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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赵颢自斟自饮的清静。雍王殿下把酒杯重重往桌上一顿,很不痛快的对门外喝着:“不是说过要一个人静一静吗?!”
但敲门声依然在持续,“二大王,是宫里面的消息。”
“是娘娘还是大哥?”赵颢心里尚憋着口气,还没喝痛快,但那两位派来的人却不好怠慢。按奈下不耐烦的心情,道:“让他进来!”
进来的内侍却并不是在保慈宫或是福宁殿中做事的阉官,而是赵颢留在宫中的另一名亲信。他神色有几分慌乱,进来后,就凑到了赵颢的耳边,叽叽咕咕就说了好一通。
赵颢本有几分不耐,但听了内侍赶来急报的消息,他脸色就渐渐铁青起来,怒意在眉峰中汇集,咬紧的牙关嘎嘎作响。
内侍把紧要的消息说完,见着他这副模样,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半步,小心翼翼试探的问着:“大王……没事吧?”
“事?还能有事吗?!……哈哈哈!”
突的,赵颢爆发起来一阵大笑,笑声中全是疯狂,在李七家酒楼中传递。最后他笑得肚子都痛了,上气不接下气,声音都嘶哑起来,但伏在桌上还是在笑着。
赶来报信的宦官手足无措,上前相劝,却听着二大王断断续续、渐渐低下去的笑声中,却是喃喃自语:“原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好个……唐太宗,好一个唐太宗!”
……………………
韩冈莫名的一阵心悸,突然在马上回头。
李小六就跟在他身后,上来问着,“官人,怎么了?”
“没什么!”韩冈狐疑的摇了摇头,收回望着州西大街两侧楼宇的视线,把头转了回来,继续领着小小的队伍向西门进发。
四匹马、两辆车,这就是韩冈去延州上任的队伍。
骑在马上的有三人,韩冈、李小六还有章惇送来的钱明亮,剩下一匹作为备用。两辆车中,周南和墨文乘了一辆,剩下的一辆则是钱明亮的浑家钱阿陈,看守着堆在车厢里的行囊。
韩冈今次是孤身上路,无人远送。东京城中的几个相熟的朋友,章惇现在当是在宫城中,王旁则有着婚礼前的准备工作,路明走得早了,前天跟着王韶一起上路,不然有他扯些闲话,路上的时间也好打发。
不过韩冈倒是不在乎,转头看着身边马车青蓬顶的车厢,有绝色佳丽作伴,这一路行程也寂寞不起来。
熙熙攘攘的商业大街到了尽头,眼前突然开阔,通往南门的御街宽达两百步,犹如广场一般。韩冈正欲横穿御街,就从南薰门方向,过来一队车马,正好快速通过前方。
韩冈一把扯住缰绳,停住坐骑,也阻止了身后的队伍,让那一队车马先过去,不与他们争路。
那一队车马,领头的一人也是穿着青色官服。年纪并不大,二十五六的样子。相貌让韩冈有些眼熟,长得颇为英俊,就是太过消瘦,看起来身体不是很好的样子。那名年轻官人在马上向韩冈遥遥的拱手示意,谢了他的谦让。
韩冈回手洒然一礼,也不多话,就驭马领队而去。
年轻官员的目光追着远去的一行人。擦身而过的韩冈,神光内蕴,看似斯文,却隐含着一股英武迫人的锐气,让他过目难忘。他由衷的感叹道:“不愧是东京,如此人物在南方可是少有得见。”
年轻官员身边跟着一名年纪相当的儒生,他却笑道:“若论人物风采,天下间同辈之人中,能比得上元泽你的可没几个。”
元泽笑了笑:“天下英杰无数,岂止我一人?能在其中有一立足之地,便已是喜出望外了。”
他虽然说着谦抑,但微微扬起的嘴角,却把隐含在胸的傲气丝毫没有遮掩的展露出来。
“元泽可是自谦过甚了……”
元泽摇了摇头,对这个随口而来的奉承并是不很放在心上。马鞭虚虚一挥,再不多话,也领队沿御街向北而去。
擦身而过的官员和车队,并没有给韩冈留下什么印象。只是觉得在哪里见过,不过一时想不起来。想了一阵后,便放弃了。
车队自城西的新郑门离开东京城,驶上了西去的官道。一只素白如玉的纤手掀开了车厢窗户上的帘子,清丽无双的俏脸露了出来,向着身后的城门望去。眼波流光,神情中是数分让人迷醉的落寞。
“舍不得吗?”韩冈在马上弯下腰,问着周南。
周南回过神,仰头对着韩冈,眼中深情如海:“有官人在,即便天涯海角,周南亦是心甘情愿。”
美人恩重,韩冈心中感动。回首东京,望着城墙崔嵬。此次入京,能载美而归,已是不虚此行。至于延州的风风雨雨,他现在也全不放在心上。在亲王面前虎口夺食,韩冈已不惧任何风浪。
任你龙潭虎穴,我也能如履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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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肘腋萧墙暮色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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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城盘桓了数日,在年节前即将祭灶的日子,韩冈才刚刚离京就任。对于盼望他及早上任的种谔、种建中等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虽然他们根本不可能知道韩冈何时离开东京城,但东面始终没有消息过来,让种建中还有种朴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喂,十九,韩冈到底什么时候能到?”种朴问着沙盘边的种建中。连日围着沙盘推演战局,让他的头都痛了,但他的堂弟却是乐此不疲,一遍遍地重复,丝毫不嫌厌烦。
“该不会不来了吧?”种朴又追加了一句,他坐在火盆边的交椅上,两脚翘上另一张交椅,舒舒服服的仰靠着。顺便一把捞起几块放在一边几案上的莲花糕,一股脑的全都塞进了嘴里,用茶冲下满嘴的食物,等着堂弟的回答。
种建中低头看着沙盘,专心致志。以无定河为中心,从绥德到罗兀再到山后的银州,全都事无巨细的描绘了出来。在这份精细比例的地形图上,有着最新的军事部署。不论是大宋的情报,还是西夏的情报,竟然都出现在沙盘上面。即便延州城白虎节堂中的那幅更为巨大的沙盘上,也没有如此精准并即时的军情。
这不是朝廷派出的谍报所能做到的,而是种家细作的功劳。从种世衡开始,种家三代镇守边地,西军将门世家手上所掌控的人力资源,在这幅沙盘上淋漓尽致的表现了出来。
种建中对着沙盘沉思良久,只分出一部分心思随口应付种朴:“韩相公前后两次至书朝廷,点名要韩玉昆来延州。就算天子也要卖宰相的脸面,韩玉昆尚是选人,当不至于会拒绝,也拒绝不了。”
种朴也算清楚堂弟分心二用的本事,“那也该到了。前些天韩相公去京兆府,不是说当日韩冈正好从那里经过,还见到了你的那位姓游的师兄,叫游师景的那个!”
“是游景叔,讳师雄的!”种建中很不高兴的抬起头,都见过几次面了,种朴竟然还没记得姓名,“前几天游景叔来信,对韩玉昆深为赞许。说以其之才,当能对战事有所助益。”
其实游师雄给种建中的信中,依然老调重弹的说北进罗兀太过冒险,要小心为上,还说韩冈跟他是一样的看法。不过种建中并没有说出来,不出差错的话,韩冈很快就要到延州上任,没必要让他还没到的时候,就在鄜延军中得罪人。
“说是有所助益倒是没错。”厅中并不止种朴、种师道两兄弟,还有最近跟着担任种谔副将的叔祖折继世,一起来到绥德的折可适——被郭逵赞为‘将种’的麟府折家新生代.
折可适对两名好友说着:“今次攻打罗兀,事发突然,出其不意,当不至有太大的伤亡。韩冈未至,暂时也不会有何影响。但到了一两个月后,西贼点集兵马,南下反扑的时候,军中如果再没有把疗养院建起来,军心怕是要大挫。”
折可适跟年龄相当的种师道、种朴打得火热,说话也少顾忌,“秦凤因为有了韩玉昆,每一个百人都,皆有一名医工来拯救危急。此事军中都已经传遍了,其余各路军中,多少人都在盼着何时能推广秦凤的德政。韩冈来不来,对军心士气的影响可是大得很。”
“这叫不患寡而患不均。”种师道半开玩笑的说着,“如果都没有倒也罢了,现在就秦凤一家有着疗养院,士卒得病都能得到安治。看看别人,想想自己,谁也不会甘心啊!”
折可适笑道:“圣人说得当真有道理。”
军中医疗,从种谔开始,到下面的种建中、种朴都看得很重,只要不是空读兵法、从未领军的赵括马谡之辈,一个完备而有效的军中医疗制度,能给战事带来多少好处,再糊涂的将领都能体会得到。
“当年先祖父守清涧城,逢上士卒有恙,都会遣几位叔伯还有家严中的一人,去专管他们的饮食汤药,所以能得人死力。”种建中对折可适解说着种世衡的丰功伟绩,“韩冈做的其实就是先祖当年所为,不过规模更大上一些,也显得更为正式一点。”
“此事俺也听说过,尊祖的确善抚士卒。”折可适点着头,表示自己听过,“韩冈能跟尊祖做得差不多,已经是难能可贵了。何况他还有一个药王弟子的名头在,有他在军中守着,那些愚夫愚妇,也能安心上阵助阵。”
“不过韩相公好像有些不喜欢韩玉昆。”种朴不像种建中,他在外面就一个大大咧咧、除了战争,其他是都不放在心上的衙内。但种朴察言观色的本事,其实远在他粗豪的外表给人的印象之上,“前几天韩相公来绥德,听到韩冈的名字脸色就有些不痛快了……”
“韩玉昆讨不讨韩相公喜欢,那是他的事,我们只求他能把他的分内事做好就行!”
一个洪亮得能震动屋瓦的声音传进厅来。种朴等人纷纷起身,向着大踏步跨进厅中的绥德主帅行礼。
种谔大步走到沙盘边,望着用蜜蜡雕出的重重山峦,上面密密麻麻的小洞,都是一次次推演留下来的的痕迹。即将领军北征的大将笑了,为自己子侄的勤力而高兴。
他回转身,一手指着横山的层峦叠嶂,高声喝问:“自好水川之后,至夺绥德为止,我大宋在此处可有分毫进取?”
几人微一犹豫,便同时摇头:“没有!”
“可有攻夺一座西贼重镇?!”
更为响亮的回答齐声响起:“没有!”
种谔的笑容更为自负,放声道:“所以说……这三十年来,我们将是第一支重返横山深处的皇宋官军!”
“三十年了……我们已经隐忍了三十年了!”
自从三十年前,韩琦主导的北进攻势,因为任福惨败于好水川而宣告终止。范仲淹倡导的堡垒防御,便成了对夏战略中不可撼动的圭臬。陕西、河东两地的战局,便一直都是西夏攻,大宋守。偶尔的反击,也不过是战术性的攻势,往往一攻即退,再无长力可言。
这三十年来,为了守卫绵延数千里的防线,每年投进去的各项开支,吞吃掉了全国总军费的四成;林林总总的徭役、兵役,也几乎耗尽了陕西的民力。但即便困厄如此,朝中诸公还是反对任何进取之策。
三年前,种谔得到天子的密旨,费尽心力,引得西夏绥德守将嵬名山来投。而这个功劳,在枢密院被定性为贪求边功、无端生事,因为将其降罪夺职,连居中联络天子的高遵裕也受了牵连,一同被降职。要不是郭逵坚持,连绥德城都会被文彦博给还回去。
在枢密院的诸公眼中,年年巨额的军费支出,加上捱打后,还要腆着脸送给西夏人几十万岁币,都比不上天子绕过枢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