,但却变成了持续不断地喷射,正在混乱调头的轻骑兵继续不停地倒下。如果他们一直向前冲,这时候肯定会撞上汉军,但可惜他们的怯懦让自己变成了一群任由敌人屠宰的羔羊,混乱的战场上那些蒙古轻骑兵惊恐地尖叫着,在炮弹的呼啸和密密麻麻的枪声炮声中一片片不停地倒下,堆积成一片让王保保心头滴血的死尸。
不过他们大多数人终究还是逃出了这个死亡的地狱。
但紧接着重骑就撞了进去。
还是先实心弹炮击,再换成霰弹横扫,就在重骑踏着轻骑的死尸汹涌而过的时候,对面密密麻麻的火光再次喷射,厚重的铠甲丝毫没能为这些最精锐的蒙古骑兵提供保护,他们就像轻骑一样在这火光面前一片片地倒下。不过不同的是他们没逃跑,而是迎着死亡的火焰继续向前,很快就开始遭遇持续地打击,但转眼间他们还是撞上了长矛林,然后一片长矛的折断和战马的悲鸣声混乱响起。被遏制住的蒙古重骑发疯一样用所有他们能用到的武器向对面攻击,而他们对面的汉军士兵密集排列着用自己的长矛甚至锤和战斧和他们战斗,但在这条战线后面燧发枪手们以每分钟两轮的速度继续射击。
他们此时距离甚至不足五丈,不需要任何瞄准,几乎每一颗子弹都会让一名蒙古骑兵倒下。
然后蒙古重骑也崩溃了。
那些被这种恐怖武器吓坏的重骑兵们惊恐地混乱掉头,紧接着也像轻骑兵一样被持续不断射出的子弹轻易地击落马下,在混乱中被践踏成一堆堆烂肉……
“蒙古铁骑?”
汉军阵型后方的小山上,张定边鄙夷地说道:“完了!”
紧接着他策马冲下小山,而在下面的旷野上,数千骑兵的洪流开始缓缓向前,马背上身穿板式胸甲的汉军最精锐士兵们,纷纷端起了他们的长矛,在他们的统帅带领下开始了他们的冲锋。
而就在这时候,一直按兵不动地孔兴和脱列伯两部也开始了撤退。
仿佛遗忘了他们的王保保,木然地坐在自己的战马上,看着自己已经崩溃的部下,看着蒙古铁骑时代的落幕,看着一个崭新时代的崛起。
第810章 无知的凡人
王保保的主动进攻不但没有阻挡住陈友谅北伐的脚步,反而遭遇惨败并白送了后者上万匹宝贵的战马……
骑兵一直是陈友谅的弱项。
他可不是拥有淮右精锐骑兵的朱元璋,一直在江汉地区作战的他水军强而骑兵弱,这次王保保给他补齐了这个短板,而事实上王保保也无力再阻挡他进军洛阳的脚步,这个目前元朝头号名将甚至放弃了河南,他的残部又走商洛道逃回关中,然后直接北上出上党返回河北。
至于孛罗帖木儿当然也不可能真得南下进攻汉中。
他又不是傻子。
这种时候他更乐意打落水狗,于是他立刻率领所部北上夺取了原本王保保控制的太原,实现了自己对于太行山以西的控制,不过他同样也拿李思齐等人无可奈何,这些军阀们之前不听王保保的,现在当然也不会听他的,甚至李思齐,张良弼,孔兴,脱列伯迅速又联合起来,在长安城外的大明宫遗址上,搞了一个会盟四家瓜分关中共同抵抗孛罗帖木儿。
总之王保保在太行山以西的牌桌上算出局了。
对此他尽管怒发冲冠却也无可奈何。
他的损失太大,已经没有底气和孛罗帖木儿争山西。
而且就在同时张士诚和朱元璋也开始北伐,尤其是张士诚大举增兵徐州,吕珍被任命为吴越北伐军统帅,和左君弼率领十万精锐迅速完成对邳海两州的控制并虎视山东,虽然没有真正发起进攻但也只是时间问题。而自安丰北上的徐达和常遇春也开始沿着颍河北伐,目标直指开封,再加上张定边的北伐军,汉,吴,吴越三国三支北伐军几乎齐头并进。近三十万全都是百战精锐的老兵带着一天比一天多的大炮和燧发枪,带着光复华夏的信念和积攒百年的仇恨汹涌而前,摧枯拉朽般碾压任何抵抗,扫荡已经弥漫在这片土地上两百多年的腥膻。
王保保没有胆量迎战。
他能做的只是在这片洪流席卷到河北之前,最大限度恢复实力,然后保卫他背后的大都。
好在他还有足够时间。
毕竟这三路北伐军都同样受到物资的限制,无论陈友谅从南阳向北修缮道路以保障四轮马车的陆路运输,还是朱元璋疏浚淝河到颍河蔡河直抵开封的水运线,还有张士诚重开徐州利国监,这些都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王保保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
其实他也没什么可准备。
毕竟这时候元朝内部也是一盘散沙,孛罗帖木儿不从背后捅他刀子就属于奇迹了,而哪怕和他同盟的李思齐也是在关中作壁上观,关中四军阀全都如此,他根本没有任何支援,完全可以说是孤军奋战,从这一点上他倒是可以算大元朝最后的忠臣了。
至于其他人……
他们才不管元朝是不是会覆灭呢,这些家伙大不了投降,尤其是李思齐,张良弼,孔兴三家本来就不是蒙古人,对南方的北伐态度也都很暧昧,虽然对大元忠心是有,毕竟都是镇压红巾军起家,手上都沾满了红巾军的鲜血。他们不敢投降,比如张良弼和孔兴最后都没投降,一个跑路回家当农民,一个还想反攻大同结果被部下砍了投降,应该说他们对元朝还是有感情,可就算是有感情,要让他们主动出击那也依然是未免太天真了。
做军阀割据一方多好啊!
再说他们在关中老老实实说不定还能活得久一些,真要出去的话那基本上就算自杀了。
从北方草原叫人?
开玩笑,前年造反的阳翟王阿鲁辉帖木儿还差一点兵临上都呢!
呃,北方同胞也不安分啊!
“祖宗以天下付汝,汝何故失其太半?盍以国玺授我,我自当为之!”
听听这抢皇位都抢得如此理直气壮,话说这时候元顺帝难道还能指望北方草原上那些同胞吗?他们别说没能力,要是有那能力的话,南下第一件事也是把他踢到一边,然后拿走玉玺来一个我自为之,可怜这时候的元顺帝虽然理论上统治着一个一千多万平方公里的庞大帝国,但实际上他的旨意在大都城里都不一定管用,而且唯一能保护他的也只有王保保这一个军阀。
当然,北方的这些破事杨丰就没有兴趣管了,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福州。
“又来了!”
杨丰不无唏嘘地看着前方这座古老的城市。
上次他来是发匪兵犯福州那次,四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