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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防司檀好奇乱逛,下车时,闻亦就已经与她约法三章,经梅间小道,亦不忘提醒一句。一不得她与生人攀谈;二不准她私自晃悠;三不许她远离视线。三则约束下来,司檀哀怨不已。可怨归怨,耷拉没多久的唇角,见眼前梅花招枝相迎,瞬间转阴作晴,笑颜重拾。
孩子心性,喜乐来去飞快。闻亦也并非有意坏她兴致,不过是见生人三两成群,怕她不甚被人拐走罢了。
谁叫她心思单一纯然,对人不存一丝防备。要拐走她,委实不需动脑使计。
常乐谷的梅花,入口处稀疏且矮小。越入深谷,梅花树越是粗壮,且浓密。行在万千梅花间,皑皑雪被上留下道道足印。迎着风雪,这成对成串的印记,好比口含蜜饯而走过的漫长岁月。
司檀一手被闻亦紧握,腾出一手,扳过小道旁的红梅,欲折下一枝来。可看到片片不惧寒风的透薄花瓣,又不忍。小心拂去枝头的冰雪,凑近一嗅,低声叹一句道:“好香啊!”
“这成片的红梅,比起你最爱的藤萝,可会逊色?”
转过脸,恰与闻亦似笼一层迷蒙烟黛的笑眼对上。俊秀的眉,挺拔的鼻,映着梅林,好看的,让她忍不住地就想抱抱他。
矜持已无法阻挡这欲念,她不由自主地就挪近抱了。微红着脸,她紧抓着他腰间的一边束带,娇憨甜腻的带着笑意,将脸埋在他胸前。
她说:“花有百样好,可再好看的花,在我看来,都比不过院中的藤萝。”她扬起脸,不知是那簇拥的梅花染红了她的脸,还是被一层覆过一层的羞云闹的。沉浸在闻亦蕴着柔情的眸光里,她言不由己:“因是你着人栽植的藤萝,自是珍贵的无与比拟。”
司檀更像追一句:更是无与比拟的,是他。怕是再多的藤萝,也牵动不起她这样约束不了的情绪波动。
可她到底是没说。
闻亦乐得比眼前漫山的梅花更妖艳绚烂。他捏一把司檀肉嘟嘟的脸蛋,轻笑道:“我原还不知,从你的口中说出的话,竟这样好听。”
“不许笑我!”羞涩赧然,司檀对着他腰间一把狠掐。“我刚刚……什么也没说!”说罢,飞起白眼,就要脱离他的怀抱偷跑掉。
温软离身,闻亦紧握着她的手,不许她远离:“你明明说了,又多,又动听。”
“是你耳朵不好,被风吹坏了。”司檀睨了他一眼,偏过头孩子气般地低声嘟哝着。心虚地不敢看他,司檀硬是挣脱开钳着手腕的五指,小跑着窜了出去。
“当心——”
闻亦还没来得及呼出声,红着脸低头闷跑的司檀,与迎面一人撞了个满怀。只听一声娇软的“哎呦”声,着一身妖娆红衣的女子便往一侧倒了过去。
心中有愧,本还想捞一把,可司檀自顾不暇,失了重,面向雪地里栽过去。她心想:完了,今早刚换的新衣,是闻亦特意准备,要带她出游穿的。这样扑在雪里,八成是不能将常乐谷游一遍就得回府。
可未待她摔出去,恍惚间,一道古怪的风力就将她带了回来,不偏不倚,不轻不重,她又回到了闻亦的怀里。
她倒是忘了,闻亦这样厉害,是不会让他摔着的。看着看着,她抿着嘴甜甜勾起唇角。
“还笑得出来。早知就应任你扎进雪里去。”闻亦嗔怪一句,等她站稳,又倾身为她抖去裙角的冰凉。
司檀笑得更欢:“有你在,哪里舍得我扎进去。”像是木头一样戳进雪中,只想想都觉得惨。
想到“惨”,她这下才记起,方才莽撞横冲,是撞了人的。
她抬起头,见那红衣女子并没摔出去,而是歪靠着一株梅花树。还好。默声叹一句,司檀瑟瑟走上前去,伸出一手,道:“你,还好吗?”
女子不知心绪游向何处,听到司檀含着愧色的问候,稍一愣神,缓缓转眸。
女生的极美,身量纤瘦,匀称柔媚。一双桃花眼,勾得满林梅花都失了颜色。浸着淡淡的粉,如梅跃冰雪的模样,将吹弹可破的两颊渲染。
随风拂过耳边,她软言娇语道:“无碍。”
这样悦耳的声音,泠泠清清中又如飞起的柳絮般温柔。融入梅林,和着冷风,卷如司檀耳边,萦绕潺潺。
她嗓音细柔,自开合的朱唇间徐徐飘出。远在司檀身后的闻亦,眉间蓦地轻搐。深谙眸色浓重幽幽,不急不缓地落在那女子身上……
☆、截然相反
司檀也觉得面前的女子似曾相识。尤其是那双至极魅惑的眼睛; 说不出的熟悉。可她努力回想,脑中半点儿印象都没。
许是好看的女子,都是一样的。有些颓然; 司檀这么想着; 也就不再勉强地深度搜索了。
“没、没磕着碰着吗?”像是不忍这样比娇花还水嫩的女子伤着,司檀近前一步; 问得小心谨慎。
“她说无事,便是无事。”冷然清冽的嗓音自缭目梅花间传出; 司檀蓦地脊背发凉; 伸出的一只手; 亦是瞬间僵停在半空。
转过头,果然见风顷棠着一套密纹锦袍,稳步自梅花林中迈出。身后随着几名肃然厉目的侍卫; 腰间悬长刀,彪悍且骇人。
走哪都能碰上,可真够倒霉的!司檀不悦,气呼呼地狠瞪了他一眼; 也不管那女子伤没伤着了,只想躲得离他远些。
红衣女子目光跃过司檀,向她身后看了一眼; 不动声色地,又迅速收回。丹唇嫣然,扯出笑意,摇头说:“真的无事。”
低着头瑟缩后退几步; 司檀紧挨着闻亦停下。知她恐惧,闻亦握起她因落了寒气而冰冰凉凉的一手,轻轻揉搓着,以使她安心。
指腹传来的暖意,轻柔至极的触感,连通四肢百骸,将她所有的不悦都驱走。有闻亦在,她自是不害怕。司檀娇颜昳丽,巧然轻笑之际,眉目弯弯,宛若新月悬枝。一双染着月华般的眼睛,里外都是眼前的人。
冷风徐徐,携几缕梅香。叠落的、染红半边天的梅花树下,鲜明的蓝,光洁的白,映着她甜腻的笑颜,衬的整个人像是枚白瓷娃娃,平白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怜惜。
风顷棠缓缓垂眸,而后转过身来。面向倚着红梅、娇若无骨的红衣女子。他步履轻慢。至她身前,紧绷的面容牵动起一丝弧度,伸手时,以只二人可听的声音道:“最好收起你的心思。”
她并无半点儿惧意,玉手纤纤,落在他宽厚粗糙的掌心。轻挑慢移,又抚上他的胸口。含着妩媚笑颜,她抬起精致的下颌,吐气如兰:“将军是连这一丁点儿的好奇,都不允玉滦有了吗?”
她说的好奇,便是来自于他藏于胸前的那枚玉钗。
“不是不许。”冷然正视着她盈盈带笑的眉眼,风顷棠唇畔弧度渐深。在那只手将碰上领口之际,他准确钳制叫停,道:“是你还不配。”
她好似不为这一两句话所动,柳眉扬挑,桃花眼蕴满万种风情。风顷棠扼着她手腕的动作,更是毫不怜惜,“这种方法,使过一次就够了。”
玉滦面露微白,可唇角撩人心怀的笑却纹丝未减。
风顷棠能以凡人之躯脱颖而出,确实是不可小觑。她,居风府几月来,关键时刻总以为拿捏的恰到好处,不曾想,目光还是太过短浅了。
这摄魂之术,用于常人身上,如同操控一只木偶。譬如庆和殿外,他心智全无,由她之令行事,绝无二话。可自那之后,她每每再用此术,皆是中途被阻。想来,风顷棠早已生疑……
渐渐淡了笑意,玉滦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倾身温婉施礼,道“玉滦,自是要听将军的。”
她是否真正乖顺,风顷棠并不予深究。念她来自泾阳,又出自薛千行府上,不待陛下圣令,未尽其用前,但凡遇有小错,只要不触及底线,或伤及利益,他并无权处置。
转过身来,司檀正揪着一枝梅花,闻亦陪在她身侧,不制止,不打扰,任她将堆积的白雪弹在自己身上。扑扑簌簌的雪徐徐下坠,白了发,湿了衣。
入眼成片红梅,竟远不及二人相携而立来得温馨、动人。
“侯爷与夫人好生恩爱,真叫人不得不羡慕。”玉滦袅袅婷婷,唇瓣一开一合,比起匀称欲滴的红梅都要娇艳。
司檀不喜欢旁人说这样的话,止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想要驳两句。可眼前的女子太过好看,不知怎么地,就是开不了口。
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似羞非羞的,进退无措。
闻亦揽着她僵硬的肩膀,疏离道:“自然。”
玉滦嗓间一哽,讪讪掩笑。精致的下巴悠悠上扬,视线落在司檀黑漆漆的眼睛上,暗含着说不出的复杂、深重。
这双眼睛,也并没有多么的噬魂,可看着却是水灵的像熟透的葡萄,带着湿润润的水汽,我见犹怜。或者,更像是沾了墨色的琉璃,染一层层皎皎月光,明亮而澄澈。
她魅眼微眯,视线转换往闻亦身上。可顾忌良多,不敢多做停留,只轻轻扫过,便慌忙收了回来。
司檀越来越觉得玉滦熟悉,尤其是那双眼睛。疑惑拧眉良久,也不得其解。她没敢做声,悄悄挪步离得闻亦更近。
恰巧捕捉到玉滦稍稍停留在闻亦身上的眼神,觉得不太舒服,像是吃了太多粘糕,胸口又堵又闷。再往闻亦身边移动几步,就差紧紧贴着了,她方泄气停下。
有所意识,闻亦裹着她的手,眉梢微漾,似惊似喜。可司檀郁气不纾,一直耷拉着眼皮,沉默着。
如此尴尬相对,无言相合,便陷入沉寂。
恰一侧漫步而来两人,一男一女,无仆役随从,并肩同行时和颜悦色,将四周冷气冲去。他们蓦然相觑,微一施礼。正沉冷静立的四位,也都有礼回之。
妇人上前,道:“常听闻常乐谷内梅花惹人沉醉,一直无暇前来一观。今日得空,不想竟能巧遇几位。”她善目于四人面上婉转,落在司檀身上。姿态优雅,雍容贵气无需言语,“夫人近来可好?”
司檀认得她是庆和殿外的那位袁夫人。在她身后,沉稳内敛的,她猜着应是光禄勋袁大人无疑。她一手紧拽着闻亦,眼睫微抖,隐去惧意,回道:“谢袁夫人挂念,很好。”
有了二人在,几人和气不少。相互见礼之后,便谐步同游。风顷棠与玉滦二人,也没离去,与一众侍卫随在他们之后。
走走停停,几人皆是前后脚的距离。司檀并不想被人搅扰,可袁夫人还算友善,这常乐谷更非她所有,她心有别扭,也无法撵人。
好在有闻亦在旁,什么样的情绪都没他陪着重要。
行步时,袁夫人有意无意的,会出言与司檀聊上几句。她心如明镜,看得出司檀不善交流,所言句句恰到好处。感受不到外来的敌意,见她贴心又和善,司檀顿觉轻松,也愿与她搭话。
深处,设有几台石几,供众人赏玩劳累时歇脚所用。走了许久,司檀确实累了。可她并不赖人,累了也不说。加上难得同闻亦一同出游,欣喜之下,身体上的疲累都不值一提。
梅林中,有农家酿有梅花酒。谷内深处正吹北风,一阵阵拂枝而过,和着梅花的气味,将浓醇醉人的酒香送抵鼻息之间。
袁大人亲去寻来几坛,邀闻亦与司檀同饮。风顷棠于朝中和他并无对立,二人不算熟悉亲厚,可也不至生疏。邀了闻亦与司檀,自然不能失礼将他们二人落下。
闻亦并未拒绝,司檀也好奇这梅花酒的味道,便点头同意,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