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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们都很毒。
但是也不对,傅怀仁一开始就栽在容庭芳手里了。
胖鸡在那儿胡乱猜测着飞到空中去,一翅扇去只留清风,顿时令人神思清明眼界开阔。“随我来罢。”它道,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往焰火通明处飞去。这里没有方向也没有地标,连太阳也无,要辨别出谷的地方有些难。但若是先找到地火处便好办许多。索性那里的地火经年长在,实在是一处再明显不过的指引。
晏不晓仰头看着天上的大鸟:“如果只是飞出去的话那我也——”
“别想了,它飞是因为不惧毒雾。你能?”
“……”
不能。
晏不晓认命地跟着容庭芳踏着地上的枯骨残石,说道:“我到现在还有些不能相信。”
“什么。”容庭芳聚精会神看着眼前的路,分出心神随口说,“就因为我不是人?”
“朝夕相处的朋友忽然变成了龙,总得叫我平复一下心情。”晏不晓说着,顺便感慨道,“想不到这世间竟然还有龙。”活生生一条,就在他眼前,同吃同住这么久。一边想着,一边不自觉顺便去瞄容庭芳,都说龙沾了水,便会化出尾巴来。可容庭芳成天到晚钻在水中泡着澡,美其名曰修行,却也不曾化尾啊。
可见凡间话本都是骗人的。
但要这么细究,从刚见面,容庭芳确实同傅怀仁说过,需要一处活水。
“凡人既然能修道入境,龙能变成人怎么了。”容庭芳哧笑一声,“妖界大行其事纵横天地之时,你们人还只不过是拿着剑四处乱戳的凡夫俗子呢。”
也就后来风水轮流转,这才是人族成了天下之主,而妖反而退避三舍,倒成了稀有之物,说不得还要被人追杀讨伐,仿佛它们的存在便如何作恶多端一样。
这个天下,从来都是成王败寇,赢的人说话。
“何况我们应该没有熟到像被背叛了的地步吧?”
晏不晓:“……”为什么每次从容庭芳嘴里说出来的话就算是屁话,也很有道理。
这就是晏不晓无知了,黑白颠倒不过是魔界的基本功课。
如果没有道理,容庭芳是怎么把四方城那些魔兵魔将给忽悠成自己人的。他是把人打服气的不错,但是魔界如果只靠打,并不能叫那些榆木脑袋转过弯。有时候也需要道理。一旦魔界的人听进去了道理,他们便会恍然大悟,从此死心塌地。
容庭芳正与晏不晓循循善诱,忽然听到上方一声惊呼,是鸟的声音。出事了?容庭芳眉头一皱,尚未等傅怀仁反应过来,便腾空而起,跃至大凤鸟身侧,沉声道:“怎么?”
胖鸡只是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短促地啊了一声,没想到容庭芳动作如此迅速,还没等它想好如何应对,容庭芳已然到了身侧。这个身手叫余秋远心里头一震。不过短短半日,容庭芳实力竟然恢复地如此之快,若是从前与他打成平手的容庭芳不过是残缺之躯,眼下这条完整的龙,该有多么强大?
它心思乱转,不着痕迹道:“没事,只是看到地上的虫子,扎眼。”
“……”
容庭芳甚是无语。
“你真的是鸟吗?”他将大凤鸟打量了一遍,“莫不是你变成人时,也一样唧唧歪歪。”倘若扭扭捏捏,是那种拎着帕子这里掸一下那里擦一下的,容庭芳便没有兴趣了。
眼下只要容庭芳肯离开,胖鸡随便被扣什么帽子都行。
“谁没个不喜欢的东西,你不还成天喜欢那些亮的闪的,当我不知道么。”
容庭芳大义凛然:“宝贝值钱,虫值钱么?”
“行了行了,给我下去。不然你来领路。”
晏不晓仰着脑袋,听不清它们在吵什么,但只知道一龙一鸟在争辩。他不禁在想,这么和谐融洽,还要说自己不是一对。凤和凰是一对怎么了,龙和凤也可以是一对啊。难道除了凤凰或是龙凤,它们都不和其他种族配种的么?妖还能喜欢人呢。
他倒是不担心这俩会打起来,过得半晌,便见容庭芳轰然一声落了地,大约是带着气,连着周边一圈的瘴气都很识相地退了半分,地上本无坑,硬是被他一脚跺出了坑。
“什么鸟,脾气真大,真是长脸了。”
这般哼了一声。
晏不晓:“……”他很识相地对此闭嘴。
殊不知胖鸡不是脾气大,也不是因为地上的虫子扎眼。而是它忽然觉得身体不对劲。就在方才那一刹那,它竟然控制不住地化成了人形,哪怕是只有一瞬间。胸间似有一团火,灼得它不得不长吐一口气。
怎么回事?余秋远快速地想,灵力不受控制这种可能性,只会出现在刚出生的妖族中,而且通常是维不稳人形要露出本相,但从没有本末倒置,颠个个儿的。
而它如今不但不觉得灵力枯涸,反而十分充沛,充沛过了头。
如果眼前有两座山,余秋远可以一剑过去削平两座山头。
“……”
它是有毒吗!
等等,毒。
大凤鸟忽然想到之前在山洞中,胡乱吞下的那几棵草。小巧玲珑,鲜艳欲滴。
“……”
看来以后要改一改,不管是灵丹还是毒药,长得好看的都别吃。
但那毕竟是马后炮了,如何解决眼下困境才是要紧事。大约是因为它运功驱散瘴气的关系,余秋远只觉得那股霸道的灵力在他筋络中横冲直撞,令他控制不住自己。不行,若在此地呆下去,恐怕早晚要叫容庭芳察觉。再有第二回,便不能像方才一样好骗了。
这鸟一定有问题,怎么越飞越高。留着它的翅膀白用的么?再远这边的迷瘴便清不干净了。容庭芳蹙着眉,他刚想抬头叫胖鸡下来,便听晏不晓喊他。
“闻人兄弟。”
容庭芳扭过头。
恰巧错过了头顶一个忽隐忽现的人形。
晏不晓已经召出寒霜乌金剑来,长剑绕着他周身,凛冽的剑意将此地划出一块清明之地。他眉目干净,认真道:“我想再去那里看一眼,是否还有别的可能替怀仁将那草取出来。这里既然有山中洞穴,又有水滋养着别的草木,或许引绛草也有别的可能呢?”
晏不晓诚恳地看着容庭芳,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个首肯的答案。也许对晏不晓来说,他并不是需要容庭芳的同意或许可,但是,只有容庭芳是最熟悉引绛草的人,容庭芳的点头,就仿佛是在他黑暗的路上,开辟了一线希望。
容庭芳:“……”
其实真的没有别的可能。引绛草与别的草木不同,既然生于火,毁于火,它便与水无缘。你将它连根拔出,也是不行的。但是晏不晓如此真挚地问他,竟叫容庭芳一哽,一时没有像往常一样,坚定地说个不字。
曾经他见过这种眼神,在沙那陀身上。
干净,认真,炙热,又专注。
想到沙那陀,容庭芳冷硬的心不禁柔软了一下。
“也好。”他听到自己在撒谎,“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既然来了此地,不研究个丁卯出来,想必你也不会甘心,傅老板也不会甘心。那就再去看看吧。”
希望总是要有的。容庭芳自己和自己说,毕竟他也不是神,又怎能保证,世间没有另外的可能。也许晏不晓就能发现这种可能呢?反正傅怀仁离死还有点距离,有希望地活,总比明知眼前是绝境还要一往无前的好。
既然如此决定了,容庭芳抬头喊道:“我们去找引绛草。”
他这声喊得也不高,但足够叫人听见。出乎他意料的是,竟然半天才听胖鸡答了声好。
声音压抑,似乎不大畅快。
“……”
容庭芳暗自道,这是怎么了?总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引绛草好去,原本胖鸟就在朝此地飞去,是以不多一会儿,他们便到了此地。晏不晓心喜,一个箭步冲上去,但见地火艳艳,映出他脸庞如玉,眼中淬然。
容庭芳负手在一旁站着,眼角余光却瞟到胖鸟拖着尾巴悄悄要走。
胖鸡眼下满腹心思全数压在疏导自身灵力之上。它体内忽冷忽热,憋闷地着实难受,恨不能跳进冰水之中,能捱到此刻实属不易,见容庭芳与晏不晓不在意,便想悄悄离开,以好寻一处空地散去胸口那团旺火。却冷不丁听一道声音:“你去哪儿?”
大凤鸟:“……”
平时那么迟钝,这会儿倒是盯得紧。它状似无意道:“我去瞧瞧出口。”
容庭芳道:“走时再瞧也不迟。你不嫌飞得累?”
胖鸡道:“飞的是我又不是你,我自然不嫌。”
它话说到这份上,容庭芳也哑口无言。素来他们怼惯了,纵使容庭芳此刻不过是想留它好好歇一歇,但素日习惯也不能叫他轻易将关怀之词说出口。容庭芳无话可说,却只能看着胖鸡振翅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一座山的后头。
这里山那么多,谁知道它要去哪。
晏不晓道:“怎么了?”
容庭芳摇摇头:“且看你的罢。过了这村没这店,日后你要再进此地便难了。”
话这般说着,心思却完全不在了这里。
——无尽崖哪里是那么好跳的,纵使容庭芳当年一跃而下英勇无畏,却也受了不少的苦楚。他有些担心,胖鸡会因为随他跳了崖,受了什么伤。这鸟那么蠢,就算是受了暗伤,大约也会屏着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可是——
晏不晓在这里转了一圈,依然找不到任何突破口。若如容庭芳所说,就算抓住那仅有的一线生机,令引绛草结出果来,也根本来不及从火中逃离出来。剑门教人修得是一颗冰心彻骨,但没有教人如何如冰一般不惧火焰。就算是逍遥子在这里,怕也是要烧成灰——
他暗暗叹了口气:“闻人兄弟。”
“嗯。”
“人总该要有希望是不是?”
“嗯。”
“我为怀仁而来却空手而归,心有愧疚。”
“嗯。”
“……”晏不晓看过去,“闻人?”
“嗯。”
晏不晓:“……胖龙。”
“你可以再说一遍。”容庭芳冷冰冰看过来。
……
原来还没聋。
但还没等晏不晓说什么,便见容庭芳忽然动了。他淡淡道:“你慢慢看,若不怕死,大可以跳下去试一试,看我是否所言有虚。就只怕你脑子不好使,跳死在这里,也救不活傅怀仁。我离开一下。”待要走时,方又扔了一句,“最好别叫我回来替你敛尸收骨。”
说罢已经如同一只振翅的大鸟,很快便消失在了晏不晓的视野之中。
晏不晓:“……”
自胖鸟走后,容庭芳便魂不守舍到现在,晏不晓早就看得明明白白,却总有人强要面子活受罪,死都不肯说一句实话出来。朋友之间,应当是心无旁骛坦诚相待,就像傅怀仁待他,他待傅怀仁一样。分明是放心不下,何必这么别扭。
容庭芳突然离去,到底为了什么是没人知道了。胖鸡也不知道,它也没心思去猜。
大胖鸟一离开容庭芳,便不再强撑,只放任自己扑倒在地,踉跄着躲在一处焦石的阴影之中。炼狱谷的温度对此刻的它来说,实在不大友好。高热难耐——
余秋远控制不住自己体内沸腾的灵力,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焚烧怠尽。若非神智尚且清楚,他几乎要眼冒金星,产生幻觉了。就连周围的一切,都像是变成了一片火海。火海之中,残垣断壁,只有人影在惊惶地四处奔逃。
往日细纱皆化土,繁花殆尽,眼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