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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节 奈何影子落人间（四十）
等了六千年？可是她分明记得这具身体从诞生不过一年左右。
难不成这句身体的前世跟这中年男子有关系？
“师傅，你在说什么？”彦霖紧抿双唇，看着中年男子，心却坠入无尽深渊，让他透不过气。
在这里的人，都知道顾槿是一年前在这伏魔山诞生。
怎么可能就六千年了？
可若是师傅真的……等了这个人六千年，那么，这数百年的时光，他都是被利用的。
这样的打击，不是寻常人能承受的住的。
顾槿垂了垂眸：“你说你等了我六千年，那么六千年前，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不记得了你了？”
中年男子目光微微柔和：“阿言，你不需要记得，你只要知道，我不会伤害你。”
“你不肯告诉我，是不是说明六千年前我是在你面前死了的？”顾槿忽然抬起头，一双紫眸紧紧盯着中年男子的脸。
果然，在她说完，就看见对方脸上闪过一丝惶恐。
好像在害怕她想起什么？
顾槿弯了弯嘴角：“当年，若不是你，我不会死对不对？”
顾槿在诈这个人，根据男子情绪反应出来的一切，在试探对方。
她总觉得关于女娲石，肯定还有她不知道的东西，这个剧情的背后一定有男女主都不曾涉及的一切。
中年男子脸色瞬间大变：“你……你都想起来了。”
猜对了！
顾槿心里闪过三个字，抬眸看着中年男子：“你如今领着这些人，是想做什么？再逼死我一次吗？”
“我……我不会。”中年男子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一张脸满是苦涩：“当年若不是你为了魔君一意孤行，我不会对你出手的。”
“阿言，我那么爱你……你不知道，当年你在我面前，用尽一切力量就是为了去救柳纥，然后烟消云散，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顾槿只觉得自己跟被雷劈过一样，外焦里嫩。
墨尽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顾槿，眨了眨眼睛，据他所知，上一任的魔君名讳就是柳纥。
难怪，一直避世不出的柳纥会见她。
顾槿只觉得大脑当机了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重启成功。
就在顾槿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见身旁黑影一闪，竟直直向后倒去。
顾槿大骇，一手拽住墨尽，可她如今不过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身体，如何能够承担墨尽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反而被墨尽扯了下去，双双倒地。
顾槿顾不上自己摔疼的手臂，看着脸色煞白的墨尽，声音都有些发颤：“你是不是……又提升自己修为了？”
墨尽虚弱的睁开双眼，他只觉得自己如今就像一个瓶子，体内仍是灵气充沛，可瓶底却破了一个大口子。
风呼呼往里灌，灵气源源不断的往外泄，入不敷出。
“为什么答应我的不做到。”
墨尽摇了摇头，看着死伤无数的伏魔山，眯了眯眼。
他想要在最后守护这个魔界，可是仍然没有做到。
中年男子面色铁青，眼前的这一幕就好像回到了六千年前。
那时，她一身白裙，面色戚然，环抱着黑袍男子，然后痛恨着看着他。
质问他为什么要对他出手，为什么要将无辜的人牵连进来。
为什么？
因为爱你啊。
难道，不管过了多少年，他在她心里都是比不过魔界的人吗？
中年男子想到这一点，只觉得顾槿抱住墨尽的样子着实碍眼，衣袖轻挥，墨尽就觉得自己身体瞬间被扯开，然后重重跌在地上。
原本就已经临近崩溃的身体，此时此刻，因为中年男子这一击，更是承受不住，吐出一口血。
顾槿大惊，对着中年男子怒吼：“你在做什么？”
中年男子看着顾槿这般，眼眸深处闪过诡密：“凭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魔界在你心里还是那么重要？”
顾槿懒得跟这个疯子说话：“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你，不是你口里的阿言。”
“我不信。”中年男子铁青了一张脸，手指微动，对着顾槿出手。
顾槿只觉得对方有一股力量瞬间将自己桎梏，让她动弹不得，身体不由自主的朝中年男子飞去。
不行，若是真的被这中年男子的手，墨尽会死的。
她说过的，她不会让他死的。
墨尽惨白的面孔理她越来越远，可顾槿只觉得丝毫动弹不得。
顾槿只觉得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当年在地狱，她一身力量，可是如今，岁月磨去了她一身傲骨。
如今就连这力量，都被她无法使用起来。
顾槿闭上了双眼，突然颓然。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要找回记忆，是不是真的做对了。
一声浅淡的叹息在天地间响起，顾槿只觉得身体一轻，然后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墨尽身边，也没有再被控制住了。
中年男子身子一僵，那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只怕无论过了多少年都不会忘。
顾槿一抬头，就看见那不久见过的男子，那上一任的魔君，一如记忆里的白袍，平凡无奇的面孔。
“柳纥！”中年男子咬牙切齿的看着柳纥，眼里充满了血海深仇。
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他死都不会忘记。
就因为这个人，让他失去了阿言。
“彦隶，这么多年，你为何就是不愿意放下呢？”柳纥看着打斗激烈的场面，闭了闭眼，又是长长的一叹。
也罢，总归是当年遗留的是是非非，无论过了多少年，不曾了结，就会一直重复。
彦隶低低一笑：“你说的轻松，难道阿言牺牲自己救了你，你就没有一点感情？”
“也是，魔界尽是一些薄情寡义之人，在你眼里，阿言是什么呢？”
许久不曾听到的名字，让柳纥有些怔愣，良久才道：“阿言她一直在我心里，我不敢忘也不能忘。”
“只是……彦隶，阿言已经不在了，如今的女娲石不是阿言，你为何一直看不破。”
彦隶冷哼一声：“不可能。”
“女娲石本就有起死回生之功效，无论是对他人还是对自己。”
☆、第四十一节 本欲起身离红尘（四十一）
彦隶看着顾槿：“你看，我等了她六千年，她如今就醒过来了，她就是阿言，只是忘记了我们罢了。”
顾槿也算是听明白了，女娲石的起死回生功力，不论对自己还是他人，都是有用的。
女娲石是天地孕育而成，所以只要天地还在，女娲石就与天地同寿。
只是，每当女娲石付出性命拯救了一个人，那么女娲石的确会死。
可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女娲石会再生，只是再生的女娲石却又不是以前的那个了。
所以，每一次的再生，上一次的记忆，爱恨纠葛都会忘记。
或许，女娲石曾就是阿言。
只是，因为当年的正魔一战，阿言为了就柳纥，牺牲了自己。
而彦隶因爱生恨，又知道女娲石再生的消息，就谋划了整整六千年。
毕竟，女娲石再生，无人知道需要多久。
也许几年，也许上千年，也许也会是上万年。
可为什么彦隶会知道幻境的阵法是可以帮助女娲石的？
除非，当年，阿言被发现的地方是在幻境。
那也就是说，阿言或许并不是女娲石的第一世。
压抑的咳嗽声让顾槿回了神，看着吐血不止的墨尽，心里一沉。
这样的墨尽，已经熬不了多久了。
墨尽看着顾槿，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用最后一丝力气握住顾槿的手：“答应我……不要救我。”
顾槿看着墨尽，对方冰凉的手指紧紧拽着她的手。
“我对这世间不曾有留恋，也不抱有期盼。”墨尽想着自己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生，眸色冷静。
“所以，没必要牺牲自己，来救我。”
他这样的人，从一出生就不被家人所喜爱，因为这双眼睛又被家人当作货物交代出去。
后面的诸多记忆，不过都在提醒着他是如何被厌恶，这个世间，要说唯一的温暖，大概就是这个人了。
所以，他不希望这份唯一也因为自己而逝去。
他知道，她救了自己，并不会死。
只是会消散在天地间，然后经过久远的时间，会再次再生。
可是，他已经从柳纥哪里得出了消息，再生的女娲石，不会再是以前的那个了。
也就是说，顾槿若是真的救了自己，是真的会死的。
顾槿抿着唇，看着墨尽：“在你眼里，你的命就那么不值吗？”
墨尽从不曾见过顾槿生气的模样，此时此刻，他却分明察觉到对方很生气。
“墨尽，我跟你说过的吧！”顾槿低眸轻轻一笑：“这个世间，总会有喜欢你的人出现，只是现在那个人还没有来。”
“你要耐心等，如果你现在就这么死了，等到那个人出现了，你却不在，就会真的错过。”
“……”墨尽只觉得脑袋有些发沉，他想要摇头，却没有力气。
“阿墨，我跟你说过的，你不会死的。”顾槿手指微动，脑海里出现了一套法印，她知道，只是因为她想要救墨尽而出现的。
墨尽陷入黑暗的时候，看着顾槿手指的白光，动了动嘴巴。
若是仔细一看，就能看见对方说了两个字。
不要！
顾槿手微顿，随即仍然义无反顾的结印。
彦隶看到这一幕牙呲欲裂，伸手便想阻止，就被柳纥阻止了。
“放手！”
柳纥轻叹：“这是她的选择，我们无权干涉。”
“屁话，你就是自私自利，只愿意阿言救你们而已。”彦隶看着顾槿结印成功，只觉得大脑中有什么东西断掉了。
对着柳纥出手更是招招致命：“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六千年，我守护了她六千年。”
“结果你又让我看见她在我面前烟消云散，柳纥，你怎么可以这样。”
柳纥闭了闭眼，想着当年阿言也是这般，牺牲自己救了他，他醒来找不到她，心灰意冷，浑浑噩噩，也差一点变成这般。
“彦隶，你难道还没有发现吗？”
彦隶一愣，看着天地变色，风起云涌的异变，心狠狠沉了下去。
“当年我们发现阿言是在幻境里，她醒来看见我们，却什么也不知道。”柳纥知道这是两人心中的痛，也是自己一直不曾愈合的伤疤。
只是如今必须要揭开这伤疤，或许事情才会就此终结，而不会一直循环轮回下去。
每一次，都不会有好结局。
“阿言是女娲石，这个事情是她自己发现的，所以，她为何会在幻境？难不成你就没有想过吗？”柳纥想起当年，想到那个在记忆里巧笑倩兮的女子，心里满是悲痛。
“女娲石能再生，阿言只是女娲石的一世罢了。”
彦隶怔愣，看着柳纥，很显然被柳纥的话惊呆了。
“也许在我们遇到阿言之前，阿言的上一世也是因为牺牲了自己，所以才有了阿言。”柳纥抿了抿唇：“这样，你还不懂吗？”
彦隶低低一笑，笑声说不出来的凉意：“我该懂什么？你告诉我呀，我该懂什么？”
“当年阿言为了救你，烟消云散。甚至最后，她都在怪我，怪我为什么攻打魔界，怪我害你重伤。”
“你知道吗？阿言看我的眼神，让我知道，她是后悔认识我的。”彦隶想着那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