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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雅馨就是通过这类规矩,明示尊卑,压制妾室。
然而,总会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妾室寻衅滋事,企图挑战权威。
比如,这去年新纳的第九房,钱媚娘,就是个不省油的灯,隔三差五地就要生事。
偏她风骚入骨、狐媚过人,勾得杜永严丢了魂,夜夜被翻红浪、巫山云雨。
章雅馨气得怒火中烧,冷声说道:“给她送盆杜鹃过去。”
杜恒茂知道,这杜鹃花的花语,有节制欲望这层意思。
他觉得,这个女主子可真够风雅的,连警告这事都做得这么别致,真不愧是杜唯勤的生母。
只是,能把年纪一大把的老爷子勾引得一夜金枪不倒的女人,恐怕跟风雅完全不沾边。
这无异于对牛弹琴了!
章雅馨吩咐丫鬟将挽芳苑那群人领进来,喝了杯茶消消火。
她端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这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对自己行跪拜大礼,心中满是鄙夷。
杜永严年纪越大,纳的妾室就越狐媚,真是为老不尊、晚节不保!
杜恒茂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心里对杜永严这个老色鬼无法生出敬意来。
这样的人,居然是杜唯勤的生父、杜氏宗族的族长,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你们都已身为人母,要谨记‘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平时多读诗书、修身养性,给儿女做个榜样。”章雅馨语气严厉地说道,“圣人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你们回去后,都好好反省一下自身。下去吧!”
章雅馨挥了下手,懒得再多看她们一眼。
众妾室毕恭毕敬地行完礼,鱼贯而出。
章雅馨被一群庸脂俗粉污了眼,转头看到杜恒茂那张清新脱俗的脸,不禁眼前一亮,心中越发地喜爱。
她抬手示意章巧灵将水仙搬来,柔声说道:“这盆水仙,一直是我的爱物,现在送给你。希望你能像它一样具有仙骨、不同凡尘。”
杜恒茂心里一喜,知道这是过关了,忙跪倒在地,恭敬地说道:“孙儿谨遵奶奶教诲!”
章雅馨微笑着点头,放下了这桩心事,却挥不去心头的烦乱。
杜永严思虑周详、准备周全,令杜恒茂获得了族里一干长辈的认同,顺利入籍杜氏宗族。
这一消息,很快传遍杜府上下,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时光飞逝,嘉元三十年的除夕,在一派欢乐祥和的气氛中悄然来到。
这一晚,杜永严的妻妾、子孙们都聚在张灯结彩的大厅里,围坐在摆满丰盛食物的圆桌前,一起吃年夜饭。
杜恒茂认为,自己虽然住在杜府,毕竟是个外人,便自觉地不去掺和这一年一度的大团圆聚餐。
谁知道,杜唯勤怕他孤单,强行将他领了过来,还拉着他坐到了嫡子、嫡孙这桌上,害得他引人侧目。
12 炸雷
杜恒茂被一双双堪比1000瓦灯泡、充满质疑意味的眼睛盯得很不自在,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一下杜唯勤的脚。
与杜恒茂相处久了,杜唯勤被这个机灵、调皮的学生带动得活泼、随意起来,也不拘于师生之礼了。
二人私下里相处时,更像是一对关系亲密的知心朋友。
见杜恒茂踢自己,杜唯勤不以为意,反而觉得这是一种充满信赖的亲密举动,心里头暖烘烘的。
他知道,这小家伙是在埋怨自己多事。
他略一思索,伸出筷子夹了一块狗肉,放在杜恒茂碗里。
他侧头瞧着杜恒茂,目光中满含戏谑之意。
杜恒茂知道,杜唯勤这是在骂他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他脑筋一转,也伸筷子夹起一块狗肉,放到杜唯勤碗里。
杜唯勤何其聪明,岂能不明白杜恒茂这是在骂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他见杜恒茂笑得像只偷吃了鱼的小猫,真想夹块鱼骨头给对方。
可惜,除夕吃鱼是有讲究的。
这鱼,要作为最后一道菜入席,却谁也不去吃,留到来年,取年年有余之意。
杜唯勤、杜恒茂忙着无声地对骂,看在别人眼里,却是眉来眼去、好不亲热。
而看在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人眼里,那就更是色/情意味十足了。
钱媚娘滴溜溜地转了一下眼珠子,忽然之间咯咯娇笑起来。
大厅里虽说坐着数十人,却都在默默吃饭或者低声交谈,一直显得很安静。
她这一笑,顿时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她所在的圆桌,坐的是杜永严及九位妻妾。
越朝以左为尊,她这个最后进府的小妾,便坐在了杜永严的右侧。
而正妻章雅馨,则坐在杜永严的左侧。
杜永严放下筷子,将头偏向右侧,笑问:“媚娘,你笑什么?”
钱媚娘向杜永严抛了个媚眼,娇笑道:“老爷曾经送给媚娘一首诗,里头有这么两句——小楼一夜听风雨,凭君深巷采菊花。”
杜恒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忙伸手捂住嘴巴。
他偷偷瞥向坐在隔壁桌上的杜永严,发现老爷子的表情非常尴尬,不禁懊恼自己太不谨慎。
杜唯勤乃正人君子,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见杜恒茂这副表现,他有点疑惑。
待看到杜永严的表情,他这才慢慢回过味来,白皙的脸庞顿时染满红霞。
他爹竟还有这种癖好,真是羞死人了!
这个女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起这闺房之事,真是恬不知耻!
章雅馨也反应过来,臊得满脸通红,恨得咬牙切齿。
她痛恨这个狐媚子的不知廉耻,痛恨丈夫的低级趣味。
在座的,除了懵懂孩童,全部明白了这两句诗的含义。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各不相同。
偌大的饭厅,鸦雀无声,气氛诡异。
钱媚娘环视了一圈大厅,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她媚笑了一下,接着说道:“老爷您常说,咱家的状元郎,各方面都像您。媚娘发现,您说错了。状元郎虽然跟您一样,深得深巷采菊之乐。不过啊,人家采的,可不是美娇娘,而是俊儿郎。”
啪的一声脆响……
杜永严狠狠扇了钱媚娘一巴掌,气得面色铁青、胡子乱颤。
钱媚娘那张俏媚的脸,立时浮现出鲜红的五指印,唇角也破裂出血。
“你……”杜永严抖着手指着钱媚娘,怒吼道,“你给我滚出去!”
钱媚娘捂着火辣辣的左侧脸颊,难以置信地瞪着杜永严。
她腾地一下站起身,怒气冲冲地说道:“我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他能做,凭什么我不能说?”
杜永严恶狠狠地盯着钱媚娘,化身为一只择人欲噬的凶猛野兽。
“来人……”他高声命令,“把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钱媚娘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地说道:“老爷?你气糊涂了?我是媚娘啊!你最疼爱的心头肉啊!你舍得打死我?”
“胆敢诬陷我儿,败坏我儿名声,侮辱杜氏子孙,杀无赦!”杜永严厉声喝道,“拖出去!”
两名人高马大的彪悍护卫,脚不点地地来到桌前,像拎小鸡仔一样,将钱媚娘拎了出去。
钱媚娘这下才知道怕了,连忙奋力挣扎着高声求饶。
“老爷,饶命啊!媚娘错了!媚娘给您捶背,给您捏腿,给您吹箫……”
见钱媚娘又口出秽语,杜永严气得大叫。
“把她的嘴给我堵起来!立刻打死!”
钱媚娘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呜乱叫。
紧接着,棍棒反复击打肉体的沉闷声响传来,伴着压抑而凄厉的惨叫声。
这两种象征着死亡的声音,带着不可抗拒的穿透力,令在座的很多人心惊肉跳。
杜恒茂面无表情地听着门外传进来的声响,想起自己在赵府被陷害的那晚,想起花秀兰多次要求仆人将自己拖出去打死。
如果他当时没有临机应变、以刀挟持,也许,他当晚就是这样的下场。
他的命,尚且如草芥,随时都有可能被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夺走。
他又怎么可能对这种自作孽的卑劣女人心生怜悯!
要知道,这个女人虽然被打死了,但是,她这无中生有的诬蔑、诋毁,却已经在所有人的心中生根。
不管他如何辩解、是否辩解,都不可能消除这一事件带来的恶劣影响。
早知道今晚会有这无妄之灾,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过来吃这顿年夜饭!
他刚刚在杜府安定下来,有了自己的小园子——茂园。
他满以为,可以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没想到,总有人看他不顺眼,想方设法地不让他好过。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
唉……
13 炮灰
杜唯勤已经出离愤怒了,以至于完全把外面的死亡之声当成背景音乐。
他无法理解,一个人怎么能卑鄙无耻到这种地步!
今晚,他确实不够严肃。
但是,这点小玩笑,竟会惹来如此恶毒的诋毁,是他始料不及的。
他原以为,经过这4年的磨砺,他已经变得足够成熟、睿智。
现在,他才清醒地认识到,他始终还是太过天真!
章雅馨了解杜唯勤的高洁品性,对宝贝儿子满怀信任,不会因为一个无耻毒妇的恶意中伤而产生任何动摇。
只是,她深知这等龌龊谣言的破坏力,不得不思考应对措施。
为今之计,她必须尽快让杜恒茂搬出杜府、远离杜唯勤,以便保护她的宝贝儿子。
杜永严已经大发雷霆,命人当场将钱媚娘乱棍打死。
相信不会有哪个人胆大包天到再去触这个霉头。
她这个女主子,再乘着新年给杜府上下多发点红包,借以收买人心。
如此威、恩并施之下,这场风波,应该很快就能过去。
希望自家老爷能够吸取这次教训,以后别再招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进府,也让她清静一些。
钱媚娘一死,她总算了断了一桩烦恼。
只是,她家宝贝儿子的清誉受到诋毁,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她早就对屡次寻衅滋事的钱媚娘痛恨入骨,却一直忍耐着没有发作。
如今看来,当断不断,反受其害。
身为一府之主,她应该更加有魄力。
说来,杜恒茂今晚能够坐在这儿,还是她抵抗不住杜唯勤的央求,主动向杜永严讨来的恩准。
她万万没想到,钱媚娘竟会无知、无耻到此等地步。
早知今日,她当初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儿子心软。
她明明那么爱他,如今却害了他。
她必须牢牢记住这次教训,以后不能再过度纵容她的宝贝疙瘩。
嘉元三十年除夕的年夜饭,在一片血腥中草草结束。
新年的到来,没有给杜恒茂带来新的希望,反而给他带来了连夜搬离杜府的命令。
杜恒茂已经猜到,自己会因为除夕夜这场风波而被杜府的主子迁怒。
只是,他没想到,几个小时前还对他慈眉善目、温言细语的人,现在竟然对他绝情至此。
他心中刚刚积攒起来的那一点点温情,顷刻间消散一空,只剩下彻骨冰寒。
他来到越朝已经半年了,始终都是炮灰角色。
他本以为,傍上了杜唯勤,就拿到了长期饭票。
没想到,杜唯勤这棵树太小,不足以替他挡风遮雨。
残酷的现实教育了他,想要投机取巧、偷懒依赖是行不通的。
他必须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才能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杜恒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