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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血仇我会亲自讨回来的!”花非卿说完,似乎觉得不妥,弯了唇角,顷刻间散去了周身戾气。
“围剿邪魔之后,以北阳薛氏为首分封八大宗门,以琴棋诗书,画筝笛萧为辅的剑术修士,北阳薛槐以谋高居赋首,薛权臣沐韩五家歃血为盟,其他三家相继退隐山门不问世事。”花非卿顿了一顿,表情很是古怪“歃盟第五年,问海回来那年带来的消息是,五大家的老家主离奇去世,继任家主人选似乎早有内定,这件事没有任何风波的就尘埃落定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能把八大家玩弄股掌之间绝非泛泛之辈,也许问海哥的眼睛也是幕后人所为,他避而不答,说明这人与他关系匪浅。”花葬骨望向越来越近的九幽台,眸光有些涣散,岸边似乎有人与他遥遥相望,熟悉的眼熟悉的人,呼之欲出的名字,曾身为局中人的花葬骨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可那又如何?
“葬骨,你知道了什么是不是?”花非卿低头看沉默的花葬骨,心里莫名的有些慌,怀中这人是他失而复得的全部,可现在的他已经看不透花葬骨了,他牢牢的把这人抓住留在身边,他的直接告诉他这次松手了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了。
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找到的属于他的全部!
“哥,我不知道。”花葬骨敛起眸中冷光,抬手搂住花非卿的脖子,在他的锁骨处蹭了又蹭,抬头撞进了花非卿的眼里,清澈的眸子里倒影出陌生的人,那人眉眼弯弯,笑容清浅,难得的干净,不像沾染魔气的花葬骨一身邪魅。
“……你不问我解药之事?”被这样盯着看的花非卿转过头岔开话题,暴露了红透的耳根,花葬骨咧嘴笑的无声,花非卿害羞红耳根的事情怕是除了他也不会有第二人知道了,这人向来冷心冷情,只有在他面前是最经不得挑逗的。
“问什么?难不成随身携带解药的就是下毒之人?我可记得你最不屑这种宵小行为。”花葬骨话锋一转,颇为气闷的开口“阿瑟受心魔影响,修行不得进益,我给他喂了两枚药,一枚解药一枚散修丹,修为没了可以从头再来,总比走火入魔爆体而亡的好。”说完,花葬骨长叹一声,权瑟到底不如薛槐,对他的死百年都无法释怀,要不是天不收他残魂,解了权瑟心结,想来不久他们就会在黄泉相见了。
“呵!看来有人比我们早了一步。”花葬骨凝眸看到岸边大船,嗤笑一声,在花非卿怀里蹭了蹭,打个哈欠准备再睡一觉,他好像越来越懒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谁叫花非卿的怀里比船上舒服,而且,他贪恋了这份温暖已经百余年,如今得偿所愿贪心一些也不过分。
九幽台下,故地重游,脚下枯土不知葬了多少尸骸,可有当年那人的残骸尸骨?
薛槐负手独立江畔,遥望着越来越近的船只,他的身后百余人白衣黑发,清一色的左臂佩戴黑花,面容严肃颇有些滑稽,据说左臂黑花是为了惦念亡人。
“搜山!”薛槐一声令下,百余人自行散开,三五成组七八成群,从船上下来的权烨不禁多看了一眼,薛槐这次带的人似乎有些多。
“来这里找什么?”权烨问。
“不是找,是等。”
“等?”权烨一时没反应过来,待看到将靠岸的大船,心中了然,薛槐这是要故技重施,可那人真的会来么?
“他会来的,他需要来这里确定一些事情。”薛槐似乎看透权烨的担忧,开口解释,说完也向着山上走去,这里并不是一个重逢的好地方。
“……”权烨默默跟上,他对这里的熟悉不比薛槐,毕竟薛槐是在这里长大,在那个人身边长大的。
“我要吃烤山鸡。”一靠岸花葬骨就理直气壮的指示花非卿为他的口腹之欲跑腿,花非卿不为所动,花葬骨继续要求“我要吃你做的烤山鸡,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一起上去。”花葬骨说的诚恳,就差指天发誓了,花非卿无奈叹气,扯下自己的发带缠到花葬骨的手臂,“昆凌护主,你别跑远了,我很快回来。”
“有陌笙在,你不会找不到我的。”花葬骨咧嘴一笑,两颗小小虎牙漏了出来,花非卿心里咯噔一下,他抓住花葬骨的肩膀,极其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以后,别这么笑了,我不喜欢。”花葬骨睁大了眼懵懂的样子让花非卿泄气,不在多言,向着山中走去,他没有说,当年花葬骨也是这样笑着送他闭关,那之后的百年,他再也没见过那样的笑。
所以,他不喜欢。
第74章 清平乐·此日重阳
花葬骨站在岸边看着花非卿的身影消失,如同他当年送花非卿闭关时的那样,他们终究不能同道。
花葬骨摸着手臂上的昆凌,到底是没解开,花非卿对他到底是不一样的,只是这份不一样又能维持多久呢?
“……我回来了。”
花葬骨双膝跪地,面对着九幽台的方向磕了三个头,有些事情无法挽回更加无法弥补,该做的事情他不会犹豫,他不奢求被原谅,他只是想让那个人得到救赎。
九幽台有一处花海,一年四季花期不败,美则美矣,却也是一处危险禁地,花海之下错落着数不清的食人藤曼,被缠上不能挣脱就只能等死。
“你是谁?”花海中白绫覆眼的花问海抱着花束看向花葬骨,他虽目不能视,听力却远超常人,也算是因祸得福。
花葬骨远远看着,手指隔着眼皮抚摸自己眼球,有些荒唐的想着如果他的尸体还在就好了,他自己的那双眼睛才是最适合花问海的。
“惦念故人的可怜人。”花葬骨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当初被称作邪魔万人唾骂也并非没有缘由,至少他手上沾染的罪孽确实是天地不容,哪怕是挫骨扬灰都不解恨,以上是花葬骨对自己的前世总结,他的理智永远掌控一切,所以他才无法接受那样的真相。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花问海俯身拾花,电光火石间,原本避他的藤蔓缠了上来,花葬骨脸色大变,一脚踏进花海,他忘了这身体的主人是顾文渊,不是万毒不侵的花葬骨。
“十七,是你么?”有声音在耳边飘荡,花问海神色悲悯的站在那里,任凭藤蔓缠上他的身体,吸食他的血液,“停下!快停下!你不能伤他的,他是——”花葬骨挣扎着往前走,大声的喊着,可声音突然就停止了,像是被一刀斩断了,他看着浑身是血的花问海摇了摇头,然后被藤蔓吞噬,最后一声是他没说完的
“十七,我——”
“停手啊!”花葬骨疯了一般的扑过去,用手去撕扯藤蔓,他大声的喊着,可没有人回答他,他的身体也被撕扯着,灵魂和肉体本就没有融合好,若是脱离便是魂飞魄散了。
“葬骨,你——”花非卿失望的眼神让花葬骨浑身一震,那没说完的话已经明了,花葬骨突然放声大笑,周身泛起破碎青光,他的灵魂在溃散,可花非卿不知道,迟来的权烨,韩陵,都不知道,一时间筝音剑芒暴起,花非卿首当其冲,掌中啸悲穿透花葬骨心口,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让人措手不及。
“你总是来的这么迟……”花葬骨的笑声变成了哽咽,他伸手抱住花非卿的腰,只一息的停顿,把人推出花海之外,他看着未曾出手的薛槐,苦笑一声,张嘴无声的说了一句求,他不能死在这里,之前不能死在花非卿面前。
“喵!”一只白猫从薛槐身后窜出来,整片花海此刻已经是一个大阵,白光起的瞬间花葬骨感觉有人从背后抱住他,捂住他的眼轻声在他的耳边说“十七不怕,问海护你。”
花非卿浑浑噩噩清醒过来的时候,花海中只有花问海躺在那里,生死不知。周围已经没有别人了,他记得薛槐带走了猫和顾离的尸体,但是他没听清薛槐说了什么,权烨和韩陵似乎没有查出什么,带人离开了,他们也来和他道过别了。
“葬骨……”花非卿突然一掌打在自己胸口,喷出一口鲜血,他都做了些什么混账事!
“非卿?是你么?”花问海虚弱的声音让花非卿清醒过来,现在不是问罪的时候,先看问海的伤势才是最重要的。
“问海,你还撑得住么?我这就带你回九幽阁疗伤。”花非卿说着走到花问海面前,看着花问海身上残留的藤蔓,仿佛被人当头一棒,是他错了啊!
“……好……”心神不安的花非卿没有注意花问海的迟疑,他扶着花问海神情麻木的往外走去。
“今日之事除却你我三人,不应有外人知晓。”薛槐抱着白猫,顾文渊的尸体被他收进了乾坤袖,目的达成的他此时正在做善后处理。
“他真的不是十七?”韩陵不确定的问着,他和权烨一样,都是为着自己的家族,避免九幽阁报复先出手斩其羽翼,可薛槐有几分能信?韩陵不知道,也许他只是想找个让自己安心的借口罢了。
“十七尸身仍在,怎会夺舍他人?”薛槐面不改色的抚摸着怀里的白猫,白猫睡的很熟,他抱了一路也没有醒过。
“我们知道该怎么做,赋首不必担心。”权烨眼中闪过厌恶,退后三步转身走向弟子们休息的地方,他手里的抚雨微颤,却也无力阻止将要发生的屠杀。
“如此甚好,告辞!”薛槐抱着白猫上了船,临走之前他拾到被花非卿丢掉的烤鸡,荷叶层层包裹还热乎呢,等他醒了定然会饿的吧,薛槐笑着蹭了蹭白猫的头,抬头再看,眸光一片幽暗,是他棋错一招,没想到花葬影竟然会夺舍花问海,这可真是一个大麻烦了。
“你看,我说过总有一天你会像我求你那样求我的,是不是很神奇。”薛槐抱着白猫自言自语,他的思绪飘回到久远之前,那时的他还只是一个街头流浪的小乞丐……
“求求你,救救他吧,求求你了,救救他,我求求你们了……”穿着破烂的小乞丐会在结冰的地上,膝盖都冻的麻木了,一张小脸冻得发紫,他搂着已经僵硬的尸体,重复着恳求来往的人,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死活,更不会有人愿意脏了手来帮他,也许再过不久,他也要被冻死了。
“你求我,我救你,好不好?”就在小乞丐绝望的时候,一个少年对他伸出手,很是认真的让他求他,那时候的小乞丐就想他要活下去,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人也求他救他。
薛槐嗤笑一声,谁能想到如今的八门赋首有过那样不堪的过往,他低头看怀里的白猫,唇边扬笑,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他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第75章 清平乐·凉云暮叶
“喵~”
“淅河顾氏与你有恩,我出手照拂一二也是应当,听闻顾氏顾苑年芳正好,韩家主让我替韩陵看一眼,改日她再上门提亲。”薛槐心情很好的抚摸着白猫,韩陵已经没有守着花葬骨的资格了,只要他再推波助澜,这个人他就可以留在身边了。
“喵?”
白猫眨着琥珀猫眼看薛槐,歪了歪头舔湿了薛槐的手指,跳到他腿上窝成一团,似乎是觉得冷了,薛槐敞开前襟把白猫揣在怀里,心头刮过一抹异样的感觉,就算是变成猫,以花葬骨的高傲是绝对不会这么任人摆弄的。
“十七?你可认得我?”薛槐把白猫举起来,看着那双琥珀猫眼里的茫然,瞬时手脚冰凉,脑海里浮现的是花非卿的那一掌,不对劲,以花非卿的修为花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