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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世间总会有一个人,无论对错是非如何,你总得向她低头。
洛长风执意要走,皇帝到底是留不住人了。
临行之前,皇帝去送她,到了以后才知道洛长风不愿等他,早就带人离开了。
“想来她那时候已是对我彻底失望,连见一见我都不愿。”皇帝鬼魂目光离索而落寞,远远看着此刻的天空,竟隐约感觉和记忆中那个她离去时的萧索天际重合。
“可是我舍不得她啊……”他说,“现在想来更是心痛难耐,那毕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了,我却没能把握。”
故事讲到这里,后面的发展也就十分清晰明朗了。
洛长风最终死在了边关。
皇帝鬼魂不愿想起那段往事,可依旧还得说出来:“那些日子突然传来消息,说边关一小国作乱,位置正和她驻军的地方挨得极尽,我心里没由来一阵心慌,火急火燎又派遣兵马和将士过去,却终究没能赶上。”
那天他刚醒,因着心慌一直以来没能睡好,醒的也有些晚,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太监总管尖着嗓子哭喊着嗓子在大殿外面叫唤。
随侍太监哭喊着跪伏在地上:“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元锦公主……公主她去了。”
皇帝只觉得自己是还没睡醒,才听见这么可笑的消息,一脚踹在了太监身上,“你好大的胆子谁准你在朕面前胡言乱语。”
太监被蹬出好远,依旧扣头,哭丧着说奴才不敢。
皇帝却彻底愣住了,他的心好像被撕碎了一样,疼的不能呼吸。
良久,他吐出一口鲜血,猛地向后倒去。
便再也没有醒来。
……
“每每想起我们的初见,我只道是命定,要说深思,也不觉有什么……”皇帝声音都有些颤,许久之后,才道,“可是后来,越想便越觉难过。”
“我风华正茂、大权在握的时候,她还那样小……偏偏在后来一切都无可奈何的时候,彼此才明白了心意。”素来刚硬的男人,说及此刻,竟也有片刻的哽咽:“——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一切都回不去了……原来一开始,就全都错了。”
孟姑娘闻言缓缓叹一口气,“……终究是没有缘分。”
皇帝鬼魂眼神突然凌厉起来,语气沉沉如坠,“缘分是什么,命运又是什么?这些我全都不认。这么些年我在忘川河里绝望近乎无望地挣扎,拼尽全力想要爬出来,不过是苦苦撑着想要趁她再经过奈何桥时能够有机会再见她一面,可始终未能如愿。”
他一双黑凌凌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孟姑娘,道:“这世道不公,既然等不来,还不若我自己去争取。”
“可你找不到她了。”孟姑娘淡淡道,“在你跳下忘川河之后的几千万年来,她早已轮回转世千百次,也早就不是当初你们那一世的她了,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皇帝鬼魂不答,只是身侧竟开始有黑气蔓延——这是要化魔的征兆。
“你莫要做傻事。”孟姑娘掐了一个安息咒,不认可的目光看向皇帝鬼魂,“我既说了要助你,便定然会圆你所想,你莫要自己胡闹。”
皇帝鬼魂闻言眸光一亮,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保命的浮板,神色又难免带了凄惶地看她,“你有什么法子?”
“跟我来吧。”
第57章 教皇(4)
今早皇帝醒来以后,很久都没有动静。
他做了一个梦。
一个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却真实的可怕的梦。
仿佛梦里的欢欣愉悦和痛不欲生都是一场亲身经历一样,扎在他心上,出了血,留了疤。
醒来后撕开,疼得直叫他不能呼吸。
皇帝甚至都觉得自己有点儿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了,他怔怔地坐在床上,神思不属的眼神飘在虚空,一直到伺候在寝殿外的随侍太监进来之后,跪在地上问他出了什么事,皇帝才知道他竟是哭了。
镜子里的人,一张泪流满面的脸,但却年轻而英俊,又意气风发,和梦里的他身上垂垂朽矣的沧桑落魄全然不同。
那真的是他的前世吗?
皇帝说不清楚,他自己都开始怀疑了,越想越觉得难受。
卯时上朝的时候,他眼神更是时不时飘过镇国将军,吓得惯常会插科打诨跑神的洛将军全程全神贯注盯着地面,连头也不敢抬——实在是今早皇帝那眼神不对劲,直愣愣的,看得他一身冷汗。
洛将军整个早朝都在想自己最近有没有做出什么在皇帝眼里能算是出格的事儿,想来想去也没头绪,干脆埋头装木头,只等退朝之后赶紧溜才好。
可惜没能顺他意,退朝之后皇帝喊了他一声。
洛将军自然不能当没听见,汗涔涔转身,又看见皇帝那种复杂的眼神,心里没个底。
皇帝觉得自己魔怔了,喊住洛将军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直接问:你家女儿最近还好吧?再比如我梦见你两年后要战死沙场,你可得长点儿心……
这不是胡闹吗!
他越想越烦,心里着实乱的很,最后重重呼出一口气,直接挥挥手,“算了,没事了,你走吧。”
虚惊一场的洛将军:“……”算了,总归是松了一口气。
回家抱宝贝闺女去。
洛将军脑子直,见到自家女儿之后,老早就把皇帝的异样给忘了,可皇帝忘不了啊,不仅忘不了,还辗转反侧,不得安生。
他身边的随侍太监把他这状态看得清楚,也记在了心上,等皇帝一处理完公务便请旨去太医院。
皇帝心口越发沉重抑郁,时不时还疼上一疼,也便不能再忽略这情况,松了口,叫来了御医。
等御医真的来了,皇帝一瞧,沉默了。
这人……这人不就是他梦里那个仙人吗?
说来也怪,寻常的梦境,梦里再深刻,一觉醒来也就记不清晰了,再过两天,说忘也就能忘,唯独这一次,时间越久,心里的感觉越深刻难耐。
就像是埋于巷子深处的酒在发酵,偏偏那蔓延开的气息,一闻便让人感觉苦涩。
仙人是个女子,按理说宫里不该有女子任职,偏偏没有任何人对她的存在有所质疑,看向她的目光也正常得很。
这么一想,皇帝眼神彻底变了,禀退所有人,只留了她一个。
“你究竟是谁?”
帝王的眼睛深沉而锐利,仿佛她只要有丝毫隐瞒,他都能听出来。
孟姑娘直视对方的眼睛,“是来助你解脱之人。”
和梦里那人说的一模一样,似乎是一瞬间,梦里那些经历过的苦痛折磨都随着这话再次窜上心头。
皇帝捂住心口,“朕梦里那些事都是真的?”
孟姑娘只笑了笑,“你自己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皇帝垂眸沉默良久,孟姑娘平静地等待他的选择,终于等到他复又抬起头,“帮帮朕。”
这便是皇帝的选择了。
孟姑娘又笑,这次的笑里带了些许暖意,随即两指隔空虚虚在皇帝眉心处一点。
皇帝闭上了眼睛,半晌再度睁开时,整个人身上的气势便变了。
如果说先前是尊贵,威严和霸气,现在又添了几分藏的极深的阴郁和狠厉。
那双黯沉的黑眸明显有涌动的暗潮,沉静却灼热,仿佛随时都能冲破桎梏汹涌而出。
孟姑娘知道,这才是那个真正从忘川河里爬出来的皇帝。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是。
忘川河中长久的折磨早就彻底消磨了皇帝鬼魂的人性,但这个不是,他身上还有人间的烟火气,还有属于原本那个皇帝的些许赤诚之心。
其实这样才是最好的,不仅知道爱是什么,还知晓如何去爱。
但皇帝变了吗?
看似变了,其实也没有。
不变的是什么?是心底蛰伏的征伐和强势?还是既定的坚守的原则?是难以撼动的长久的守护,还是的永不放弃的心底的皈依?
都没变。
有这么一种人,你永远探及不到他心底的那条线,你以为他中庸调和,实际上却韧如蒲苇,你以为他城府深沉,但他也可以一腔心意显微幽阐,尽数付诸于一人。
“全都想起来了吧?”
皇帝半阖着眸,缓缓点了点头。
他半垂着眼,便也没能发现对面女人眸子里的深意一闪而过。
这皇帝看着情深,可要真的说起来,孟姑娘也没有对他另眼相待。
她守在奈何桥上这么长时间,来来往往见过太多优秀真诚的男子,皇帝在她眼里真不够看的,更何况身上还背负着那样的曾经,所以不喜欢是真的不喜欢,就算是此行是来化解他的执念,她也不会给他有过多的优待,甚至还有可能用点儿小手段,这也说不准。
“接下来怎么做就看你自己的了。”孟姑娘淡淡道,“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看着你,只要不出什么情况,便不会干涉于你。”
皇帝看过去,跟在他身边?“什么身份。”
孟姑娘挑眉,“这便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情了,我总归有我自己的法子。”
皇帝想起她现在这个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御医身份,也是察觉到孟姑娘对他的态度并不算好,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但有一点。”孟姑娘竖起一根手指,神情严肃,“你切记要控制住自己从忘川河中带出来的怨念和煞气,若因此而铸成大错,不仅是你,就连洛长风也是要被你连累遭受报应的。”
一提起洛长风,皇帝就来劲,对孟姑娘也不爱答不理甚至是阴阳怪气了,急匆匆的神色看过去,“为什么还会连累长风?”
“你既然是为了她而来,她身上自然也就带了因果。有因果便有报应,这有什么可质疑的。”孟姑娘撇撇嘴角,“你只管好你自己便好了。”
她这话说完,他便又不搭理她了。
皇帝现在只想着搬出什么理由好能去一趟将军府。
第58章 教皇(5)
可怜皇帝一个人窝寝宫里想了好些个理由,然后再自己一一否决,转眼就荒废了两个多时辰。
实在是他这一趟要权衡的东西太多。
说到底,他也只是想着这一世能给两人一个美好的开始。
只可惜想来想去也没能有个合心意的法子,皇帝有点儿沉不住气了。
仔细算来,他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万年没见过洛长风了,却在回来之后白白荒废了将近一天的时间一个人坐冷板凳。
皇帝觉得自己忘川河里待这么多年怕是要待傻了。
哪用得着再考虑这么多。
这又不是他上一世,如今他朝权在握,也不需要宠幸那些妃子权衡前朝,看臣子的脸色过活。他九五至尊,想要宠爱个女子难道也要掖着?未免太掉价。
孟姑娘就在一边看着皇帝自己给自己打气,似乎还有点儿用处,至少脸色好了许多,从担忧不安到了斗志昂然。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拖着脑袋问皇帝,“怎么,你还没想好呢?”也没看出来这个皇帝这么怂啊。
皇帝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了,起身甩了甩袖,也不管孟姑娘,直接喊随身太监。
孟姑娘也看出来了,现在她和这皇帝大概是相看两相厌。
太监向川进来了,像是没看见孟姑娘一样径直走到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