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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珩与他握手,接着道:“你好,陈珩。”
顾程鸢的父亲陪着祖父坐在那里,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今天突然来了个人,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他听不太懂,父亲听了突然脸色大变,他隐约觉得事情不太对头。
几个人挨着坐下,秦疏问:“请问您今天造访是来干什么的呢?”
陈珩道:“早些年我家与顾家是世交,只是因一些事失散了,好不容易得了些消息,家父派我前来拜访。”
“往别人家里毒虫子的世交?”顾程鸢冷声道:“我家可没这种世交。”
“小鸢,别说话。”顾程鸢的爷爷严肃道:“大人说话你别插嘴。”
秦疏听见这话,就接过了话茬:“老爷子,不瞒你说,我们今天过来,是因为小顾报了警——我们也算是那方面的警察,现在我们在,你无须担忧。”
谁料顾老爷子听了他这话,脸色倒是更严肃了些。
陈珩轻笑。
“不瞒你说,顾家的宝物已经在我们这里了。”秦疏道:“久闻陈家大名,来现世之前,你们应该已经听说过,特别行动处是个什么地方了吧。之前之事,因为没有什么证据,我们也无意与你们为难,权当就此揭过,你看如何?”
“那既然拿不到东西,我也就收一点利息怎样?”陈珩笑容忽然一收,沉声说道。
忽而气氛一沉。
“你管谁要利息?”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定睛看去,却是本应该待在医院里的顾廷恩。
不对,应该是另一个‘顾廷恩’。
陈珩脸色更阴沉了些。
他的脸色本就苍白,此时带着点潮红,更显得妖异。
顾廷恩没再看他第二眼,冷声说:“滚。”
陈珩却笑了,他站起身,慢慢走出去,临走时,轻轻说了一句:“要是让人知道你们是害死千百人的罪魁祸首,那会是什么结果。”
说罢,他没回头,缓缓走了出去。
顾廷恩没有理他。
“这是怎么回事?”顾程鸢的父亲问道。
“别问了,你管不了。”顾爷爷也站了起来,对顾程鸢颤巍巍叹了口气道:“我老了,管不了你们年轻人的事了,我也不想管,只是记着,你们平平安安就好。”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听得感情丰富点的人都要掉下眼泪来。
顾程鸢父亲扶着爷爷走出去,留下几个人,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顾廷恩’坐下,说:“叫我顾廷就行。”
“那是叫另一个顾恩?”这方法不错,楚寒生乐了。
“嗯。”顾廷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自顾自说:“我收到了那封信,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回事吧。”
就是有关门的信,几人都知道。
“我收到了一个故人留下的信息,若无意外,就与此事有关。”顾廷抬起头,瞧了清寂一眼,说:“是你师父。”
清寂屏住呼吸。
“这门的事,说与顾家有关,也有那么几分关系。”他说:“在大哥决定以祭祖补充灵气之前,这门的雏形已经有了,顾家不过将计就计,占了点便宜而已。只是你师父一直放不下,想着要补好这个口子。”
清寂的师父突然失踪,要她来现世找一个师伯,想来是不太妙了。
“我打算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他点了点罗非和袁之川:“你们要和我一起来吗?”
楚寒生:“我们是警察,怎么不先考虑我们?”
顾廷瞥他一眼:“你得带我家的孩子。”
楚寒生哑然。
清寂无措的看了看罗非和袁之川,袁之川沉默了一会儿,想到,这事和自家小姑娘的师父有关系,她是非去不可了。自己在哪找死也是个找,不如跟他过去,没准还能把这东西解决了,就也点了下头。
只剩一个罗非。
照认识他的人对他的理解,他应该会说谁爱去谁去和我有什么关系,却没想到,罗非缓缓点了个头。
第37章 村庄1
顾廷说的这个地方; 罗非居然知道,这是让他没想到的。
更让人没想到的时候; 这个地方还与他关系匪浅。
“我小时候被拐卖过; 我的养父母就是这个村子的人。”他说。
在他与其他几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可以想见的,他们都是一副“……”的表情。
他们现在正在去往这个村子的路上。这是一个穷到十人中九人没听说过; 剩下一人听了就会皱起眉头的地方。与外界唯一的交通渠道是一班公交车,公交站到村子还要走半小时的路程。
清寂姑娘问他:“后来呢?”
完全是可以想见的,罗非完全不像是在这种小村庄里长大的人。
“后来我的养父母过世了,亲戚不愿意养,想起来我是一个被拐儿童; 就报警了。”他语气一如往常,不带什么波澜; 就像是中午说起要吃一碗什么面。“我的亲生父母找到我之后; 我就回家了。”
“节哀?”袁之川说。
“这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他说道。
虽然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但袁之川还是觉得,他的内心绝不像现在这样平静。
在正常的情况下,罗非绝对不会与他们说起自己的事; 他们认识这么长时间,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罗非不是会说起什么指望别人同情或怜悯的人; 他不需要这种东西; 从某种角度说,别人的同情与怜悯是使他再厌恶不过的东西。
几个人慢慢走着,到了这个村子的入口。与大多数破败的村庄类似; 这里的年轻人多数已经出去打工,各谋生路去了。村子里仅剩下年迈的老人,坐在屋子门口晒着太阳。
一只老猫跑过,眯成一条线的猫眼里面闪着冷漠的光,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们一眼。他嘴里的老鼠倒是挣扎了两下,只是再难逃生。
顾廷熟门熟路的找到一座老房子,冲着门口的老人说:“住宿。”
老头没说什么,领着他们到了屋子里。
顾廷是在网上知道这个住处的。这里离一个景区不远,景区是一片不全开放的原始森林,偶尔有想要不知死活的驴友会从这里经过,进入官方不许进入的森林探险。
老头这里,就是他们的攻略中最适合居住的地方之一。
几个人进去把行李放下——也没什么东西,不过一人一个背包,里面两三套换洗衣服。清寂问他:“现在要去哪里找我师父?”
顾廷语气有点懒散:“你师父没留下什么话,只说了他在这里。”
“这要怎么找?”袁之川无奈:“等着?”
“如果说不对的地方,我倒知道一处。”罗非道:“村子的公共墓地后面有……”
哐。
老头端着四个茶杯,看起来是要进来给他们送水。听见罗非的话,他不知道怎么,一失手把整个托盘带着茶杯摔了个粉碎。
“你们是什么人?”他好像很久不说话了,声音沙哑。他颤抖着声音说:“你们想干什么?”
很好,不用套话了,线索已经找上门来了。几个人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确定谁来套话,话要怎么说,就听见罗非平静说道:“我回来看看我妈。她叫赵晓娥,你还记得吗?”
“看什么看!她死干净了!魂飞魄散了!”老头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就算有人欠她的,也都还干净了!”
“真的?”罗非冷笑:“你不是还活着吗?算什么还干净了,这个村子里有一只老鼠是干净的?”
老头呆愣两秒,冲到门口抄起一根扫把,大声说:“滚滚滚,都滚!”
话音未落,罗非出手如电,在他额头上轻点了一下。老头目光呆滞,昏了过去。
“哟,看起来里面还有点什么。”顾廷几步上前,翻开老头烦人眼皮看了眼,口中啧啧两声:“下手还挺重。好不容易有条线索,你这么对他干嘛。”
“不好意思,没忍住。”罗非说。
在几人看来,罗非现在实在是不太正常。
袁之川正准备打个哈哈调节一下气氛,就看见罗非几步上前,咬破手指,在老头额头顶上画了道什么符——
袁之川拦住他:“别,他撑不住。”
罗非看他紧张的样子,却说:“别紧张,我不会让他死。”
这是一道抽取记忆的符篆,算是阴狠的手段了。但罗非确实没说错,他不想要这个人的命,下手也就温和了一点,相对的,效果略差。
于是几个人看到,老头的头顶冒出来一团烟雾。
效果略差说的是只抽取了一些他印象极为深刻的片段。从刚才老头的反应来看,关于罗非养母的事绝对是他这辈子忘不掉的梦魇。他们应该可以有所收获。
罗非凝神在烟雾里面寻找了一会儿,一挥手,一个小小的雾团从里面分离出来,在几人眼前展现出一个快速播放的视频。
这个视频是从一个葬礼开始的。死者是个八旬上下的老太太。
贤子贤孙在人前哭了两天,在第三天,实在按捺不住急迫的心情,为了家产与自己的手足在母亲面前争吵起来。具体争吵的内容,这个老头并不在意,所以他们听不太清,然而他们愤怒又滑稽的嘴脸倒是清清楚楚。
他们在吵,围观的村民在笑,老头也在笑。当时他看上去还没这么老。
周围一切冗杂的噪音在他的记忆里是模糊的,衬托出了不知什么时候响起的吱呀一声响。
棺材被推开了,老太太从棺材里面坐起来,僵硬的张牙舞爪,冲向来送她最后一程的所有人。
但她实在太弱了,她很快再次被打死了。
人们好像送了口气,却不知道这只是个开始,很快,所有人开始惶惶不可终日。
很多人开始得怪病,死去,再复生,再被亲人们杀死。这一切发生在两三天之间,他们还没有反应的余地,一切就都发生了。
他们想离开,却发现……外面没有路了,他们被困在了这里。
疯狂的情绪在村民间蔓延,结束这一切的是一个突然到来的老道士。
“是我师父。”清寂姑娘轻声说。
老道士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最终在一颗树下停了下来。视频里仿佛是画外音的旁白说:“那个姓赵的媳妇就埋在这。”
老道在树下坐下,低声念了两句什么,像是和人聊天似的说,尘归尘土归土吧。
村民们这才发现,外面那些消失的路又回来了。
怪事没了,村民心中的阴霾却从没散去。这件事之后,整个村子就真正破败下去了。
看完老头的记忆,清寂说:“我师父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
“祖坟边上。”罗非说。
第38章 村庄2
当他们到达清寂师父最后出现的地方之后; 有一瞬间,他们都被惊呆了。
不是因为别的; 墓地大家都见过; 可能会给人严肃,沉重,凄冷的感觉; 可这地方与其他墓地不同,是孤寂的荒凉。
两三个足球场大的范围内寸草不生。
离得较远的地方有一颗枯树,上面搭着个鸟窝,乌鸦站在枝头,用嘶哑的声音长鸣; 宛如丧钟。
在老头的记忆里,解决了罗非的养母之后; 村长做东请老道士吃了顿饭; 吃完饭之后,老道士趁着酒劲,说了几句:“你们这村里啊,是祖上积了大德; 才护你们到今天,要是再不改过向善; 恐怕下次是天要收你们喽。”
村长当即大惊失色。
老道士看起来只是点到为止; 没再说下去,摆摆手站起来,径直走出门去。村长心里起疑; 就派老头跟着。他一路跟老道士到自家祖坟,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