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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招是攻敌之所必救,翦长春一声大喝,反手一掌。
耿电的折扇边缘嵌有钢片,迅即改戳为削,双方动作都快,距离又近,谁都没料到对方的本领是那样了得,结果斗了个两败俱伤。
翦长春虎口给折扇锋利的边缘割破,耿电的胸膛却给他结结实实打了一掌。
杨浣青趁势一鞭卷地扫来,缠翦长春双足,翦长春一个踉跄,和身一滚,杨浣浣扯不动池,银丝鞭缠在他的脚上,却是不能不放手了。
耿电晃了两晃,立即又追上去,杨浣青道:“穷寇莫追,耿大哥,你怎么了?”
耿电说道:“不妨事,这鞑子可是不能让他逃跑。”
翦长春大吃一惊,心道:“这小子的内功怎的这样了得?我这铁沙掌难道竟然未能伤他?”他虎口割破,无心恋战,一踢腿甩开了银丝鞭,跑人林中,跨上坐骑,绝尘而去,杨浣青那匹坐骑跟着他跑了。
耿电看他已经远去,哈哈笑道:“好险,好险!”笑声带涩,额头现出青筋。
杨浣青道:“什么好险?”陡地吃了一惊,失声叫道:“耿大哥,你——”
此时一阵大风吹过,只见耿电的上衣当胸之处现出一个掌印,耿电轻轻一揉胸口,那幅衣裳登时霉烂,第二层的内衣在同一方位又是一个掌印,不过没有外衣的掌印那样鲜明而已。
杨浣青大吃一惊,说道:“耿大哥,你别骗我,你是不是受了伤?”
耿电笑道:“好厉害!但也不用担心,我死不了的。伤嘛,大概会有一点,三五天之内,总可以支持得住。”
原来耿电受的这一掌之伤,实是不轻,好在他练的是正宗内功,已经颇有造诣,是以还可以支持得住。他刚才佯作无事,纵声大笑,乃是必须如此,方能把翦长春吓跑。
杨浣青皱眉说道:“耿大哥,受了伤可莫逞强,这里有颗小还丹,你先服下它,我和你到前面小镇找个大夫看看,养好了伤再走。”
耿电把药丸吞下,说道:“这是少林寺秘制的小还丹吧?”
杨浣青道:“不错,是少林寺的方丈给我师父的。”
耿电说道:“有这颗小还丹更不碍事了。我那里还有功夫养伤?”杨浣青道:“小还丹虽然能治内伤,但也不是仙丹,怎能不歇息一二天?”
耿电说道:“你不知道,我有紧要的事情,必须赶到祁连山见龙帮主。”
杨浣青道:“对呼,我未曾问你,杨守义、罗浩威他们呢?”
耿电笑道:“你打伤了白坚武,他们自是不能丢下他不理呀!”
杨浣青好生后悔,说道:“早知如此,我也不用暗器打白坚武了。原来你是因此才要独自赶路的。”心想:“他受了伤,没人照料,途中万一再遇上敌人,那岂不是我害了他!”
耿电说道:“浣青,你上那儿,咱们后会有期,就此分手吧。…
杨浣青道:“耿大哥,我和你一道往祁连山。”
耿电又惊又喜,说道:“你,你也去?你这是不是仅仅为了我的缘故?”
杨浣青笑道:“杨守义不能丢下白坚武,我又岂能把你抛开不理。咱们是结拜兄妹,也用不着避嫌!”
耿电暗自想道:“不错,大事紧要,不能拘泥小节。我如今受了伤,寻常的小贼对付得了,但如果碰上一个像刚才那个本领高强的敌人,我可就上不了祁连山啦。”当下笑道:“好,那我就请你做保镖吧。”
两人说说笑笑,一路上倒是不感寂寞。不过耿电怀有心病,错以为她和罗浩威已是一双心心相印的情侣,是以虽然形迹亦已经熟络许多,却是总保持兄长的身份,不敢稍有半分越礼。
耿电急于赶到祁连山,不料心里越急,跑得越慢,渐渐就有点感到支持不住了。杨浣青劝他道:“大哥,古语有云‘欲速则不达。’你受了伤,再不顾生命的施展轻功,病倒了怎么办?”耿电无可奈何,只能听从她的劝告,这一天才走了一百多里。
第二日更糟,走了一程,耿电就感到头晕目眩。他不敢让杨浣青知道,强自振作精神,挨到黄昏时分,不过走了八十多里,面色已是苍白如纸。这时他虽然力加掩饰,杨浣青早已看出来了。
依杨浣青之意,本是要和他到小镇找个大夫看病的。耿电却是不肯依从,理由一是不能耽搁时日,二是恐怕泄漏风声,给敌人发现。一男一女,又都是口音不同的外乡人,找大夫看病,难免要惹别人起疑。而此地正是凉州总管李益寿的辖境。
杨浣青道:“那也必须找个地方歇息,不能再赶路了。”
他们在树林里找了一棵枝叶密茂,可避风雨的大树,杨浣青在树下生起火,给耿电烧了一壶开水,吃了一点东西,耿电精神好一些,杨浣青强迫要他睡觉,耿电笑道:“我本来想晚上也赶路的,如今听你的话,明天才走也就是了。要我这样早睡觉,我可是睡不着。”
天上下起了毛毛雨,杨浣青皱了眉头,说道:“三天下了两场大雨,真是倒霉。不过这场雨看来不会像前日那场雨这样大,希望它快点过去。”
耿电笑道:“世事真是往往料想不到,前晚下雨的时候,我和罗浩威他们围着野火作长夜之谈,和今晚的情景也差不多,但陪我夜话的人换成你了。”
杨浣青道:“你们那晚谈些什么?”
耿电笑道:“没什么。我和他们说起咱们两家当年在一起的往事。他本来想把罗浩威说的一些话告诉她的,但想了一想,觉得还是不宜于这样坦率的和她谈及儿女之情。
杨浣青笑道:“你在我家的时候,我还未曾出世呢,你谈的是什么往事?”
耿电说道:“那时咱们两家同住在一间破屋里,下雨的时候,我们的娘忙个不停了,衲却爬在地上戏水。”
杨浣青笑道:“是吗,那你小时候一定是很顽皮的,可惜我没有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
耿电说道:“是呀,我常常因为顽皮,挨妈的骂,幸亏你的妈却给我保镖,不让我妈打我。”
杨浣青笑道:“这样说,我的娘一定是很疼你了。我也曾听她说过,你小时候很可爱,不过却完全没有说起你这顽皮的事情。”
耿电说道:“你妈还曾和你说过一些关于我的事情?”
杨浣青道:“听说你是四岁的时候南归的,那时我还在妈的壮子里。”说至此处,脸上泛起一片红云。
耿电心中怦然而动,说道:“不错,亏你妈还记得清楚,但这又怎样?”
杨浣青低下了头,说道:“没什么,妈因为我没有见过你,说起两家的往事我全不知道,所以也就没有怎样多说了。今晚你说起来,我倒是很感兴趣。你多说一些给我听,好不好?”
耿电脸上掠过一丝失望的神色,淡淡说道:“我年纪大小,记不得这许多了。”
他们两人彼此试探,总希望对方先把那桩关系他们终身大事的事情说出来。但杨浣青是个女孩儿家;当然羞于启口;耿电怀着心病,在还未确切知道杨浣青的芳心谁属之前,则是不敢启口,结果变成了勾心斗角。互相试探,大家都感失忘望。
杨浣青本来想要问他:“你记不得这许多,你妈和你说的总不止这一些吧?”但一想,这一问也还是太着痕迹,话到口边叉吞回去了。
本来是十分融洽的气氛,突然变得僵冷,两人不约而同的望了对方一眼,杨浣青低下了头,耿电也转过了脸,大家都想不出说什么话好。不由得大感尴尬。
好半天耿电说道:“干柴没有了,咱们拾些枯枝添火。”
杨浣青忽地跳了起来,说道:“别走出去,你听!”
耿电伏地听声,只听得隐隐似有脚步之声,而且来得的人数似乎很多。
杨浣青没有生病,耳朵比耿甩更灵,说道:“他们正是朝着咱们这边来的,大约有二三十人呢!他们步履不齐,听得出有的人轻功很好,另一些人则是极力放轻脚步,却不能隐没声息的。荒山上怎会来了这许多人,料想是冲着咱们来了。我弄熄火头,你躲一躲。”
耿电笑道:“我又不是什么大病,正好找个小贼消遣、消遣,岂能袖手旁观?”
忽觉软玉温香,醉人如酒,杨浣青握着他的手,贴在他的耳边柔声说道:“大哥,听我的话,我不准你出手!”爱护之情溢于辞表,耿电心神一荡,不由得点了点头。
杨浣青大喜,连忙弄熄那一堆火。把耿电安置到大树后面,她自己则跃上树顶。刚刚藏好,只见火把光亮,那些人已然来到。耿电看见并无那日的那个军官在内,心里想道:“来的不过二三十人,以她的本领料想可以应付。为了兔她担心,我就让她唱一句独脚戏吧。”
带队的是个少年军官,说道:“咦,这里刚才还有火光,怎的却不见人了?”当下上前察看,跟在他后面的军官说道:“这堆火是刚刚弄熄的,想必藏在附近。”另一军官道:“你们瞧这脚印,一大一小,看来定是一男一女。我看多半就是翦大人说的那两个人了。”那少年军官笑道:“你们且莫乱猜,说不定是两个在这里偷情的乡下男女呢,莫要把他们吓坏了。喂,你们出来,躲是躲不了的。只要你们不是匪徒,问过了话,就让你们走。”耿电想道:“他们说的什么翦大人,想必就是给我打跑的那个鞑子了,这班鞑子官兵果然是冲着我来的。不过,这个领头的小鞑子,倒似乎心地还好。”
藏在树上的杨浣青则在暗中盘算:“这小鞑子倒像是个公子哥儿,本领料也有限。擒贼先擒王,待我一举把他拿下,也省得多耗气力。”
军官见没有人出来,正要展开搜索,杨浣青突然从树上一跃而下,冷笑说道:“我在这儿,你们瞎了眼么?”
翩如飞鸟,快如闪电,杨浣青人在半空,已是一招“鹏搏九霄”,朝着那个少年军官疾抓下来!
她只道手到擒来,不料这个少年军官的本领竟是大大出利“杨浣青好生诧异,心道:“想不到鞑子之中,竟然也有这么一个武功出类拔萃的女子!”不敢轻敌,迅即便是连环三鞭。
这女子和杨浣青一交上手便知自己的本领还是比对方稍逊一筹,她是个好胜的人,生怕在手下人跟前给“小魔女”打败,失了面子,心里一急,便即嗔道:“大哥,你怎么不帮我?你是看上人家姑娘的美貌了么?”
杨浣青大怒,喝道:“不要脸!”唰唰唰鞭风呼响,矢矫如龙,看似打向上盘,倏的卷到下盘,那少女给她打得有点手忙脚乱,却还是回骂道:“谁不要脸,你这小魔女才是不要脸。你那野男人呢,为什么还不出来?”
那少年军官叫道:“妹妹小心!”只听得“嗤”的一声,杨浣青的银丝鞭疾掠而过,已把她的衣裳撕去了一片。那少年军官初时不想以多欺少,看见妹妹打不过杨浣青。这才急忙上来。
耿电初时本来也是不想出手的,但看了几招,已知杨浣青决难以一敌二,顾不得自己身上有病,一声大喝,就跑出来。
耿电突然窜出,身法快得难以形容。待官兵们发一声喊,上前兜截之时,他早已是声到人到,扑向那少年军官了。
少年军官横剑一封,耿电折扇斜指,从他意想不到的方位攻来,少年军官挥剑划出一个圆圈,圆圈尚差少许缺口未曾划成;耿电引开他的目光,扇柄闪电般便从缺口插入,点着他的身子,正当小腹“愈穴气”的穴位。
少年军官闷哼一声,倒跃三步,赞道:“好俊的身手!你是谁?”竟然没有跌倒。
原来耿电虽然点着了他的穴道,但气力不足,却是难收封闭穴道之效。那少年军官内功颇有造诣,一个吞胸吸腹,隔着衣裳,耿电的那股力道已是他化解,但虽然如此,小腹亦已感到隐隐作痛。
说时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