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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风刮过,浓雾深处滚落过来一个面目狰狞的人头; 上面挂着被戳烂的眼珠和被割断的鼻子,脚边飞溅过来的是他残缺的四肢; 也有可能不是他的,管他呢; 谁会在乎。
问出去的话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得到回应; 古笙的眸色渐渐暗淡下去,他看着脚边那只手里紧攥的旗帜,又看了看一直死盯着那面旗帜的谢子居; 动了动唇瓣。
他说他没与杀人。
谢子居却仍是失神地望着那面旗帜。
古笙扳过他的脸庞; 让他看着自己; 而谢子居却坐如板石毫无反应,古笙再也笑不下去了; 他发狠地从那只手里拔起那面印着‘伐道’的旗帜,折断了仍在谢子居面前。
“那不是道,那是权、是利、是阴谋、是借口!那不是你信仰的道; 你没有错,明白吗!”
古笙捧着那张曾让他痴迷颠倒的面庞,不甘心地嘶吼道。
“主上!”
两个鬼差不忍上前,却被古笙周身冰冷的气场逼得停退了脚步。
谢子居痴痴地望着那窟窿,然后伸出手放在古笙的胸前,五指张开像是要为他填补什么,可刚碰到古笙的衣衫便如梦初醒地打了个哆嗦,他抬起头迷茫地问古笙:“怎么办?我要怎么做,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才能让你变得完整。
古笙看着他如惊鹿般的眼神,心头一震,将他的手缓缓放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子居解释:“我本,我本没有。。。。。。”
古笙的话未说完,一声如野兽般的吼叫声在半空响起,
“他的心在我这,你有本事就来拿啊!”
那棵未倒的枯树上站着一个人,即便天这么黑,离得那么远,他的声音样貌全都被毁了,古笙和谢子居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哈哈哈哈,就凭你们这些蝼蚁也想杀我,不自量力!”
襄狐身上挂着褴褛的黄袍,全身被烧得皮肉模糊,只见他瞪着两只目露凶光的眼珠,扯着枯哑的嗓子像个疯子一样狂笑着。
“我没想到你还能活着走出来”,古笙看着他身后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语气颇为遗憾的说道。
“是不是很失望?是不是特别不甘心?即使是我被烧成这副鬼样子还是死不了,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
襄狐说话的口气十分怪异,但还是掩饰不了他内心的兴奋和狂喜。
谢子居将古笙护到身后,举剑对峙:“把心交出来”。
襄狐感受着他身上纯厚的灵力,倒是眉头一皱:“你身上怎么可能还有这么纯厚的灵力!”
谢子居知道是刚才古笙给他吃的药起了作用,也不多言,直接提剑而上。
“你们两个,过去帮忙”,
古笙身体虚晃了一下,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黑无常与白无常对视一眼,妹妹留下来照顾主上,而黑无常则是加入混战之中。
“你也去!”
古笙不能料想襄狐现在是个什么鬼东西,谢子居这么贸然前去,定是凶险万分。
“主上,您已经将妖丹奉给了谢公子,现在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肯治疗,您是真的想谢公子一会回来看见您的尸体,才甘心吗!”
刚才谢子居在这里,主上不让他们说,他们也不敢多暴露,可主上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冒险了,冥府刚刚易主,下面还是一片混乱,若是这个时候有邪祟趁机作乱,那他们必定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古笙摆摆手,这副残躯已不必多费心力,他找了块没有血渍的石头缓缓坐下:“从地府逃出来的亡魂都收回去了吗?”
“除了清风镇上的被赵牧死死扣着之外,其他都已经被安全压回地府了”。
古笙叹了口气,无奈一笑:“土匪就是土匪,这人都死了,还扣着这些魂魄有什么用,让他们整日形同走尸一般活着,倒不如早日投胎”。
白无常不知怎么回答,在旁边静默着。
清风镇一百八十一户人家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在一场洪灾中覆灭,被楼君卿带走的清风除外。
呵,哪里来的乌连,不过是坟场上还没有葬下去的贪恋罢了。
“他赵牧少喝了一碗孟婆汤,记得前尘往事,可那又怎样,他也终归是已经轮回过的人,怎么连这点小事都想不清楚,在这死胡同里白白浪费这一世光阴,也不知在此蹉跎些什么”,
古笙嘴里自言自语地说着,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不远处的争斗。
白无常为鬼,不晓得人世执念,但见过的分分合合也不在少数:“赵牧逆天道而行,总也落不得好下场”。
“你说,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吗?”
古笙没有说‘他们’是谁,但白无常大底是知晓的:“知道的门前的锁都已经落下,不知道的,大底还如常人一般在外面晃荡吧”,白无常见主上皱眉,以为是自己的话惹得主上不高兴了,连忙又道:“但尸体总有腐烂的一天,不会长久的”。
“赵牧和那个小神医不是在练保存尸体的方法吗?你没去看看?”
古笙突然转身问道。
“魏茗的册子被谢公子拿走了”。
“哦,是这样啊,怪不得没见他们两个出来作乱,原来是找魂对户去了”。
白无常有些担忧:“难道主上就这么放任他们不管吗?”
古笙苦笑,指了指自己的伤口:“我如今这副模样,怎么管?”
他这副模样,连战斗都加入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子居与那怪物恶博,他又能怎么办。
“主上放心,待此事落定,我与哥哥一定会找寻最好的灵丹妙药,主上一定会早日康复,早日接管冥府的”。
古笙没有回话,再次回过头去看谢子居他们。
脚边偶尔有一两个刚刚离体的散魂飘过,见白无常手上拿的铁链子也不敢作祟,乖乖伏在一旁等候,还有不甘心的,躲在尸体里,也不出来,古笙也不去管,他现在没有精力去管这些。
古笙的目光只管注视着不远处的那个人,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谢子居,长剑出鞘,招招狠厉,寸寸诛心,剑气逼人,更何况还有黑无常的辅助,襄狐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被他们打得节节败退。
“将古笙的心交出来”,
谢子居冷眸扫过襄狐,再不见往日情义。
襄狐单腿跪在地上,身上的烂肉无力地垂着,嘴角涎着一抹黑血,皮肉外翻,看起来恶心至极。
他死死攥着手里那一块唯一完好的肉,看着谢子居,嘲讽道:“他本就是个无心的妖怪,不过是遇见你长了这颗妖心,既然本就不该有,那我除了它何错之有!”
黑无常为古笙辩解:“你这虚伪的小人,夺了主上的七窍玲珑心,还敢在此口出狂言!”
谢子居踏着血河一步一步地走到襄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造的杀孽,还不够吗?”
襄狐低头大笑:“我是为民除害,怎么会是造杀孽呢!我是灵力最纯厚的黄色道灵,以后必定是要飞身成仙的,又岂是你这种凡夫俗子能懂的!”
谢子居看他疯魔,也不再多说,出手便要夺回七窍玲珑心,谁知襄狐早有预谋,掌心翻转,根本没有什么七窍玲珑心。
谢子居怒了:“心呢!”
襄狐一个翻身打滚便远离了三丈,他看着谢子居砸吧砸吧嘴:“被我吃了,惊喜吗?哈哈哈哈!”
谢子居眸色阴沉,一拳便砸在了襄狐的肚子上:“吐出来!我叫你吐出来!”
襄狐多番战斗,到这时早已支撑不住,只是即便是死到临头了他还是忍不住嘴贱:“听,呕!听说七窍玲珑心包治百病,你说,我吃了会不会。。。。。。会不会。。。。。。”
五脏六腑被谢子居砸了个稀巴烂,他再没能将那句话说得完整。
“吐出来!吐出来啊!!!”
谢子居仰面长啸,其声哀转嘶鸣,蓝色的灵气在一瞬间爆裂轰鸣,天地震荡,惊起了周遭一圈又一圈的乌鸦。
“夫郎,他已经死了”,
古笙走过去,双手紧握住他的拳头。
“心,没有了。。。。。。”
谢子居转过身,早已是泪满衣襟。
古笙淡淡一笑:“没有就没有吧,反正我也用不着了”。
“什么叫用不着!”谢子居吼过之后猛然回神,他紧紧的抱着古笙:“没事的,我把我的心给你,我把我的给你,你会没事的”。
“主上,时辰不早了”,
黑无常提醒道。
“你们要干什么,要带古笙去哪?”
谢子居将古笙护在怀里,不肯松手。
“主上没了妖丹,现在七窍玲珑心也被毁,若再不抓紧时间堕入轮回,重新投胎,恐怕只会灰飞烟灭了”。
谢子居已经说不出一句话,妖丹,是刚才给他吃的药丸吗?怪不得他的灵力会。。。。。。
“为什么要自作主张?”
古笙本还没有想好该如何跟谢子居解释,现在被黑无常就这么说了出来,一时难以自处,歪着脑袋,眨巴眨巴水润的眼眸,喃喃抱怨道:“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倒霉啊”。
谢子居撇过头去,不再看他装可怜:“我现在将妖丹还给你”。
说罢,谢子居便要运功。
古笙抬手制止了他,重归正色:“我已经将他沉入你的丹田,与你的道气合二为一了,你若强行取出来也行,不过我却是受不住这强大的道灵的”。
意思就是,现在就算他放弃道行强行将妖丹取出来,古笙的身体也是承受不住的。
“主上!”
古笙从手上将琉璃扳指取了下来,扔给了黑无常:“你们另择明主吧”。
白无常看着哥哥已经了然的表情,心底一阵惊涛骇浪:“哥哥,这是你们早就商量好的,对不对?”
若是能拿回七窍玲珑心便是皆大欢喜,若是不能,则一拍两散。
“你忘了妲己娘娘的嘱托了吗?你怎么能答应主上!”
古笙没有向她解释,而是转身伸出手紧握着谢子居,缓缓道:“我不是比干之心,真正的比干之心我也不知道去向了何处,我只是它幻化的一个分/身而已,也可以说我只是由妲己死后的执念幻化而成,从前的我没有心,所以我一直想知道在这偌大的天地之间,我究竟算作什么,可是找了许久,寻了许久,我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
谢子居安静听着,心中已经疼得麻木。
“说来可笑,我也算活了几千岁了,可在遇见你之前我甚至连情爱都不知是何滋味”古笙说及此处似是想到什么好事,脸上竟挂着一抹岁月静好的笑容,片刻后,他抬头深情地凝望着谢子居的眼眸:“只是人世间的事往往十有八/九不是顺遂的,我还有很多的话相与你说。。。。。。但却是来不及了”。
虚弱的声音开始变得缥缈,谢子居知道他现在肯定承受着偌大的痛苦,可偏偏每一眼瞧着自己都是深溺的温柔,他知道古笙不想然自己痛苦,可殊不知,他这般强撑着才是对自己真正的折磨:“我要如何才能找到你?”
谢子居瞧着古笙茫然的表情,沉声道:“这一世你既招了我,就要负责到底,阿笙,你记住了,无论投生到何处都不要乱跑,等着我去寻你,罢了,若我寻不到你,你来寻我也行”。
古笙伏在谢子居的肩头,苍白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我的俊夫郎啊,你可一定要等我”。
“好,我等你”,
谢子居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地、紧紧地抱着古笙,可还是没能阻止他一点一点堙灭。
直到天亮了,风雪也停了,云开