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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什么了？”转南阳从突如其来的惊吓中醒悟过来，满眼惊疑地看着身边的风不渡，后者看起来很平静。
风不渡没有回应他，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便朝着前方走去。在这个狼藉的宴厅里，客人们已经朝着某个方向聚集。
“为什么？”圣文院那名长老的声音似乎很不甘。当庄南阳挤进去的时候，才现他已经被几个实力强大的客人制服。“你为什么这么做？”他神色痛苦地问公孙文正。
公孙文正的神色同样十分痛苦，左手手已经变得漆黑，像是中了某种可怕的毒。原本握在他手里的那本书已经落在脚下，诡异的黑气从书页里冒出来。
“你居然在书中下毒！”他眼里愤怒与不可思议交织，看着昔日的同窗，“你们到底在谋划着什么？”
“我……”那名长老欲辩解，可是当他看到地上那本书上的黑气时，却无言辩解，他惊恐地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百善已经走到公孙文正的身前，仔细检查他的左手。日行百善是他的规矩，无论对方是谁，无论对方是怎样的伤痛。午夜的钟声已过，这是他今日的第一善。
“这是一种奇毒，以国相大人的实力也无法抵抗太久的。要是再不救治，恐有性命之忧。”百善诊断后说道。
“大人，这里交给我们。”他的一名贴身侍卫站了出来，“还请大人以国为重，先随百善先生到内殿祛毒！”
“是啊，国相大人，这里就交给我们吧！”客人们纷纷说道。
这时皇卫军也赶来了，公孙文正才气愤地离去，离开时人们还能看见他的痛苦。那种痛苦仿佛不全来自可怕的奇毒，还有昔日同窗对自己做下的如此绝情而又可怕的事情。
国相也离开了，剩下客人、犯人，还有握着刀剑冲进来的皇卫军——他们的军阶不低，竟然有一名二等将军。
庄南阳看着狼狈而屈辱的犯人，神色异常痛苦，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然后他满眼恶毒地看着风不渡。仿佛这一切都是风不渡的罪过。
“如果我是你，就什么事情都不做。”风不渡提醒他。然后他攥紧了拳头，转身，朝着宴厅外走去。身后那道无辜的惨叫撕裂了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第034章 血色（3）
庄南阳在黑暗中离开，更多的悲喊却在黑暗中升起。声音大多短促，在古老的花家流窜。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来自何方，却无人告诉他们应该魂归何处。
悲喊也许不止存在于即将衰败的花家，在圣院，在帝都，整个楚国，在世界上任何有圣文院第六院修士存在的地方。刀剑与鲜血、悲呼与反抗、信念与执著在这一刻，浇筑成一颗坚硬的心脏，开始在时间的长河中慢慢腐蚀。
客人们手上沾满了鲜血，却是一张张无比正义的脸，眼里也充满了奇异的光芒。他们默契地坚信自己做了正确的事情，这是替天行道。他们相互顾盼，似乎在寻找与他们不一样的异类。最终把目光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风不渡神色宁静，似乎鲜血和“正义”都无法打动他。在那些充满敌意的目光如同天罗地网般朝他扑过去时，他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他明白，这时候他不应该留在这里，然后逃也似的朝着外面走去。
外面有很多人，其中有一半以上都是皇卫军数量让他很诧异，他们穿梭在每个角落。剩余的才是另一个宴厅的客人，他们看来没有那么危险，甚至是有些惊恐。
司马令茹脸色煞白，死死拉住李逍遥的衣袖。李逍遥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准备随时出手。
“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了事情？”一见风不渡出来，夸子仲便冲了上去。
风不渡将目光从那些忙碌的皇卫军身上收回来，说道：“刚才有一位圣文院的长老借献书的机会，对国相大人下毒。”
夸子仲冷笑了一声，看着那些忙碌而有条不紊的皇卫军，攸的一声长叹：“看来这楚国是不能待下去了！”
风不渡问道：“夸兄何出此言？”
夸子仲道：“万一哪天我一个不小心，也给国相大人或者帝君下个毒，岂不也要被诛连九族。”又是一声长叹，“我在这世界上可只有一个亲人，伤不起啊！”
风不渡没有立即回应他的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看着那名少不更事的少女，说道：“司马令茹和李逍遥的关系看起来很好。”
夸子仲突然嗤笑了一声，饶有兴致地说道：“像李逍遥这样充满魅力的男人，相信世界上没有几个女人能够抵抗的。只要他不拒绝，任何女人都会对他投怀送抱。”
就在这时候，逍遥突然将一条可怕的信息传进他的脑海里。他突然浑身一颤。
夸子仲离开前提醒道：“风兄，我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不要轻易去惹李逍遥。”说完便回到夸子季的身边。
不知何时，他身后已经出现了另一个人，等他反应过来时，却有些晚了。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倾城的脸上却隐含着几分忧郁，说道：“风先生，上次天马关无缘，不知今日是否能给个面子。”
风不渡神色平静地看着云瑶，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奇怪的东西，那种东西让她有些恍惚。“我们在什么地方见过吗？”她问。
“当然见过，就在天马关。”他简洁地回答，“郡主大人，您出身高贵，又是圣院的天才弟子，对月下人直呼名字即可，先生二字在下实不敢当。”
云瑶轻笑了一声，正要说话时，却突然发现一只手搭在了肩膀上，随即身子随着那只手的力量偏向一边。就在她反应过来时，一枝无声的特制小箭急速飞过。
风不渡将云瑶肩膀上的手收回，忙道：“多有冒犯，还请郡主恕罪！”
云瑶惊魂未定，这时一个魁梧的男子也冲了过来，他的背后一柄火红大剑，正是王阳。“师妹，你没事吧？”王阳脸色有些发白，就在刚才他发现那枝无声小箭时，已经来不及了。
“我没事。”她抿了抿嘴唇，深吸了一口气，才满怀感激地看着风不渡，“幸亏阁下及时出手，否则……”
“是谁竟敢对郡主出手？”王阳一声怒喝，顿时让那些忙碌的皇卫军停了下来。
皇卫军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直到一个身着铠甲的将军走了出来，看起来十分年轻，手中还有一把铭文弓弩。“那枝箭是我发射的，怎么了？”他说道，脸上没有丝毫畏惧，更别说是愧疚的神色。
“江一笑，你找死么？”王阳火红大剑已经出现在手中，声色俱厉，就要挥剑砍过去。气氛紧张，众皇卫军顿时刀剑转向，纷纷指向王阳、云瑶的方向。不幸的是风不渡也无辜地卷入其中。
江一笑有恃无恐，冷笑道：“王阳，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我现在是皇卫军的三等将军，正在执行公务，若你要捣乱，就别怪我们皇卫军不客气了。”
王阳火属性玄气已经从他体内迸发出来，战斗一触即发。“师兄且慢！”云瑶阻止他，“我们不妨听听江将军的说辞，不然有人说我们也是圣文院第六院的人，到时候就是百口莫辩！”
所有客人纷纷点头，刚才有风不渡云瑶才能幸免于难，但若刚才那枝箭朝着自己去的，结果就很难说了。
“是啊，做了错事总得给个解释吧！”司马令茹说道。江一笑见是一个少女，眼中只是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你也欠我一个解释。”李逍遥突然说。
“你……”江一笑看着深不可测的李逍遥，眼神有些闪躲，支支吾吾地说道：“刚才我的目标是那名叛徒，没想到云瑶郡主正好站在他的后面，所以箭穿过他后才会朝着郡主而去。”他指了指不远处尸体，语气变软了许多，“……其实这完全是个误会，我们皇卫军也绝对不会对大家出手的。”
王阳听了江一笑的解释，脸上怒气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更加强盛，他问云瑶：“师妹，只要你不认可他的解释，我这就上去宰了他！”
“他说的很有道理！”云瑶连忙道，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惊险，“都怪我太不小心了。”
王阳不甘地收回烈火剑，退到云瑶身边，再也不敢离开半步。“好了，你走吧！”他对江一笑说。
江一笑冷笑着，对皇卫军做了一个手势，皇卫军们纷纷退走。然而就在江一笑离开的时候，风不渡叫住了他。
“本将军很忙。”江一笑看着他，眼里满是轻蔑的神色。
“我只是想将这枝箭还给您。”风不渡恭敬地说道，然后将背后的手伸出来，食指和中指之间赫然夹着一枝沾满鲜血的小箭。
江一笑的神色终于在那一刻凝固，盯着风不渡的眼睛已经死一般沉寂。
第035章 圣院（1）
凌晨，最黑暗的时候，百善已经离去。
他感觉自己的手已经好多了，这种毒药造成的痛苦似乎没有他预料中的那么多，百善的医术确实令人惊叹！
“风不渡还没离去吧？”他问梅有若。
“没有。”梅有若答道，“若是国相大人此时方便，属下这就宣他进来。”
公孙文正点了点头，然后补充道：“另外通知皇卫军，日出前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好，稍后储君大人会亲自过来迎亲。不得有失！”
“是。”梅有若出去了。
公孙文正望着梅有若的背影，露出满意的神色，后者的才能虽然无法与庄南阳那样的人比较，但忠心却是狗都比不上的。
没多久，外面两个极轻的脚步声便落进他的耳中，其中有一个他很熟悉，那是梅有若的，而另一个……他皱起了眉。
那个脚步很隐晦、飘忽，令人难以捉摸，似乎没人知道他从何处来，也没人知道他要到何处去。
“风不渡拜见国相大人！”风不渡理了理天蓝色的衣袍，神色平静地跪下。
灯火燃了一夜，似乎也疲劳了，有气无力地跳动，风不渡的影子落在地板上，也跟着不停地跳动。他的心跳细到了极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平身吧！”公孙文正的声音很祥和，他对所有人都是如此。别人的眼中，他是如此的风度翩翩，宽容大量。
“谢大人！”风不渡起身，平静的视线缓缓抬起，最终落在了那个令整个楚国都战栗的男人身上。
他们互相打量着。
“你从我身上看到了什么？”公孙文正问他。
他沉默了片刻，答道：“什么都没有。”
公孙文正突然笑道：“我也没从你身上看出有价值的东西。”
风不渡问道：“不知在国相大人眼里，什么东西才是有价值的？”
公孙文正道：“你的来历，你的目的。”
风不渡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突然怔了一下，心里突然蹿升一股怒火，但很快又熄灭了。“我想凭大人在楚国的实力，这些都不是秘密。”他平静地说。
公孙文正大笑一声，赞叹道：“果然不错！”然后他站起身来，走到风不渡身旁，凝视着他的眼睛，声音突然变得无比冰冷：“我不管你什么来历，来帝都谋求什么，但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这里的规矩，想要获得就必须先付出更多。”
风不渡依然没有丝毫变化，那张脸就像是千尺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