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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非卿当时还笑他想太多,如今看来却是未雨绸缪了。
“文渊,你说的对,顾家还有我们。”
顾谦的眼眸仿若进了星辰,璀璨的过分,花葬骨笑了笑再次睡过去,这身体真的是太虚弱了,接下来的就看这位顾家大少的了。
接下来的日子顾谦忙的脚不沾地,顾苑一个人承担起照顾花葬骨和小莺歌的重担,忙的不亦乐乎。
花葬骨每天躺在床上和两岁的小莺歌大眼瞪小眼,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没有错,仅仅三个月,他从每天在废墟中醒来变成在干净的房间中醒来,而顾谦的实力也一路飙升,花葬骨可以下地走路的时候,顾家已经重新回到众人视线之中。
“文渊,北阳薛氏送来请帖,下个月的琴瑟盛会你随我去看看,病了这么久也该出去走走了。”
花葬骨不置可否的点头,与世隔绝了一百年,他应该去看看的。
“文澜,薛氏的家主如今是谁?”花葬骨叫了顾谦的字,一声哥哥他叫不出口,前世身死时兄长们的面容他至今不忍回想,好在顾谦对这个弟弟宠爱的紧,也没说什么。
“薛槐,薛九阴。”顾谦随口应着,继续翻看桌上的书信,没有看到花葬骨瞬间苍白的脸色这几日的应酬太多,他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原来是他……”花葬骨喃喃了一声,手指下意识摩挲着发梢,他实在无法想象当年那个策马逍遥的少年坐在那个位置上是什么样子。
花开曾少年,花落无人怜……
眨眼百年,物是人非,花葬骨看着手臂缠绕的白色绷带,笑意攀上眉梢唇畔,这算不算是孽缘?
薛槐,你我的恩怨总要有个两清的,我从地狱里爬回来找你了,你会不会感到惊喜?
“文澜,帮我置办一身行头吧,跟你出门可不能太寒酸了。”
花葬骨凑到顾谦身边拉着他的袖子,像个要糖的孩子,全然不顾自己的高龄,脸皮之厚那是有增无减啊。
“我什么时候亏着你了,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赶紧收起来吧,多大人了也不怕被笑话。”
顾谦笑着揉乱了花葬骨的头发,他这个弟弟死而复生变了很多,但不管怎么变都是他顾谦的弟弟。
第66章 清平乐·烟雨小
烟雨雾罩,一眼望不出五步,脱俗仙境,到底也就这般了,越是看不透的越是神秘,花十七从梦中醒来,残留酒香萦绕鼻端,黄粱一梦,墨帝什么时候如此慷慨了,连私藏都拿出来共享了。
“醒了?”
沈君白拎着一坛酒走进来,问了一声,看着花十七紧闭的双眼,想起不久前在手中毁灭的湖兰石,无奈的想精细之活真的不适合他。
“吾醒了,那孩子还在梦里。”
花十七调整了更加舒适的姿势躺在床上,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不曾醉过了,除了墨帝的黄粱一梦,还真没什么酒可以灌醉他。
“等下再睡吧,在我这里没有人可以打扰你。”
沈君白坐到床头,指尖点在花十七眉心的夕颜花,他知道夕颜已经回不来了,纵然当年费尽心思留住夕颜魂魄助他转生,却也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漫长的年岁衍生出全新的灵魂,以魂养魂,养的究竟是谁的魂呢?
花十七呼吸沉稳,已然是入睡了,他太过虚弱,山海界的环境可以让他魂魄交替出现,终究是负担太大了,沈君白默然半晌,起身离开了房间,梦境里,陌生的未来仍在继续,只是梦中人仍不自知罢了……
北阳山,山路来往的人络绎不绝,除去这山上的仙门之名,北阳的景致也是一绝,那些陌生残缺的记忆,隐约有偷跑下山路过这里,不小心迷了路,险些被困死的黑历史,花葬骨对这里可谓是印象深刻。
“这里地形复杂,有不少阵法陷阱,文渊你别乱跑,等事情忙完我再带你四处看看。”
顾谦一路上拉着花葬骨的手,几乎是寸步不离守在他身边,他虽未曾说谢,却从未忘记在他即将放弃的时候,是这个弟弟的一句话唤醒了他。
“文澜,我感觉不太好……”
花葬骨看着某个气势汹汹奔他而来的青年,很干脆的扑倒顾谦怀里装尸体。
“文渊?文渊!”
猝不及防被扑的顾谦险些跌倒,还好有一双手抓住了昏迷的花葬骨,顺手拉了他一把,看着那人极其自然的把花葬骨抱在怀里,顾谦俊脸黑了一半,可想到花葬骨的身体,只能强行压制暂时没有发作。
“辞臣兄,多谢援手,舍弟给你添麻烦了。”
顾谦说着伸手去接花葬骨,谁知韩陵一个侧身避开,留下一句“无妨,分内之事。”就转身离开,顾谦愣在原地,谁能告诉他这是啥子情况哟。
“众目睽睽,你不怕丢了韩家的脸面?”
花葬骨无奈睁眼,韩家韩陵,字辞臣,他曾经的青梅竹马,如今的陌路人。
“你的魂魄不稳,等下我用曦光为你稳魂。”
韩陵说着,手臂又加了几分力气,做贼心虚的花某人只得沉默,花家为隐世一脉,当初他出事的消息被刻意淡化,要是让家族里的几位兄长知道自家小弟死的那么凄惨,定然会疯了不可。
“我不瞒你,你要替我保密。”
花葬骨叹口气,开口投降,能在人群中一眼找到面目全非的他,韩陵定然是查到一些内幕,目前最重要的是保密,他可不想刚复活就被抽死。
“……好。”
韩陵脚下一顿,声音莫名的有些低沉,抱着花葬骨左拐右拐的进了一个院子。
顾谦站在院子前徘徊了三步,转身走了,文渊身体不好不如将他留下,等安置妥当再来接他不迟,大庭广众之下韩家也是无法抵赖的。
看着顾谦离开,花葬骨长舒一口气,示意韩陵坐下来,他的记忆并不完整,甚至于身死的一刻他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唯一记得的是那人持剑的狠绝。
“这些年你过得如何?”
韩陵面不改色的问,心一扯一扯的疼,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人他找了五十年,等了五十年,第一次知道百年光阴竟会是如此煎熬难渡。
“不愁吃穿。”
花葬骨低笑一声,对他而言只要活着就是不错的,百年前发生的事情他不想再提,就算秋后算账也只是他自己的事情,与他人无关。
“你过得不好,为什么不来找我?”
韩陵身子一震,艰难开口,他隐隐猜到的东西让他不愿相信。
“孤魂游鬼去找你?别闹了,辞臣,你知道的人鬼殊途。”
花葬骨低头看自己的手掌,断开的生命线已经被续上了,似是在嘲讽他如今的面目全非。
“你怎么会死?”
韩陵不敢置信的喃喃着,花葬骨笑的无声,怎么会死?他为什么不会死?
“辞臣,你忘了,我也是人。”
花葬骨几乎是嘶哑着声音说出这句话的,鲜血淋漓的过往被撕开,那些背叛像是刀刃扎进骨髓,时刻提醒着他曾经是多么的天真。
“……抱歉……”
除了这句抱歉,韩陵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是他的错,如果当年他没有留花葬骨一个人就好了。
“死的时候我想着还好你不在,有人设局要我的命,就算你没有离开又能怎么样,只不过是白搭上一条命罢了。”
花葬骨感慨完,摸了摸自己肚子,看向韩陵。
“饿了,要吃肉。”
正所谓天大地大吃肉最大,花葬骨从来都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说完偷瞄一眼韩陵的脸色,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失落,他只是有些遗憾死的时候没有人陪在他身边而已。
“我去弄些吃的来,先吃饱了再说别的。”
韩陵僵硬的开口,他的眼角有些红,注意到细节的花葬骨莫名的感到高兴,无论韩家如何,至少这人没有变,从来都是把他放在第一位的。
北阳山薛氏驻地,顾谦来到前厅和其他家族的家主见过之后,在别院的花藤秋千上找到了薛槐。
紫锦绣花的袍子似乎和花藤融为一体,顾谦放缓了步子,唇边染了笑意。
“前厅客待多时,主人却在这里偷懒懈怠,这样可不好。”
“文澜,你来了。”
薛槐听到好友声音笑着回头,见好友一人,好奇追问道。
“不是说把文渊带过来,怎么就你一个人?”
“文渊大病初愈,身子有些不舒服,正巧韩陵碰上,带他去休息了。”
“哦!这么巧啊!”薛槐笑眯了眼,想起了今年的宾客名单,韩陵还真是阴魂不散呢,他精心预备的重逢就这么被破坏了呢,韩家人果然是克他的。
“此来正是找你说这事的,把你的雅园借我暂住几日,顺借你的温泉替文渊养养身子。”
顾谦的本意就是让花葬骨来泡温泉,其他的事情有他在,就要看薛槐是否会借了。
“这话生分了,你我何分彼此,既是文渊身体不好,我随你走一趟接他先去温泉,不能太过打扰韩家的那位公子。”
薛槐起身慷慨一笑,他知道在顾谦这里博得好感的重要性,毕竟以一人之力重振家族,顾谦绝非泛泛之辈,他的未来还在后面。
“如此甚好。”
顾谦想到韩陵看花葬骨的眼神,心中也觉得不妥,附议一句,率先向外面走去。
小院里,花葬骨咽下最后一口花糕,心中大呼过瘾,韩陵的厨艺一绝,馋了百年的口腹之欲得偿所愿,花葬骨觉得自己可以升仙了。
“好久没吃这么饱了。”
花葬骨感慨一句,眼尖的看到韩陵抿紧的嘴唇,顿时一盆冷水透心凉,他好像又说错话了。
“再也不会留你一个人了!”
“……”
这是花葬骨。
“……”
这是推门而进撞到告白现场的顾谦。
“……”
这是跟在顾谦身后心情复杂的薛槐。
……花葬骨想他应该买本黄历看看,流年不利啊!
第67章 清平乐·乱山残照
物是人非的梦,到头来,他也只能冷眼旁观,一体双魂此消彼涨,是定数更是命数,花十七摸索着下了床,有微弱的风吹进来,掺着丝丝凉意,外面是在下雪吗?
“葬骨,好久不见,可还好?”
一声温润,一弦琴音,恰似故人来访,风雪迎面,抽疼脸颊,回神清醒,花十七已经跪坐在地上,抬手摸了摸眼角,有些烫,指尖黏黏的。
“墨帝,你明知救不得啊!”
喟叹淹没在风雪里,花十七扶着床边站起来,腰背挺得笔直,他曾以这样的姿态拒绝了自己,如今也有以同样的姿态面对自己,重新坐回床上,就闻到了酒香,,摸索到一坛,递到唇边,入口辛辣尽数变成苦涩。
既然是你所愿,再梦一场又如何,只愿梦中再见,知你一切安好,宽慰一二。
一张石桌,一壶清茶,四个人相对无言,见到薛槐的那一刻,花葬骨先是笑,然后是呕血咳嗽,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这简直太好笑了,薛槐竟然真的坐上家主之位,花葬骨还记得薛槐曾豪言宁做逍遥仙,不坐家主位,果然是今非昔比啊。
“文渊,你怎么样?”手忙脚乱的把花葬骨揽进怀里的顾谦没有看到韩陵和薛槐如刀的注视,看着脸色苍白的花葬骨,薛槐从怀里掏出玉坠递到顾谦面前。
“你且先带他去温泉,今日我有事和韩公子商谈,得空再去看望。”
“这瓶药你拿着,可以减缓他的痛苦。”韩陵不甘落后的从袖子里取出瓷瓶放到石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