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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声钟响,开始发放考题,书科这次共分三考,一考书法,二考诗文,三考国论。
书法自不必说,字里行间就能看出端倪,诗文则有题目,按题去作就是,没有严格的格律要求,但需对仗押韵。
国论却不一定是论国家大事,在典籍里随便摘取章句,依章句意思写出自己的看法,如果能推衍出一定的真知灼见为最佳。
考桌上早就预备下了小中大三种毫笔,考生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转化笔锋,来展示自己书法功底。
陈乐微微闭目静了一下心,然后双眼看向考卷,他知道眼下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虽然按照规则三科都要及格才能晋升地级学子,但如果自己的书科成绩太优秀,则被破格录取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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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匹夫而为百世师
陈乐连续用几种笔体完美地书写完一篇文字之后,慢慢地吹干了上面墨渍,这才转眼看向诗考的题目。
雪白宣纸之上,两个大字有些触目惊心!
边塞,这次诗考的题目是边塞!
简单两个字,仿佛利剑一样要跃出纸面!
不是风花雪月,不是琴棋书画,不是酒色财气,而是硬铮铮的边塞二字!
陈乐深吸一口气,竟然是边塞诗!大许皇朝虽然地势辽阔,但总是有边境的,虽然这些边境大部分已经成了诸侯国现在操心的事儿,但在对外的战争上,无论哪个诸侯国都会摈弃前嫌,相互联合,统一对外。
大许皇朝西有胡奴国,北有辽丹国,都虎视眈眈地觊觎大许的繁华锦绣,就是东北和西南处也有几个小国没事的时候喜欢捣捣乱。
以前是大许亲自发兵,现在则是诸侯国联盟,虽然每次都能拒敌于国门之外,但也都是损失惨重。
边塞诗!
陈乐微微皱起眉,这可不是打油诗,哪怕文笔再不佳,语言再直白,边塞诗也不是打油诗可比!
看来这次真的要文抄了,这样的诗自己写不来啊,不过这些学子又有几个真正见过边塞?又有几个真正见过那种塞外风情,金戈铁马?恐怕没有谁见过吧?就算是夫子里面也没有几人见过吧?
那为什么出了这么个题目呢?陈乐脑海微微一转,难道是借此咏志?一定是了!
可自己写一首什么诗呢?他只是略微一想,嘴角便出现一抹笑容,然后轻轻地下了笔。
边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唰唰唰,陈乐几笔写完,嘴角含笑,在这个低诗的世界,他就不相信学宫有人能超过这首诗,这诗他改了开头一个字,以应边塞的景,但却依旧是一篇颇为规矩的五律!
就在他放下手中笔,面带喜色之时,忽然前面走来一人,这人看穿戴似乎是一名夫子,陈乐恍惚见过但却没有什么太大印象,这名夫子在他前面停了步,眼睛稍稍一扫,便看到了那白纸黑字上的诗句。
夫子眯眼,仔细观看,待全部看完之后,一张脸仿佛见了鬼般,看着陈乐张大了嘴巴:“这名学子,此首诗是你所写?”
陈乐急忙起身,行了一个礼道:“正是学生所写,墨迹尚未干涸。”
夫子唇下胡须微抖,又看了一遍白纸上的诗文,然后急切地问道:“这首诗叫什么名字?”
“从军行!”陈乐声音铿锵。
“从军行?”夫子闻言顿时一愣,然后深深地看了陈乐一眼,转身快步离去。
陈乐望着夫子的背影呲牙笑了笑,重新坐下,开始观看起国论的题目。
国论的题目同诗考题目一样简单,只有两个字,但是读起来却更加的惊人。
匹夫!
国论的题目竟然是匹夫!
匹夫是什么?匹夫就是出身平民的男儿!
这稷下学宫出题的人到底想要干什么?要知道,虽然当今天下已经开科举无数年,但世上依旧高门大阀林立,寒门一如既往势弱,难以真正和世家一较长短,虽然眼下这只是学宫一个小小的考试,但却出了这种国论题目,这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陈乐脸色有些阴沉,随后他沟通了系统,不一会儿,手上便换了一只小毫,他蘸满了墨汁,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
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
落笔干脆,气势磅礴,语句惊人!
陈乐奋笔疾书,一顿文抄,没多长时间,便酣畅淋漓,洋洋洒洒地将一篇白纸写满!
一个时辰之后,考官房内的十来名夫子都在传阅着一张考卷。
这张考卷之上,笔走龙蛇,铁钩银划,正写着一首诗,诗的题目是从军行!
“这不可能!”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甚至连眉毛都白了的老夫子,拄着鸟头拐杖站了起来:“这绝对不可能,小小年纪,弱不及冠,怎能做出这等诗来,这决计是不可能的事情!”
“哈哈哈,孔夫子,你不要激动,无论可能不可能,这个学生我都收定了!”
“赵夫子,做人不能如此自私,我也不管这诗是不是该名学子做的,单凭这手字,我就要收他为学生!”
“二位不要争了,这学子与我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怎么也轮不到你两个啊……”
“你们,你们,真是气死老朽也!”孔老夫子本来想拿捏一番姿态,却没料到其他夫子竟然不管不顾地直接争夺起这名学子来,立刻气得跌坐到椅子上直翻白眼。
房间内十来名主考夫子开始引经据典,争论不休,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什么事情还要把我叫来,不过是一个玄级升地级的考试,你们难道自己做不了主吗?”
“宫主来了?”
“宫主快请来看这首诗!”
镜花先生身穿华丽的长袍,一脸神气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身旁还跟了一名小书童,书童清秀,大概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大眼睛四下乱转,一身的机敏。
他从赵夫子手中接过陈乐的考卷,一字一句看下去:“咦,这考生的诗做得居然比我还好啊,这字写得也不错!”
众多夫子闻言,脸上表情不一,镜花先生摸了摸胡须:“这学子就是礼乐两科都被赶出来的那个?”
“正是!”赵夫子道:“宫主,既然今年有学子升学特例,我想将他纳入我的门下。”
镜花先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国论的考卷你们看了没有?”
众夫子纷纷拍额,这学子的书法和诗写得实在是太惊人,以致他们竟然忽略了还有一篇试卷。
“雨墨,去把这陈乐的国论试卷取来我看!”
小书童点了点头,迅速走出门去,过不多时,他便手捧一个卷轴回到房间,然后恭恭敬敬地将那卷轴递给了镜花先生。
镜花先生一点点打开的卷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最上面那行字,“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
他的脸色忽然一变,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地将卷轴向下拉去,随着试卷越拉越长,镜花先生的眼神开始闪烁不定起来。
这时,一旁的孔老夫子颤悠悠地站起来,拄着鸟头拐杖走了过来,似乎想瞧一瞧这篇试卷上都写了什么。
却不料镜花先生忽然一笑,迅速合上了试卷道:“国论文章我已经看过,这名学子写得不错,就算他接下来的实践课不及格,也可以作为特招学子进入学宫地级学习!”
“宫主,这试卷……”有人问道。
“试卷我就带回去了,至于进入地级哪个班,做谁的学生,你们自己研究好了。”说完,镜花先生紧握着卷轴,给小书童雨墨使了个眼色,两人便洒脱地出门而去,房间内只留下一群主考的夫子,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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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有刀薄如蝉翼
夜深沉,天无星月,黑云密布。
稷下学宫的客舍之内,灯火如豆,来自各国的使者几乎都没有休息,各自在房间中议论纷纷。
“这首诗真是那名叫陈乐的学子所作?他好像只有十六岁!”
“这个陈乐礼乐两科都被赶出考场,得了个丁等最末,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诗来?”
“哈哈哈,宁为百夫长,胜做一书生,真是好诗啊好诗,老夫现在虽然身为文官,但却是武将出身,一见这等诗真是大畅其怀!”
“这个陈乐不但诗作的好,就连字都写得很好啊!”
“这个陈乐的国论卷子为什么没有?”
“什么,竟然被镜花先生给拿走了?这是怎么回事?是国论写的太好还是太糟糕,如果是太糟糕,就证明那诗不是他写的,如果是太好,那这镜花先生又打的什么心思?”
“这陈乐究竟是什么背景?贵族还是平民?马上去给我查!”
稷下学宫深处,有一座古朴的小楼,小楼典雅静谧,内部装饰却豪华无比。
镜花先生坐在一张紫檀桌子前,反复地看着桌上的一张考卷。
“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小小年纪怎么可能写出这种文章,难道是背后有人指点?算了算了,这文章无论是不是他写的都绝不能流传出去,唉,倒是可惜了这一张好字,诗和文章虽然难以分辨真假,但这字却是真实无疑啊!”
镜花先生一脸爱惜地看着考卷,然后默默地把卷子放到蜡烛前轻轻点燃,瞬间那考卷上便火光大放,映照着镜花先生的面庞一片忧郁。
“这篇文章啊,就是去许都京州参加大许皇朝的科举会试,都会拿前三名的,真是可惜了!”镜花先生自言自语:“不过如今天下门阀林立,世家势大,大许皇朝建国时都拿这些世家无可奈何,才想出科举的办法,以寒门对抗门阀,最后成效甚微不说,五百年来被世家大阀嫉恨蚕食,已经马上要分崩离析了,这篇文章要是传出去,大许皇朝说不定有多欣喜若狂呢,但世家门阀们却会恼羞成怒啊……”
客舍的某一间内,苍白面色的少年又一次把桌上的茶碗摔到了地上,这一天他已经不知道摔了多少只茶碗。
“一个不知礼乐的人怎么可能写出这种诗来?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少爷,人有专长,若是一个人方方面面都懂一些,那么反而就没有那一方面能够出类拔萃了。”
“我……我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心中一时难以接受罢了,张让,你说那镜花先生为什么要把这陈乐的国论考卷藏起来?是考卷写的太好还是太糟?”
“老奴猜想啊,太好或者太糟或许都不是问题,问题是这考卷上是不是有不该说的话,论了不该论的事儿呢?”
“张让你说的对,四大书院的掌门人个个都是老狐狸,还美名其曰什么超脱于世,既然超脱于世,为什么门人弟子反而还要入世呢!”
“少爷啊,无论哪个诸侯国得到书院的大力支持,都会势力大增的,四大书院所谓的超脱于世不过是他们立身的筹码啊!”
“狼子野心,狼子野心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四大书院都是我大许皇朝的书院,他们居然还要待价而沽,真是该死啊该死!”
“少爷,唉……”
夜色越来越深,客舍最边处有一间大屋,其中正坐了三个人,一名中年,一名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