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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
安排一个木头人似的王妃之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裴氏旁支不起眼,却经过精心训练的姑娘送到后宫去,李易铭又不是什么稳重的性子,喜好美色是一定的,只要那美人没有太高的出身,那小子肯定不会在乎,将来要想拿捏还不容易?
可现在,那位裴氏暗中派人去扬州看过好几次,确定一举一动刻板守礼,确实是温良恭俭让主妇范儿的千金,却竟然被人追杀,而后还送到了东阳长公主府,这简直是麻烦透了!
“是是,确实离奇。”越老太爷打了个哈哈,随即在叶广汉和余建中那恼火的目光注视下,他这才似笑非笑地说,“我和长公主因为千秋师父严诩的关系有那么点交情,所以比各位多打听到一些情况。哎呀,谁能想到,那两个想杀程家小姐的家伙,是刑部通缉多年的洪湖双丑,而且两个人被小影和杜白楼重伤之后,竟然还能逃窜?”
此话一出,余建中登时倒吸一口凉气。然而,还没等他问个明白,就只听里头一阵脚步声,紧跟着,先他们一步求见的那位大理寺少卿薛大人就已经面色铁青地出来了。
迈出大殿的时候,发现外头竟然是政事堂一溜四位宰相全都到齐,薛少卿原本那悻悻顿时化成冷汗出了。他陈奏的事在皇帝眼中似乎并不重要,却连累四位宰相在外等候,回头人家会不会给他小鞋穿?
他第一时间看向交情勉强算是有一点的叶广汉,可还没说话就被裴旭打断了。
“好了,难得皇上终于有空了,快进去吧,否则还不知道在外头等多久!”
气性原本就不好的裴旭根本就没兴趣和一个碍事的大理寺少卿多费唇舌,撂下这话后,竟是不管不顾地第一个入内——如果首相是赵青崖,他自然会相让,可他半点都没兴趣陪着越老太爷玩什么恭让的游戏。
而同样是世家子弟的余建中虽说比裴旭会做人,可事涉人影子都找不到的杜白楼,刚刚在外干等了这么久,他也心中烦躁,因此紧随入内,同样没搭理这位可怜的薛少卿。
叶广汉脾气比从前的首相赵青崖乖张一些,可寒门出身的他总比那两位世家出来的要懂事,进去之前还对薛少卿颔首道:“这些天里里外外的事情层出不穷,裴相和余相也是因此急躁了一些。这些案子多有需要大理寺出力的地方,你多担待。”
虽说不至于如坊间人表示热络时那样,拍拍对方的肩膀,但看到叶广汉如此和气的态度,薛少卿自然如释重负,因此直到那位新晋的三相进了大殿之后好一会儿,他才发现情况有异。
怎么还有人杵在那儿没动……天哪,是当朝那位难缠到绝无仅有的首相!
“薛少卿。”越老太爷见对方面对自己这笑容硬生生打了个寒噤,他不禁有些纳闷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我难不成是凶神恶煞的鬼怪,你就这么怕我?”
“不不不,是下官没想到老相爷竟然还在。”薛少卿连忙赔笑,一颗心却已经到了嗓子眼。这老狐狸到底为什么留下来?这是有什么私密话对他说?可大理寺只是负责天下所有案子的复核呀,并没有刑部那样四处抓人的特权……
越老太爷却仿佛没看到薛少卿的战战兢兢,唉声叹气地说:“洪湖双怪被刑部通缉好几年了,没想到竟然还敢做下那等天大的案子。几年前我上书说,刑部侍郎只能做一任,任满就赋闲,现在看来这也不行,那些只会尸位素餐的侍郎就是摆设。如今余相调任政事堂,我打算推荐你的顶头上司去刑部,让他这厉害人自己去举荐侍郎。你有信心署理大理寺么?”
薛少卿刚刚被那两位气性不好的宰相晾在半空中,再加上皇帝的态度,总觉得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就连叶广汉的安慰也只能稍缓情绪。此时越老太爷突然丢来这么一桩天大的好差事,他只觉得整个人都懵了。
“好好想想,如果想做,就去你那上司处多走动走动。别认为崖岸高峻的人一定不好打交道,他可是做了这么多年大理寺卿,漏出来一点心得,够你用很久了。比方说,你看到他这时候来面见皇上,慷慨激昂地说要穷究昨日白天晚上这两桩案子了吗?”
直到越老太爷不紧不慢地进了大殿,薛少卿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随即使劲拍打了一下脸。他已经四十八岁,不年轻了,可站在这些宰相面前却总有些缺乏底气。
尤其是明明出身最低,外间很多官员谈起的时候都不屑一顾的越老太爷,哪怕每每笑容可掬对自己说话,他却只觉得压力巨大。而这一次,人家鲜明地道出了提拔之意,却又没让他依附,反而还给了建议,而且是建议他好好向一直敬畏的那位上司大理寺卿学一学。
相比其他三人,这才是真正的长者风范!
被人暗地里认定是长者风范的越老太爷,却在进了垂拱殿之后,立时把那副端着的架势给完全解除了,微微佝偻着腰不说,而且双手再次揣上了。见惯他这德行的陈五两知道这位首相并不是为了对天子表示恭敬,更多的是纯粹觉着这样更舒服,因此一如既往笑着迎上前。
“越相爷,就等着您呢。”
越老太爷压根没把陈五两的这话当成催促,直截了当问道:“那个女人在不在?”
在垂拱殿这种地方,用那个女人四个字来指代东阳长公主,陈五两有且只有见过越老太爷这样一个胆大的。他苦笑了一下,最终却不敢答话,只是摇了摇头。
这下子,越老太爷顿时笑了起来,满脸的轻松写意。可紧跟着,陈五两下一番话一说,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薛少卿来这儿之前,沈铮来报,说是九公子出了晋王府,先后去了……”陈五两顿了一顿,声音变得更轻了,“去了早先武德司就怀疑和北燕有勾连的几家铺子。”
越老太爷顿时疑惑了起来。我在这安顿后方,那臭小子竟然还在那给我惹麻烦?不可能,越千秋虽说看似四处挑事,可却从小就非常知道分寸,这时节不好好呆着,绝对是不得不动!
第549章 两雌相争,千秋看戏
不得不说,越老太爷确实是最懂得孙子的人。越千秋如今真的是不得不动。否则,在这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应该说是数波又起的当口,他肯定会在晋王府睡觉补眠,自得其乐,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出来。
因为越千秋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都能干的救世主,他正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青葱岁月,然而,他深知自己根本管不过来天下所有的不平事,故而这些年常在外转悠,也没有同情心大发地收进一大堆身世可怜的人进越府。从本质上来说,他是个小富即安的享乐主义者。
这辈子他唯二最积极去做的一件事,一是帮着白莲宗和玄刀堂回归武品录,这是周霁月和严诩两个掌门人的心愿;二就是跑了一趟北燕——他以为能为爷爷把越小四这个小儿子给带回来,结果却步步惊心,惹来了无数麻烦。故而,这已经把他所有的勤勉都基本上用完了。
然而,今天差点被小胖子看去的背上那道莫须有(也许有)的记认,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当然,背上那玩意既有非常特殊的显露机制,那么就暂且不必担心,可萧敬先也已经动了疑心,而且还明说了让他去那些产业转转,那么他再当成耳旁风,两个人就只有正式翻脸了!所以,在沐浴之后大吃大嚼了一顿早饭,他就出了晋王府。
当然,他并不打算按照萧敬先的意思,真的心安理得去接收那么一注横财。
虽说白雪公主是一匹善解人意的好马,可骑马的目标实在是太大,不便于身形灵活的越千秋自由移动,更何况,他是故态复萌翻墙出去的,自然就更加不会动用那匹神骏到在金陵城中赫赫有名的坐骑。
落地之后,满意地看了一下自己那一身丝毫未曾沾上墙灰的外衫,他就大步往外走去。
对金陵城中大街小巷非常熟悉的他只用了不到两刻钟,就出现在南城一条热闹大街的皮货行外头。他从前就记得这家在金陵小有名气的铺子,毕竟,阴湿的南方不比干冷的北方,皮货大多并不畅销。然而,这家皮货行却偏偏能推出让贵妇千金们趋之若鹜的各色皮草饰品。
最重要的是,每一种东西都不会超过三件,有时候甚至很多都是孤品!什么红狐狸毛的围脖,什么雪白到不掺杂意思杂色的白熊皮暖手……如果是貂皮,那颜色绝对是别家没有的。
越千秋虽说不是动物保护者,可多年练武让他不畏寒暑,所以对这等纯粹是为了炫耀的地方并不感兴趣,往日他哪怕常有经过这条街,踏进这铺子却还是第一次。此时此刻,他乍一进门就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你看中就是你的?啧,你是出了双倍,还是预付了定金?既然什么都没有,还敢和我抢?可惜这店不是你们裴家开的,你们裴家做主的也不是你!这先来后到也抵不过你没钱!掌柜的,五十两黄金,给我把东西送到城西我家去!”
越千秋循声望去,就只见说话的是一个金灿灿的少女。之所以说金灿灿,是因为她头上戴的,耳上挂的,手腕和手指上套的,腰间垂着的,无一不是金事件。
这本来应该是极其俗气的暴发户装扮,可这位金灿灿的姑娘一身大红,容貌气质却硬生生压得住,因此哪怕这口气再骄纵,做派再跋扈,他也不禁冲人多瞧了两眼。
与此相比,冲突的另一方,也就是被噎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泫然欲涕的那一位,却是一身半旧不新的藕荷色衣裙,通身上下不见半点金色,发间的银簪看上去都有些发黑了,整个人弱质纤纤,楚楚可怜,仿佛就快被这番话给讽刺得站不稳了,完完全全像是被欺负到死的小白兔。
“金姐姐,我哪里得罪你了?你看中这紫貂皮卧兔儿,我让给你就是了,你为何非要以钱压人?谁不知道你金家乃是金陵首富,还用得着炫耀你家有钱吗?”
进门就收敛了气息降低存在感的越千秋不禁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心想这位趾高气昂的红衣金灿灿少女还真的姓金,家里还是金陵首富,这姓氏果真是吉利。可紧跟着,他就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毫不收敛,非常夸张地笑到前仰后合。
“我家是有钱,所以我姓金,我爹更是敢给我起名字叫金灿灿!哪里像你,说是出身世家,就为了你娘生不出儿子来,你爹竟然给你起大名叫裴招弟,他也不怕人笑话!你不敢在你那好容易得来的弟弟面前摆姐姐的架子,如今只不过临时在伯父裴相爷家住一住而已,居然敢踩低逢高欺负宝儿?”
“我要是不肯出比你高的价钱,按照你一贯的德行,不得梨花带雨哭着让我把东西让给你,回头好送去长辈面前献殷勤压宝儿一筹?宝儿是庶女怎么了,她是庶女在嫡母面前那也是有礼有节,该说就说该笑就笑,哪像你这么两面三刀!你仗着是裴相的嫡亲侄女,居然在外头散布流言说她的坏话,当面还装得什么似的,我看着就恶心,恨不得给你几个大耳刮子!”
金灿灿怒气冲冲地痛骂了一番,听到角落里这丝毫没有压制意思的笑声,立刻侧头看了过去。等发现是一个衣着平平,容貌俊秀,身材挺拔的少年——可英俊少年郎她也不知道见过多少,当即眉头一挑,大声质问道:“你笑什么?”
听到金灿灿和裴招弟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