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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第3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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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眉目依旧很柔和,额间红色的水滴额坠在熠熠生辉。
  “那时候,薛伯父和王伯母第一次来昆仑踏雪宫拜访。他们见到了我奄奄一息的母亲,没有问她身世,没有收她钱财,拿最好的药医治她,在得知她是来寻子的之后,还背着她上了昆仑山。”
  薛蒙一时无言,愣愣地听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那,你娘后来呢?”
  “病的太重了。”梅含雪摇头道,“回天乏术,还是走了。……不过托伯父伯母的福,我们见到了她最后一面。”
  外头一点风吹进来,屋内烟雾散,檐角风铃响。
  泠泠如水声。
  “这些年,伯父伯母一直说不必言恩,只是举手之劳。到了后头,他们甚至自己都已经淡忘了这件事,可我和大哥都还记得。”梅含雪抬起碧色眼眸,安宁地看了他一眼。
  时间过去太久了,他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伤痛是瞧不见的,只有温和。
  “那天,是薛伯父背着我阿娘,而王伯母在旁边掌着伞,他们怕我娘再受风寒。伯父伯母进了殿,说的第一件事,不是死生之巅的公事,也不是想要与踏雪宫结盟或是交好。他们问,这里有没有一对碎叶城来的双胞胎。”
  淡金色的睫毛垂落,遮住碧水清潭。
  “说实话,那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出色的掌门与掌门夫人。”
  薛蒙哽咽了:“我爹娘……”
  梅含雪“嗯”了一声,道:“你爹娘。”
  薛蒙把脸埋进掌心里,肩膀微微颤抖着,他又在哭了,这一生的眼泪似乎都要在这分崩离析的几个月里流尽。
  他哭了,他终于又变回了薛蒙的模样。
  而这个时候,梅含雪才恍然想起——
  方才,他冷淡地说“我千杯不醉。”,那是楚晚宁。
  他灿然地问“你也有哥哥吗?”,那是墨微雨。
  他柔和地说“为什么救我。”,那是师明净。
  他在努力而笨拙地回忆着他们的模样,回忆着他们的一点一滴,一瞥一笑,或坐或立,或怒或恼。
  昔日他习惯了有楚晚宁的冷倔,墨微雨的灼热,师明净的温柔,昔日他有师尊,有堂哥,还有挚友。
  忽然一夜雨打萍,山河破碎风飘絮。
  雨停了,只有他一个人还在原处。
  他们都消失了。
  薛蒙一个人,提着一壶浊酒,饮下,一个人成了三人。
  他哭着,笑着,冷淡着,炙热着,温柔着,他喜欢他们,恭敬地表达着喜欢,桀骜地表达着喜欢,别扭地表达着喜欢。
  他想他或许是没有表达好,他对师尊的喜爱,总是很显得很愚钝。对堂哥的喜爱,总是显得很尖锐。对师昧的喜爱,总是显得很淡然。
  酒喝完了,薛蒙慢慢地把自己蜷起来,他把自己缩得那么小,眼眶通红红的。
  他说:“是我不好……我做的不对……”
  你们回来吧。
  我再也不傲慢,再也不张狂,再也不犹豫,再也不漠视。
  薛蒙呜咽着,额头贴着膝盖,整个人都在细细地发抖,他哭着,他说:“回来吧……不要留我一个人。”
  如果能故人能归来,如果一切能从头。他不要什么天之骄子的声名,不要什么死生之巅少主的威严。
  他只想直白而热烈地告诉他们——
  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们,不能没有你们,一生都与你们有关。
  愿用灵核,愿以千金。
  愿倾其所有。换故人济济一堂,一晌贪欢。
  梅含雪见他哀恸,低叹了口气,抬手拂上他的耳鬓,正想说些什么,忽听得宫外一声轰隆闷响,似雷霆碾过重云,大地震颤。
  这种震颤持续了好一会儿,仿佛雪原深处有某个巨兽正在苏醒,随时要吐息喷薄,一吞日月。
  梅含雪心道不妙,安顿好薛蒙,正欲出门,就见得兄长握着佩剑,撩开纱帐,大步走了进来。
  当大哥的面色沉凝,极其阴郁:“马上到大殿去。”
  梅含雪愕然道:“怎么了?刚刚那是什么动静?”
  他这个素来清冷的兄长抿了抿唇,说道:“东北方向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神秘法阵,恐怕墨宗师先前说的没错,时空生死门要开了。”


第291章 【死生之巅】两世终交错
  踏仙君立在万仞高空中,黑袍犹如泼墨翻涌。
  他眯起眼睛; 襥黼繁冗的广袖被吹得纷乱; 掌中灵力犹如磐龙吞日; 猛然撕开看得见的寒雾与看不见的时空——
  “轰!”
  忽地一声巨响; 一道闪电犹如利刃劈斩; 刹那震碎苍穹!
  几许死寂,紧接着,天池水狂涌倒灌; 昆仑雪分崩怒涌,黄云卷地,朔风漫天……曾经; 楚晚宁来到这个红尘,只撕开了一道细微的痕迹; 再后来师昧煞费苦心修复了那道痕迹,也跟着来此尘世。
  但那两次时空裂开,都只是轻微的创伤; 很快就会被鸿蒙之力恢复原状。哪怕后来蛟山上; 徐霜林借助五大神兵打开了一道大天裂; 那也只是暂时击破了两个红尘之间的壁垒而已。
  可是这一次,由墨燃亲手撕开的裂缝和之前的完全不同。天空中霎时猩红弥漫,同时有两个太阳与两个月亮冉冉升起; 泛着尸白色的虚弱光亮; 高悬穹庐之上。
  从江南到漠北; 从海角至天涯。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事情; 仰头看着这奇诡可怖的天象。
  无常镇。有牙牙学语的孩子在啼哭,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母亲吻着他的脸低声哄着:“不哭了,不哭了,宝宝乖,阿娘在这里,阿娘在这里。”
  扬州城。有鹤发鸡皮的老妇人颤巍巍地拄着拐杖,佝偻着身子,喑哑着声嗓:“这……这天上怎么有两个月亮,还有两个太阳……天、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飞花岛。孙三娘竖着浓眉,叉腰立在岸边,她厉声勒令所有人都进屋熄灯躲避,又让家仆把岛上无家可归的老弱病残统统接到府上安顿。
  她紧盯着天空中的异象,眼中溅着火光。
  更别提孤月夜,火凰阁,无悲寺这些大门派,不管愿不愿意接受,几乎所有修士都在这一刻清清楚楚地明白了一件事:
  时空生死门,真的开了。
  墨燃御气凭虚,眼中布满血腥之气,瞳眸闪着激越而疯狂的光。
  他被师明净前前后后催心惑意了好几回,生而又死,死而又活,记忆更是抹的支离破碎,体内又仅仅只有一缕识魂在做支持。
  因此他整个人都是疯狂的,比从前更加不可理喻。
  毁天灭地。
  很快的,半壁江山都被这黑色流云所覆盖,踏仙君仰起头来,哈哈长笑——但他在笑什么?
  他也不清楚,也不知道。
  头脑乱做一团,胸臆中只不断地有主人所下的命令在盘旋环绕。
  他眯起眼睛,看着滚滚黑云之下那一层晶莹剔透的结界,唇齿之间拧出一痕冷笑,而后抬起手,低沉道:“不归。”
  不归立现。
  踏仙君指尖在刀身上一节一节地擦过,擦亮。
  紧接着,他朝着两个红尘的相阻结界,狠戾劈落!!
  须臾死寂——
  忽然间,腹地轰鸣,万象奔踏。
  时空生死门终于彻彻底底地被他打开,斩断,绞碎。
  霎时间,山河变色。
  他凶狠霸道的灵力与不归的神武之息,让这个裂口扩得那么彻底,百年之内都绝无可能封合!
  任务完成了。
  踏仙君立在疾风狂涌的天裂裂口,眯着眼睛瞧了片刻,而后回头看了这个红尘一眼,顿了顿,转身迈进了真正属于他的那个世界——
  当耳边呼啸的风声停息时,他抬起眼帘。
  眼前是一片茫茫皓白。他又重新回到了那个自己称帝称王的世界。回到了前世的昆仑踏雪宫。
  “陛下。”
  “恭迎帝君陛下归来。”
  他立在榛榛莽莽的雪原上,有大批拥蹙朝他奔来,在雪地上接二连三犹如潮汐般跪倒,三跪九叩,向他磕头。
  踏仙君没有吭声,鹰隼般的眼睛盯着扫过那一排排修士,一个个裹着黑斗篷的人。
  看不到尽头,这些人,一直蔓延到山脚下去。
  为首的是个颤巍巍的老人,朔风吹着他花白的额发,正是侍奉了他多年的刘公。
  踏仙君死去的那一年,刘公也和其他宫人一样,被遣散回乡了。原以为一切会就此结束,可没过多久,一个叫华碧楠的药宗圣手横空出世,露出青面獠牙,竟将踏仙君的尸骨做成了活死人来把控。
  不过这个活死人保有一定的情绪和意志,对华碧楠派来服侍他的哑仆诸多不满,直到华碧楠重新把巫山殿的旧时宫人寻回,他才善罢甘休。
  华碧楠后来因为某些老刘并不知道的原因,从这个红尘间销声匿迹了,只留了帝君一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弥留于世。
  时间久了,饶是再蠢笨的人也能看出帝君一直以来都是被操控的,老刘也不例外。可他一个棘皮老翁,半截脖子都埋了黄土,又能做什么呢?
  他无亲无故,友人也都早已死去了,他只能把服侍踏仙帝君当作自己的最后一份寄托,老朽而木讷地操持着。
  正是因为这份寄托,刘公再次见到他时,眼里既有欣喜又有忧愁,到底是比其他人看起来真实的多。
  踏仙君动了动嘴唇:“老刘。”
  “陛下。”刘公长磕而落,“陛下总算是回来了。”
  “……你知道吗?”踏仙君说这番话的时候,都不曾意识到自己竟像是个急着与长辈分享喜讯的稚子,“本座又见到他了。”
  刘公一怔:“……楚宗师?”
  “嗯,见了好多次。本座的灵核也已恢复,等要事完成,本座就可以——”
  许是从老人浑浊的眼底照见了自己兴奋不已的影子,踏仙君蓦地住了嘴,有些讪讪地扫了一圈周围跪着的人。
  还好,没人胆敢笑话他。
  他抿了抿唇,让自己重新变得森冷而威严,一拂衣袖,说道:“行了。别跪着了。都起来,随本座回巫山殿。”
  一路御剑回蜀中,过眼处死气沉沉,十室九空。
  这个红尘中已经不剩太多活人了,他早已习惯。只不过在另一个世界待了一阵子,重新见到了人来人往的热闹,再回到这个人间地狱,还是会有些许的落寞。
  当晚,他开了一坛陈年的梨花白,在空荡荡的巫山殿独酌。
  自从得到了墨宗师的灵核,他的身体恢复了不少,许多活人才能做的事情,他也能做了。比如饮酒,比如吃饭。不过再怎么修补,尸体还是尸体,他舌尖能品尝出的滋味其实连生前的三成都没有。
  不过他还是为此而感到满意。
  酒过三巡,略有些醺醉,他支着额,卧在软榻上,百无聊赖地回想一些往事。这些往事其实并不痛快,用来佐酒,总令人倍感惆怅。
  他以前不愿意想,不过此刻他不怕了。
  两个红尘已经打通,再多不痛快的过往也很快就能改变。他眯着眼睛,修狭手指绕着酒壶上的红穗,他喃喃道:“楚晚宁……”
  起身,干脆去了尘封已久的红莲水榭。一到门口,却撞见刘公正从里头出来。见到彼此,两人都是一愣。
  “陛下万安。”
  踏仙君问:“你怎么在这里?”
  他话说着,视线落在了刘公提着的一篓子抹布鸡毛掸子等杂物上。
  “在打扫?”
  刘老叹了口气:“是啊,不知陛下哪日会想再来,怕东西长久不用就朽了坏了,所以每天都拾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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