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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臣风流-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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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下官不敢有此妄想。”周楠没好气地说。工部虞衡清吏司那可是正五品的官,又手握实权,必须是进士出身。若徐阶提拔他做郎中,必然会被御史的口水淹死。
  徐阶:“员外郎……也是不可能的。”
  “是。”周楠点头,员外郎是从五品,是郎中的副手,也必须是进士。
  那么,只有主事了。主事也不错啊,正六品,分管一个部门。相当于现代社会的正处级,前程极好。在六部中,分管具体业务的主事有的时候比员外郎还威风,你看看别人家的王若虚王主事。
  自己从一个正八品一跃成为正六品,算是跨出了关键的一步。
  徐阶:“主事也是不可能的。”
  连主事都做不成,难道去干正七品的所正。正七品,也可以啊!
  徐阶微笑摇头。
  周楠急眼了,工部除了所正,就只剩下各局的大使,大使只是正九品,难不成自己还降一级使用?
  果然,徐阶悠悠道:“子木,你看工部虞衡清吏司军器局怎么样?”
  周楠色变。
  徐阶微笑道:“老夫不是让你是去管辖军器局,其实,这个官职责任重大,也是不错的。不过,你是行人,如何能降格使用。老夫是这么想的,前番,工部行文说军器局出缺他们已有人选,报到内阁。老夫觉得他们所提的人选不太合适,军器局直接关系到东南战事,必须慎重,就压下来了。”
  “你可以行人身份过去暂管军器局。”
  他这么一说,周楠就明白了。
  原来行人司这个部门说穿了就是个跑腿的衙门,平日里的职责就是给朝廷颁布旨意、出使外国,主持地方祭祀,慰问老臣什么的。中央各部院有时人手不够,也会从行人司借调人马过去应急,算是对行人们的一种锻炼。
  简单说起来,行人司的革命同志都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合着老徐阶说了半天并不是给我升官,而是叫我去跑腿,周楠心中气恼,很好,非常好,我今天就差拜伏于地,卖身投靠了,你却给我这么个活儿。
  徐老头你这是在玩我吗?
  不过,周楠还是装出非常欢喜的样子,说:“阁老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在下敢不用命。”
  徐阶点了点头:“明日你就过去吧,少年人多些历练也是有好处的。”
  周楠:“是,谨遵阁老教诲,下官告退/”
  看着周楠的背影,徐阶微微点头。这个年轻人心思快捷,做决断的时候决不拖泥带水,是个能成事的人,倒有自己年轻时的风范。等他将来中了进士,倒是可以大用。
  唯一值得顾虑的是他和唐顺之的关系。
  不过,听人说,周楠以前在唐顺之那里做过幕僚。后来唐尚书去南京任职,他却没有跟着过去,而是回到淮安老家。可见,周子木和唐应德也就是普通的主家和幕宾的关系。要不,后来周楠怎么却做了王世贞的学生
  徐阶这些年为了自保,曲意讨好严嵩,在士林中的风评不是太好。也因为如此,但凡有些骨气的都不肯投他他门下。
  如今,徐阁老手下人才断档厉害,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只有邹应龙这个学生。
  可就连邹应龙在延庆州的时候,也被周楠耍得团团转。
  对于周楠,徐阶是寄以厚望的。


第二百四十章 徐阁老的哑谜
  周楠心中却是怒极:徐阶你要想马儿跑,又不喂草,世界上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麻辣隔壁的,罢了,我去那边混上一阵子也好。反正那地方不收地不管,我倒是乐不用看行人司一干人的臭脸。
  据周楠所知,工部虞衡清吏司军器局位于京城外西南十里的地方,在大兴县辖区,倒是清静。独掌一个部门,关起门来过日子,管辖百来号人马,倒有点土霸王的味道。
  他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在门子的引导下,周楠又在徐府里弯弯绕绕地走着,期间也叫开了好几扇门。
  还好有这个门房带路,如果让周楠自己走,只怕找不着北。
  走了一气,经过一个个僻静的院子,突然有一个盛装女子从月门而入,正好和周楠照面。
  内宅之中,男女有别,门房急忙避到一边,施礼:“见过九小姐。”
  这人正是阿九,九公子。
  却见阿九身着一件竖领缀着金纽扣的大袖长袄一件,下面系着马面裙,头戴金线梁冠,底部缀金嵌宝钿儿,两侧插金簪一对,冠正个有翠叶玉花三朵,耳戴金丁香,做富贵人家大小姐打扮。
  她粗平眉,眼睛又大又圆,皮肤白皙,在周遭白雪的映衬下闪闪发亮,美艳得叫人睁不开眼睛。
  如果换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见到如此天仙般的人儿,只怕早就色授魂予了。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周楠突然笑起来。这一笑,竟是不可遏制。
  良久,他才喘着气:“下官周楠见过女公子。”是的,他和九公子可说是混得非常熟了。在经历过几件事情之后,内心中已经拿她到糙汉子铁哥们看待。
  也喜欢这疯丫头的古灵精怪大大咧咧,今日见到她这般打扮,仿佛看到女装大姥。
  这实在是……太滑稽了。
  他这一笑,门房愕然,接着仿佛也明白了什么,憋不住笑起来。
  阿九气得浓眉倒竖,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你们在笑什么,如此无礼,成何体统。”
  “是是是,是下官无状,告辞,告辞。”周楠眼睛里全是泪花,急忙一施礼,扭头就走。
  刚一转身,突然,腰上有剧痛袭来,疼得他的眼泪终于落下。
  原来,阿九忍无可忍,偷偷地伸出手在周楠腰上用尽全身力气一拧。
  真的好痛。
  周楠回到家里,顾不得吃饭,忙脱掉衣裳叫道:“芳语,快过来看看本大人腰上怎么了?”
  见丈夫回家之后一言不合就脱得赤条条,荀芳语大羞。红着脸看去,低呼一声:“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忙将一面镜子递过去。
  周楠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腰上有一大块淤青,呲牙骂道:“那小娘皮手好毒,本官绝不善罢甘休。”
  听到小娘皮三个字,荀芳语以为丈夫身上的伤是在外面花天酒地时被青楼女子弄的,心中突然气恼,就低下头去再不说话。
  周楠发现不对,劝了半天也没有任何用处,整整一夜都面对着小妻子的背心,甚是没趣。
  到第二日早晨,荀芳语依旧一言不发,和周楠打起了冷战。
  穿上官服,到了行人司之后,回想起昨日的情形,周楠忍不住一叹:真是多姿多彩的一天啊!
  不管怎么说,昨夜看到九公子盛装打扮的模样。如果没猜错,她应该又回到相府做大小姐。想来,应该是自己献上重建仁寿宫一策阿九在其中也立了不小的功劳所致。
  她能够平安,周楠也安心来。
  到了司里,周楠在秦梁那里拿了派遣通知,接下来就可以去军器局上任了。
  周楠心中恶劣,感觉自己现在就好象是后世的包村干部。
  看到周楠在收拾行装,郭书办好奇地问周大人你这是要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被发配了呗!”周楠将自己暂管军器局的事大概和郭书办说了一遍,最后没好气地道:“老郭,咱们相识一场,今日只论友情,不谈上下级关系,以后多珍重。”
  “什么,暂管军器局?”郭书办两眼发着绿光定定地看着周楠。
  周楠倒被他的表情给吓住了:“老郭,你不要紧吧?”
  郭书办发出气恼的叫声:“周行人,属下也是替你鞍前马后效过命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没有苦劳也疲劳了。对的,这个差事想来是徐阁老的恩典。你发达了,怎么忘了属下,就这么走了,不是叫小的没个下场吗?”
  好激烈,周楠吃惊,问:“老郭,你这是怎么了?我这是被发配啊!”
  郭书办埋怨:“行人,我的周行人,你就别跟属下说这些了,这军器局是何等的美差,又是何等的要紧,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不知道。”
  郭书办:“军器局负责九边各镇军的军器制造,每年国家拨那么多军费下来所做什么的?除了给军士发军饷,就是各项军器、马匹、被服开支,这其中又有多少银子在流动?咱别的不说,就拿制造火器的铜、锡来说,这都是可以直接当钱使的,里面的漏洞大了。”
  “工部是小阁老的地盘,一应军器被服都直接供应东南战场,非真正的心腹不得出任这个大使。行人得了这个美差,却将属下忘记了,岂不叫人心冷。试问,今后还有谁肯实心实意跟着大人。”
  郭书办很生气,他不是进士,进行人司跑腿也就是一个必要的流程,等到流程走满就会被分配去做八品、九品的杂流官。就现在而言,他负责周楠的手头的文书往来,相当于周大人的秘书。
  按照明朝官场的规矩,主管升职或者调动,书办也会水涨船高地跟过去。一来是酬功,二来衙门里的活说穿了就是公文往来,所有事务都要写材料。而写材料这事非常专业,没几年你根本就入不了门。所以,为了方便,主官调动的时候也会将手下能写材料的秘书带走。
  周大人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今后谁还肯给你卖力?
  听他这么说,周楠心中大震。是啊,军器局直接跟东南战场挂钩,每年又经手那么多款子的往来,其中的权利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
  这大明朝的职司好坏,手中掌握的权力大小和所能调动的资源可不是光用品级就能界定的。
  如此看来,徐阁老倒没有亏待我周楠,是我错怪他了。
  不对,工部是严世蕃的自留地,军器局又如此要紧,老徐派我去暂代大使一职,只怕不是叫我过去发财那么简单。
  他想干什么?
  周楠心中有事,就道:“老郭你的事情我放在心上呢,如果你愿意,带你过去也是无妨。不过,大使你肯定是做不成的,一个副使是从九品,倒是委屈你了。”
  郭书办听到周楠的承诺,心中一片狂喜:“属下愿意。”是的,他将来就算选官,运气好至多一个从七品的县丞,运气不好,只能做一个八品九品杂流。
  千里做官只为财,他又不是进士,难不成还能做县大老爷?
  从九品虽然不是朝廷命官,可这个职位油水大啊。干上一年抵别人干十年,又有什么做不得的?
  周楠收拾好一应私人物品,又跑了一趟邹应龙那里说了郭书办的事。
  邹应龙是工科给事中,这是他办起来也就是一句话罢了。不过,邹大人有些淡淡的不悦,说:“些须小事,劳师动众,毫无意义。”
  周楠心中有点汗颜,还好自己没有直接去找徐阶,不然老徐头说不定对自己有看法了。哎,我这人其实还是挺念旧的,还做不到翻脸无情,把手下当手纸用过就丢。
  回到家中,荀芳语还是那副不说话的样子。
  周楠坐在书房里低头沉思徐阶派自己去军器库的用意,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领,心中不觉气恼:这姓徐的也真是,跟我打哑谜做什么,什么毛病?想来定然是跟嘉靖学的。
  嘉靖皇帝这人的性子概括来说两个字“矫情。”他想叫大臣做什么,又顾及到风评,通常都会说些四不着六的话让人猜。
  严世蕃就因为猜对了皇帝心思,严家这才风光了二十年。现在小严病重,没有人猜迷,严党的形式急转直下,严嵩也渐渐失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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