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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丰重重落在城墙上。
他面前整个城楼轰然坍塌。
“降者免死!”
他拎着狼牙棒,在飞扬的尘埃中用威严的目光扫视两旁喝道。
他两旁那些拿着武器的叛军士兵一个个战战兢兢,用恐惧的目光看着他,突然间一个士兵尖叫一声,将手中武器往地上一扔,然后就那么尖叫着,不顾一切地冲向下城的台阶,其他那些士兵面面相觑,紧接着所有人全部尖叫着冲向那台阶,而这一幕就像瘟疫般,急速沿着城墙向两旁蔓延开,守城的所有叛军全都开始冲向最近的台阶,涌下城墙向东打开关门逃亡,几个将领还试图阻止,但转眼间就被冲倒然后踩在无数大脚下。
“呃?”
杨丰愕然了一下。
他其实就是来装个逼的,没准备真正攻城啊。
函谷关并不好攻,这座著名的险关卡在一条峡谷入口,一边是涧河一边是山,东西向大路横穿关内,整个函谷关以关楼为核心,分内外两重关城,其中外城墙外延与南北两边山上的城墙相连,完全堵死整个峡谷,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军队无法展开,杨丰之所以在四百米外列阵就是因为再向前已经没法让他这样耍威风了。
再往前空间就不够了。
如果进攻的话要么添油式硬怼,然后准备好大量的伤亡,要么干脆在关前排几十台投石机砸,好处是这座关城不大,配重投石机的射程几乎能够覆盖整个关城。
但投石机需要时间来制造。
虽然杨丰之前在长安造了一大堆,但那东西是不可能推过崤山的,哪怕就是拆开了也不行,那些山间古道很多地方都还是木头栈道呢,怎么可能抬着以吨计的大木头通过,所以只能造新的。
而他这一次纯粹是耍威风,吓唬一下守军摧毁他们士气的,并不是真正想要攻城,真正攻城至少得再过一个月,当第一批投石机造好以后才开始,可是这也太不给面子了,上万精锐居然这样让他吓跑了?这还是横行天下的范阳精锐吗?这还是让大唐盛世一夜崩塌的安史大军吗?
“唉,为什么就不能让人好好装个逼呢!”
杨丰站在空荡荡的城墙上,看着脚下正在清空的关城,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骤然间刺耳的呼啸传来。
他的左手猛然向旁边一伸,一支床弩射出的巨箭立刻被抓在手中,那箭头距离他的脑袋甚至不足一尺,他带着一丝冷笑转过头,看着左侧数十米外一名趴在床弩上的将领,后者也在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下一刻杨丰骤然蹿出,恍如一道闪电般瞬间到了他们跟前。
“你叫什么名字?”
他在几乎相距不足半米的位置看着这名将领说道。
“安,安武臣!”
后者哆哆嗦嗦地说。
“安禄山一族,罪无可恕!”
杨丰说道。
说完他手中狼牙棒呼啸砸落,鲜血和碎肉四散迸射。
杨丰抬起狼牙棒,也不管上面的鲜血直接扛在肩头,然后眺望东方。
“洛阳,我来了!”
他骤然间大吼一声。
在他背后无数士兵汹涌而至。
第469章 腐烂的安禄山
杨丰一棒子砸开函谷关,打开了进军洛阳的大门后,当天晚上马璘率领的前锋就到达下一站慈涧。
然而这座小城守军居然抵抗了。
“他们为何这么傻?”
杨丰一副迷惘表情说道。
在他前方汹涌的银色洪流正淹没小小的慈涧城,虽然杨大帅并没有动手,而且也没有动用投石机,但休息一晚之后,马璘指挥的重甲步兵仅仅依靠飞梯一样攻克了这座小城,守军抵抗的唯一收获也仅仅是把唐军阻挡了一晚上而已,可是他们为什么这么傻呢?难道安禄山还真想死守洛阳,难道安禄山最好的选择……
他最好的选择是逃跑。
杨丰和他身旁的白孝德互相看了一眼,瞬间明白了叛军坚守慈涧的意义。
坚守是为了逃跑!
“你接管中军!”
杨丰说完跳下战马,毫不犹豫地抄起一旁马车上的狼牙棒,然后就像扑击的猎豹般纵身跃起,几个起落之后就消失在了北边的山林间。
安禄山当然要跑路,不跑路难道还等着他上门吗?守洛阳是不假,但那得是城内万众一心的情况下,比如当年王世充就守得很好,可王世充那是山东集团和关中集团的决战,不但有豪强支持还有窦建德这个外援,而安禄山有个屁!安禄山才占领洛阳不过一年时间,老百姓对他们有个屁忠心,甚至因为他占领洛阳时候的劫掠,还惹下了一堆仇敌,现在一大堆之前投降的地方豪强还正眼巴巴等着王师过来好起兵造他反呢!杨丰要是被堵在函谷关这些人没有机会还好,一旦杨丰兵临城下了这些人会毫不犹豫地打开城门,守洛阳基本上就是自寻死路,更何况逃回来的张通儒说了,在那石砲面前没有任何城墙能阻挡住,既然长安城墙不行,洛阳的城墙也一样不行。
所以在忽悠了一群死士跑去守卫慈涧,利用晚上唐军不知道具体情况,而且前锋没有攻城器械,肯定不会立即攻城的机会,安禄山和洛阳的四万叛军趁夜逃亡,向北直奔河阳。
河阳即孟州。
这时候河阳却不只是现代孟州。
这时候的河阳一共三城,河阳县城只是其中的北城,河阳北城有浮桥向南通到黄河中间的沙州上,而在这座沙州上还有河阳关,从河阳关还有一道浮桥通南岸的河阳南城,南北中三城和两道浮桥组成了完整的跨河通道,这就是中唐藩镇之一河阳节度使的核心,安禄山只要从这里北上过黄河,然后将浮桥一毁就能暂时阻挡唐军北上,至少拖几个月时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至于黄河以南的武令珣,田承嗣,尹子奇各部……
他们就自求多福吧!
“玛的,晚了一步!”
一个小时后,狂奔数十里的杨丰扛着大棒站在北邙山上,眺望远处的滔滔黄河不无郁闷地说道。
尽管舍弃大军孤身全速狂奔,他还是最终晚了一步。
此时连接河阳三城的浮桥上,已经密密麻麻挤满了渡河的叛军,甚至一部分已经到达北岸,留在南岸的还不足三分之二,很显然安禄山的逃跑速度也很快,毕竟洛阳距离这里也不过才五十里而已,而且全是最好的通衢大路,骑马速度快点最多一个小时就跑过来了,尤其是叛军主力的骑兵几乎全部都渡过了黄河,留在南岸的只是些步兵和辎重,但是……
安禄山居然还没过去!!!
杨丰一脸惊喜地看着南岸步兵中间一辆庞大的马车。
这辆马车太大了,都快赶上他在明末时空那辆战车了,总共八匹马拉着,上面描金绘彩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看上去无比华丽,但同样因为太大,它在这种纯属逃难的队伍中就很难跑快了,挤在南岸的步兵中间,就像蚂蚁群里的一只屎壳郎一样醒目,同样也如一只屎壳郎般缓慢挪动着。
那些护卫的士兵怒冲冲挥着鞭子试图赶开一条道路。
但因为逃难的步兵实在太多,哪怕以鞭子抽,也很难让道路畅通,而且此时安禄山的形象已经崩塌,这些骄兵悍将们也不是善茬,惹火了甚至还有恶语相向的,另外安禄山周围的护卫也不是很多,看来安庆绪对他爹的死活也不怎么在意,完全就是一种遗弃的架势,所以这辆奢华的马车只能一点点往前挤,照这种速度再有一个钟头也上不了浮桥。
杨丰很开心地笑了,骤然间长啸一声。
紧接着他那醒目的身影在初升的阳光中冲天而起。
北邙山下拥挤的叛军,几乎同时抬起头,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片绿色背景上,这反射朝阳金色的身影,下一刻就像受惊的羊群般全乱了,所有人不顾一切地往河阳南城的城门拥挤起来,虽然此时就杨丰一个人,但这种情况下别说是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唐军骑兵都有可能引起恐慌。
而士兵的混乱让安禄山那辆马车更是寸步难行。
那些护卫的骑兵拼命鞭打,甚至拔出刀砍杀,但这毫无任何意义,惊慌的士兵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无论那些护卫的骑兵如何努力,也丝毫不能让马车行进的速度加快,反而让这种混乱加剧。随着杨丰那长啸声越来越近,尤其是当他落在叛军中,抡开大棒不断砸飞一片片叛军士兵后,那些逃难的士兵更是彻底乱了,完全没有了任何秩序,密密麻麻的士兵拼命向前拥挤,甚至都自相践踏着,那辆马车根本一动都不能动。
这时候护卫安禄山的军官和他部下互相看了看。
很显然此时他们也该做出明智选择了,他们一起看着后面不断跳跃向前,每一次落下都会砸飞一堆士兵的杨丰,就在这个恐怖的身影相距不足三十丈的时候,他们终于毅然决然地撇下马车,迅速挤进人群中。
他们刚离开不到十秒钟,杨丰就带着狼牙棒撞击地面的尘埃落下。
四周叛军惊恐尖叫着四散奔逃。
杨丰也懒得管他们,几步到了那马车旁,紧接着露出一脸笑容。
里面两个年轻美丽的侍女正战战兢兢地看着他,在这两个侍女中间一团穿着赭黄袍的肥肉正艰难地试图直起腰。
杨丰随意地一挥手。
两个侍女赶紧跳下马车跑了。
可怜安禄山此时竟然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怎么不走了,你们这群废物,统统都拉出去砍了!”
他怒冲冲地吼道。
话说看着此时的安禄山,杨丰也是颇有点唏嘘,因为两年不见,此时的安禄山已经完全变成废人了,原本历史上他应该是在两个月前被杀,据说那时候就已经病得很严重,此时又多活两个月,病情加重更是已经病到无可救药了。此时的安禄山脸上和身上露出的皮肤上到处都是烂疮,很多还在流脓,因为过度肥胖堆在马车里看起来就像一摊腐烂的肥肉,两眼估计已经瞎了,在虽然杨丰就站在他面前,却丝毫不知道,只是一脸凶狠地在那里挥舞着手臂喝骂,并且不断向外散发着恶臭。
杨丰什么话也没说,拉着头马的缰绳原地转向。
“猪儿!”
安禄山喝骂道。
杨丰还是没说话,牵着完成转向的头马继续向前。
“猪儿,这是往哪儿走?”
安禄山喝骂道。
杨丰牵着头马一声不响地向前走着,后面迎头撞上的叛军士兵都以最快速度向两旁分开,然后用惊惧的目光看着他,见他没有动手的意思,这才战战兢兢地从两旁走过去,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救他们的大燕皇帝,甚至都没人敢告诉安禄山一声,只是默默地颤栗着低头走过去。安禄山估计头脑这时候也不太好了,刚才一顿喝骂已经耗费了他很大力气,气喘吁吁地躺在马车里,嘴里还继续在骂着他想象中的李猪儿,而且因为眼睛看不见,他也不知道这是往哪儿走,估计还以为正在向北,躺在那里虽然骂着,但却没有任何逃跑的反应。
事实上他也没法逃跑,他甚至连下车都做不到,因为过度肥胖他早就没法行动了。
“唉,就是这么个人毁了大唐盛世啊!”
杨丰边走边叹息着。
“你在说什么?”
安禄山在后面喝道。
“没什么,你是怎么成这样子的?”
杨丰像聊天一样说道。
“杨丰?你这个狗贼,你为何在此?猪儿呢?我的大军呢?庆绪呢?”
安禄山艰难地挪动着身子,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