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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第2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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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驷再次想从地上爬起,但失败了,他在泥泞里,勉强只抬起了一张脸。
  墨燃睫毛发颤,闭上了眼睛。
  他宁愿南宫驷不要让人看到这张脸,一张原本骄傲,飞扬,从来干净,英俊的脸庞,此刻只有血和泥,几乎看不清五官,狼狈到足以让任何一个尚有良知的人感到悲凉。
  尽管南宫驷的眼睛里并没有悲凉。
  他眼里仍是火,仍有光。
  南宫长英想要再补一剑,但一道白光扑杀而来,和他缠斗在一起,瑙白金嘶吼着,嗥叫着,杀气腾腾,不管不顾。
  “阿驷……”
  叶忘昔已近崩溃,而南宫驷并不看她,他只盯着姜曦不住地看,血淋淋的唇齿一开一合。
  他此刻并不能发出太响的声音了,但姜曦明白唇语,他负着手,一双褐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南宫驷双唇的翕动。
  南宫驷说完了。
  姜曦道:“……好。我知道。”
  “呜呜呜……”
  砰的又是一声钝响,瑙白金被南宫长英单手击出,它倒落的动静远比自己的主人大,庞硕的雪白色身躯摔砸在树木林叶间,压垮了一大片枝叶。紧接着它的灵力便也支持不住,“噗”地原地起了一团烟雾,烟雾还未散去,里头踉踉跄跄冲出一只毛绒绒的白色奶狗,还不到人手掌大,极尽全力地咬住了南宫长英的衣摆。
  那是瑙白金的幼体原形。
  南宫驷转头,低声咳道:“走,快走。”
  “嗷嗷呜呜呜!!”瑙白金不走。
  但它的这一点力道,咬在南宫长英身上,就如泥牛入海,一去不回,南宫长英根本懒得理会它,他动了动手指,蛟山地动山摇,那些先前被南宫驷捆缚住的成千上百具尸体,都被藤蔓瞬间拔出了地面。
  力拔山兮。
  摧枯拉朽。
  南宫驷眼中闪着激烈的光泽,他竟也把手狠狠按在地上,霎那间,胸口剧痛,灵核粉碎!!
  他用自己修炼了二十余年的灵核,用自己二十余年寒冬酷暑修炼的心血,孤注一掷且永不回头地含血低喝道:“沉之!!”
  崩裂。
  他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心脏里,那个与他相伴二十年的核心,在瞬间崩裂了。
  很轻,像是风过春湖,吹起的波纹。
  很重,像是山河破碎,滚落的土石。
  最后都化作齑粉。
  那一瞬间,南宫驷模糊地感到一丝宽慰,原来灵核力竭破碎,是这种滋味?虽然疼,但也并不是撕心裂肺的。
  那,阿娘死的时候,应当没有受太多的苦吧。
  只在须臾,就都没有了。
  恶龙之灵竟真的因为他的献祭而微微颤抖,那些原本将要松开的血藤忽地又合拢,紧紧攀附住那些将要破出的僵尸。南宫长英略微扬起下巴,低沉地“嗯?”了一声,而后步步走到南宫驷面前,站住。
  南宫驷此时是一步都走不动了,失去了灵核,他与普通人毫无分别。
  他甚至连自己的佩剑都不能再召回。
  他喘息着,仰着脸,眼里倒映着月色华光,也倒映着南宫长英逆着月光的脸庞。
  “太掌门……”
  南宫长英蒙眼的缎带在寒风里猎猎飘飞,他原地站了一会儿,手指尖又动了动,但蛟山之灵因为南宫驷灵核的献祭,一时间对于原主人尸身的指令不能马上反应,因此那些血藤还是毫无动静,甚至缓缓拽着暴动的尸群们,继续往地底沉着。
  但是南宫驷知道,快支撑不住了。
  只要南宫长英有心下狠劲去命令,蛟山最终听从的绝对还是第一任主人的指示,他并不能改变这一切。
  但是,虽然并不能改变,他仍旧会付出这样的代价去做,近其力而为之。
  无愧于心。
  结界外,墨燃咬紧了唇齿,袖箭又在指尖了,他脸庞的线条绷到极致,他的手在衣袍之下微微颤抖。
  结界内,南宫驷说:“太掌门……对不住,我还是……什么……什么都没有做到……”
  先祖的佩剑又举了起来,南宫驷正欲缓缓合上眼眸。
  忽然,就在他即将引颈就戮的那一瞬,他看到南宫长英格格地转动脖颈,艰难地,从牙槽缝里,挤出这一句话,“你……叫做……南宫……驷?”
  南宫驷蓦地一凛,沙哑道:“太掌门?!你、你有意识吗?你……你能明白我的话吗?!”
  后面的句子墨燃已经听不清了,但所有人都能看到南宫长英手下的动作忽然缓了下来,并且嘴唇微微启合,显然是正在和南宫驷说话。
  “我……不应……与你……斗……”
  南宫长英的剑仍悬着,但是他喉咙里却断断续续地,发出非常轻微的声音。
  “我心中尚存……往昔记忆……我死前,曾忧心后世会有异变……”他刚刚恢复神识,言语并不清晰,沙哑道,“不成想……果有今日。”
  南宫长英顿了顿,复又继续:“南宫……驷。一会儿……在我……在我念完咒诀后……你立刻……把弓箭取走……我……”
  弓箭?
  什么弓箭?
  南宫驷脑中嗡嗡作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南宫长英已长剑一转,刷地与地面刮擦而过,发出龙吟般的长啸。紧接着他往后掠了数尺,衣袂飘飞,形如谪仙。
  南宫长英在颤抖着,此刻勉强使唇舌摆脱施术者控制的他,每讲一个字,都要损耗极大的力量。
  “穿、云,召、来。”
  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完这句话,蛟山腹地里忽然发出一声清越长吟,南宫驷面前的土地轰然裂开,滚滚下落的泥沙之中,一把深蓝色角弓不住鸣响,映亮了漫漫长夜。
  众人悚然,即便连楚晚宁这般沉冷之人,都是微微色变。
  传说中儒风门初代掌门的随葬神武——
  穿云!
  “快、拿走!”南宫长英沙哑道,他剧烈地颤抖着手,好像在与看不见的蛛丝引线做着对抗,竭力不让自己上前去拿起自己的神弓穿云,“穿云之箭,可焚血肉之躯……烧。”
  南宫驷其实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这刺激实在是太大了,他无法置信,所以他干涩地开口问:“烧什么?”
  “我!”南宫长英忽然怒而暴喝。
  “太掌门!”
  “别让我的尸身……做出……我生前……最痛恨的……事情。”南宫长英长身玉立,衣袂萧飒,落下百年后的最后一个字,“烧。”


第215章 【蛟山】残躯焚
  修真界千来以来; 英豪辈出,而如今能列在“仙君谱”上的; 只有十个人,南宫长英是其中之一。
  从前; 墨燃并不以为然; 他曾经用一根小指头就碾碎了儒风七十二城; 他只觉得这仙城里窝藏着数以百计的废物脓包,刀还未架到脖子上就开始喊疼; 剑还没劈下去就开始求饶。
  正如上辈子叶忘昔临死前所说的; 煌煌儒风七十城,宁无一个是男儿。
  在墨燃眼里,儒风门是一盘散沙; 而聚拢了这一盘散沙的南宫长英,又能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血迹斑驳,百年基业在瞬间被后来者夷为平地; 到处都是死尸; 乌鸦啄着死人的肚肠。当年的踏仙帝君拾级而上,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推开了先贤堂的大门——
  他披着及地的黑色斗篷,穿过挂着儒风历代掌门、长老肖像画的长廊,最终停在了先贤堂的尽头。
  踏仙君仰起脸; 斗篷加身,帽兜之下,瞧不清他整一张脸; 只能看到他苍白的下巴,弧度凌厉嚣张,微微抬起,用审夺的姿态,打量着那尊比真人更高的雕像。
  那是尊白玉灵石所雕的塑像,雕的是一位宽袍广袖的年轻仙君,凭虚御风,持弓而立,匠人工笔遒劲,巧夺天工,用鲽晶石镶嵌眼珠,浣晶砂涂抹衣冠,泛着血腥味的晨曦从雕像后的镂花天窗洒落,令他瞧上去就像沐浸着九天神光的谪仙。
  踏仙君帽兜下的那半张脸,忽然展露了个笑容,露出森森白齿,甜蜜酒窝。
  他整理衣冠,长作一揖,而后抬起那张清俊的脸庞,笑盈盈地说:“久仰啦,南宫仙长。”
  雕像自然不会说话,只有那双黑色晶石流曳着光泽,像是在凝视着来人。
  踏仙君也当真是无聊极了,没人理睬他,他也依旧能自得其乐地做戏良久:“晚辈墨微雨,今日有幸拜会,南宫仙长当真好神气啊。”
  他嘻嘻哈哈,热热闹闹地一个人讲了很久,活人对着雕像发神经。
  “我见过了你的玄玄玄玄……”他掰着手指,然后叹了口气,“算不清了,谁知道是你的第几代侄子,见过了你的不知道第几代外甥,你座下的不知道第几代徒弟。”
  然后他粲然一笑:“不过如今他们都成了我的刀下鬼啦,所以仙长您若还未投胎,大约也已经见过他们了。”
  “可惜没有瞧见您的玄玄玄玄玄孙子。那家伙在城破之前就逃啦,我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多少有些遗憾。”
  他又开开心心,皮里阳秋地与那雕像亲昵至极地聊了一会儿天,然后道:“对了,我听说南宫仙长当年也是一代人杰,众望所归,走到哪里都有人誓死效忠追随,甚至还有拥蹙仙长称帝的。”
  墨燃笑眯眯道:“那岂不就和我今日一样威风?所以我来这趟,前头说的都是废话,我只是有个疑问——不知南宫仙长当年为何不拒而不登基呢?”
  他顿了顿,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时候他的视线落在了南宫长英雕塑后面立着的警言碑上,其实这个碑那么大,他一早就瞧见了,只是一直刻意略过。
  石碑是南宫长英九十六岁那年,用剑凿刻下的,当初朴实无华,但后来又被子嗣添了金粉荧彩,如今瞧来倒是熠熠生辉,字字千金。
  墨燃盯着看了一会儿,笑道:“哦,我明白了。‘贪怨诳杀淫盗掠,是我儒风君子七不可为?’仙长真是好风骨。”
  他负手而立,继续道:“可是仙长皓白一世,清誉加身,又对后世谆谆教诲,至死方休,但我很好奇,仙长有没有料想过有朝一日,儒风门会变成今天这个局面?”
  他说到这里,抿了抿唇,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措辞来形容,而后他想到了,于是他抚掌笑道:“一窝硕鼠?”
  他说完,哈哈笑了起来,笑容痛快又恣意,纯澈又邪狞,久久回荡在空寂肃穆的先贤堂,声如裂帛,像要撕碎那一张张微微随风摆动的画轴,撕碎历代儒风门英杰的肖像……
  那笑声最后停泊搁浅在了南宫长英冰冷的雕塑前,戛然而止。
  墨燃不再笑了,他收敛了笑容,面上缓缓凝起一层冰。
  他漆黑的眼睛盯着对面吴带当风的前朝先贤,盯着当年那个与他一样,同样可以号令天下,踏尽诸仙的人。
  好像时空在此交汇,两个时代的第一仙君在岁月的洪流里对峙着。
  最后,墨燃轻声说:“南宫长英,你的儒风门是一潭脏水,我不信你会干净。”
  他蓦地挥袖转身,大步走出先贤堂,忽然起了一阵狂风,吹落了斗篷的帽兜,终于露出踏仙帝君那张近趋疯狂的脸。
  他有着世上首屈一指的英俊容貌,是当之无愧的美男子,可这张脸上,却盘踞着世间无二的凶狠毒辣眼神,犹如食腐兀鹫。
  黑色的衣袍犹如浓云翻墨,沿着长阶滚滚而下。
  他是人间的厉鬼,红尘的修罗,他举目望去,到处是儒风弟子的死尸,缺胳膊断腿的,踏仙君不接受降兵,除了那个姓宋的女人尚可留着,其余人,赶尽杀绝。
  那一刻,墨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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