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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知道,可我不在乎,转世很好吗?皮囊灵魂都将我忘记了,那就不是我,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罢了。”青松笑了笑。
他这笑很诚恳,并不像是挤出来的,而是他真的这么想。
桐悲也笑了,他的手仿佛没有关节,硬生生地掉转了方向,指向了林星陆三人所在的地方。
“你不在乎转世,那你在乎他们吗?”
林星陆看着这魔爪伸向他们的方向,心惊肉跳,想拉一把林鸣岐,但重会与林鸣岐跌坐在一堆,他便动了动,站到了这两人身前。
重会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阴影,忽然觉得林星陆瘦弱的脊背变得坚挺又强大,他学着林星陆的样子站起来,哆嗦着将最小的林鸣岐藏在了自己身后。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只是沾了林鸣岐的光,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本能的将林星陆视为了自己的榜样。
青松的瞳孔猛的一缩,扔了手中断剑,双手飞叠,幻化成一朵莲花,飞身而起,朝桐悲而去。
桐悲不慌不忙,他那巨大的头颅从半空中俯冲而下,对上了青松双掌,他自己尖利的手朝林星陆飞速而来。
“砰”的一声,火花四溢,林星陆只觉得眼前一阵腥风传来,双脚离地,一只大手掐住了他的喉咙,另他无法呼吸。
他被捉到了桐悲跟前,火光热度灼人,却没有喉咙上的热度痛苦,他嘶哑着咳嗽了两声,两条细腿在半空中登了一下,很快就不动了,只剩下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大哥!大哥!”林鸣岐从重会身后冲出来,满脸都是眼泪,被重会拦腰抱住:“道长爷爷你快救救大哥。”
青松的脸更加晦涩,眼睛在脸上成了两块墓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世上更有一种奇珍异宝,让人死也不肯交出去,这其中的秘密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
他双手打开成一个‘一’字,磅礴的力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将道袍撑开成一个圆弧,风雪、火焰卷成了一个漩涡围绕在他身边。
风助长了火,火却没有燃烧掉雪,林星陆双眼血红,看着这奇异的景象,双手死死地抓住桐悲铁一般的手腕,为自己争取一丝一毫的喘息。
青松猛然朝桐悲撞去,他身上气息疯狂,桐悲竟被他撞的站立不稳,身上铁链‘哗啦’作响,下一刻就大惊失色,将手中的林星陆甩了出去。
一瞬间冰冷的空气滑过林星陆的喉管,颈上传来刺痛,然后掉落在地,又滚了好几圈才停住了身体。
“大哥!你怎么样?”林鸣岐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朝离她有寸远的林星陆跑去,眼泪滴落,被风吹到跟在她身后的重会身上。
“咳咳。。。。。。”林星陆浑身都跟散了一般,胸肺又痛又灼热,他猛地一咳,喉咙涌上一股腥甜,一口血已经喷了出来。
林鸣岐不知所措,‘呜呜’地哭着,用自己短小的手臂抱住了林星陆,从她出生起,这个人就陪着她,她会说的第一句话‘大哥’,会写的第一个字‘兄’字,吃的第一口甜粥是林星陆喂的,要是林星陆离开她,不论是生还是死,对她来说就都是死别。
“我没事。”
一把火从林星陆的胸肺一直烧到到喉咙,他艰难的说了一句话,看着僵持中的青松和桐悲。
青松的道袍越来越鼓,道袍下仿佛有风吹遍,将他整个人都吹出了不同寻常的气势。
压抑的,磅礴的气势。
他的眼睛恢复了光彩,身形不再佝偻,脸上泛着红光,双手紧紧地桎梏住了桐悲。
桐悲怒吼一声,硕大的头颅再次俯冲下来,拉成了一块长长的盾牌,将两人隔开。
随即青松身上金光闪耀,将黑暗照成了白昼,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金光中发出,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一阵硝烟笼罩着两人,看不出里面的情形。
谁也没有说话,只有风一阵一阵的刮来,试图吹散那一重硝烟。
硝烟中突然有了动静,是一阵铁链穿梭之声,林星陆的心瞬间跌到了谷底。
重会‘呜咽’了一声,叫了一声师父。
硝烟散去,桐悲还站着,那巨大丑陋的头颅仿佛不曾存在过,连铁链也不见了踪迹。
青松躺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碎,身上一片血肉模糊,胸口还有一丝微弱的起伏,桐悲擦去嘴角的鲜血,朝着林星陆三人走来。
漫天大火已经随着爆炸熄灭,黑暗中他们看不清桐悲的神色,但隐隐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怒气以及黑色长袍下蠕动的鬼影。
风雪无情,魔也无情,即将吹落这三个鲜活的生命。
忽然有一盏灯从空中飘落,那灯不过宫灯大小,里面没有点蜡烛,只放着许多指甲盖大小的珠子,珠子中央是一盏即将熄灭的油灯,莹润的白光将这一片已成为废墟的地方柔和照亮,却不知道是圆润可爱的珠子发出来的光芒还是那盏即将熄灭的油灯。
一道人影随着灯光落下,所有人的屏住了呼吸。
来人身形修长,身上一件靛蓝色的道袍,乌黑如云的头发散落在柔光之中,衬的一张脸白皙如玉。
不知老天是如何眷顾这人,同样的眉飞入鬓,他总比别人要浓黑几分,同样的凤眼,他总比别人要明亮几分,挺直的鼻梁下的嘴唇泛着淡淡樱花色,白皙的脸带着病容,美的出奇。
他身姿懒散,浑身每一块骨头仿佛都松懈着,就这样潇洒利落的落在了地上。
桐悲的怒气悄然散去,变成了一个斯文有礼的魔鬼:“原来是穆掌门来了。”
第4章 来者何人
这人是谁?
林星陆三人都看呆了,世上竟有人有如此风采,他还是人吗?
会不会是狐妖?
还是仙人?
他与桐悲相对而立,将桐悲衬的更加丑陋恶心,桐悲也将他衬托的出奇的美。
可也只是美,出奇的美,看不出有别的本事来。
青松的嘴里吐出一口血沫,嘴角无力地露出一点笑意。
他终于来了。
穆掌门上前一步,变戏法一般拿出来一个白玉细颈的小瓶子,将里面的药倒进了青松嘴里。
桐悲也不阻止,道:“穆掌门何必多此一举,他自爆丹田,已是必死无疑。”
“人死之前总是有许多话要说,若是不让他们说完,不是活着的人要受罪,就是死了的人要含恨,千面魔杀了那么多人,难道没发现吗?”
穆掌门的声音也是懒洋洋的,像冬日里的暖阳,嘴角永远带着一抹浅笑,乌黑的眼睛柔和的看着他看到的一切,让人永远分不清他是在生气还是在开心。
“呵呵,那正好,我正好想问问窥天石在哪里,穆掌门真是贴心,不如穆掌门让让,我先问?”
桐悲笑声沙哑,笑出阴风阵阵,黑衣下的鬼魂再次蠢蠢欲动。
“只怕不行,他这口气交代完后事也差不多了,只怕经不起你一问。”穆掌门笑着拒绝。
“若我一定要问呢?”
宽大的袍袖下伸出两只干枯的手,手上有两条乌黑的铁链,寒光闪闪,正一寸一寸地往外滑。
“哗啦哗啦”的声音在寒夜里格外毛骨悚然,林星陆紧紧地牵着身旁的林鸣岐与重会,牙齿打颤。
这短短的两个晚上,竟比他在林相府里度过的十三年还要漫长。
穆掌门手中没有剑,只有一盏莫名其妙的灯,但他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胆怯,就连眼神也还是温柔的,像春风里的柳枝:“我并不是个好斗的人,不如我们点到即止,若是百招之内,魔友能挨着我一点,算你赢,取走我手中魂灯,算你赢,破了我一点油皮,都算你赢,想问话还是想要人,都由你。”
“穆掌门是不是太狂妄了些。”桐悲在林星陆震惊的眼神中收回了手,一双眼珠小眼白多的眼睛却凝重起来。
他在盘算,到底是沉寂了上百年没有消息的窥天石更重要,还是命更重要。
命纵使只有一条,可窥天石的秘密是如此诱人,没有人能拒绝它,没有人能不为它动心。
“我是不是狂妄,魔友可以试试。”穆掌门连手中灯都没有放下。
桐悲挣扎着,眼珠子转了又转,终于下定决心道:“你我修为本就相去不远,现在我受伤了,自然不是你的对手,就算我走了,窥天石不过落到你们四人手中,穆掌门有名有姓有宗门,好找的很。”
他说完,就用那双毒蛇一般的眼睛阴恻恻地朝林星陆三人看了一眼,仿佛要将他们三人刻画在脑海之中,好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能将他们三人认出来。
然后,他变成一团黑雾,消失在夜空之中。
正当林星陆不知所措的时候,一直躺在地上的青松忽然出声了:“星陆,你们过来。。。。。。”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每说一个字,就有血水从他口中涌出。
林星陆三人上前,重会将他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哽咽着哭了一声:“师父。。。。。。”
青松抓住了林星陆的手:“星陆,以后你们就拜浮云虚。。。。。。穆掌门为师,我说的话你都记得吗?”
林星陆的脸僵住了,脸色变的比雪还白,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手,却还是轻微的哆嗦起来。
青松的手冰冷,却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两个人的手心里,隔着一块更冷更硬的石头。
“记得。。。。。。吗?”
青松再次狠狠抓住他的手,几乎要将东西镶嵌在林星陆手掌里,林星陆手心一痛,回过神来,茫然地点了点头。
青松灰色的眼睛里闪出一丝亮光,松开了林星陆的手,看着穆掌门道:“穆峥,这三个孩子,就交给你了。”
“可以。”穆峥点头应了,将手中的灯盏放在青松身旁。
“山门前的梧桐树长大了吗?”
柔和的光辉照耀着每一个人的脸,青松却看不清楚,他声音弱不可闻,透过光,不知看向哪个遥远的地方。
“已经成古树了。”穆峥答道。
他话音刚落,青松就已经闭上了眼睛,他身边的那盏灯忽然就灭了,只有那些指甲盖大小的珠子还发出一点微弱的光芒。
谁也看不清谁的神色。
是微笑,悲伤,还是茫然。
穆峥将重会拉开,一点火光跳跃在他指尖之上,落在青松的身上,很快就蔓延成了一把大火。
死在哪里,就葬在哪里,散于天地之间。
林星陆茫然地跟着穆峥上了他的飞剑,飞剑腾空而起,燃烧着的尸体越来越小,小到看不见,小到寂静的京城也成了一个黑点,最后连黑点也看不到了,他们将所有的一切都留在了这个风雪夜,新的生活隐藏在越来越猛的风雪之中,看不出是好还是坏。
林鸣岐与重会是又兴奋又害怕,一人一边将林星陆的手臂抱紧了,仿佛有林星陆在,他们就什么都不怕,什么日子都过的下去。
林星陆的手心是潮湿的,他瘦小单薄的脊背站的笔直,短短的两个夜晚,将他硬生生从一个孩子磨砺成了一个少年,他的神情是沉静的,长长的睫毛掩住眼中的痛苦与孤寂。
林鸣岐与重会依靠着他,他却不知道依靠谁?
是这个美的近乎妖物的掌门吗?
‘你可以敬重他,对他好,但是千万不能相信他,也不能爱他。’
青松的告诫犹在眼前,窥天石在他手中被捂的温热,‘千面魔’阴森的眼神还在他脑海中不曾忘记,这一切都让他揪着心,不敢放松。
飞剑在晨雾中停下,海外的冬季也下着雪,山门前,一颗参天梧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