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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光棍”走近前,完全无视其他人,目光落在少年身上:“无事?”
一见到对方,心里不自觉便松快了的某鬼王摇摇头:“我没事。”
有事的是……
默默看向匍匐在地、痛苦□□的猥琐……啊,是长相实在猥琐的嫖客。
宿桢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傅藏舟不自在地开口:“是我太莽撞……”
其实也是这嫖客的气息,给他感觉不十分舒服,主观上就断定人家作恶,实在有欠妥当。
不等他继续反省,宿桢淡声安抚:“非小舟之过。”
傅藏舟默了。
桢哥这般正直刚强的男人,居然为袒护自己睁眼说瞎话?这……
宿桢话没说完,便继续:“此人是在逃犯。”
正想说桢哥不必偏袒,这样子影响不好的少年,闻言讶异了——
这么巧?
就是这么巧。
宿桢简单说起自诩“折仙人”的猥琐男做过的事,三言两语,陈述了将其所犯的累累恶行。
小至偷鸡摸狗,大到跟匪类纠缠欺压良民;
最可恨的是,他奸。污过不下三十名女性,其中有未出阁的少女,也有为人。妻的妇人,甚至尼姑和妓。女也不放过。
“典吏渎职,不久前让他逃了。”
宿桢正好看过通缉令上此人的画像,这一下便认了出来。
闻言,傅藏舟心里稍安,又难免有些许怀疑——不是想质疑桢哥,可就这个时代的画像,真没可能认错人?
便在寻思时,听得一声更凄厉的惨叫。
猥琐男抽搐个不停,身体蜷成一团,显然疼得厉害,一声痛号后连声音都一时发不出来了,只能粗声大口喘着气。
不由得将视线移向裹着一张破麻布的姑娘。
二人说着恶人恶行,没刻意避开在场的男女;
本来哭得好不凄惨的女子听完也不哭了,抹把脸,果断抬脚,恶狠狠地踹在“重伤”的嫖客胯部。
踹完了,痛快地骂了一声——
“人渣!!”
哎?这姑娘是学他吗?昱国应当没“人渣”这一说法吧?
傅藏舟暗自嘀咕,瞟着猥琐男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样子,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
自己踹人时不假思索,看到别人踹就有些……咳,那啥一紧。
当然,他对猥琐男的遭遇一点儿也不同情。
强。奸犯简直不能再恶心了。
尤其在这样对女性苛刻的时代,毁人清白不啻于害人性命!
还“折仙人”……
最好就这样折了他孽根!
一时正义感爆棚的少年鬼王,忍不住在心里狠毒地“祝福”起来。
“多谢郎君救命之恩……”
这时,女子转身作了个礼:“适才奴家误会了郎君,还请别介意。”
傅藏舟自是不介意这些小事。
他确实冲动了,要不是赶巧撞上逃犯,可不就伤害到了无辜吗?
不过……
看向挂在树枝上的衣物:“小娘子请穿好衣服罢?”
这年头,做什么生意都不容易啊,大冬天的在野外就干起事……
够拼。
忍不住提醒:“下回……还是请在室内罢。”
起码不会让正义路人生出误会。
且,怎么想也是在床上更舒服吧?
怕人姑娘不好意思就补充说明了一声:“天寒地冻,容易生病。”
然而人姑娘一点儿也没不好意思,笑得落落大方,跟之前哭哭啼啼的模样大相径庭,道——
“郎君莫担心,奴家身子硬朗,不怕冷的。”
傅藏舟:“……”
这姑娘的脑回路,好像有些与众不同?
重点不是冷不冷啊!
“奴家知道的,郎君在疑惑什么。”
女子套好衣服。
不知怎么,就聊起来了。
有些八卦的少年,听对方说起今日之事的前情——
女子名叫“瑜娘”,是粦州城一勾栏院的妓。女。
本是龟公收养的女儿,跟那些身不由己的妓。女其实不太一样。
其父虽在妓院做着杂役,可绝对不愿自己的女儿也做皮肉生意,一直将她保护得很好;
但世事无常。
瑜娘本就是妓子所生,其母有一半罗刹血统,根本做不了良民。
傅藏舟听到这,稍作打量,发现这姑娘确实有些异域之风,大鼻子大眼,尤其眼睛不同昱国人,是灰蓝色的。
瑜娘继续说着故事。
龟公虽在勾栏院有一点点管事权,到底受人轻贱,那些豪富或是官宦,只要一句话就能决断他全家的生死。
有一个大商人看中瑜娘,不顾龟公哀求,砸钱将人包养了。
瑜娘虽是万分不情愿,却不得不顾及老父……
至此,这就是一个悲情女子命运无常的故事。
不由得心生怜悯。
这时瑜娘话锋一转。
说,自跟了大商人后,她尝到了男欢女。爱的美妙,便沉湎其中乐此不疲。
傅藏舟:“……”
但是呢,瑜娘说,大商人那活儿不行,又短又小又软,几回过后她就无法餍足了。
“须得胡言。”
一直无视女人的宿桢出声呵斥,顺手轻捂了捂少年的耳朵:“莫叫腌臜事污了小舟的耳。”
瑜娘打了个哆嗦,讪讪地住了嘴。
别啊桢哥!某人不知好歹在心里呐喊。
故事听一半,在神转折时卡住了,有多痛苦啊您能懂吗?!
作为一名合格的八卦工作者(大雾),讲究一不怕苦累、二不怕肮脏,表示自己一点儿也不怕污了耳!
最后……
傅藏舟发扬着绅士精神,送独身一人的姑娘回家。
——至于猥琐男逃犯,被神出鬼没的“七曜童子”侍卫带走了。
在路上到底将瑜娘的故事听了个完整。
对方表示,虽嫌弃大商人活儿不行,也没办法,只能一直忍耐着。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
龟公去世了,她也离开了大商人。
没了父亲的管束,瑜娘过上了百无禁忌的生活。
可总是觉得不满足。
后在无意间,发现自己有个毛病,就是喜欢被人鞭笞什么的。
傅藏舟顿时黑线了。
受虐狂吗这是?
瑜娘一开始也是害怕的,后来遇到了几个同好,慢慢觉得这事很正常。
可是吧,她还是一直难以被满足。
倒不是真的欲豁难填,乃因她身材强壮、个子也比昱国女性高,皮肤有些糙、汗毛有点重……大多数昱国男性,不好她这一口。
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那个大商人,就喜欢异域风情的。
单说容貌,瑜娘不比昱国女性逊色,风情万种,难得一尤。物。
然而喜欢她这个风格的,很多其实不好施虐。
所以才说……
那猥琐男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客人”?
傅藏舟无语以对。
到底是穿越了,他体质发生变化,才总是遇到奇葩的人和事,抑或是他少见多怪,昱国人,哪怕不那么正统的昱国人,作风相比现代人,格外地豪放不羁?
无论如何……
“像今天这样太危险了。”好言劝了这一句。
尽管瑜娘的作为让他槽多无口,毕竟是一个身世凄惨的孤女,哪怕她外形比昱国女性健壮,在这个时代,女性天生弱势,理当更要保护好自己。
当然,人家听不听,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瑜娘呵呵一笑,嗓音柔媚:“郎君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人。”
傅藏舟不在意地摆摆手。
“这么晚了,不如郎君留宿一夜再走?”
某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很耿直地表示:“不必客气。我有下榻处。”
瑜娘张了张嘴,正待再说什么,忽被一直默不吭声的男人抢了话头——
“小舟,该回去了。”
傅藏舟点头,转而对女子拱了拱手,不多废话:“告辞了。”
“郎君……”
瑜娘唤了声,然而两人已经走出一段距离。
遂是轻跺了跺脚,嗔道:“呆头鹅!”忽地轻蹙眉头,“那个男人……”自言自语,“难道是小郎君的契兄?”
幽幽一叹:“可惜了。”
她不喜欢五大三粗的糙汉,最爱细皮嫩肉的小郎君,哪怕……不要钱,倒贴给对方金银,她也是乐意的。
可惜这话没来得及,准备说,没敢说出口。
小郎君的契兄气势太盛,凶得跟头獒犬似的,着实吓人。
‘
踏着夜色,少年不紧不慢地走在男人身侧。
忽听对方低语:“妓子多擅心机,小舟莫要上当受骗了。”
嗯?啥意思?
傅藏舟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骗我什么?”
总不能瑜娘说的一通故事,是编出来逗他玩的?
等等。
瑜娘虽是妓。女,作风豪放,可总不会见人就说自己的性。癖……她跟自己说那么多干啥?
宿桢给了解答:“那妓子觊觎小舟美色,试图以花言巧语迷乱君心。”
傅藏舟:“……”
桢哥您的语言水平是不是退步了?
什么叫美色?!他这叫帅!!
“所以,”陡地反应了过来,“瑜娘最后那一句挽留,真实意思是……”
对着桢哥,莫名觉得难以启齿。
宿桢轻颔首,语气是少有的严肃:“这等常年混迹风月场的,心思复杂,非可交可信之辈。”
傅藏舟默。
其实他觉得瑜娘人品还可以,尽管癖好奇怪,但那种事,讲究你情我愿,别人没资格评价。
不过……
“安心吧桢哥。就是萍水相逢,顺手帮个忙。”
他对妓。女没什么歧视,但也确实不会有更多的交集。
桢哥的好意心领了,不过这般担忧其实没必要……等等。
莫非这男人是吃醋了?
于是,傅藏舟第一百零一次陷入纠结——为桢哥对他的心意。
有关瑜娘、妓子之类的话题就此打住。
两人回了客房。
安歇。是风平浪静的一个夜晚。
次日一早,重新踏上甲板。
楼船再次起航。
倏忽间,又过去了一个两日。
年底没剩几天了,这一路,船遂没再靠过岸。
维持着鬼王形态的少年,总算摆脱了晕船的窘境。
日常修炼告一段落,转头满船乱飘着。
浩浩江面,风景壮丽。
可一连看上三五日,从早到晚的,都是差不多的景致,难免觉得乏味了。
没什么娱乐,只好找唯一能看到他鬼形态的宿桢,叙叙闲话。
“……发生了什么事?”
朝夕相处这么多天,哪怕这男人一张面瘫脸,他已然能捕捉到对方心绪的波动。
其此刻神态,好似比寻常多了一丝凝重。
不自觉地关心了一句。
宿桢没回答,将手上的纸张递了过来。
傅藏舟便不客气地翻看起来。
寥寥几段文字,汇报的是沿陵江一线,数个臭名远扬的水匪、山贼团伙的近况。
“接连三四个匪首被人跳断手足筋?”轻声复述着纸上话,“从匪首到喽啰,连夜被塞入府衙监牢?”
语气是几分轻快——
“谁啊,这么厉害!还挺有原则的,挑了匪窝,却没滥杀一人。”
纸上也说了,这几个团伙的山贼或水匪,各个是好身手,特别地狡诈,官兵围剿了许多次,每每都没能成功。
平常还好,这些人挺精明,不敢真的惹火朝廷,所以劫财越货什么的有所克制;
但每逢年关,官府正是事多时,便一个个肆无忌惮,拦路的拦路、凿船的凿船,猖狂的不得了。
着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